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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鹦鹉-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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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便找套像样的帽子衣服。”他又笑,这一次笑得有些暧昧道:“然后你可知我跑去什么地
方?”
  老蛔虫道:“酒楼!”
  武三爷道:“酒楼跟和尚井没有多大的缘份,我去的地方一定能够找到一些与和尚很有
缘份的人。”
  老蛔虫听不明白。武三爷笑道:“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却有一类人,做一日钟,撞
一日和尚,你可知那一类人是什么人?”
  “妓女!”老蛔虫叹一口气,“你跑到妓院去了?”
  “原来你也是个聪明人。”武三爷捧腹大笑。
  老蛔虫却笑不出来,一张脸已如白纸。
  武三爷大笑着道:“我一共要了两个妓女,她们本来都奇怪我怎能够应付两个人,可是
到我脱下了衣服帽子,她们就完全不奇怪了。因为在她们的面前除了一个小和尚之外,还出
现了一个大和尚。”
  这句话出口,武三爷已笑弯了腰。
  老蛔虫的腰却反而直了,整个身子标枪一样飞向武三爷。
  人未到,手已到,一只手斜切武三爷的脖子,另一只手却捏向武三爷身上的小和尚。
  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杀手,只要一只手落在武三爷的身上,武三爷便死定了。
  在目前这种情景来看,武三爷分明得意忘形,老蛔虫应该可以得手。
  谁知道他的双手还未落下,武三爷笑弯了的腰猛可一扭,整个人变了滚地葫芦,左脚贴
地,右脚借力一蹬。
  噗一声,老蛔虫正往下扑落的身子便转了起来。
  一声怪叫惊破长空,他的人,最少飞高三丈。
  武三爷旋即从地上跃起身子。
  他的面上已没有笑容,冷冷地盯着老蛔虫半空摔下,冷冷地道:“那一拳不能使你闭上
嘴巴,这一脚总该可以的了。”
  老蛔虫烂泥一样摔在地上,动也不一动,声也不吭一声。
  武三爷那一脚非独已可以要他闭嘴,连那半条人命都蹬掉。
  那一脚也正蹬在他的命根子之上。
  武三爷却似乎当他还活着,又道:“做到第十年少林和尚,我已经懂得分心二用,以你
经验的老到,怎么竟会看不出我一面跟你说笑,一面已准备给你一脚?”
  死人又岂会回答?老蛔虫人已死了,一双眼仍睁得老大,像死得并不甘心。
  这条老蛔虫并未能进入武三爷深沉的城府之中。
  在武三爷的老谋深算之下,终于给那一拳那一脚打散了。
  武三爷就只是说了那些话,倏地一纵身,跃上巷子旁边的一间屋子。
  随后是一抱衣服,一顶竹笠,一件蓑衣,都是他换下来的东西。
  他并没有换回原来那一身装束,跳回地上后脚一挑,亦将老蛔虫的尸体挑到那些尸体的
上面,再将那些衣服往上面一丢,竟就推着那一辆车子穿过长街,转入那边的一条巷子。
  那并不是去乱葬岗的道路,他要将这一车尸体推到什么地方去?
  长夜已尽,晓露凄迷。
  辘辘车声去后,天地间又是一片静寂。
  清晨。
  在妓院来说,清晨就等于深夜,偌大的一个鹦鹉楼似乎只有一个人起来。
  这个人其实根本没有睡觉。
  他出来的地方也不是他自己的房间。
  没有门,漆黑的门户早已碎裂在地上。
  这个房间当然就是宋妈妈那间魔室。
  现在从魔室出来的这个人当然就是王风。
  除了这个不怕死的小子,有谁还有这个胆量?
  王风的面色并不好,本已死灰的脸庞更添上一抹惊悸。
  他扶着楼外的栏干,一副要呕吐的样子,却没有呕出来,这连他都觉得奇怪。
  魔室又有了灯光。
  王风燃起的灯光。
  借着那灯光,王风已将整间魔室仔细的搜查一遍,一针穿透三只蝙蝠,零落的尸体……
妖异的恶臭,刺鼻的血腥,碎裂的第十三只血奴,粪便、尿液、脓血、月经、眼泪、混合面
粉做成的魔饼……
  魔室中所有的东西都无不透着恐怖。
  他简直就像是走在地狱中。
  找遍了整个地方,甚至连九子鬼母的雕像他都已倒转,却并无发现。
  他退了出去。
  院子里朝雾迷朦,凋落的花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不知何时雨又已落下。
  如丝的细雨在秋风中飘飞。
  秋风秋雨愁煞人。
  这种天气里最好就是睡觉。
  王风伸了个懒腰,转过身,走向血奴的房间。
  里面有三丈宽的大床,舒适的大床,就不知他敢不敢睡下去。
  棺材仍在那边墙下,空棺材,僵尸仍没有回窝。
  王风走过去,看一眼又走回来,将门窗掩上,然后一纵身跳到那张床上。
  他居然就在那张床上睡觉。
  门被敲开的时候,已又是正午。
  敲门的是两个十五七岁的小姑娘,送来了饭菜。
  她们看见房中只有王风一个人,都觉得非常苟怪,却都没有问。
  在妓院里混日子的人大都识相。
  她们放下饭菜,将门掩上,赶紧离开。
  王风当然不会叫她们把饭菜带走,他饿得已要发疯。
  他张开喉咙,就像是将饭菜倒下去。
  这顿饭下肚,他又是精力充沛,很想到外面走动一下。
  他过去,拉开门,一只手霍地从外面伸人,几乎落在他的肚子上。
  纤纤素手,食中两指勾起。
  血奴要挖人眼珠之时,手就是那个样子。
  这只手的主人却不是血奴,是另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王风只是一怔,小姑娘差点没给他吓死。
  她刚要叩门,门突然打开,眼前出现了恶鬼一样的一个人,不吃惊才怪。
  王风一身泥污,披头散发,面色死人一样,也的确像个恶鬼。
  他似乎知道小姑娘为什么一面惊惶之色,展开那笑脸,温声道:“你找谁?小姑娘喘一
口气,拍拍胸口道:“你原来是一个人。”
  王风道:“所以你不必惊慌。”
  小姑娘的面色仍未回复正常,颤声道:“玉风也就是你?”
  王风笑道:“如假包换。”
  小姑娘不禁亦噗哧一笑,道:“有人叫我来找你。”
  王风道:“谁?”
  小姑娘道:“甘老头。”
  王风一愕道:“甘老头又是什么人?”
  小姑娘诧声道:“是个铁匠,你不认识他?”
  王风道:“不认识。”
  小姑娘道:“这可就怪了!”
  王风道:“有什么奇怪?”
  小姑娘道:“方才他拿来一包东西,叫我交给你,说是你叫他打造的。”
  王风一愕,忽然道:“我的确有东西拜托一个朋友找个铁匠打造,莫非他将那件事交给
甘老头了。”
  小姑娘道:“我们这里只有甘老头一个铁匠。”
  王风恍然道:“哦?大概他又在忙着,索性叫甘老头直接拿来给我,东西在哪里?”
  东西就在小姑娘手上。
  是一个扁平的小铁盒,开口焊上小小的焊药。
  王风接在手中,转回房内。
  小姑娘也没有再说什么,自行离开。
  王风一转身,面色就由恍然变做愕然。
  他在这里根本没有朋友,也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找铁匠打造,只是不想那个小姑娘再起
疑心。
  这个铁盒子显然是送给他的。
  他绝不相信鹦鹉楼这里还有第二个王风。
  到底是别人的主意还是甘老头自己的主意?盒子里装的又是什么东西?
  他拿起盒子摇了摇。
  叮当的一声从盒于里传出。
  他想想,将盒子放在桌上,抽出腰间的短剑,挑开盒口上的焊药,然后将开口对着墙壁
扳开,那即使盒子里还藏有毒药暗器也没有关系,然而盒子打开后,只有大小两柄青铜钥
匙,放在一团棉花夕卜钥匙上结着铜锈,无论怎样看来都不是新近打造的。
  王风傻了眼。
  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拿起钥匙,取出棉花,盒底下赫然放着一张白纸。
  那是一张地图,简简单单画着一个庄院。
  墨画的地图,上面却有两个大红色交叉,一个在转墙旁边,一个却是在一座小楼之上,
旁边还有两个字——血奴。
  这莫非是血奴着人送来的东西?
  地图上的庄院也许就是李大娘的庄院,那座小楼也许就是血奴居住的地方。
  两个红色的交叉,也许就是两柄匙孔的所在。
  血奴是要他到那里去找她?
  王风实在难以相信。
  到了那里并不难见到李大娘。
  为了阻止他见李大娘,血奴已两次要挖掉他的眼珠,方才的一次还加上一脚。
  如果不是血奴又是谁?
  王风决定走一趟。
  “李大娘的庄院在哪里?”不知道。“王风在街上问了十多二十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
知道。李大娘的庄院在这个地方竞不如鹦鹉楼惹人注目?王风不相信。转过一个弯,他再
问。这一次,他是问一个小孩子。初生之犊不畏虎,那个小孩子甚至将他带到庄院的门前。
这个庄院赫然就是那张纸上描画的庄院。漆黑的大门紧闭,两边是三丈高墙,墙上倒插着锋
刀。门外没有人,门里亦听不到任何的声响,整个庄院沉浸在一种莫名的神秘阴森之中。王
风没有在庄院门前逗留,他绕着庄院一路走去。庄院占地极广,完全独立,周围并没有接连
房屋,树都没有一棵,却横跨一条溪流。溪流之上亦是高墙,出入口都装上铁栅。庄院的后
面还有一道门,铁门。铁门上有一个匙孔。王风手握着两柄钥匙,实在想走上前去试试。铁
门后可能还装有铁闩,那两把钥匙可能与这道铁门完全没有关系。凭这样进去的话,他极有
可能被人当做个贼,如果给血奴知道,一定又走来挖他眼珠。现在绝不是时候。他绕过铁
门,向旁边的一条小巷走去。走出了这条小巷之后,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甘老头。这两把钥匙
虽不是甘老头打造,开口的焊药总该是甘老头弄上去的,最低限度可以告诉他,那是什么人
交托做的事情。要问甘老头的店子比李大娘的庄院容易得多了。他随随便便地找个人一问,
就问了出来。那是间小小的铁铺,墙壁已被火熏黑。一个小孩子正在拉着风糟。炉火熊熊地
飞扬,站在那前面的一个老头儿似乎已被烤干。他赤裸着上身,肋骨根根可数,那张脸亦是
干尸一样,灰白的须发卷卷曲曲,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为经年累月伴着火炉,被火烘
成这样。他一只手拿着铁锤,另一只手拿着火钳,正在打着一柄菜刀。王风走过去,打了个
招呼:“甘老头。”
  甘老头仿如未觉,锤子往刀上继续捶了几下,举起头来望一眼,转回去,又举起铁锤捶
下。
  铁匠的耳朵据讲大都不怎样灵敏。
  王风走前两步,正想再叫一声,甘老头的手忽然停下,偏过头来,发红的眼晴盯着王
风,道:“方才是你叫我?王风点头。甘老头道:“你要打什么?”
  王凤道:“我叫做王风。”
  甘老头一怔,说道:“我并没有问你的名字。”
  王风顾自问道:“你是不是曾经叫人给我送来一只铁盒子?”
  甘老头道:“是有这件事。”
  王风道:“那只盒子可是你送给我的?”
  甘老头立即摇了摇头,道:“我根本不认识你。”
  王风道:“那是谁?”
  甘老头道:“你自己应该知道。”
  王风苦笑一声,道:“我只知道你叫人送来。”
  甘老头道:“我也只知道是有人叫我将盒子开口焊上,再送去鹦鹉偻,交给一个叫做王
风的人。”
  王风道:“叫你做这件事的是什么人?”
  甘老头道:“不知道。”
  王风道:“这里可有人你不认识?甘老头道:“大概还没有,我是在这里长大的。”
  王风道:“那个人并不是这里的人?”
  甘老头道:“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王风愕然道:“难道是个鬼?”
  甘老头摇头,轻笑道:“像你这么年轻的人,也相信有鬼?”
  王风苦笑。
  他本来也不相信世间有所谓妖魔鬼怪,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遭遇,已不知应该相信还
是不应该相信。
  甘老头笑着又道:“那其实只是一张纸外加一锭银子,纸上写着我该做的事情,那锭银
也就是给我的酬劳。”
  王凤道:“你就照着做了?甘老头道:“这样的客人虽非常少,也不是完全没有。”
  王风道:“你可知道盒子里头放着什么东西?”
  甘老头道:“不知道,纸上也没有叫我先看一下盒子里头才将盒子焊上。”
  王风道:“你也没有将盒子亲自送到我的手上。”
  甘老头道:“将盒子交到你手上的小姑娘本来是我的邻居,一个我可以信任的人。”
  王风道:“你说的好像都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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