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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将水留给马匹。
“大师,来火堆旁坐坐罢。方才是下无礼,说甚么请你喝一杯浑话,切莫放心上。”
那和尚这时才抬头正眼瞧他,说:“无妨。”
夜色里,这和尚斗笠遮面,看不清面容。申屠行冲立他身侧,却他这一抬眼间,看见对方坚毅下颌一圈胡茬,而脸上数道刀疤,从额角划右眼布满大半张面颊,端得可怕。
德爷这会儿见史荣同和尚谈话,觉得和尚态度冷漠,既然别人不愿意结交,自己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当下给史荣使了个眼色。
江湖人都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史荣好奇这和尚武功,心底十分想交他为友。奈何这和尚给马喂饱水,道了句“多谢”,漠然转身离去。
德爷看了史荣一眼,那眼神似乎说:看罢,你想和别人交朋友,可惜别人看不上你。史荣摇了摇头,坐回原地。一群人围着火堆又聊了许多大事,眼看月上中天,火堆渐冷,皆准备各自回帐歇息。
正这时,寂静大漠中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史荣掀开帐篷一瞧,见先前那和尚去而复返,他忙道:“大师可有要事?”
那和尚翻身下马,走上前来,问:“你们可要前往西夏?”
“正是。”
和尚点了点头:“我和你们同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葱丝儿、潇潇地雷
第120章 大漠行侠
次日清晨,史荣叫醒一众人,收拾东西准备上路。申屠行冲一面给自己骆驼刷毛,一面忍不住朝东侧砂岩望去。
砂岩下灰马闭眼休憩,而昨夜遇见那和尚正盘膝抄结印而坐,闭目定神,似参禅。他斗笠挂马背一侧,满布刀疤面容晨雾中显狰狞,申屠行冲迟疑片刻,从骆驼背上取了两个干馍,走到和尚面前,伸手道:“叔叔,你吃饭么?”
他称呼一个出家人为“叔叔”那自是极为不妥,但这和尚并不意,道:“多谢,我不用。”
申屠行冲顿了顿,转身掰下一块干馍,递到灰马嘴边。那马儿却不似主人这般无趣,它本休息,闻到干馍香气,立时竖起耳朵睁开黑黝黝眼睛,张嘴给吃了。申屠行冲忍不住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马头。
这马额间一点菱形白毛,四肢矫健,着实为一匹良驹。申屠行冲越看越欢喜,忍不住问:“叔叔,这马有名字么?”
和尚愣了愣,道:“有。”
“是甚么名字?”申屠行冲问罢,却不听他继续回答,扭头一看,那和尚痴痴怔怔望着沙地,不知想什么。
史荣朝这边走来,他乍眼一看和尚面容也暗自一惊,但立刻笑着掩饰过去:“大师是要往哪里去?”和尚依旧发愣,待史荣又唤了一遍,才回过神来,答:“不知道。”
申屠行冲为人憨直,没见过有人这般回答,当下便说:“你怎会不知自己去哪?是要回家么?”
那和尚闻言一怔,低下头喑哑道:“……天下之大,何处可为家?”
他确不知道自己往何处去。
自离别天龙寺,便带着芦苇,一人一马一天涯,漫无目浪迹四处。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一路走来,他身边连半个可以述说人都没有,红尘空落,即便是遁入空门,却只觉空,仿佛游走人间孤魂,彷彷徨徨。
这本是极悲切心事,但谢曜却面无表情地望着悠悠白云,约莫是伤到极处,反而漠然。
“史庄主,大伙儿都收拾妥当了。”德爷牵着骆驼向他们这方大声喊道,“时候不早,启程罢!”
史荣朝和尚抱了抱拳:“我等前往凉州,大师若不介意,不如来敝庄做客,下定一地主之谊。”
谢曜看他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微一颔首。
※※※
驼队前开路,谢曜骑着灰马,戴上斗笠,不紧不慢跟后面。
申屠行冲时不时转头瞧他,心中记得昨夜德爷和史荣谈话,他们说这是一位好汉,那便真是一位好汉。申屠行冲也想做一位好汉,所以他好奇多了不少。
“德爷,你说那个叔叔会武功么?”申屠行冲悄悄问。
德爷闻言转头看了眼身后谢曜,摇了摇头:“少庄主,我虽不会功夫,但这和尚怕是惹不得,你少同他说话为妙。”他看对方面目可憎,不免有了先入为主观念,总觉这和尚不安好心,思及此,德爷又回头看了眼。
他和申屠行冲走末,心下惴惴,正准备拍骆驼走些,霎时间吹起一股妖风,黄沙铺天盖地,砂砾进入眼中,半晌睁不开。
史荣行走江湖惯了,他一手护脸,一手从腰间拔出弯刀,大喝道:“大伙儿警惕了!”话音甫落,沙风中突然传来簌簌轻响,一股白色迷烟混合黄沙袭来,不少人吸入几口,连带骆驼数倒下,德爷一把伸手捂住申屠行冲口鼻,自己也赶紧屏息。
“不妙!莫非遇到沙匪帮人?”史荣脱下长衫连挥,将沙尘一一荡开,忽地里他长声大叫,身子猛然不见,缩入了沙地中。这一变故极,德爷和申屠行冲都大惊失色,加脚步,奔前一看,只见史荣和一众人都被困流沙坑,不过一炷香,这流沙便将众人活埋了!
沙丘后忽然传来一阵狂笑,先是一人,后是两三人,再后来十几人一同大笑,笑声于整片沙漠回响不绝。
申屠行冲转头一看,指着沙丘上一行驼队,骇然道:“德爷,是他们!”领头那人赤裸上身,浑身黝黑,袍子系腰间,驾骆驼奔来,十几人围着申屠行冲和德爷打转,黑脸汉赞叹道:“肥羊!肥羊啊!”
史荣虽被埋于流沙坑,但尚能说话,他一见众人打扮,立时明了:“原来是沙匪帮帮主,下史荣,身怀要事,还请给万兽山庄和聚义庄一个方便,日后再亲自登门道谢!”
黑脸汉闻言一愣,说:“万兽山庄和聚义庄?”他突然嗤声一笑,“莫说是凉州二庄,即便是中原丐帮全真两大门派,只要到了我沙老大地盘,就别想活着离开!”
德爷和史荣都知道这沙匪帮可谓西夏第一恶帮,沙老大心狠手辣,火方拳成名极早,同中原铁掌帮一向交好。两年前铁掌帮解散,不少人投奔到沙匪帮,势力日渐壮大,便是万兽山庄和聚义庄,单独碰上也颇为忌惮。
“甚么沙匪帮?我听都没有听过!”申屠行冲性格耿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沙匪帮一看就不是好人,“你们把史荣叔叔困沙子里作甚?还不把他们救上来!”
德爷想要捂他嘴,申屠行冲却将他手挥开,取下腰间板斧,那态度似乎想要和沙匪帮人打上一架。
沙匪帮一众见他一个十岁小儿,哄然大笑,左首一个瘦子迈着大步走上前来,吐了口唾沫手心搓了搓:“小娃儿,我赤手空拳拧断你脖子,可别怪叔叔心狠手辣啊!”
申屠行冲心下一惊,但随即咬牙道:“我不怕你!”说罢双斧挥舞,斧口上白光闪烁,风声呼呼,却始终攻不进瘦子身旁一丈以内圈子。瘦子让了三招,抖臂一伸,往申屠行冲脑门擭去,口中喊道:“着!”
眼看五指袭来,申屠行冲被势风笼罩,竟连胳膊也抬不起,便此时,那瘦子突然“啊”大叫一声,五指停申屠行冲眼前,似乎被人点穴一般。申屠行冲大喜,好容易有这良机,岂肯放过,猛喝一声,直扑到瘦子身边,双斧直上直下砍将下来。瘦子突然回神,就地打滚儿避开,但这一下却露了个大破绽,瘦子突觉小腹上一痛,已被申屠行冲一脚踢中,身子飞出。
申屠行冲左手斧头本想往瘦子身上砍去,但临时变招,却收不住劲,利斧竟往自己头上斫去,德爷眼前一黑,差些晕倒,众匪却乐意见得,心想着小子自个儿杀死自己,当真好笑。便此时,只听“当”一声轻响,申屠行冲虎口一麻,板斧脱手,直直朝瘦子飞去。瘦子躲避不及,斧刃胸口,登时毙命。
这一变故奇怪至极,沙匪帮众人不由大惊,史荣等人旁观望,却也摸不透缘故,还当申屠行冲会妖法。
而申屠行冲呆呆看着自己双手,以为是自己师父教武功起了作用,大喜上前:“我不怕你们!你们谁敢再来?”
沙匪帮个个惧怕他会妖法,无人上前,沙老大自觉被一个十来岁小儿抹了面子,将腰间袍子一扯,手持盘龙亮银枪,道:“小子,不管你有甚么妖法,遇到沙爷爷,也只有送死!”
申屠行冲见他手拿武器,自己双板斧却被打飞一旁,他正要去捡,沙老大已经一脚将他双斧踹飞,冷哼道:“方才我手下与你赤手空拳,你是不是也该赤手空拳,才算礼数啊?”
史荣等人大怒道:“沙帮主,你五十岁人了,何必如此欺负一个稚子?此事传扬出去,你不怕江湖人耻笑吗?”
“唧唧歪歪吵个屁!”沙老大从腰间摸出一支断箭,抬手便朝史荣额间射去,奈何史荣身子被流沙埋了大半,想要躲却挪不开分毫,正心中大呼天要亡我,那短箭却离他面目三寸之处,自动断为三截。
史荣背后冷汗涔涔,望着断箭半晌说不出话。
那边厢申屠行冲同沙老大已然交手,但申屠行冲不过一小儿,哪里斗得过这老狐狸,不出两招,便捉襟见肘,长枪刺来,毫无还手之力。但莫名其妙,沙老大长枪总是惊险之处要么往左一斜,要么往后一缩,要么枪杆一震直接脱手。
众人不是瞎子,渐渐看出苗头,心道若不是这小子有妖法,便是有高人相助,史荣思及此,陡然明白过来,伸长脖子一望,漫天尘风中,那和尚负手而立,站沙丘上,淡淡看着这边情势。
他心下一喜,大声道:“申屠少庄主,你不必同这匪徒留情,他武功不济,你杀了他可是为民除害啦!”
申屠行冲闻言暗想,原来这个沙匪武功连自己都及不上,怪不得他长枪一会儿掉一会儿斜。想罢,忙扑上前,直接同沙老大像小孩儿打架一般抱住一团。沙老大好不恼怒,想要挥拳去揍,岂料手腕半空中又莫名其妙挨了一痛,一时间竟奈何不得。
他毕竟人老精明,心下一转,也猜到有人故意帮那小子,沙老大愣了愣,故意卖了个破绽,趁申屠行冲扑来之时,长枪一抖,直朝他心窝一捅。申屠行冲这算是自己前扑,待反应过来上当,却躲避不及,重力使然,往枪口上撞去。
但下一刻,申屠行冲只觉背后被人一抓,胸口离长枪五寸处停下。
沙老大立刻拔起长枪,一招“毒蛇入洞”,枪上银光闪闪,往申屠行冲心口直搠过去。岂料顷刻之间,刺了个空,沙老大不禁一怔,抬头看去,只见不知哪里冒出一个疤面和尚,他心思倒也不笨,立刻猜到那些“妖法”定是这和尚暗中助阵,那这和尚武功简直深不可测。如此一想,不由暗自心惊,长枪刺也不敢刺,缩也不敢缩,僵站原地。
沙匪帮余下众人却没有瞧出苗头,一个劲儿大喊:“帮主!杀啊!这和尚出来碍事,故意折辱咱们沙匪帮!”“不错!让他见识见识帮主你武功!”
沙老大心下一横,存了侥幸,万一这和尚只是虚张声势,他不出手,那不是大大折了面子。
“秃贼,吃我一枪!”话音未落,身随枪走,朝和尚左右攻去。和尚左步一跨,轻轻松松侧身避过,随即右掌翻转,径自来抓枪头。沙老大这杆枪上曾苦下幼功,深得武艺,虽比不上杨家枪法,但这一杆盘龙亮银枪也是非同小可。他攒刺打挑,枪尖点点,招数灵动,变幻巧妙。但那和尚身随枪走,趋避进退,却哪里刺得着他半分?
沙老大枪法堪堪使完,不禁焦躁,他斗然间拧腰纵臂,回身出枪,直刺和尚面门,这一枪刚猛狠疾,不知多少江湖豪杰败手下。和尚见一瞬间枪尖已到面门,淡淡道:“枪法不错,奈何人心。”双掌合拢,拍一声,已把枪尖挟双掌之间。
沙老大猛力挺枪往前疾送,竟是纹丝不动,不由得大惊,奋起平生之力往里夺回,枪尖却如已铸一座铁山之中,哪里拉得回来?他胀红了脸连夺三下,枪尖始终脱不出对方双掌挟持。和尚右掌忽然提起,如闪电般枪身中间一击,格一声,沙老大只觉虎口剧痛,急忙撒手,双掌满手是血,而那盘龙亮银枪,已弯成一截废铁。
这一下众人无不惊骇,史荣忙道:“忘玄大师,这沙匪帮沙漠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今日多亏大师出手相救!”
那和尚转过头,眼底一道精光闪过,问:“你如何得知我法号?”
史荣心下一惊,他脱口叫出和尚法号,不知是不是惹怒了他,但他不敢隐瞒,老老实实道:“昨夜和大师说话之时,无意看到大师脖上所戴佛珠,刻有‘大理天龙寺忘玄’几字,这才……这才……”
他话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