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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必佯装冷静。”燕青将木牌别在自己的腰间道,“即便这段感情不可能有好的结果,但这么遮盖也不是解决的办法。”
逃避对于花荣来说,恰恰是一种面对感情的方式,他习惯了寂寞,圣芯成为他生活中一抹浓重而无意的痕迹,然而这突如其来的际遇还是让他怯于正视内心的悸动。
花荣叹了一口气:“她还只是个孩子。”
燕青微笑不语,他的笑容带着一种牵强的滞板。
章·十梁山(上)
燕青到水阁的时候,圣芯正在静静的观察亭中一株已经凋谢的花。如今本不是个飘零的季节,这花却因为过久没有人照顾而死亡,圣芯不禁叹了一口气。燕青浅笑问道:“帝姬为何事心烦?”
这话让圣芯一怔,她转身见是燕青,冷冷的道:“怎么是你?花荣呢?”
燕青并未理会她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瞟了瞟桌上丰盛的饭菜,看起来已凉了很久:“这么好的酒菜,不吃真是耽误了。”
“你是来游说我吃饭的吗?”圣芯侧过脸,露出倔犟的神情。
“你不吃饭,这梁山至多再埋一个死人,死在梁山的人本来也不少;这天下至多少了一个帝姬,皇帝的女儿又不只你一个。”说着,他将一杯酒灌入肚子,“但是,这些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劝你吃饭?”
圣芯无奈的笑了笑,做到一旁的椅子上:“那你来这里,为的是什么?”她拿起酒壶指着饭菜,“喝酒?吃饭?或者是来和我讲道理?”
“和女人讲道理?我没这个兴趣。”燕青淡淡的说,“是九哥让我来接你的。”
“花荣?”圣芯的心头一紧,随即露出一丝苦笑,她长这么大,只有这几天才真正领略了什么叫做苦笑,“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这你大可直接问他。”燕青的话说得格外轻巧,“走吧。”
圣芯看着他,眼中飘过一丝忧愁。
“去哪里?”圣芯问。
燕青站起身,没有忘记提着他的酒壶:“羽箭场。”
二人上了船,圣芯看着这静寂的湖水,万里无涟,清风袅袅,早晨的气息让人感到一种无限的惬意。燕青说:“这是后山最美的地方,也是梁山最妙的风景。”
圣芯微笑着道:“这水阁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燕青回答。
圣芯望着远去的水阁,道:“我们就叫它‘清风水阁’吧。”
燕青一怔,旋即微笑,半晌后,他道:“你知道我第一次遇到九哥是在什么地方吗?”
圣芯摇头。
“清风山。”燕青淡定的回答,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黯淡。
圣芯见过很多人的眼睛,赵桓,赵棫,韩一封,花荣……但燕青的眼睛似乎藏有最多的心事。她看着船在湖中缓缓前进,心思渐渐转向了岸上的羽箭场:“听说花荣的箭术百步穿杨。不知他的剑法和箭术哪个更厉害?”
燕青笑了一下,道:“你只见过他舞剑?”
圣芯点头。
“他的剑法不过是用来防身的,他的羽箭,才真的读步天下。”燕青的话充满了坚定的语气。
圣芯惊异的凝视燕青的眼睛,想象着花荣拉开弓弦时的姿势。
当花荣射出他今天第七支箭的时候,圣芯走入了他的视线。她已换上宋江特意准备的服饰,上妆扑粉,脱显出一股清雅的气质,衬托之下,只有那双依旧充满灵气的眼睛还能证明花荣的记忆。燕青把牌子和圣芯交到花荣手上后,转身离去。
圣芯淡淡的笑,似乎一切事都无法破坏她此时的心情,花荣不同于韩一封,同样落寞的眼神却蕴藏着全然不同的期待。花荣将弓递给身后的少年,微皱着眉头道:“宋大哥说你不肯吃饭。”
章·十一梁山(中)
圣芯翘了翘嘴,道:“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我怎么知道他的菜里有没有下毒?”
花荣顿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摇摇头。
“花荣……”圣芯抬头看着花荣,低声道,“可我还是……饿了。”
花荣怔了一下,笑出声:“看起来绑你上梁山真是失策。”随即强调,“骠骑营的饭菜可不及宫里。”
“无防,不过你要陪我吃。”圣芯微微抬起下巴,一副命令的口气。
圣芯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简单清淡,她端起碗,慢慢的吃着,丝毫不像饿了一整天的人。花荣发现,她的举止言谈都带有深宫中高贵的气息,这使他更加的不安和慌乱,只是这心情并未写在脸上罢了。他不确定宋江真正的想法,也无法确定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她究竟有几分生机。他的眉头微锁,如果有机会,他应该送她走,任何心计和阴谋都不应该加在这个单纯的少女身上,他深知保留一丝清淡的味道,在这个世上着实不易。
花荣的唇轻轻点了一下茶水,眼神落在外面苍白的天空上,一行鸿雁飞过,豪无痕迹。他叹了一口气,这时门外一阵吵杂,夹着李逵粗粗的声音:“九哥,出事了……”
门口的几个少年,拦住李逵,他大叫:“九哥……”
花荣背着手,走到外面,轻声道:“什么事?帝姬在里面,小点声音。”
“管她什么帝姬?就是皇帝老儿又怎样?”李逵不屑的道。
“出了什么事?”花荣没有心情纠缠下去,于是绕到正题。
李逵向里面瞟了一眼,道:“听宋大哥说,山下来了官兵。”
“什么?”花荣一下紧张起来。
圣芯站起身,轻轻走到门前,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自从圣芯被劫后,全宫上下都陷入了紧张的状态。在皇后的建议下,赵棫临乱受命,领兵追查帝姬下落,追至山东境内,听闻流传着宋江劫持了帝姬的言论,便挥军向梁山前进。前锋营李晃站在凤凰山上,临高眺望,对身边的赵棫道:“帝姬若是真在梁山,我们冒然攻打,恐怕……”
“把高鹰翰叫来。”赵棫凝视着面前的水泊,遥远,朦胧,平静,但谁又知道,几日后,那里会不会还能如此美丽。
高鹰翰走过来的时候,面对赵棫什么也没有说。
赵棫沉思良久,转身拍拍李晃的肩,道:“我决定亲赴梁山。”
李晃怔在那里,半晌道:“我去调集军队。”
“不,准备小船,只有我和高鹰翰二人去。”赵棫微微一笑。
“这……”李晃疑惑的看着赵棫,但不得不得令,“是。”
“明天一早起程,如果天黑还没有回来,你就带兵杀上梁山,不必再顾及本王和帝姬的安危。”赵棫平和的布置着他的计划。
李晃坚定的受命,他从来没有如此信任过一个人,似乎连冒险都被赋予了十成的把握。
章·十二梁山(下)
清晨的朝霞,犹如燃烧热烈的棉花。赵棫知道这是一个好天气的预兆,他和高鹰翰轻骑前行,谁也没有说话。高鹰翰和赵棫出京之前就已经看清了他们的处境,此行救出圣芯是最大的任务,若是救不出她,他们回东京后,赵佶绝不会饶恕他,皇后这一招足够狠毒。
赵棫在冒险,他早已不记得从几岁开始,他的生活便被强加了这样的命运,每前进一步,便要小心陷阱。这一刻,他没有了退路,无论营救成功或者失败,他的命和圣芯是系在一起的。横马立于湖畔,赵棫淡淡的道:“八百里的水泊,也是八百里的荆棘路,高鹰翰,你后悔吗?”
高鹰翰手握利剑,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人生知己,必然如此。
赵棫隐约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宋江得知赵棫亲自前来,颇感震惊。他不是第一次接见大宋帝国的来使,这些年,朝廷不止一次的派人前来招抚,虽未成功,却也给宋江积累了交涉的经验。然而这一次赵棫只身赴会,总让宋江心中有些惊措,他不知道这背后是否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船停靠稳当后,赵棫踏上岸,一眼便识得了宋江,他曾在御书房见过宋江的画像,如今依然历历在目。“本王携副将高鹰翰拜会梁山头领。”赵棫面对宋江浅浅的道,既不轻佻,亦无怯意。
宋江微微一笑,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隙缝,泛着寒意,然而黑黑的皮肤却因为过于灿烂明媚的阳光而显出一些红晕,他必恭必敬的上前深深鞠躬拜道:“小可宋江见过王爷。”说着,抬手一让,寨门已然大开。
赵棫看了看宋江,又瞥了一眼高鹰翰,大步同宋江一同入寨。
高鹰翰的脸上依旧是冷冷的表情,他环视着山寨四周的布置,每一个角落都记在心中,这是作为卫士最基本的素养。赵棫随宋江进了主堂,那上面的匾额上用红色的明漆涂了“忠义”二字,乍看之下,如同热血,无限豪迈。堂两侧整齐排列着许多木椅,阳光洒在上面泛着新鲜的金光,就像身后这些意气之年的草莽英雄一样,充满旺盛而干净的生命色彩。宋江的位子摆放在堂内最深处,正对门口,却见不到直射的阳光,暗红稳重的雕花楠木椅上散发出与宋江面目不协调的高贵气息。赵棫淡淡的一抹冷笑,不经意的掠过宋江的脸。
这时,宋江恭敬的请他上座。赵棫缓缓的推辞:“本王怎好喧宾夺主,还是宋头领请上座。”
宋江退到赵棫身旁,与其同坐在侧面的镂椅上。
茶水适时的上来,赵棫看看他身边的这个男人,微微一笑。这个时代,往往是想当官先做匪,待到做成气候,朝廷自然会来招安。赵棫见过那些受招安的土匪头领,他们的眼睛多是用来看官职的,而宋江不是,他的眼睛是用来观察别人内心的,这使他比别人更善于隐藏自己的欲望。赵棫端起茶杯,淡品一口,茶盖拨水的空当,他抬起眼皮微扫了宋江一眼。
章·十三下山(上)
骠骑营内,圣芯看着花荣,饭菜撤了,他的表情很平静。赵棫此行的目的十分明确,此刻唯一令花荣矛盾的,只是对待圣芯的态度。她是个聪慧而单纯的孩子,是一个用全部生命诠释完美的女子,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羁绊,似乎于无形中剥夺了花荣对于妻子的忠诚。
“九哥,听说那个小王爷到了。”燕青依旧提着他的酒壶,站在花荣身后。
李逵看看他们,不耐烦的道:“九哥,你就放我过去看看吧。”
“你哪都不能去,出去定会惹事。”花荣瞟了李逵一眼。
燕青适时的补充道:“你也别怪九哥,这是宋大哥吩咐的,让我们一定看住你。”
圣芯听到此,不禁“噗哧”笑声出来,李逵看了看她,大声道:“笑什么?都是因为你这臭丫头!”
“李逵!”花荣拍了一下李逵,示意他不许多说话。
“哼……”圣芯笑着侧过头,不看李逵,随即对花荣道,“花荣,你让我去见棫哥哥吧,我保证,只要我出去,他就不会攻打你们了。”
“呸,你当你李爷爷怕山下那些狗官吗?他们敢上来,就让他们尝尝俺的厉害!”李逵摆开一副气势凌人的架势。
花荣此时顾不上理会李逵,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圣芯,突然对燕青道:“燕青,你把李逵看牢。”言毕,他轻轻拉起圣芯的手臂,向外面走去。
燕青和李逵一时怔住,待反应过来,花荣和圣芯已然出了院子。衣诀飘飘的圣芯看着花荣沉静的脸,她的手还在他的手中,他的脚步停在羽箭场的中央,没有了花荣的箭,这片土地空旷而寂寞,花荣放开手,转身看着圣芯的脸,道:“我可以放你走。”
圣芯疑惑的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现在带你来羽箭场,是让你记住,从这里下山有一条近路,很狭窄,一旦宋大哥围攻你们,你们可以以此脱身。”花荣从容而淡然的说,语气中的伤感就像幽怨的曲调,挥散不去。
圣芯低下头,半晌,她拉起花荣的手问:“还记得那个河边的夜晚吗?”
花荣的手一颤,从指尖传达出的感觉是异常温暖,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触摸着圣芯的脸。
“那个晚上,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总是这样寂寞吗?”圣芯的眼睛晶莹剔透,花荣知道,那不是眼泪。
何谓寂寞,花荣不明白,如果换一种生存方式,他的箭是否会带着这样孤单的气息,他的人生是否只有在仰望天空的时候才能有半点遐想,他的爱情是否注定要变成空旷场地中的一抹残风……花荣闭上眼睛,寂寞的人呵,永远摆脱不了灵魂的枷锁。
圣芯从怀中拿出“白琏”,穿过一条深青色丝线,白玉箭头精巧而古老,她把它放在花荣的手心中,微笑着道:“这是‘白琏’,你习箭,该知道它的来历。”她转过身,“这是我最珍视的东西,但放在自己身上迟早会觉得厌烦,人总是喜新厌旧的,送给你,算是一份思念吧。”
花荣的手穿过青线,如情丝般缠绕在指尖。他轻轻的道:“走吧,你哥哥正在忠义堂。”
章·十四下山(中)
忠义堂安静下来,赵棫和宋江似乎都隐隐感到了彼此神态间的精神攻势,氛围安静的可怕,谁也没有轻易开口。
赵棫手中的茶水散发着青嫩的香气,穿过眼前缓缓飘升的水雾,堂外充满了草莽英雄们的豪气,还有——杀气。
花荣的影子出现在门口,遮住了一道光线,他的身旁是圣芯。
“棫哥哥……”圣芯清脆的声音见证着她真实的存在。
赵棫一怔,立刻从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