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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的主街无论多长,总是有尽头的,但横穿过主街的花街却似乎永远没有末端,掌灯后,最高的醉乡楼顶掉起一串大红灯笼,泛着妖媚的光。
来到与花街交接的路口,蓉儿抬头望过去,抿着嘴笑:“要不要进去啊?”
赵棫用手中的扇子敲打了一下蓉儿的肩膀,一句话也不说,大步径自向前。
“喂……你倒是说话啊。”蓉儿追上去,“那里的姑娘是什么样子?”
赵棫止住步伐,泰然自若的回答:“那里的女人无论从穿着还是思想,当然是越简单越好。”
蓉儿低下头,笑意全无。行人匆匆的街道,路中央,两个人相对而立,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蓉儿缓缓的说:“我想见红泪。
赵棫领着蓉儿进入太和楼,正要推开红泪房门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有两个女人在对话,从声音可以辨别出一个是周瑾。赵棫拦住蓉儿,二人静静的站在外面。他并不奇怪于周瑾的举动,她的性子本就如此,他所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知道红泪在这里落脚。这让他回想起他与她的第一次见面,似乎也有些不明确的因素。
屋内的气氛并不好,周瑾一味的要求红泪离开赵棫,可是红泪却毫不畏惧的冷冷相对,周瑾见此着实有些意外。待了半柱香的功夫,赵棫终于拉着蓉儿推开房门,让里面的人大吃一惊。
赵棫直视着周瑾,眼神很坦然。周瑾咬了一下嘴唇,昂头道:“你总算回来了。”
红泪并没有表示什么,她从来不会在公开的场合表现出放任的迹象。
章·三三拨(下)
“你怎么知道红泪在这里?”赵棫开门见山的问。
周瑾撇撇嘴:“别人告诉我的。”
“谁?”赵棫追问。
周瑾没有回答,她瞟了一眼赵棫身后的蓉儿,道:“蓉姐姐可以来,为什么我不可以?”
“好了,你们见也见过了,夫人,你和蓉儿先回去吧。”赵棫轻轻吩咐,“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再来闹。”
这句话,让周瑾听了十分刺耳,她没想过,在赵棫心里,这样一个下贱的女子居然有这样的地位。她走到他的面前,怒视着道:“我没有闹。”
赵棫毫不客气的道:“红泪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外室了,我纳妾,你没有权力干涉。”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对周瑾说话。
“你……”周瑾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充满疑惑的神色。
“棫……”蓉儿上前一步,拉着他的袖子,“别意气用事。”
“我说过的话,就要算话。”赵棫走到衣服架子旁,扯下一条红纱长袍,撕成一块不整齐的方形,随手一甩,轻盈的覆盖到红泪的头上。
红泪吃惊的看着赵棫,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际遇,更不会想到,这个男人如此鲁莽的决定,会改变她的一生。
面对周瑾和蓉儿震惊的表情,赵棫突然开口说:“瑾儿,你要听话。”
周瑾反应过来后,眼泪已经滑落,她痛苦的声音颤抖着喊:“听话?你喜欢听话的人去找姐姐啊!姐姐活着的时候多么听话啊,可是你把她害死了,现在来叫我听话……”
“瑾儿!”蓉儿大叫着阻止她,她不能让她揭开赵棫最敏感的伤疤,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她身上还怀着孩子。
可是,周瑾似乎并不了解蓉儿的苦心,而是继续着说:“她是因为你死的,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她活着的时候,你不喜欢她,所以就去妓院找这个女人,她现在死了,你更加放肆了……”
“够了。”赵棫的脸已经阴下来。
对于周瑾的抱怨,赵棫有些听不下去了,他的自尊不允许这样的指责。然而,对他来说,有一点可以很明确,那就是周瑾知道很多的内情,这不是她该知道的。赵棫感到,在她身后一定站着一种无形的力量与势力,这种势力与告诉她红泪住处和他行踪的势力应该来自一个方向。从直觉来讲,这种力量绝非善意,而是敌意。无论它来自东宫,还是崇庆殿,紧迫的局势和环境令赵棫由衷升起一阵警惕。
赵棫突然觉得很累,他的表情疲惫下来,眼中闪出一丝忧郁。他让蓉儿带周瑾回去,尽快结束这场闹剧。临走的时候,蓉儿回头对红泪微笑:“红泪姑娘,帮我好好照顾王爷。”
红泪怔怔的立于原地,那抹红纱上似乎还保留着赵棫手指间的温度。这应该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应该有喜娘帮她梳理头发,应该在手间牵着那象征永结同心的红绸带。可是此刻,她只能朦胧的凝视赵棫脸上尚未褪去的冲动。她的头上还覆着红纱,却站起身轻轻推开窗子,那是长安的方向。
一旁红色的世界,唯美而火热,长安西风,三拨曲终。
第一拨,轻歌曼舞。
第二拨,珠圆玉润。
第三拨,深深几许。
从此她就要被锁于一个男人几句话铸造的庭院中,这是令她措手不及的命运。
章·四纲常(上)
对红泪来说,赵棫只是她所陪的客人中最高贵的一位,她未曾为他付出过任何感情,因为她明白,在外人看来妓女的心就像丢弃在茅厕的废纸,廉价而下贱。嫖客花钱购买一夜春宵的肉体,为的是放纵欲望,红泪犹如一个看破红尘的尼子,从不为这些职业的交易多废一点心思。她不是花魁,也从未想过像李师师一样受到专宠,但是如今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把她拟定了一生的想法改变,他的身体,他的眼睛,他的每一声呼吸都在打乱着嫖客们应该具有的规矩,这一天,他娶了她,在他的夫人们面前,她的名分骤变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躺在赵棫的身边,红泪木然的盯着面前的纱帐,他抱着她的身体,手放在她的胸口,就像紧攥着一时兴起买回的香粉盒。
赵棫赤裸的上身充满了迷人的男性味道,晨光洒入屋中的时候,红泪支起身在他的肩膀上亲吻了一下:“王爷……”
他朦胧的睡眼半睁半闭的喃喃道:“新娘子起得好早啊。”
红泪哼了一声,并不理会他,径自下床去。
赵棫套好贴身的衫子,方才发现屋中并未备有热水洗脸,忙叫店小二准备,待一切周全之后,红泪开始给他梳头。每天的这个时候,赵棫总会想到仕雪,可是这种想念必须被限定在一个理智的范围内,她已嫁为人妇了,而那双柔软的手也已经归属于她的丈夫了,她永远不会再为他梳头,就好像他们也再回不到曾经那个下雪的夜晚。
“后天一早就要走了,到时我来接你,这两天我会比较忙,可能来不了,不过我会交待店家好好照顾你。”赵棫一切整理好后,打开窗子,吸了一口空气,“我要走了。”
“嗯。”红泪应了,然后若无其事的上着妆。
赵棫推门离开,他还是要回府的,无论在红泪身边拥有多么热烈的激情,平静之后,他明白,益王府永远是他逃脱不了的家。到家的时候,他直接去敲周瑾的房门,她在里面不声不响,赵棫能感觉到一种伤感从屋内流出,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到庭院中,望着墙角的梨花,天空中一片清晨的宁静。
自从他的兵权被解以后,李纲取代了他的位置,大宋又恢复了文官挂帅的传统。虽然李晃是李纲的儿子,但他更是益王提拔起来的年轻将才,有他和高鹰翰在军中主管军务,人们还是能感受到赵棫遗留下来的风范。可是,与高鹰翰对赵棫敬而远之的态度不一样,李晃总是会极力劝说和帮助赵棫拿回兵权。赵棫对此倒是显得满不在乎。
章·五纲常(中)
“王爷,听说后天就要起程了?”李晃问道。
“是啊。”赵棫注意到书桌上放置着一个包裹,里面是已经被蓉儿收拾好的随行书卷,他淡淡的微笑,“你看,我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
“听说您要带一个青楼女子随行?”李晃急切的问。
赵棫瞟了他一眼,颇不以为然的道:“你如何知道?”
“满朝上下都知道了!”李晃解释,“这对您是很不利的!”
“父亲不是也带了李师师随行?”赵棫道。
李晃着急的道:“你这样,我怎样帮你拿回兵权?”
赵棫皱了一下眉,转身看着李晃:“我何时叫你帮我做这些事了?”他疑惑的道,“我从哪里夺回兵权?是从你的父亲那里啊,李晃。”
“是的,我尊敬我的父亲,他是个博学的儒士和文官,但他不应该在这个位置,他应该去做大学士,而不是带兵打仗!”李晃情绪激昂的继续道,“适合做这个位置的只有益王,我希望那个带领我们打胜仗的益王回来!”
赵棫听到这一番话,有些震惊,他定睛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叹了一口气:“我不想接触任何官职了,你知道,那些大臣对我最恐惧的就是这个,他们怕我一但得到权利就会威胁到太子,你明白吗?”
“那你就证明给他们看你并不逊于太子,或者……你更适合做太子,大宋没有理由拒绝最出色的皇子登上皇位!”李晃毫不避讳的谈吐,让赵棫更为吃惊。
“但是纲常有理由拒绝!”赵棫坚定的回道,“别再说这样的话!你不想活了吗?”
赵棫暂时无法判断李晃的话是否该让他高兴,他甚至比茂德更大胆的劝说他去竞争太子的位置,可是又有几个人能明白,这个位置在太子手中是多么的牢固,动摇它又谈何容易。另一方面,郓王赵楷也是个明显的威胁,益王的势力此刻还无法与他们抗衡。
李晃过于年轻气盛的内心,让他对未来抱有很多伟大的理想,在这个年纪的人往往会去找一个引导者带领其实现理想,李晃选择了赵棫,坚定而从容。
“纲常……”李晃默默的念道。
“对,就是纲常,这是祖先定下的规矩。”赵棫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李晃沮丧的摇了摇头,赵棫轻轻的在他耳边道:“李晃,总有一天我一定会需要你的帮助。”李晃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棫,他难以看清眼前的赵棫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或许这世上根本没人能看清,但直觉告诉他,他对益王的信赖与效忠无法就此结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宋有了一种惯例——皇帝出游之前,总要在升平楼宴会皇亲国戚,共赏蹴鞠歌舞。很久的沉寂后,宫内终于迎来了热闹喧腾的日子,圣芯笑着穿过崇庆殿的重重大门,迈进主殿,对于旁边的叩跪,她全然不理,直冲着赵佶奔过去。赵佶此时正在与皇后说话,见到圣芯来,立刻展开笑容。
章·六纲常(下)
“父亲,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她张开双臂,新进的杭丝束带系在轻盈的粉红纱衣上,衬出圣芯俏丽的笑容。
“是绣工坊的手艺吧?朕看看。”赵佶来到圣芯身边,微笑着说,“朕的女儿当然穿什么都好看。”
“好了圣芯,你一会去换套旧衣服,免得去御膳房把新衣服弄脏。”皇后在一旁嘱咐。前几日在圣芯的哀求下,赵佶同意让她替宴会试菜,宫宴试菜一贯都是梁师成份内的事,这次帝姬亲自前去,惹得膳房的厨子们一阵紧张。
“知道了。”圣芯道。
“父亲,今晚宴上,我想和棫哥哥坐在一起。”圣芯看着父亲,“我好久没见到他了,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呢。”
皇后抢先拒绝了圣芯的请求:“今晚你要和太子坐在一起。”
“为什么?”
“这是规矩,未出嫁的帝姬只能与太子为一列。”皇后耐心的解释。
“所以我才求父亲的嘛。”圣芯挑着眉对皇后道,“我才不要和太子坐在一起。”
皇后瞥了赵佶一眼,淡淡的说:“都是陛下宠的,圣芯现在是愈发没了规矩。”
“怎么又是朕宠的?”赵佶无奈的摇摇头,“圣芯,这是祖上的规矩,没人可以违反。”
“父亲,你是天子,难道这点规矩都不能破吗?我只想和棫哥哥坐在一起,听他说说宫外有趣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行为。”圣芯的眼中露出恳求的目光。
“一切听由陛下吧。”皇后见圣芯如此固执,只好把责任推到赵佶身上。
“本是家宴,也没必要这么拘禁,女儿高兴就好,一切随她吧,我们还能管得住她几年?这次回来,朕也该给她选个好人家了。”赵佶习惯了对圣芯妥协,作为父亲,他和蔼的表情一直是圣芯心中最大的温暖。直到很多年后,他们相隔万里,圣芯依旧常在梦中回味起赵佶脸上平和舒展的笑容。
皇后笑了一下,随口对赵佶道:“听说最近棫儿和一个青楼女子关系不寻常,还接出来住了。”
“朝上倒是这样传的。”赵佶叹了口气,“不过想来,也不会像他们说得那样严重。”
“这倒未必,父亲做的事,儿子学习总不是什么奇怪的现象。”皇后的话中有些讽刺的意味,“我只是担心棫儿年纪轻轻,不要就此沉沦下去。”
“他去了官职,大概心中不快才去寻欢,或许过几日便好了。”赵佶回避着这个话题。
皇后立刻看透了赵佶的心思,于是会意的覆上一抹微笑,未再多说。事实上,她很满足于赵棫的现状,至少他的地位与权力已经完全影响不到赵桓,他的堕落在某种意义上是他唯一的出路。
圣芯插嘴道:“曾夤已经死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