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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鹦鹉仍不答他,继续道:“他们将会解开你心中所有的疑团。”
说完这句话,血鹦鹉倏地变回一团火焰。血红的火焰一闪即逝。
王风哪里叫得住,怔住在那里。
在他的面前,正是一道白玉阶。
也只是一怔,他又举起了脚步,抱着血奴直往玉阶上走去。
玉阶上风更劲,雾更凄迷。
高处不胜寒。
王风上到玉阶的尽头,便不由打了个寒噤。
在他的面前,赫然是一片汪洋。
一望无际的汪洋。
水并不是蓝色,也并不是绿色。
是红色,红得就像是鲜血。
那与其说是一片汪洋,毋宁说它是一片血海。
死血的血海,一望无涯,却也没有与天相接。
海面上根本就没有天空,只有风和雾,烈焰与寒冰。
这绝不是人间的海洋。
魔海已在眼前,魔舟又在何处?“王风心念方动,一艘魔舟,就在他面前出现。那其实
只是一个木排。这木排如何能够渡过这一片血海?魔海?这木排又会将他带到什么地方?魔
舟几乎就是在王风脚下出现,一出现便往外飘开。王风哪里还敢怠慢,抱紧了血奴,一纵
身,疾往魔舟上跃落。血鹦鹉吩咐他一看见那艘魔舟就要跳下去,可是他看到那艘魔舟之时
还有短暂的猜疑。即使是真正的海洋,准备跳下去的人甚至存心求死,跳下去前难免猜疑一
下,何况这是一片血海!魔海!那短暂的猜疑也许就已使魔法失效,王风跳下去的那刹那,
那艘魔舟竟突然消失。他竟是跳入一片血海之中!血!触目都是血!王风惊呼方出口,整个
人连同怀抱的血奴已一齐没入血海之中!他却没有掉进水中的感觉,也没有掉进血中的感
觉。那刹那之间,他只觉得自己是坠落一片虚无之中。他张目惊顾,触目已不是血,而是一
片黑暗。——我到底坠落什么地方?”
王风浑身的血液几乎凝结。
无知也是一种恐惧。
风在耳边呼啸,眼前却只是一片黑暗。
无尽的黑暗。
卟一声,王风突然感觉自己掉在一片湿软而又带硬实的东西之上,一个屁股虽没有落开
两边,却感觉似乎已经摔得开花。
然后,他整个身子都倒翻在那一片东西上面。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反手摸去,着手竟是泥土的感觉,鼻子同时亦嗅到了潮湿的泥土气味。
他竞是掉在一片土地之上,这实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我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捏着一手的泥土,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在他的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没有寒冰,没有烈焰,也没有雾,甚至连风都已静止。
这里并不是奇浓嘉嘉普。
——奇浓嘉嘉普在什么地方?
他从上摔下,未摔下之前他是置身奇浓嘉嘉普。
奇浓嘉嘉普那么应该是在上面的了。
他摔在泥土之上。
下面是土地,上面应该是什么?
他抬头望去。
上面也是一片黑暗,黑暗中却有尺许的一片迷朦的亮光。
那一片亮光黑暗中透着蓝色,还有几点昏黄的亮光在闪烁。
是星光。
上面是天空。
他莫非是从天上掉下来,奇浓嘉嘉普莫非原是在天上?
他不禁又怔住在当场。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叹息。
幽幽的叹息在他怀中响起。
血奴终于醒转。
她几乎立即从王风的怀中跳起身于,脱口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王风道:“我也不知道!”
血奴一声轻叱道:“你——你是谁?”
王风叹了一口气,道:“这里虽然太黑暗,你没有可能看到我的面容,总该听得出我的
声音。”
血奴应声一声惊呼:“王风?”
王凤笑道:“我还以为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
血奴沉默了下去,半晌才问道:“我方才是不是昏迷了过去?‘王风道:“昏迷了一段
相当长的时间。”
血奴道:“那我怎会来到这地方?”
王风道:“是我抱你跳下来的。”
血奴诧声道:“你怎么抱着我跳下这见鬼的地方?”
王风道:“这并不是我的主意。”
血奴道:“那是谁的主意?”
王风道:“血鹦鹉。”
血奴的语声立时变得奇怪起来,道:“你又见到了血鹦鹉?”
王风道:“还有他的臣子。”
血奴奇怪道:“血鹦鹉的臣子?”
王风道:“也就是你房中那幅魔画上的十三只血奴。”
血奴沉默了下去。
王风接着又道:“它们与那幅魔画上面所画的竟完全一样,有孔雀的轭,有蝙蝠的翅,
有燕子的剪尾,有毒蜂的毒针——”血奴截口道:“你还看到了什么?”
王风惊叹道:“魔中之魔,诸魔之王。”
血奴追问道:“你是说你见到了魔王?”
王风道:“其实第一个我就是见到他,除了魔王之外,还有十万妖魔。”
血奴又截口问道:“你见到的魔王到底是什么样子?”
王凤道:“也是跟那幅魔画上面所画着的完全一样,头戴紫金白玉冠,很年轻,又英俊
——”血奴再一次打断了王风的说话,道:“你方才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王风道:“奇浓嘉嘉普!”
血奴失声道:“你说在什么地方?奇浓嘉嘉普!”
王风道:“我想不到真的有这个地方。”他的语声突变得虚虚幻幻。“没有头上的青
天,没有脚下的大地,只有风和雾,寒冰与火焰,我抱着你竞就是在那当中。”
他的语声更虚幻,道:“也没有多久,寒冰凝成了冰壁,火焰结成了火墙,十万妖魔排
列在冰壁火墙之下,魔宫之前,那时候十三只血奴就拥着血鹦鹉飞来了。”
血奴没有作声。
王风接又道:“来的时候只是一团火焰,火焰血花一样炸开,血鹦鹉才现身出来。”他
的语声突又一变,变得很恐怖,道:“它一现身就笑了,像人一样笑,还像人一样说话,第
一句话竞是呼唤我的名字。”他吁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几乎快要给它吓死,幸好那时
我记起了它欠我两个愿望。”
王风忽的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竟还笑得出,就是血奴都有些佩服他了。
他笑笑道:“你知道我向它提出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
血奴没有应他。
他自己随即说了出来:“我竟还要它告诉我血鹦鹉的秘密。”
他放声大笑。
血奴没有笑,什么表示也没有。
王风似乎也觉得一个人笑实在太没有意思,很快就收住了笑声,又问道:“你知道它怎
样答复我?”
血奴终于开口,问道:“它对你说了些什么?”
王风的话语又变得虚幻,道:“它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用它神奇的魔力,使魔王十万
岁寿诞,群魔共聚奇浓嘉嘉普,滴血化鹦鹉那一天的情景,在我的眼前重现,用事实来答复
我,来满足我的愿望。”
血奴又沉默了丁“去。王风微喟道:“我虽然看到了一生从未见过的奇景,却浪费了第
一个愿望。”
血奴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说话,道:“它欠你两个愿望,就算浪费了一个还有一个,你的
第二个愿望又是什么?”
王风道:“我要它告诉我太平安乐富贵王府库藏珠宝一夜之间神秘失踪这件事整件事的
真相。”
血奴道:“它这一次又是怎样答复你?”
王风道:“这一次它也是没有正面答复我,只是叫我走上魔宫的石阶,跳进石阶尽头那
一片汪洋之上的一艘魔舟,它说只要我跳下去,那艘魔舟就会将我带到一个地方,在那个地
方有两个人可以解开我心中所有的疑团。”
血奴忽问道:“你真的见到了那片汪洋,还有那什么魔舟?”
王风道:“那一片汪洋其实是一片血海,魔舟只是一个木排。”
血奴道:“你真的跳下去了?”
王风道:“所以你和我现在才会在这个地方。”
血奴再次沉默了下去。
王风突又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地方也许就是地狱了……”
血奴第五次打断他的说话,道:“你哪来这许多的鬼话?王风道:“你当我说的都是鬼
话?”
血奴道:“不是鬼话是什么?”
王风道:“我虽然走遍了奇浓嘉嘉普,还没有变成妖魔鬼怪。”
血奴道:“什么奇浓嘉嘉普,什么十万神魔滴血化鹦鹉,只不过是一个传说。”
王风道:“我的眼睛好像并没有毛病。”
血奴道:“脑袋有毛病也是一样。”
王凤道:“我的脑袋一直都很正常。” 血奴冷笑道:“那么你方才如果不是见鬼,
就一定发疯。”
“他方才并没有见鬼,也没有发疯。”
另一个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来。
非常动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
缥缥缈缈,仿佛是从天上飘下。
王风血奴不由齐都抬头。
尺许丁方的那一片天光之中即时闪起了碧色的光芒。
火光。
他们在地下石室所见到的那种火光。
那个声音连随又说道:“不过在下面几天,你们就会发疯,也必然可以见鬼的了。”
王风不由得长身而起,血奴已厉声喝问:“谁!”
那个声音格格地笑道:“王风的声音,你都能够认得出来,我的声音怎么你反而听不出
了?”
“你——是你!”血奴的语声立时变了。
语声竟带着强烈的恐惧。
王风那刹那好像亦认出了那个声音,不由心间打了两个寒噤。
碧绿的火光之中即时出现了一张脸。
很年轻的一张脸,无论怎样看来这个人也只得十四五的年纪,只是一个小姑娘。
穿红衣的小姑娘。
碧绿的火光只是一团,虽然已染绿了她的脸,但还没有染绿她的衣裳,还不难分辨出那
是一身红衣。
他们却知道这位红衣小姑娘实在已不小的了。
这位红衣小姑娘自然就是神针韦七娘。
魔王在她的瞳孔飘出,现身在地下室的时候,她烟雾一样消散,现在竟然在天上出现。
莫非她,已被魔王变成了一个妖魔?
王风的眼睛霍地暴张,瞪着那一团碧绿的火,瞪着火光中的那张脸庞,突然道:“你为
什么还不将那张面具除下来?”
韦七娘笑道:“我戴着这张面具最少年轻了十年,上了年纪的女人岂非都喜欢将自己装
扮成一个小姑娘?”
王风冷笑道:“你就算不将面具除下,我也已知道你是谁。”
韦七娘笑问道:“我是谁?”
王风一字字地道:“李大娘!”
那显然是韦七娘,他竟说是李大娘。
韦七娘岂非在地下室里烈焰中灰飞肉灭?
看来他的眼睛如果没有毛病,脑袋只怕真的有些毛病的了。血奴这一次反而没有说他发
疯。
韦七娘也没有,笑笑道:“你为什么这样肯定?”
王风道:“声音。”
韦七娘道:“现在我一开口你就认出了我的声音,方才在地下室为什么我说了那许多,
你竟然认不出来?”
王风没有作声。
韦七娘道:“是不是因为我当时压着声音说话,是不是因为你当时惊魂甫定,血奴又昏
倒,一颗心已经乱成一堆草一样?”
王风并没有否认。
韦七娘随即举手揭开了脸上那个小姑娘的面具,面具后面的果然是李大娘的脸庞。
她的脸上却也是挂着笑容。
她本是一个绝色佳人,笑起来尤其美丽,碧绿的火光照在她的面上,虽然使她的面色显
得诡异,那无损美丽的容颜。
在血奴王风的眼中,她却已不是一个绝色的佳人,只是一个狠毒的恶魔。
韦七娘的面具落在李大娘的手中,韦七娘的人已怎样?
血奴忍不住开口问道:“韦七娘的面具怎会落在你手上?”
李大娘笑道:“她连性命部已保不住,如何保得住那个面具?”
血奴叫了起来:“你杀死了她?”
王风亦同时叫了起来:“那全身着火焚烧,后来与常笑同坠火阱中的女人不是你,莫非
就——就是韦七娘?”
李大娘点头笑笑道:“你头脑倒也灵活,就可惜后知后觉!”
王风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大娘道:“那个地下室本来是一个很安全,很秘密的地方,由入口开始,一共有十三
重凶毒的机关埋伏。所有的机关埋伏终年开启,无论什么人走进去都九死一生。”
王风道:“你自己当然例外。”
李大娘道:“我入去时当然可以将那些机关埋伏暂时封闭,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