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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曜听得好想笑,可这笑,莫名其妙却成了哽咽。
此时天色全部暗下,他才拉开天书手,转过身道:“天书,我不会生你气。”
“你真不生气?”天书仰起头,瞪大双眼,生怕他改变主意。
谢曜眼神一痛,抬手将她脸颊边一缕发丝轻轻别到耳后,似乎要将她模样给死死记心底。
“我永远不会生你气。”他说罢,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块绢布,递给天书,“我受了点伤,需要义兄前来护功。天书,你沿路返还,将这块绢布亲手交给郭靖。我这棵树下等你,切记,万不可被别人发现。”
天书听他说得郑重,忙将他扶树下坐好,忙不迭点头:“你千万不要到处走,我马上就带郭靖过来!”说着又看了谢曜一眼,只可惜夜色太浓,只看清他一双粲粲如星眼睛。
到底是谢曜伤势重要,天书也分轻重缓急,即使再不舍得,也要去寻郭靖。谢曜看着她离去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这林子倒是极大,天书东绕西绕,不时碰见有江湖人士举着火把探查谢曜下落。她焦急万分,却遍寻不着郭靖二人,不知过了多少时刻,才回到初与郭靖黄蓉分别山道上。
天书又顺着小道追出甚远,正欲放弃,却听一男一女谈话声,她一辨音色,正是郭靖和黄蓉。
原来郭靖尚挂念谢曜伤势,绕着山头走了一圈,黄蓉正笑他又走回原地,天书蓦然出现二人中间,差些将黄蓉吓一跳。
“哎?姑娘怎么又碰到你了?”
天书便将那块布交给他:“我找到谢曜了,他……他让我将这个给你,让你给他护功疗伤。”
郭靖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他接过方布,黄蓉旁默契亮起火折子,接着火光一瞧,三人都不禁呆了一呆。但见这不大不小方布上到处都是已经干涸鲜血,瞧布料正是谢曜从衣袖上撕下。
翻过布料另一边,但见上面用鲜血匆匆忙忙写着几个字,但字迹潦草,全无章法,郭靖勉励辨认,挨个念道:“顾、、久、余、矣……这一个个,都甚么意思?”
天书回想谢曜神情,陡然想到什么。
她心下大惊,劈手夺过那血迹斑斑布料,颤抖着手指,摸上一个一个凌乱潦草、用血写成字,喃喃道:“命不久矣,顾她……”字迹到此终结,但天书如何猜不到是什么意思?谢曜自知伤重不治,便将她托付给别人。
天书眼眶一热,竟不自觉落下泪来。
怪不得……怪不得他不肯转身。想必从自己说话那时,他就已经写这东西了。郭靖是他义兄,是他放心人,将自己交托给郭靖,他便可以落得一身轻松了么?
“骗子!骗子!”黑暗之中,谁也看不见她表情,她可以肆意哭骂。天书将那布料几把撕成粉碎,咬牙道:“我不要别人照顾!”这辈子除了谢曜,谁还可以照顾她!谁还可以容忍她!
天书蓦然想起谢曜说树下等她话,不由得浑身一震,急返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潇潇地雷~a!
第107章 真相大白
她一路狂奔,来到与谢曜分别那棵树下,树下除了几丛枯草,哪里有半个人影。
天书跌跌撞撞走到树旁,不自禁红了眼圈。
她错了,从一开就错了。怎么可以选择谢曜,而不是别人?或许当初谢曜已经提醒了她,但是她却从未放心上。她是那样自私自利,眼中除了自己利益便再也看不到其它。即使心底已经产生动摇,也绝不会承认。而谢曜永远是为她着想,不求回报,无私。她与他相比,便是阳光和阴暗两个极端。
“谢疯子!你出来!”天书朝着树林大声喊,声音回荡黑暗树林间,一圈一圈飘远。
她不死心,仔细查看地上脚印、草叶上血迹,一点一点摸索,走得百米远,忽然见得前方山坡许多碗口粗树干都被拦腰折断。天书心下起疑,走到断树旁,沿着下坡草木被压,好似从山顶滚落了一块巨石。她望了望坡下黑黢黢密林,大步朝那方走去。
天书来到坡下,果见一块丈宽巨石,抵山壁上。她绕着巨石走了一圈,却右侧下角发现山壁上一块缝隙。天书看着那缝隙不禁一怔,扶着巨石缓缓蹲下,伸手一摸缝隙,果然湿漉漉沾了一手血。
她大惊失色,使劲推了推那巨石,却好比蚍蜉撼树,巨石纹丝不动。天书将手巨石和山壁间那块缝隙,似乎想从中摸出什么,但那缝隙太小,只容她一只手勉强穿过。
这被巨石堵住地方,原本是一个山洞。
她若没有猜错,谢曜当将巨石推下,趁巨石山坡翻滚间隙进入山洞,封死出路。
“谢疯子?谢疯子你出来!”天书恨不能整个人都钻进去,可她使全力,也只能伸进一只右手,“我知道你里面!”
她蓦然想到自己身份,是了,她变成《三字经》就可以钻进去啦!天书当下默念了几句口诀,但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她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会这样……”天书后一丝期望也被掐灭,不禁握起拳头狠狠砸那巨石,“你出来!出来!我知道你里面!你骗所有人,你也骗不到我!”
天书不知哭喊了多久,直到声音渐渐嘶哑,才忽然听得洞内传出一声低低叹息。她没有出现幻觉,那就是谢曜。天书陡然来了精神,她忙对着那缝隙喊道:“谢疯子,你不要不肯见我,你说过一辈子不丢下我,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谢曜闻言,不禁黯然垂首。
他何曾想丢下天书,可他自己都感到油灯枯,还不如默默找个地方死了,也不让任何关心他人悲伤。
“我让你去找郭靖,你又回来做甚么?”谢曜听她声嘶力竭,心中柔软,还是忍不住出言询问。
天书听他终于肯说话了,好不开心,胡乱擦了擦眼泪,道:“郭靖算甚么!我只和你一起!是了……你不想见到我,不想出来,那我不逼你好么?”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忙摇头道:“不行!你必须出来,你身上还有伤,你……你伤得重不重?”
谢曜微微一笑,抚石壁,道:“不重。”
天书想到郭靖所言,哪里肯信:“你又骗我……先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肯定能治好!”
谢曜道:“我已经想到了办法。”
“甚么办法?”
谢曜顿了顿,他重伤下走火入魔,若不压制,可致行为狂悖,此后丧失心智错杀无辜便是铸成大错难以弥补了。
他半晌才道:“当初所练武功太驳杂不纯,以至于真力大乱,四处串走,五内俱伤。我不出几个时辰,恐有走火入魔灭绝人性之险。倘若我神志不清,殃及无辜,岂不是真正坐实‘魔头’之名?但我方才想到办法,若拼后一丝内力,以经脉逆流之法将这些杂乱无章心法真力通通压制丹田,便会好起来。”
天书听他说罢,忽然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竟笑出泪光:“骗子!”她一声怒斥,“你当我好骗很吗?这法子逆行不当,立时便会经脉俱断散功而亡!”
谢曜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被她戳破,竟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才道:“死生参半,倒也不亏。”
“你当然不亏!可是我呢?”天书心中酸楚,语气一软,哽咽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今后一个人……怎么过?”
“天书……”谢曜闻言几欲忍不住出去,但就算出去,又能如何。
谢曜功力渐弱,有些压制不出胡乱窜真气。他涌上口中鲜血又给咽进肚子,才道:“天书,你去找我义兄罢。他以后必成天下第一,你跟着他,便能找到慧根,实现你理想。我……我是不能陪你了。”
天书外间听到这句话,嘴角浮现一抹惨笑,突然便想将这近二十年所有埋藏心底深处谎言都说出来。她太累了,隐瞒这一切实太累了。纵使根本没有人看见她表情,她也不敢抬起头,像是认错,像是自责,低声自嘲笑道:“甚么慧根……甚么天书……这些都是我骗你!我从一开始就骗你!骗了你十几年!我根本不是神仙,我是一个连妖都算不上怪物!”
谢曜心中莫名一惊:“你不要说了。”
“不!凭什么不说!我偏要说!”天书抬起头,两行泪不自主从眼角流出,她咬牙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为何会来到这里?是了,你弄丢我慧根,便会心怀愧疚,一辈子卖命于我,慧根也好,天书也罢,这全都是我骗你!若真要有慧根,那……那你就是我慧根!”
她说到此处不禁发笑,怜悯而绝望:“但我却并不是寻你,而是……杀你!杀你,夺你心,吃你肉,喝你血!就好比埋下一颗种子,等他生根发芽,结出好果子……你成为天下第一,变得越强,那我便能获得多利益。”
天书伸手擦干眼泪,大声道:“你其实根本回不去!永远回不去!我将你带来此地那一天开始,你便已经是一个死人!”
谢曜怔然听着这一切,心底却好比早就知道一样。是,他或许很早很早就有一种这样预感,天书并不是真心实意和他一起,她所做任何事情,都带有自己目。如今听她说出一切秘密,心底竟是平静至极。
天书凄然一笑,继续道:“你以为我只算计过你这一件事吗?不,很多很多……多到我自己都数不清。当初从白驼山庄逃亡,你知不知为什么欧阳克会提前客栈设下埋伏?不错,那是我通风报信,因为你不思进取!我必须得让你不断学习武功……而我不肯提前告诉你朱聪等人大难,那是因为我自私!对我没有利用价值人,我干么要去耗费灵力!我曾不止一次想要杀你,你太无能了,让我迟迟不能摘取自己果子!直到后来,我教唆鲁有脚发英雄帖,让天下人来围攻你,都是我主意!”
“嗯,除了这些,还有甚么?”
天书闻言一怔,没有答话,她没有想到谢曜会这般平静。
谢曜问:“黑玉断续膏是不是你做手脚?”
“不是。”
谢曜点了点头,即使隔着一块巨石,天书根本看不见。天书听他半晌没有作答,生怕他已运功,忙道:“谢疯子!我这么坏,这么不好,你出来杀了我!找我报仇!不然……不然你出来打我几下骂我几句!”
“天书,我说过,不管你做了甚么,都不会再责怪你。”谢曜知道自己这番话只是为了安慰天书,或者安慰自己,他低下头,看见天书伸洞口纤细白皙手腕,似乎又想到那夜元宵,他紧紧握着她手,走遍大街小巷。
谢曜蹲□子,伸手覆她手背上,微微笑道:“你纵有千般不好,我眼里,也是好。”
短短一句,听天书耳中,仿佛整颗冷硬心都被融化,先前所装出一切残酷都崩溃瓦解。
她尚未开口,手中忽然传来一股力量,将她一掌推开老远,天书眼睁睁看着那后一点缝隙也被抵住,瞬时间泪如雨下:“谢疯子——”
她这头,他那头,中间隔着一块巨岩,或是生死相离。
天书踉跄又扑过去,双手撑着巨石,妄图将它推开,但她将十八般武艺通通使出,也不能撼动分毫。天书呆呆望了望四周,突然看到山壁,她顿时灵机一动,是了,推不开石头,她便从山壁上开凿一个洞钻进去!
当下天书捡起坡上被巨石压断树干,往山壁上一点一点刨。不管多久,她势必要将这山壁打通,看上谢曜一眼,一眼就好!一根树干挖断了,便抱起另外一根,另一根断了,便再捡一根;树干不够用,便用手挖,运起功力倒是事半功倍,即使满手泥土,她也始终不曾退缩。
天书坚持不懈,不知道挖了多久,只觉第二日天光明朗,林子里清晨薄雾散去,她十根手指指甲全部断了,双手伤痕累累,终于“咚”一声,将山壁挖出一个小孔,通到洞中。天书大喜过望,抬脚踏破后一点泥土,钻进山洞。
阳光透了进来,但见谢曜一身蓝衫,盘膝而坐,他脊背是那样挺直,没有任何改变。
天书看到他,欣喜几欲落下泪来,她双手身上擦了擦,才步走过去,扶着他双肩,小心翼翼问:“谢疯子?是我?你……你如何了?”
谢曜依旧紧闭着双眼,纹丝不动。
天书撩开他衣袖,伸出三指把了把脉,但觉脉象虽然虚弱,却是极为正常,不见有大碍。她心中一喜,看来谢曜经过一夜运功,这生死参半,竟让他赌对了。
“谢疯子?好些了吗?”
她伸手将谢曜额角乱发往后顺了顺,看着熟悉至极眉眼,心中好不欢喜。便此时,谢曜忽然睁开双眼,“啪”伸手捉住天书食指,张口便咬!天书冷不防被他咬中,竟忘了疼痛,忙掰开他嘴巴,惊声道:“手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