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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哥,我是真的把你当大哥的。”花荣言毕,已经闪身进了舱内。
宋江深深吸了一口气,海风还是很咸,这日风大云厚,想必要下雨了。他回头看了看这搜战舰,这是他们出海前从当地水军营抢的,名为“斗舰”,是世上最先进的战舰了,但是即便如此,船上粮食有限,无法继续漂泊了,于是,他无奈的下令:“上岸。”
夜,海水拍岸,赵棫远远看到几艘大船靠向岸边,他低声对一旁的张叔夜说:“埋伏了这么久,猎物终于要上钩了。”
张叔夜笑了笑,立刻调动主力攻击手准备箭弩,全军备战。赵棫仿佛看到了胜利,看到了最终的决战,但是圣芯的样子突然出现在他脑子里,他犹豫了一下,悄悄的告诉张叔夜,最好活捉梁山的头领们。张叔夜沉默了半晌,点点头。
梁山军的船只悄无声息的靠了岸,所有人都下了船,但是没人敢使用火把,黑压压一片。赵棫在石头后面祈祷着雨千万不要此时到来,否则火攻的计划便会功亏一篑。
章·十一辗转(中)
花荣和所有人穿着布衣混在登陆的队伍中,他们快速的前进,试图早一点离开岸边,可惜,他们的一切行动都被张叔夜看在眼里,他们的所有退路都被张叔夜封死。当梁山军靠近乱石堆的时候,无数火把燃烧起来包围了他们——他们落入了一个精心设计周密计划的陷阱。
宋江立刻回头,准备冲回船上,怎知船已被熊熊烈火吞没,此时的他才真正有了落魄的悲哀,一场激战过后,他们失败了。赵棫命人将三十余个首领纷纷拿下,押入海州城内。李晃兴奋的询问是否要把这些人押回东京,赵棫考虑了一夜,最终决定以招降的态度来面对梁山军。这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圣芯。
赵棫下此决定以后,立刻与张叔夜连夜拟出一道奏折,快马送抵东京,赵桓接到折子时,上面写道:“……宋江以三十六人横行齐,魏,官军数万无敢抗者,其才必过人。今青溪盗起,不若赦江,使讨方腊以自赎。”
这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即可平定山东,又可将其转至江南,替朝廷出力,赵桓当即批准,快马送军前。
宣和三年二月,山东叛乱彻底平定。
从梁山军中埋伏到朝廷下达招安旨意,仅仅几天,赵棫雷厉风行而不计前嫌的动作让宋江有些不敢相信,他平静的接受了朝廷的决定。从此,他从一个江湖草莽摇身一变成为了朝廷命官,对于任何人来说,这样的改变,无疑是一种恩赐,一种意想不到的收获。花荣看着宋江,对他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塞翁失马,福中有祸,祸中有福。
赵棫的军队被分成两部分,大部分随他到南方协助童贯剿灭方腊,另一小部分由张叔夜带领,将梁山军送往东京接受编制调配。分开的前一夜,赵棫把花荣叫到屋中,告诉他,圣芯正在东京等他。花荣的脸上的伤痕永远无法复原,赵棫明白这多少有些可惜,但是圣芯的爱情绝不会因此而褪色。花荣气定神闲的态度和当日竹林内截然不同,赵棫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问:“花荣,我猜不透你究竟爱不爱圣芯。”
花荣没有说话,他的沉默代替了他的迷惘。赵棫很失望,因为花荣虽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有一样东西我要给你。”赵棫说着,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白琏”,这是那日在海边激战后被赵棫捡到的,他认出这是当初他送给圣芯的礼物,也许在梁山的时候,圣芯把它送给了花荣。
花荣接过“白琏”,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它,希望找到,却同时希望找不到。这物件代表了他和圣芯的纠葛,也代表了他那段不知该怎样去面对的感情。此时的圣芯听说梁山军受到了招安,长久以来的期待再次高涨起来,在她心中,赵棫果真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年初时,圣芯为了参道祈福,也为了离开枯燥无味的赵府,特意来到神霄观暂住,这是静昱曾经住过的地方,清静优雅。偶尔,李若冰会来这里找张虚白,圣芯渐渐和他熟络起来,她发现他的知识很渊博,见地也异常独到,他的随和与那些整日板着面孔谈论政事的大臣们不一样,但最让圣芯感到惬意的还是他的声音,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凝水般淡然而舒展,同时伴着稳重的底气。
章·十二辗转(下)
圣芯不喜欢政治意味深重的谈话,除了面对李若冰。从他的话中,她第一次听说江南百姓的疾苦,第一次听说边关的危机,第一次听说赋税的繁重,第一次听说东京城外的萧条……那是一次次意味深长,让人陷入深思的谈话,李若冰口中有理有据,从不避重就轻的言论深深打动了圣芯,她终于明白,原来在强大帝国面具下,还存在宫内永远无法了解的悲伤。
梁山的队伍浩浩荡荡进入了东京,他们并不是以失败者的姿态归来的,而是打着被招安的旗帜,高高兴兴的骑在马上,行走于东京主街上,周围百姓纷纷感叹。圣芯远远看到花荣,他的正面,侧面,他的背影,然后消失在街道尽头,埋没于众将之中。圣芯没有在意他脸上的伤痕,只是拉住聆香的手说:“快!进宫!”
圣芯的马车飞快的奔驰向皇宫,她的心愿终于完成了,花荣就在这里,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告诉任何人,她选中了自己的驸马。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赵桓以最快的速度在一天内将梁山军编入禁军,第二天立刻开拔,前去江南剿平方腊。圣芯是在清晨知道这个消息的,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和花荣说一句话,没有清楚的看他一眼,便再次与他分离。她怨恨东宫,怨恨赵桓,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她只有默默的在神霄观继续为花荣祈福,希望神明能保佑他,保佑他们的感情。
“去年宋江起山东,白昼横戈犯城郭。杀人纷纷翦草如,九重闻之惨不乐。大书黄纸飞敕来,三十六人同拜爵。狞卒肥骖意气骄,士女骈观犹骇愕。”李若冰在神霄观慢慢的低吟着自己新作的诗。圣芯看着他那副样子,顿时觉得很有意思,于是道:“李大人如此才学,为何也作这样没有一点诗情画意的诗?”
“李若冰才浅,让帝姬笑话了。”李若冰淡淡的笑了笑,“不过我这三十六人倒是写的有些牵强,可改掉又觉得不合适。”
“不是三十六吗?”圣芯疑惑的问。
“三十五,其中一个在梁山时便死了。”李若冰回答。
“谁?”圣芯很好奇。
“燕青。”李若冰说。
圣芯深吸一口气,燕青死了,这件事情她居然一点都不知晓。她还记得燕青的眼神和他说话时的口气,这样一个出色的人,竟然死了,从此她再也不可能见到他深藏秘密的眼睛和半醉半醒的表情。想到这里,圣芯的心情顿时黯淡下来。
南方的局势开始明朗,赵棫的军队和童贯的军队会师后又迎来了宋江的军队,三军合并,气势大增。三月,童贯下令“严惩匪类”,凡叛军及叛军家属皆可杀,不必请示,杀的多可领赏。这是一次血腥的歼灭计划,全面歼灭对方有生力量,并且在精神上彻底实行高压的屠杀政策,让江南一代居民尽力与方腊摆脱关系,进一步孤立方腊军。历史上最残忍的政策,往往也是在短时间内最见效的政策,赵棫看着眼前血淋淋的战场,没有一丝干预童贯决策的意思。江南的春风在宣和三年彻底失去了本来的温和,它夹杂着血腥,寒冷和呻吟声。
对于背叛者的惩戒轻重,只在于局势的严重性和当权者胜利后的心情。宋江看到方腊被用最残忍的手段打压,方才发现自己的幸运,但是,比起他,方腊多了几分更值得崇敬的原则性,他直到最后关头都没有半点投降的念头。
章·十三平定(上)
赵棫不得不承认,童贯治军有他独到的地方,至少在当时来看,他的军事策略是正确的——打消耗战,方腊绝对打不过禁军。宣和三年三月,童贯和赵棫率军攻取收复了衢州,婺州等地,逼得方腊叛军不得不退守帮源洞,进行最后的抵抗。或许方腊自己都没有想到,仅仅造反不到一年,竟然就从当时的所向披靡变成如今的狼狈不堪,是大宋朝气数未尽还是方腊自己决策失误,这些问题只能留给后人去想了。
赵棫看着胜利指日可待,突然问李晃:“为何这两年四处烽烟乍起?”
李晃想了想,笑着答:“可能是因为这些叛贼认为朝廷以文治国,武力必然不行,所以异想天开的想称王称霸了吧。”
赵棫知道李晃不过是在开玩笑,但是仅仅两年,从他第一次出征到此时,他已经深深的感觉到大宋禁军的改变,军士们的战斗意识和积极性越来越弱。他担忧的向李晃问道:“你说,我们的禁军抵挡的了北面的金人吗?”
“抵挡金人干什么,现在咱们和金人是同盟,要一起灭辽的。”李晃显然不明白赵棫口中的意思。
赵棫默默的看着前方,然后说:“那么——灭完辽呢?”
李晃一怔,随即沉默了,他们都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日后,这个问题将成为大宋兴衰的关键。
赵棫本身并不赞成联金灭辽这条计划,在这一点上,他居然与郑居中有着同样的看法,但是为了拉住蔡京和童贯,他毅然放弃了陈述自己想法的决定。这也许是赵棫一生做的最不能让自己心安的事情。
“王爷,大军还是早开拔的好。”童贯的声音打破了赵棫的思考,他抬头看着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彼此相识,他绝对不会把童贯和“宦官”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此人身材高大魁伟,虽已入暮年,双目却依旧炯炯有神,面色黢黑,或许是因为净身较晚的原因,颚下竟生着几缕胡须,一眼望去,阳刚之气十足。
赵棫点点头,表情平和的说:“一切全由童大人决定。”
童贯满意的笑了笑,他知道赵棫是蔡京最大的王牌,只要扶植赵棫作为储君,他和蔡京的荣华和功名就无后顾之忧。
后来的几日,方腊的抵抗近乎悲壮,帮源洞粮食消耗殆尽,军械日益缺乏,战斗力逐渐丧失。四月二十日,东西两路禁军会师,大举进攻帮源洞,李晃,宋江和韩一封各为前锋,冲破了方腊的几层防守。方腊军誓死抵抗,没有一个缴械投降,望着前方渐渐黯淡下来的天空,夕阳西下,早已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战场的血将天地连在一起,厮杀声,哀嚎声,短兵相接之声交杂在一起,混合着晚春的微风,撩过赵棫的耳际,带起散落在鬓间的碎发丝。从始至终,童贯的表情都很沉稳,在他的眼中有对胜利的坚定信心和执着渴望。对于为将者来说,无论他希望这胜利带来的是富贵还是功名,无论他是否把战争当成为自己牟利的工具,总之,最后的结果只要是胜利,就不必担心有人去埋怨,毕竟,战争就是为了征服。
章·十四平定(中)
赵棫知道童贯不是个正人君子,但这位宦官拥有很多庸才将领所不具备或者不敢去具备的素质,他绝不会去介意“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扼腕的话语。
就在童贯坚定的目光注视下,远处战场终于尘埃落定,一切归于无声无息,硝烟尚未散去,血染的疆场歪歪斜斜的立着残破的旗帜和孤零未死的战马。四月二十六日,小军官韩世忠在洞中活捉了方腊,江南方腊造反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了半年后宣告熄灭,但侥幸逃出去的方腊副将们集结小股势力,依旧游窜在江南一代,童贯和赵棫决定把宋江等人留在江南继续剿灭方腊余党,其余主力禁军押解方腊回师东京。
这一次战役无论对于童贯还是赵棫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凯旋的路上,赵棫骑在马上,与童贯一面说笑,一面悄悄分析当前局势,赵棫颇为感慨的对童贯说:“如今朝内,梁师成,王黼和蔡攸依然深得皇上信任,郑居中加封了枢密使,李纲掌管殿前军,这回回去童大人必然能看到这两派的明争暗斗。”
“王爷不必着急,他们斗他们的,哪一派斗败了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坏处。”童贯奸笑了几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到时候,圣上看不过他们的争斗,自然会重新起用蔡太师,那时候,我们岂不是坐收渔人之利?皇上如今尚未到传位之年,储君一位最终落入谁手还不得而知,我们尽管在暗地里看风向。”
赵棫不得不佩服这位老谋深算的权臣,大宋立国以来少有能长期把持军政的大臣,童贯便是一个,与蔡京起起伏伏不同的是,童贯的官运这些年来一直很顺畅,没有大的波折,自结实了蔡京,他便扶摇直上,到了今天的位置,不仅仅是有宋以来之罕见,也是历代宦官中之罕见。赵棫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童贯平定西北之时,名望威信名震朝野,对于大宋军民来说,童贯也代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尚武精神,为百姓所感叹。现在,赵棫与这个人打交道,必然要集中十二分精神,谨慎小心,一丝不可松懈,事实上,童贯比蔡京的头脑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次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