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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这句话给白蝶留下的印象特别深刻——所以当几年后家门遭难,逃亡中身受重伤的他被另一名神情冷峻的男子救起时,便没有异议地留在了他的身边。
“在想什么?”神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白蝶的思绪。
“……佛手兰很美。”白蝶笑笑,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淡淡说道。
对面的神仿佛一怔,却瞬间平静了。沉静淡定的眸子凝视着白蝶的眼睛,忽然说道:“记得小时侯越说要娶你做新娘。”
“……那只是儿时的戏言罢了。”摸不透神的心思,白衣公子只是淡淡地答。
“不。我认为他是认真的。而且,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希望。”神却不放过他,凝视白蝶的目光越发冷厉——
“只是我却不知道二公子是如何看待越的。在二公子心里,究竟是那个魔教教主重要,还是越来得重要?”
问话至此,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白蝶显然没料到岚雪的掌门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竟呆了一呆,不知该如何回答。
神将白蝶的反应尽收眼底,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情况也不如想象中那般糟糕。他一手托起雨过天青色的茶盏,接着问道:“这几年我虽然已经不大管江湖中事,但也听说了不少传言。人们都说月翎教的龙焕与白蝶关系并不清白——这,可是真的?”
对面,白蝶的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收紧了,牙齿也不自觉地咬住下唇,然而忍了一忍,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神叔叔今天召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些话么?”
“我原本不想探问二公子的私事,只是,越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愿见他受到一点伤害。”
“我和越……并没有什么。”白衣公子的声音蓦然冷淡了,“我很感谢神叔叔当年救了嫣然姐姐,将她安顿到安全的地方——可是,浅璃的事情还请神叔叔不要多问,毕竟,浅璃现在已经是月翎教的人了。”
“……是么,可是据我所知,二公子和越之间并不是那么简单罢?不然,你待在岚雪这么多天了,那孩子怎么会对你的饮食起居一直亲自过问,却只是迟迟不去见你?”
“越是怎么看浅璃的,浅璃并不了解……只是浅璃从小和越一起长大,是断然不会伤害他的。”带着淡淡疲惫的神色浮上白蝶的眼底,与这位严厉苛刻的江南帝王说话,真的让人觉得很累……
然而对面的男子却还没有满意,紧接着问:“这个,算是你对我的承诺吗?”
“……浅璃可以发誓。即使有一天越伤害了浅璃,浅璃也不会动越一分一毫。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仿佛就为了等这句话,江南帝王的眼中有如释重负的神色一闪而过。他望着眼前憔悴得让人心疼的美人,忽然轻轻叹息——
“二公子,若不是为了越,我也不想这么逼你。”
从神的房中退出来后,白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经过方才的一番劳神,体内的天水碧又开始蠢蠢欲动。虽然流砂曾经说过,只要他不使用武功便暂时无性命之虞,然而如万箭穿心般的痛苦汹涌而来,疼得他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在掌心刺出深深的伤口。
……不行,要快点回去……
他望着月下漫长寂静的回廊,挣扎着起身。冰冷的白绸因为他的动作泛起水样的波纹,有银色的月光在上面静静流淌。
转过一座座庭院楼阁,便到了一处开阔的湖面。白玉砌成的九曲桥一分一分向远处蜿蜒,月下宁静的湖水中,有万盏白莲绮艳如炎。
如泣如诉的萧声低低传来。
湖心深处的凉亭中,年轻男子裹着丝质长袍的身影若隐若现。
……那是,他。
白蝶的脚步停住了,望着湖心的人影,神色间忽然就有了几分恍惚。
即使是这般悲凉的调子,也带着华美流丽的旋律……那样的萧声,是只有越才能够做到的啊。
记得幼时为了和越的萧,自己也曾去学过七弦琴——只是如今物是人非,怕是再没有机会与他合奏一曲了罢?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湖心的男子蓦然回过头来,目光与白蝶在空中相遇,忽尔,就定住了。
如水的月光下,那男子眼底的泪痣盈盈欲坠。
七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七年。两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
慕容越用了七年的时间来思念一个人,一个璀璨梦影般晶莹易碎而又难以企及的人……
远处,那白衣人儿伫立在水边淡然微笑,他的身旁,白莲开得肆意张扬。
有一瞬间,慕容越仿佛又看见了幼时那个美丽的孩子,有着纤细的脖颈和瓷白的肌肤,看人的时候喜欢微微笑着,冰蓝色的眸子隐藏在风里,无限凄迷。
他的浅璃,白浅璃……
仿佛受了什么蛊惑,慕容越一步一步朝白蝶的方向走去。
对面,那人儿依旧只是微笑,望着幼时的青梅竹马越走越近,叹息般地说了一句——
“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短短的一句话,却似包含了千言万语,让听的人陡然感到一阵揪心的疼。慕容越久久地望着眼前的白蝶,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在他的凝视下淡淡微笑——这是,多么令人熟悉而又陌生的表情。
他至今仍不明白白蝶为什么会加入月翎教,甘愿与整个武林为敌也要留在那个人的身边,七年的光阴,把魔教领主白蝶变成了江湖中的一则传奇,然而,他却想必过得不好……
不仅消瘦了那么多,单薄的身体更是如夜风中摇曳的一朵莲花,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错,好久不见了,浅璃。”隔了半晌,慕容越才打破沉默,忽然收敛了一切迷离和恍惚,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公子,目光渐渐凝聚——
“为什么加入月翎教,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理由。”
“理由……么……”
闻言,白蝶忽然微微笑了,笑容淡漠而伤感,如同幽寂的夜空中盛开的一朵莲花,“越……也许,把我们错开的,真的只是命运……”
记忆之门缓缓打开,一切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天夜晚,那一夜,被官兵追杀的垂死少年被英俊冷酷的男子救起,那男子俯头望着少年的眼睛,微微皱眉——
你伤得太重,能救活你的方法只有一个,服下剧毒天水碧,永远受药性掌握。
“……当年的我没有选择……”第一次对人说起这段往事,白蝶有些哀漠地笑了,“越,那时的我被官兵追捕了七天七夜,几乎已经重伤不治了……只要能够活下来,要我服下天水碧,甚至留在月翎教,又有什么关系?”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的青梅竹马,“越,我别无选择。”
“可是现在你可以离开他!”听完白蝶的叙述,慕容越几乎叫了起来,“浅璃,离开月翎教,我可以想办法为你解毒!”
“不!”连自己都有些意外,为什么会拒绝得如此坚决,望着慕容越惊异和绝望的眼光,白蝶只是低低地说,“不……我不能离开他。”
“离开谁?月翎教的龙焕吗?”陡然间,慕容越冷冷笑了起来,“浅璃,难道在你的心里,我竟然比不上那个魔教教主么?!”
白蝶的身子微微一颤,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望着眼前的慕容越,许久,微微闭了眼睛。
“越,放我回去,回到月翎教……那里才是我的家。”
既然决意追随了龙焕,他便不愿再与任何人扯上关系——那个男人既然是全江湖的敌人,那么自己就随时有与任何人为敌的可能。
白蝶不想被任何东西羁绊,亦不希望越如此——昨日种种譬如水月镜花,即使美好无限,亦不过转瞬即逝而已。
闻言,对面的男子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语气中多了一丝负伤和愤怒:“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留下来?!为什么要离开我?!”
一声声,是质问和嘶喊,他不承认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在短暂的交错之后各奔东西,相忘江湖……
感受到肩上的力道,白衣人儿忽然不可控制地颤抖了一下,那一瞬间,樱花树下的约定在眼前一晃而过,内心最脆弱的一角被轻易击碎——然而,他又怎么能够不离开他?他必需回去,回到那名冷酷决绝的男子身边,即使那男子永远不会像越待他那样好,即使要与全天下的人为敌……
但,那才是他的抉择,他为自己选择的王……还有,命运。
“越……别这样……”
被慕容越用力抓住双肩,白蝶体内的天水碧肆虐得越发厉害。他强忍住肩上与体内的痛楚,挣扎着说——
“越,放开我……让我回去……”
“回去?让你回月翎教,去见那个男人是吗?”听到白蝶的话,慕容越忽然冷冷笑了,月光将他眼底的泪痣衬托得越发悲哀,“不可能的。他喂你服下那样的剧毒,我一定要杀了他。”
尽管龙焕喂白蝶剧毒是情非得已,但见过白蝶毒发时的痛苦模样的越却绝对不会原谅他——龙焕,那个从他身边夺走白蝶的男子,他必将让他付出代价!
然而,第一次,近乎惊惧的神情浮现在白蝶脸上。他无法想象慕容越与龙焕的对决,更不忍见到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越,不要。不要与龙焕为敌。”
望着白蝶痛苦的神色,慕容越却只觉得一阵酸涩。
“哈……浅璃,你从来不求人的。没想到骄傲如你,也会为了那个男人求我。”他的语气越发阴沉,“我不会让你回到他身边的——因为,你只属于我一个。”
还没等白蝶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吻上他的。先是辗转引诱,再是狠狠撕咬——他不顾他的挣扎和反抗,肆意地侵占他,七年时间所积蓄的思念和伤痛在此时全都爆发出来,他再也不会让他离开他,即使,不择手段。
“唔……”白蝶想要拒绝,然而他的吻是如此霸道,让白蝶的嘴唇无论如何也吐不出一句话来,只能被迫在他怀中承受这从未有过的激|情。
慕容越的嘴唇一路下移,滑过他的唇角、脖颈,在他的锁骨处辗转啃咬。那具正承受着天水碧发作的痛苦的身子根本没有力气推开他,白蝶的双腕被慕容越用手轻易抓住,铁一般的力道禁锢着他,为了压制他的挣扎和反抗,他甚至无法在意是否弄痛了他。
白蝶眼睁睁地看着衣裳被撕开,光洁的皮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让他起了阵阵的颤抖。
“越,不要!”
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干什么,白蝶难堪地低喊。那纤细的人儿苍白了脸色想要逃,却被慕容越一把按在地上,牢牢圈住身体。
霸道而近乎无礼的挑逗。慕容越一腿跪在白蝶的双腿之间,用自身的重量压住下方的身体,一只手在他身上游移,放肆地抚摩和侵犯。
怀中那个惊慌的人艰难地躲避,然而却恐惧地发现自己什么也躲避不了。他的身子在他怀中颤抖,感觉他的手一路向下探去,绝望便无可遏制地弥漫上来。
越……不要让我恨你……
白蝶的眼睛闭上了,停止了徒劳的挣扎,静静地等待那无可避免的命运。
然而,就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慕容越的动作蓦然停止了——
寥落的夜色里,有一个声音冷冷传来——
“放开他。”
八 随风而来
慕容越的瞳孔蓦然收紧了。
放开他。
这三个字的音量不大,然而却包含着深不可测的冷酷和危险。
不用回头,慕容越也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强烈杀气,有人用剑指着他的后心,冰冷彻骨的寒意透过剑尖丝丝传来。
是……
龙焕。
他本不知道来者是谁,然而透过身下之人的眼睛,却从中读出了答案。
白蝶的眼睛不知何时张开了,月光下,迷朦的冰蓝色眸子对上慕容越的眼睛,目光里仿佛有千言万语,然而心绪百转,最终却是沉默。
慕容越仍然紧紧抱着白蝶的身子,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他们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他可以感觉到他在他怀中极力压抑着的喘息,感觉到他近乎赤裸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因为畏缩和屈辱,神色间充满着难以掩饰的局促。
“你在怕什么?怕你现在的样子被他看到?”
慕容越望着身下惊惶不安的他,忽然就冷笑了——
“龙焕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
“放开我!越!”听到慕容越的话,白蝶的身子忽然剧烈一震,接着又是一阵无力的挣扎。情急之下他叫出了他的名字——不但是因为不愿让龙焕见到这样的他,更深深明白慕容越的行为是如何地激怒了龙焕,他害怕一场生死之争就此无可避免。
然而,话刚出口的瞬间,他便感觉手腕一紧,有着泪痣的男子更加霸道地压制住他,望着白蝶的眼神,深沉而悲哀。
越……
忽然之间,内心最柔弱的地方就这样被轻易击碎——他何尝不明白他这么多年的寻觅和等待,何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