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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观二年-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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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翰,你真不该趟官场的混水。”西江月的手轻轻划过高鹰翰的脸颊。
高鹰翰转身看了看她,眼神还是如往常一样冷,淡淡的说:“益王想要你教周绾一些功夫。”
“这不难,但是……你呢?”西江月是个痴情的女子,她从高鹰翰寒冷的目光中看到爱的渺茫,但她还是跟着他来到了东京。
高鹰翰拿起手中的剑,这把剑带给他的是童年绝望的回忆,也只有这个时候,他坚定的眼神才有一丝丝的波动,西江月知道,痛苦的回忆是坚强人永远无法回避的脆弱。
“明天我会带你去益王府。”高鹰翰推门出去,只留下西江月嘴角无奈的悲伤。
翌日,周绾拿起西江月递过来的剑,这把剑沉重的如一块铁石。他抬头看看眼前这个女子,不敢相信她能将这笨重的东西挥舞自如,且飘逸美妙。
西江月笑了一笑,问道:“你为什么学剑?”
“是棫让我学的。”周绾的眼神坚定。
“哦?”西江月侧头看了看这个少年,“那么,你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周绾不知该如何回答,似乎这个问题永远问不完一样,找不到真正的答案,于是他反问道:“老师你为何习武?”
西江月沉默了片刻,仰望天空,微微一笑,道:“因为……我有想要保护的人。”
“想要保护的人?”周绾低下头,默默的思考这句话。
“每个人都有宁愿舍弃性命而想保护的人,你以后也会有的。”西江月笑着对周绾说。
周绾有些迷惑的看了看西江月,握紧手中的剑:“那么我就要把功夫练好。”
西江月淡淡的笑,随即拿起另一把剑,从此为周绾打开真正的习武之门。这是周绾第一次接触要“武学”,在日后的岁月中,他一直在寻找一个能让自己舍弃性命而想要保护的人,但是首先他遇到的却是一个比他大一岁的少年——赵构。
赵构虽只有十四岁,但骨架提早发育,人显得结实而健壮,与周绾相比,没有人能相信他们是同一年出生。这个冬天,赵构成为了太子学成绩最好的皇子,赵佶大悦,下旨册封赵构为康王。韦贤妃的龙德宫中很是热闹,赵棫拉着周绾走进来的时候,圣芯和赵榛都已经到了,韦贤妃见到赵棫,又看了看周绾,走上前问道:“这是谁啊?”
“周绾,给韦娘娘行礼。”赵棫对周绾说。
圣芯笑着走过来,站到周绾面前,仔细打量着他道:“这个就是周绾啊,前几日蓉姐姐就跟我提过,是周姐姐的弟弟对不对?”
“是啊。”赵棫补充道,“和赵榛一样大,比赵构小一岁。”二人正说着,赵构已经跑过来了,见到赵棫后,深叹口气:“棫哥哥,榛的剑法进步太快了,两个月前,他还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他已经能和我打平了。”
章·五西江月(中)
“你这孩子,就知道打打杀杀,你父皇一向不喜欢这种事情。”韦贤妃笑着吩咐赵构,“构儿,去把你写的那幅字拿给益王看看。”
赵构从内屋拿出前几日临摹的王著的字,赵棫拿过来仔细的端详了一会,随口道:“王著习的是王羲之的字,你为何不直接临摹王羲之的笔迹?”
韦贤妃走到赵棫面前解释道:“他才多大,习王羲之这种大家之笔,岂不是等着贻笑大方吗?你先看看他写的这一篇如何?”
“这字……倒是有七八分模样,给父亲看看定会高兴的。”赵棫笑着对韦贤妃道。
韦贤妃温和的一笑,她的笑容并不出众,可以说在后宫粉黛中,比她妖艳妩媚的笑容数不胜数,但她的笑总是谦和而温厚,如同她行事一般,从来不曾有半分差池,半分埋怨。她没有皇后那样高高在上的凤仪,也没有“韵筑”内妃子们不可一世的骄傲,她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宽容,宽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种伤害,和每一次指责。赵棫很少在其他兄弟的宫中走动,惟独龙德宫,路过必入内请安,他记得小时候,赵佶总是对大家说:“韦婉容待人宽厚,后宫众妃应该多学习这一点。”
赵榛和周绾站在一旁说着话,二人谈的倒是投机。赵棫也没想到,周绾能够和宫里的孩子走到一起,看到此,他心中倒是有了一些宽慰。这时,宫外传来宦官尖声尖气的传报,圣旨到。
众人出门下跪迎接梁师成手中的圣旨。
梁师成只带来了一份口喻:“朕为表彰赵构今年优异的成绩,特意吩咐尚食局今晚在龙德宫设宴,并且命令云韶乐里的傀儡戏乐师前来表演助兴,其他宫内的皇子均可参加。”
“谢陛下。”韦贤妃谢过恩,微笑着对梁师成道,“梁公公有劳了。”
梁师成急忙点头,对于韦贤妃的礼遇有些惶恐。
“那个孩子是谁啊,怎么这般眼生?”梁师成突然注意到站在赵榛身边的周绾。
“那是棫哥哥的小舅子……”圣芯抿着嘴,对梁师成笑道,“梁师成,你莫不是连人家的妻舅都要打听吧?”
梁师成面对圣芯的调侃,低头笑道:“帝姬又取笑奴才了。”随即,他仔细看着周绾,发现他身上似乎蕴藏着一些微末的文气,蓦然想起了什么,道,“原来是周远儒周大人的儿子……怪不得透着一股子才气。”
周绾听到周远儒这个名字,心头一紧,脸顿时黯淡下来。赵棫看看他,心中猛地浮起一阵愁云,这时只听圣芯说:“梁公公,不知艮岳的工程修到哪里了?”
艮岳,从崇宁五年开始,为纪念圣芯出生而修建的皇家园林,在之前已修完的景灵宫,元符殿和九成宫的基础上,将大宴宾客的地方扩大,并修建延福宫的七宫三十二阁,叠石为山,凿池为海,试图为赵佶和圣芯建造一处相当满意的“不类尘境”的宫殿群。赵佶曾经带圣芯到未建成的艮岳游览,并许诺以后只有圣芯可以不经批示便能自由进出。
“西面还要等些日子,东面已经完工了,有时间帝姬可以过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告诉奴才或者蔡太师,我们会想办法修整。”梁师成凑到圣芯身边,“帝姬,新进的花石纲到了,其中有两盆雪芙蓉,想必皇上这两日便会让奴才送到您的宫中。”
章·六西江月(下)
圣芯的眼睛顿时放出了光彩,欣喜的道:“太好了!”此时的她还想不到,为这两盆名贵的花草,江南有多少人会倾家荡产,大宋有多少人为花石纲之苦所害。圣芯想不到,就像大宋的臣民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少女,居然是让他们深陷水深火热的源头。
夜晚的龙德宫异常热闹,虽然赵佶没有到,但是诸位宫中的皇子都出席了晚宴,赵榛拉过赵棫,轻轻的问:“哥哥……你帮我找个练武的陪练好吗?”
赵棫明白,赵榛武艺日渐长进,平日里的小宦官和伴读已经不能做他的对手了,假以时日,赵构也难以与他比肩。他需要一个陪练也是情理之中,作为兄长,赵棫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笑着同意了,但他同时告诉赵榛还要再等几天,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如不谨慎,很容易让皇后怀疑赵棫是否是在向宫内输入眼线。
晚宴后,诸位皇子纷纷离宫,马车停在益王府门口,赵棫从车上下来,常科迎出来道:“王爷回来了。”
“伺候周绾去休息吧。”赵棫将周绾交给一个下人,然后对常科说,“有件事要你去办,给赵榛找个习武的陪练,尽快找些合适的人选。”
“这……”常科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赵棫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常科踌躇的表情。
“宫中陪练一向都是在宫中侍卫中找,现在……这……”常科道。
赵棫看了常科一眼,也明白他的忧虑,于是边走边道:“宫中的侍卫我不信任,你找几个可靠的人,只负责在赵榛宫里陪练,心思不要偏到其他宫去。”
“小人明白了。”常科点了点头,“有一件事……王爷,周夫人病了。”
赵棫停下脚步,皱着眉道:“病了?为何不早说。”言毕,他立刻折返回前园。
周瑾近日总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大夫诊断是风寒,赵棫走进周瑾房间后,来到床前拉过她的手,轻轻询问她的感觉。周瑾却理也不理他,面朝墙壁,侧卧佯睡。赵棫向她身边凑了凑,温柔的说:“今天我带周绾入宫了……”
周棫的话说到这里,周瑾突然转过身,撅着嘴道:“我还以为你又去了狐狸精那里呢。”她说的是红泪。赵棫听见这句话,方又想起红泪,他已经很久没有去那里了,也不知她近况如何。
“入宫做什么了?”周瑾问。
“赵构封王,龙德宫举行家宴,所以我才回来晚了。”赵棫摸了摸周瑾的脸,“你真的发烧了……这么烫。”
周瑾坐起来,仔细看着赵棫的脸,双臂突然环住他的脖子,两个人的脸颊相互贴着,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她皮肤传递过来的热量,她用娇嫩而虚弱的声音说:“今天别走了。”
赵棫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然后凑到耳边道:“你病着呢,躺下睡吧,我不走。”
周瑾满足的笑了笑,复躺回床上。她的手还被赵棫握着,直到渐渐她睡着。赵棫看着周瑾熟睡的脸,精巧俏丽,略微带着周瑜的影子,他无法保证等待她的命运是否平坦,但他能肯定自己不是她的幸福,那么她还能有别的幸福吗?周家人似乎在他的手中一个个的悲伤和死去,下一个是周瑾还是周绾,他无从知晓。赵棫闭上眼睛,周绾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大观二年出生,宣和元年来到他身边,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死去,这一切似乎都决定于他内的心情。这是个可怕的想法,赵棫睁开眼睛,看着烛火慢慢舞动,如果周绾知道是他让高鹰翰杀死周远儒,会怎样对待他。或许他现在该杀了周绾,灭族一样断了复仇的后路,他见过静昱的仇恨,可怕的就像撕破黑夜的闪电,狰狞偏激。但是,当赵棫想到周绾清澈的眼睛,心中已经举起的刀,无法砍下去。周远儒死了,周瑜死了,周夫人死了,或许在某个需要的时候,周瑾也会死去,但是惟独周绾是特殊的,因为赵棫明白自己除了高鹰翰外还需要另一个心腹,在这个心腹完全忠于自己之前,他必须避免真相的暴露。
章·七蔡攸(上)
宣和元年的最后一场雪覆盖了东京城内的每一个角落,天地间都显得格外清净,无论是平日最喧哗的大街,还是明争暗斗的大内。所有人都在等待新年,等待一个新的开始。茂德看着满院飘雪对蔡鞗说:“这个冬天就要过去了……”
此时,蔡京密室内的气氛却多少有些紧张,童贯和赵棫坐在一旁,三人在这里密会,无人知晓。自天宁节之后,赵棫便接连不断的给蔡京发出暗示,表达自己的部分愿望与请求。不出所料,蔡京很快的给了他答复,阐明了他们共同的政治战线。
“王爷,您真是沉的住气,这宫内风云变幻,唯独您处变不惊啊。”童贯笑笑道。
“公公说笑了,本王今天到这一步也是只为自保,郓王日下不似之前那般嚣张了,但王黼依然不肯放弃他的野心,本王发现现在除了崇庆殿,王家也开始监视益王府的动静,长此以往,不知哪天本王会被他们视为眼中钉。”赵棫端起面前的茶水,淡淡的水汽缓缓上升和消逝,他透过它抬眼看着蔡京的表情。
蔡京奸猾的苦笑:“老夫已经不中用了,皇上现在最宠信的是王黼,都怪我认人不清……居然将这个小人举荐给皇上。”
“蔡公何出此言?那王黼再厉害,也不过是您的学生……只是梁师成这个奴才……”童贯虽然在安慰蔡京,却不免为自己担忧。
“童公公是有军功的,这一点梁师成望尘莫及。”赵棫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这才是他现在最为关心的人,“我倒是很想知道蔡太师的大公子,现在在做什么?”
蔡京和童贯相继怔住,疑惑的看着赵棫,他们未曾料想他会问起蔡攸。
赵棫见此,立刻笑着解释:“本王听说蔡攸和王黼近日走的很近……而且深得父亲的信任。”说完,他又抬眼瞟了瞟蔡京的脸。
蔡京的表情开始变得黯淡,这让赵棫和童贯都能感觉到某种暗示,半晌,他开口道:“说来让王爷笑话,老夫与蔡攸早已私下断绝了父子关系,这个不肖子已经被老夫赶出家门,从此他的行踪,老夫着实不清楚……只是他有时也会回家,这都是因为他找老夫的小儿蔡鞗有事。”
“这一点我能为证。”童贯坚定的给蔡京做了证明,他们熟识已久,蔡京这点家事童贯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赵棫点点头,依旧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密室外,茂德和蔡鞗在自如的赏雪,这是这年冬天最大的一场雪,蔡鞗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茂德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雪天,那时,茂德披着一件白花玉罗缎的袍子,陪在赵佶身边。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她的脸却娇艳的便如夏季灿烂绽放的牡丹花,显得独特而迷人。
“蔡鞗……”茂德的手拍了拍蔡鞗的肩,另一只手向院门口指着,“你看……”
蔡鞗回过神,往茂德指的地方一看,只见蔡攸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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