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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弼时,我又……怀上了。”
任弼时兴奋了,盯着陈琮英的肚子:“怀上了?好啊!”
“好什么好!马上要突围。你忘了,咱们的小湘赣……”陈琮英眼圈红了。
任弼时马上陷入伤感,叹口气:“唉,既来之则安之吧……行军路上,最苦最难的是女人。琮英,抽空你去安慰一下蹇先任同志,她快临盆了,比你更不容易。”
陈琮英默默地点点头。任弼时又道:“还有,你帮我去劝劝李贞,婚事就不要再拖了。”
各部驻地,人们都在进行突围之前的准备,按照军团首长的命令,带不走的粮食和生活用品都送给老百姓,带不走的武器一律深埋,每人只带三天的干粮,两双草鞋,尽量减少负担。
任弼时、贺龙、关向应穿过忙乱的人群,罗扬和丁天娃等警卫员跟在他们身后。贺龙道:“你们二位说说,新组建的红五师,谁当师长合适?”
任弼时当即说道:“还能有谁?贺炳炎,行不行?”
关向应说:“我看行。突围以后,打仗是主要工作,这家伙打起仗来没的说。”
贺龙说:“那咱们想到一块了。”
他吩咐罗扬,马上通知贺炳炎来一趟。罗扬领命而去,不一会儿,贺炳炎骑马来了,他下马,左脚一跛一跛地走几步,停住,向贺龙、任弼时、关向应敬礼。
任弼时严肃地说:“贺炳炎同志,向你宣布一个命令。”
贺炳炎急忙立正。
任弼时道:“军委分会决定,任命你为新组建的红五师师长!”
贺炳炎原本很紧张,听到任弼时的命令,终于憋不住,嘿嘿笑起来,挠挠头皮:“我以为杀了谢彬,犯了错误,以后就捞不着带兵了……”
贺龙说:“知道为什么让你当这个师的师长吗?”
贺炳炎道:“知道。该师是地方游击队升格为正规军的,新兵多,底子差,首长们希望我把它带成一支能打硬仗的主力部队。”
任弼时、关向应满意地点一下头。贺龙说:“你小子,脑瓜够聪明。看来,以后就不用我拿烟袋杆子敲你的脑壳喽!”
他们一块往前走着。关向应说:“哎,贺炳炎,你这左脚不碍事吧?”
贺炳炎答道:“报告!打仗不影响,可能以后会影响讨老婆。”
贺、任、关笑起来。贺炳炎说:“嗨!现在顾不了那么多,有仗打就比什么都强。三位首长,我要去上任了,再见!”
他骑马离开了。
部队突围的前两天,何梅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那双千层底布鞋总好做好了!
她从没做过针线活,在家时,她是资本家的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参加革命后,她是革命队伍里的“秀才”,整天忙得根本顾不上做什么针线活。为了给罗扬做这双布鞋,她的手上足足扎了好几十个针眼,多亏房东大嫂指点,她的活儿才做得还算不错,不至于让人感到太难看。
这天深夜,油灯下,何梅缝上最后一针,用牙咬断麻线。她把鞋捧在手里,细细端详,眼里竟又闪现出罗扬那双穿着破草鞋的大脚……
她陶醉地把鞋贴在胸口上,闭上眼。靠墙的铺上,睡梦中的小女兵赵娟翻个身,咕哝道:“何姐,还不睡啊……”
“就睡……”她赶紧吹灭蜡烛,把鞋放在枕边,睡了。
任政委给李贞、何梅她们布置了新的任务,部队出发前,就近招兵。布告贴出后,没想到有那么多的年轻人来报名,她们在刘家坪街口摆下桌子,进行登记。人群熙熙攘攘,一群青年男子挤向何梅、李贞等人,争相要求入伍。
有个一脸调皮相的小男孩,个子不高,身体瘦弱,眼睛明亮,他像泥鳅一样挤到何梅面前,央求道:“大姐!大姐!把我带上吧!我愿意当红军!走多远都不怕!”
何梅问道:“你叫什么?多大?”
他说:“我叫杨连根!十七岁。你看我这身板,多壮实!”
何梅望两眼杨连根单薄的身子骨,扑哧笑了:“就你这身板,风一刮就倒,还说壮实!”
杨连根两眼一瞪:“大姐!你别小瞧我啊。我会打弹弓,还会爬树,我本事多着呢!”
何梅摇摇头:“下一个!”
杨连根急了:“哎哎,我是真心想当红军……你不收我,我就……”话没说完,他“蹭”地一下跳到何梅面前的桌子上,再踏着桌子飞身爬上何梅身后的一棵大树。他蹲在树杈上:“你不收我,我就不下来!”
何梅担心地说:“哎哎,这孩子,真够调皮的。”
人们跟着起哄,看热闹。李贞说:“要不收下他吧。”
李贞是她们的大姐,她发话了,何梅只好执行,就说:“好吧,杨连根,让你的家长来,他们同意了,我们就收下你。”
杨连根摇摇头:“家长?……他们生病了,来不了……”
何梅与李贞犹豫着,杨连根又说:“大姐,我是真心想跟你们走……你们先把我登记上,我摁了手印,回头再让家长来摁手印,行不行?”
何梅道:“那你快下来吧!”
她在一个大本子上登记杨连根的名字,杨连根得意地一笑,顺大树滑下来,在何梅递过来的本子上,在写有他名字的地方,狠狠地摁了一个大手印。他望着自己发红的手指头,嘿嘿地笑了。
下午,在刘家坪的胡同里,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流着泪互相搀扶着,往前挪动。迎面,任弼时在罗扬等人陪同下走过来,任弼时望着两位流泪的老人,说:“老人家,你们这是怎么啦?”
老头抹把泪:“老总,我的孙子,他要跟队伍走……”
任弼时劝道:“老人家,别担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他叫什么?”
老头说:“小名狗蛋,大号杨连根。”
任弼时念叨着:“杨连根,杨连根……”
老头又道:“这孩子,一门心思要扛枪……孩子大了,我们想拦也拦不住,就让他去吧,就是不知他啥时候能回来……”
老太太泪水横流,抽泣着背过脸去。任弼时觉得蹊跷,就问:“老人家,孩子的父母呢?”
老头又抹泪:“狗蛋两岁的时候,我儿子和媳妇就死了,是我们老两口把他拉扯大的。我们家算是三代单传了。唉,不管怎么说,孩子要扛枪,是他懂事了,有出息,我和老婆子虽舍不得,但也高兴!老总,我们走了……”
老头搀着老太太,步履蹒跚地走了,任弼时揪心一般皱起了眉头,然后,他对着罗扬耳语了几句,罗扬便离开了。
一群老乡堵在指挥部门口,非要见贺龙。丁天娃出来说,贺老总正忙着,抽不出时间,老乡不依,坚持要见。丁天娃只得进去报告,贺龙听说乡亲们要见他,二话没说就推门出来,众人七嘴八舌叫着:“贺老总……贺胡子……贺司令……”
贺龙说:“乡亲们,都请进来说话吧。”
一位白胡子老者说:“贺胡子啊,我们就不进去了,在这里说句话吧。你要走了,乡亲们真舍不得你走啊!……”
他的话引来一堆话——
“贺胡子啊,都说你不回来了,是真的吗?”
“贺胡子,这回要走很远吗?”
“你们这一走,白狗子来了,百姓又该遭殃喽……”
……
门前,人越聚越多,有人开始流泪。贺龙大声说:“乡亲们!我贺龙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哪!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乡亲们,敌人来了,你们会吃一些苦头。为了红军,你们献出的太多了,将来,共产党得了江山,是要还这个债的!我贺胡子就先在这里,给你们鞠个躬吧!”
贺龙噙着热泪鞠躬,众老者急忙上前搀扶他,人们眼里都是泪汪汪的。不一会儿,老乡们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罗扬路过这儿,看到这个情景,心里也酸酸的,他知道,红军这一去,再想回到湘西北一带,几乎不可能了,这里的老百姓少不了挨敌人的报复,变成一片焦土也是很有可能的。他加快脚步,往街口的方向赶,来到参军报名的地方,看到人群已经散去,何梅、李贞,还有几个女兵,正在整理东西准备离开。
罗扬过来:“贞姐!是不是有个叫杨连根的报名入伍?”
李贞看一眼何梅:“罗扬,你怎么不问小何?”
罗扬道:“你是她的领导嘛!”
李贞道:“你这个理由不大充分。罗扬,你这个大小伙子,怎么比个女娃儿还害羞,我先走了,你爱咋问咋问。”
李贞真的走了,同时那几个女兵也笑嘻嘻地跟着走了,何梅急得直喊:“贞姐等等我!……罗参谋,是有个叫杨连根的,怎么了?”
罗扬正色道:“不能带他走。任政委的指示,特别指示!”
何梅问为什么。罗扬就把碰到那对老年夫妻的事情说了。她们边说边往住处走,来到一个胡同口,何梅感慨地说:“罗扬,我明白了,明天杨连根来报到,不收他就是。”
罗扬点点头,目光炯炯望着何梅:“何梅,你……”
何梅低下头:“我怎么了?说啊!”
“……噢,你找机会劝劝贞姐。”
“劝她做啥?”
“赶紧嫁给甘主任得了!贺老总、任政委都在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何梅白他一眼:“你呀!光顾别人,啥时候也顾一顾自己。”
罗扬愣在那里:“顾自己?……”
何梅想起什么:“哎,你先到河滩上等我,我去去就来。”
罗扬不解:“去河滩干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何梅跑开了,他痴迷地望着何梅远去,然后来到河滩上。不一会儿,何梅两手背在身后,向他跑来。他迎上两步:“何梅,你慢点。什么事啊?”
何梅喘着粗气,停住,突然把那双千层底布鞋从身后拿出来:“给!”
他愣住了。何梅说:“拿着啊!”
他仍是呆愣着。何梅说:“是不是嫌我手艺不好?”
罗扬摇摇头,有些动情地接过布鞋,捧在手里:“何梅,谢谢你了……”
何梅故作调皮地:“罗扬同志,不用客气。”
“你怎么不给自己做一双呢?”
“我不需要,你跑上跑下的,更需要它。”
“一针一线总关情……何梅,我拿什么报答你呢?……”
“嗨!又客气了……罗扬,你的工作比我重要,只要能让贺老总、任政委满意,就算报答我了,好不好?”
“别提了,自从认识你之后,我老走神,出过好几回差错,挨过任政委的批评,也挨过贺老总的烟袋杆子!”
何梅弯腰笑:“这可不怪我啊,都是你自找的,心不在焉!”
罗扬只知道傻笑,何梅停住笑:“你还愣着干啥?把鞋换上啊!”
罗扬摇头:“不行,穿上它太惹眼了。”
何梅固执地:“就要换!我就要你穿上它,走长征路!”
罗扬仍不动,何梅从他手里抓过布鞋,蹲下,就要脱罗扬的草鞋。罗扬这才说:“我来我来。”何梅专注地望着罗扬换上布鞋。罗扬试探着走几步,幸福地望着何梅点头。何梅甜美地笑了。
罗扬心里涌起一股热流,他怔怔地望着何梅:“出发那天,我再穿,好不好?我向你保证!”
何梅笑着点头说,我该回去了,要不贞姐又要到处找我。
召开完突围之前的最后一个会议,贺龙突然想起什么,对任弼时说,你那边把新娘子的工作做通了吗?任弼时敲敲脑袋:“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老婆三次劝说李贞,但无效。”关向应道:“应该先做老甘的工作嘛!你想啊,人家李贞就是心里边愿意,嘴上也不会答应嘛!她毕竟是女同志,害羞嘛!”
任弼时赞同:“对!老贺,你抓紧做老甘的工作,不然就来不及了。”
贺龙当下就带上罗扬直奔甘泗淇的住处。这是一处简陋的小院,走到门口时,贺龙吩咐罗扬:“我给你一天时间,找一个阔气点的院子,搞得漂亮一点,声势闹大一点。”罗扬心里没底,说:“还不知道甘主任同不同意呢。”贺龙眼睛一瞪:“他不同意,绑也要把他绑到洞房里!”
罗扬推开门:“甘主任!贺老总来了。”
甘泗淇正在小屋门口整理东西,他放下手里的物品,急忙推推眼镜,迎过来:“老总,你可是头一回到寒舍来啊!”
贺龙故意板着脸:“甘泗淇,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情。”
甘泗淇摸不着头脑地问:“老总,咋了?”
“李贞同志同意办喜事!”
甘泗淇一愣:“不会吧?她刚亲口对我说过……”
罗扬压住笑。贺龙往甘泗淇耳边凑了凑:“你要是同意呢,就马上给人家一个准话,别闪了人家姑娘;要是不同意呢,就一边稍息去,我立马再给她介绍一个。咱二、六军团看上她的,一个加强连都不止!”
说完,贺龙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