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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啥意思。小伙子说,市工商局的领 导在,你瞎说啥!二祥更觉怪,说,工商局的领导在,说了不是更好吗?你们让我自觉认 错,让我坦白,我认了错,坦了白,有啥不好呢?小伙子说,你懂个屁!
二祥纳闷一天,他怎么也想不通,他究竟说错了啥。日头在西天还有一竹竿高,二祥收 摊准备回家,工商所的小伙
子来了。小伙子说所长叫他去。二祥跟着小伙子上了工商所。
所长很客气地让二祥坐。二祥坐下后,所长抽着烟,抽的是〃金南京〃,这里的官都抽 〃金南京〃。所长一边抽着烟一边说话,所长抽烟一点都不耽误说话,他会一边吐着烟一边 说着话。所长先表扬了二祥,说他主动坦白,听政府的话,支持他们工商所的工作,精神可 嘉,是高镇的文明居民。二祥
嘻得咧开了嘴,嘴一嘻没收 住,口水又从嘻开的牙缝里往下注了一条 。他一边嘻着一边用眼瞅工商所的小伙子,他用眼睛跟小伙子说,你狗日的还骂我,还是所 长的水平高,要不他当所长,你只能当跑腿呢,小子,跟所长学着点,老百姓做的好事, 怎么还会是坏事呢!
所长表扬完二祥,含着微笑,亲切地问二祥一个必须要问的问题。所长问,你卖的假烟 是从哪里弄来的?
所长依旧微笑着等待二祥回答他的问题,这个简单的问题却难住了二祥。二祥不想说出 一只眼,一只眼帮过他,在他店里歇过二十来年脚,在他那里避过风雨日晒,在他那里消磨 过时光,享受过欢笑,说出他来,不仗义。于是二祥就推说时间长了,记不起是谁给的了。 所长微笑着说,要是想不起来,今夜就不要回家了,在这里好好想,想起来了再回去。二祥 觉得屈,跟所长说,做了错事,说了不就行了,再说这也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我也没有 再做。不 让我回家,不是关押我吗?工商所还关押人啊!所长还是微笑着说,这不叫关押,是帮你 认 识问题,现在不是我跟你过不去,而是你跟我过不去。你卖了假烟,是你自家当着市里的领 导的面说的,没人逼你吧?你要是单跟我说了,这好办,我晓得了就算了。可你是当着市里 工商局的领导的面说的,这我就没咒念了,想帮你也帮不了。你说的这事已经在市里挂了号 ,挂了号的事是一定要查清的。你要是不说,我怎么向局里领导汇报?事情叫他们晓得了, 我汇报不出来,这就成了我的问题,他们给我扣上顶包庇勾结的帽子一点不过分。我现在只 〖BF〗好求你,求你帮帮我的忙,告诉我假烟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说出来你就回家困觉, 我也回家困觉,你以为我愿意熬夜啊,我有毛病啊!〖BFQ〗
二祥在工商所为了难,韩秋月在家也为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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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国荣
韩秋月正吃着夜饭,女儿领着女婿还有外孙女满脸春风地进了门。进门娘、舅婆一连声 叫,那个亲热让韩秋月莫名其妙,她弄不明白他们是因为啥。女婿提着蜂王精和人参精等滋 补品,进门一边往桌上摆一边说:
〃娘,这些年是我们做女儿女婿的不懂事,我们没有对你尽当晚辈的责任,没有关心你 ,让你一个人清苦了这么多年。我们错了,今日是来给你赔罪的,你老人家一定要原谅我们 ,
你要是不原谅,我们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女婿的话说得韩秋月心里一阵一阵热,鼻子却一阵一阵酸。接着外孙女开了口。
〃舅婆,从今以后,我来给舅婆做伴,我每天过来陪你困,侍候你。我最爱吃舅婆你做 的菜了,青鱼氽粉丝、青豆炖黄雀,我都不晓得啥时候吃过的了,可那味道我一想起来就流 口水。〃
外孙女的话让韩秋月一口饭也吃不下了,她恨不能把外
孙女搂到怀里,她都记不得啥时候搂过她了。接着女儿才开口。
〃娘,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你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鬼摸了头似的,那回游街后, 我怕你影响孩子出息,就绝了情,跟你划清界限。没想那是瞎搞,是害人,划清了界限,孩 子也没能考上大学,也没能当上兵,反让你受了这么多年苦,都是我的错。娘,你就原谅女 儿这一回吧。〃说着女儿就哭了起来。
女儿一哭,韩秋月这心里就乱了,看他们三个情真意切的,韩秋月这心里的坚冰就溶 化了,她一下把女儿搂到怀里,眼泪就跟女儿流到了一起。韩秋月一边流泪一边说:〃娘一 直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这么绝情,我就你这么个孩子,我这一辈子离了你们,我去靠谁啊? 〃
女婿说:〃你就靠我们吧,我们会侍候你一辈子的。〃女婿把一兜补品都摆到桌子上 ,〃娘,这些东西,你先补着,吃完了,我们再买。〃
韩秋月说:〃我的身子好着呢,用不着补,这些东西用不着买,你们心上能有 我,我就知足了。〃
〃舅婆,我每天都来陪你,你就不会孤单了。〃
〃好,你来了我就给你做好吃的。〃
一家人喜气洋洋地落了坐。有了这气氛,说话也就接近了实质。
〃娘,那天是我不好,后来他们也都说我,说我太自私,你守了这么多年清苦,真苦了 你 了,就算年纪大点,也是有权利享受幸福的。不过呢,二祥这个人不值得要,他不会过日子 ,一辈子潦倒,做啥事都做不成,我让他们寻访着,真要碰上好的,我们给你找一个。要找 就找好的。娘,二祥就算了吧。〃
韩秋月一下就沉下了脸,原来他们还是为这事而来,只是变了一个法。
〃舅婆,村上的人说得难听呢,我听了都脸红,说这么大年纪,重外孙都好有了,还找 对象,也不怕丢脸。舅婆,我们对你好还不行吗?你不要再嫁了。〃
韩秋月算完全明白了,他们排练得很不错,听到这里,她心里就有了底。
〃这件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我这是正经嫁男人,我不是偷男人, 我们已经到镇上登了记,侄儿侄女们把日子都选好了。谁也没像你们这样,他们还要给二祥 做寿呢,结婚和做寿一起办。〃
女儿呼地站了起来,口气一下变了:〃你脸皮真能厚到这种程度,真还有脸到镇上登记 !这么多年都过来,你有啥不能过的?〃
韩秋月没跟女儿急,她还是平心静气地说:〃这些年,你管过我啥?我躺在床上发烧 ,你来看过我吗?过年过节,人家一家热热闹闹,你们来给我拜过年吗?田里的稻子,我割 了挑不上来,你们来帮过我吗?我年纪一年一年在老,我的身子已没有那么好了,我要找个 伴。真要像你们这样,我只怕死了烂在床上都没人晓得。我嫁人,到底碍着你们啥啦?你们 认我这个娘就认,不认就拉倒,这么些年都过来了,我也无所谓了。就当我没生养,白挺了 十个月肚子,白痛了一回,白淌了那么多血。〃
说也巧,正在这时,盈盈找到了门上。盈盈听到了韩秋月说的话,再看屋里这气氛, 一切都明白了。
盈盈笑盈盈地说:〃这是做啥呢?我们年轻人不能太自私,老年人也有追求婚姻和爱情 的权利,何况他们都还不算老。婶和叔叔在一个村上住了几十年,大家知根知底的,他们成 一家一块儿安度晚年,多好的事。敬老院里老年人结婚,咱们市里的电视台都来报道,咱镇 长和书记都去参加婚礼,多喜庆的事,电视上放你们没有看?好多子女,都在主动给自己的 单身父母找老伴,你们却还在反对,这跟时代太不合拍了。丫头,你小小年纪,怎么也这么 封建?〃
小丫头不好意思了:〃都是我娘,是她硬要我来说的,我不管了,我走了。〃说着小丫 头就跑了。
韩秋月女儿噘起嘴说:〃你们自然不吃亏,得了人,又得了财产,谁都不傻。〃
盈盈还是笑盈盈地说:〃婚姻和财产是两回事,你们究竟是反对你娘嫁人,还是觉得我 叔叔占了你的财产?如果只是怕我叔叔占了财产,那好办,有法律规定,按照规定办就是了 ,如果是反对你娘嫁人,说实在的,当儿女的真没有这个权力。〃
韩秋月女儿仍噘着嘴,一边收拾桌子上的补品,一边嘟囔:〃你是老师,我们说不过你 。〃说完提起东西就往外走,那女婿也尴尬地跟着走了。韩秋月气得一屁股坐凳子上哭了起 来。
盈盈扶着韩秋月的肩劝她,同时问她,叔叔到哪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韩秋月立即止 住了哭,说中午送饭还在摊位上的。
盈盈说本来是想再跟他商量一下,还有啥要准备,人不在家,大门还锁着呢。韩秋月急 着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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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国荣
日头一跳一跳下了山,天随即就一寸一寸暗了下来。二祥的肚子里咕噜叫了一声,告诉 二祥饿了。二祥就跟所长说,我回家想想,明日告诉你行不行?所长说,不行,你回去要出 点啥事,我负不起这个责任。二祥看所长不会放他,心里没了主意。磨了个把钟头,所长说 ,看来你一时半会想不起来,那就在招待所住下好好想,我肚子饿了。二祥说,我肚子早饿 了。所长说,你还是饿着一点好,饿着想想得好快一点。二祥说,政府没有这政策,就算犯 了死罪,也没有当饿死鬼的。所长笑笑说,你这么壮,别说一顿,就算三天不吃也饿不
死的 。
所长抹着油嘴进了屋,换小伙子去吃饭。二祥心里不服,继续嘟囔,犯了死罪也是不饿 人的,我没有犯罪。所长只当没听到。熬到小伙子吃了饭回来,二祥有些顶不住,他又想, 韩秋月不定怎么在找他呢。二祥觉得不能再这么顶下去,他恳求所长,让小伙子陪着到镇上 找个人。所长问他想找谁。二祥说,找一只眼顾庆生。所长问,找顾庆生有啥用?二祥说, 兴许他能帮我想起来,当初是他帮我办的这件事。所长说,不行,只能把他叫来。二祥说, 你们去把他叫来也行。所长就让小伙子去叫一只眼顾庆生。
一只眼顾庆生进了屋,好奇地问,二祥,你在这里做啥?这么晚找我有啥事?二祥跟所 长说,我们两个单独说几句话。所长说,不行,要是你们订攻守同盟怎么办。二祥就只好当 着所长和小伙子的面细着嗓跟一只眼说,你看到了,我没办法了,不说出来要关我呢。一只 眼若无其事地说,有啥话,你跟所长说就是了,与我有啥关系呢!二祥无可奈何地说,那我 就说啦,你可别说我二祥负义。一只眼说,这不是笑话嘛!你坦白你的错误关我屁事,怎说 负我的义呢?要当先进就爽爽快快说,别吐一半含一半的,别人还以为你在现编呢!二祥这 才说,所长,我卖的假烟就是他批给我的,半价给我,两次,一次五条,一共十条,我要有 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二祥说完,一只眼哈哈大笑,笑得断了肠子似的,还真笑出了眼泪 。他一边笑一边喘着气说,二祥,咱俩虽然好,你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平常待你不薄, 你主动坦白自家的错误那是你觉悟高,你觉悟高可不能随便栽赃别人哪!你凭啥说我给了你 假烟,你有证据吗?这是可以随便说着玩的事吗?这是犯法的事,要告人犯法,不能凭空捏 造,要讲证据,凭空捏造是诬告,诬告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可以告你侵害我名誉。
所长很赞赏一只眼的一席话,他微笑着来到二祥跟前说,他说得很对,你说他给你假烟 ,你有证据吗?空口说白话是不行的。二祥像条老牛一样喘着粗气。他没想到一只眼竟会这 么不要脸皮,撒起谎来跟三伏天喝凉茶一样舒服。几个月前的事,他能拿啥证据呢? 二祥急得 额头上冒汗嘴唇不住地哆嗦,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二祥看着一只眼和所长两个一齐逼问他的 神气,忽然想起,大检查前一日黄昏打烊时,所长在街上走过一趟,走得悠悠晃晃的,走到 一只眼的店门口,所长还在店门前停了一下,干咳了两声。一只眼还探出头来跟所长打了招 呼。第二日检查,一只眼店里就啥也没查出来。平常没见所长在这个时候上街转,也没见他 这么转法。二祥想到这,喘出的气就更粗。二祥见一只眼在给所长递烟点烟,还给小伙 子递烟点烟,他们一边抽着烟,一边在笑。二祥感到,他们在合伙取笑他。
〃你们合伙在整我!你们勾结一起卖假货!〃二祥的吼声震得窗户响。
所长和一只眼还有那个小伙子都傻了一下。所长很快就从惊傻中醒悟过来。他沉下脸, 来到二祥跟前,恶狠狠地说:〃放你娘的屁!〃
〃一只眼,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批我假烟?你一直在卖假烟,一直在批假烟!所长, 你敢对天发誓,你不晓得一只眼卖假烟批假烟?〃
所长和一只眼都看了看对方,忽然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