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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65平方米的小房子,女儿去了全托的幼儿园,大多数时间是我自己,有时候电话会响,我也懒得去接,知道这个旧号的人极少,当我翻那些来电显示,我才知,那些电话大多是婆婆打给我的。
那时,我已经离婚半年,半年里,没有叫过一个妈字。那个字,在这异乡的城里,已经叫不出来了。
我住5楼,是顶楼,有一天上楼,看到门口放了一袋东西,我打开一看,是一袋粽子!
我的眼泪流下来了。这是婆婆到5楼给我送来的粽子!我的生日是端午节,每年的端午节,婆婆都要包粽子,她包的粽子又大又好吃,有豆沙馅的,有蜜馅的,还有肉馅的。学了多年,我依然没有学会包粽子,婆婆说:“不用学了,以后,我就包给你吃就行了。”
离了婚,她还包粽子给我送来。我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久的呆,想打个电话给婆婆,终于还是到最后一个号码停了下来,我叫她什么?阿姨?伯母?还是那个哽在心头的妈呢?
年底的时候,前夫又有了一个男孩,他和那个女孩子结婚了,他给我打过很多次电话,问我和女儿的情况,我一次也没有接。我不原谅给我这么深伤害的男人。
母亲打电话来,让我搬回苏州去,她说已经给我联系好了单位,我竟然拒绝了,这座城市,留下了我的青春和爱情,还有相濡以沫的老婆婆,我真的舍不得。
婆婆的生日是在冬至,这一年,是她的本命年,我买了一件红棉袄给她寄了过去,虽然我们离得近在咫尺。
婆婆不认得字,也不会写字,但不久我收到了婆婆的一封信,她是托人给她写的吧:“闺女,谢谢你,妈想你。”
只有这么几个字,我的眼泪像洪水一样倾泻了下来。从那封信开始,我同意了让女儿去前夫家过周末,因为婆婆肯定想念她。
又过了大半年,我上班路过一个公园门口,那是晨练的一个公园,我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什么人,有人说,这老太太准是犯病了。有人说,快送医院啊,但有人接着说,“这种突发病,上医院谁解释得清?没准讹上你也说不准。”
本来,我是准备路过走了的。是啊,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但透过人群的缝隙,我忽然看到一件红色的棉袄。我一下子呆住,那是婆婆本命年的时候我买给她的。
几乎没有一丝犹豫,我冲了过去,疯狂地喊着——“妈!妈!妈!”一声声叫妈的声音那么大,连我自己都吃惊怎么会那么震天动地,因为那是来自心灵深处的一声喊,我一直以为自己忘记了那声称呼,却没有想到只是藏得更深了。我疯了似的抱起婆婆,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打了出租车直奔医院。那一刻,我几乎什么都没想,就只有把婆婆救活的想法。
婆婆终于脱离了危险。老年人,高血压,又心脏病突发,医生说,再晚送来一会儿,就会命归黄泉了。
家里人来了时都看到了我,我正在床前拿毛巾为婆婆擦洗,小声地说:“妈,好点了吧?”
婆婆的眼里,早就全是泪。
而我那一声妈,全是情不自禁!
就像我在一刹那冲进人群,喊着那一声妈,是因为那一声妈是多年的习惯,是我们婆媳的恩情,原以为已经随着与她儿子的婚姻结束而了断,却不知道,那一根线根本未曾断,而是在心中,如影随形!
从那以后,我常常带孩子去婆家,进门叫妈,孩子和奶奶享受天伦。自己那变了心的夫君曾汗颜地低着头说:“对不起。”我笑着,没有什么对不起,是我自己想喊这一声妈,我知道妈在我心中,一直在。
偶尔打电话,我说:“妈,我做了红烧排骨,你过来吃啊。”同事问:“给你妈打电话啊?”我笑着:“是我婆母。”众人不解,我露出那种很阳光很大气的笑,说:“爱情没了,但爱还在,有一种爱,永远不会忘记。”
甚至,我还和前夫成了朋友,因为他的小儿子总是哮喘,而我天津有一个同学治这种病治得特别好,我积极地给他联系着,一点儿也没和他提过去。他约我喝过一次茶,那天,他说,“人一生可能错失很多东西,我最大的错失就是失去了你,我失去了一颗金子一样的心。”我们成了朋友,同学聚会也一起去,孩子的教育问题一起探讨。以前,我是根本不让他看女儿的。他说:“谢谢你的大度。”原来,不再恨,放下了心中的纠缠,心里会是那样明媚,就像面向大海,就像春暖花开。
而这一切,是我的婆婆那颗善良的心带来的,婆婆说,这世上谁与谁相遇都是缘分,所以,要珍惜。
这句话我一直记得,然后以婆婆教我的态度对待身边的人,身边的事。
摘自《读者》2007年第18期P10
你是个好母亲吗?
龙应台
你是个好母亲吗?来,试试“美丽母亲心理测验”,看看你能够得几分。
如果你怀疑半岁大的娃娃有鬼怪附身。所以你把她从十楼的窗口丢出去,或者把她塞在箱子里闷死(在纽约发生的)。如果,你一生气起来全身发抖,会情不自禁地拿香烟去烫小孩的腿;或者,六岁的小叮当不听你话,偷吃了巧克力,你就用铁箝把他的牙齿全敲下来(在台湾发生的),那么,你这个母亲的得分是负值的,也就是说,比零还低。你读完这篇文章就赶快去看精神科医生。
如果你给孩子吃得饱、穿得暖、用得足,可是你工作太忙,从来就抽不出时间跟孩子们聊天、放风筝、看场电影,换句电脑用语,你专门供给硬体——房子、冰淇淋、零用钱,但是不给软体——耐心、微笑、爱,你这个母亲,大概只值二十分。
如果你不仅让孩子们吃饭、穿暖,还刻意地花时间和他们去交朋友。胖妞跌伤的时候,找你吹一下就眉开眼笑。小毛被人欺负了,跟你耳语两句,就心满意足。孩子们认为,除了毛茸茸的小黑以外,你是他们最忠实、最温柔的伙伴。这样,你这个母亲可以得四十分——才四十分?当然啦!因为你跟小毛他爹三天两头仇人似地吵架。别以为房门关得严,孩子又睡得沉。花瓶把梳妆镜打个粉碎,隔村的人都听得见。孩子在被窝里头哭的样子你就没看见。
如果你这个妈妈不但是孩子们最亲密的伙伴,也是爹爹最温柔的助手;不但懂得家庭营养,也知晓儿童心理;不但对孩子管教有方,而且对公婆和睦周到。家里内外更是窗明几净,是所有的小朋友都爱来的窝。这样的母亲,该得一百分了吧?!
不,在“美丽测验”的标准中,这样慈爱、细心、“完美”的母亲,只能拿六十分。
为什么?
因为这样的母亲,就像一只辛勤的母鸟在枝叶深处努力地筑巢、喂哺,但她丝毫不知道,这株她所栖息的大树正受万虫蚀蛀,随时有倒塌的危险,看看胖妞和小毛正在进入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从十二到十五岁,他们的发育都还没有完全,但我们为他们准备的教育制度将把他们的肩膀拉斜,因为书包很重;要使他们视力衰退,戴上眼镜(你现在觉得胖妞眼睛清亮动人吗?多看两眼,不久了);要使他们眼布血丝、面目呆滞,因为睡眠不足;要把他们训练成高压下的竞争动物,因为他们发觉:一起捉青蛙的朋友其实是考场中的敌人。换句话说,对每一个胖妞和小毛,我们这个小岛上的成人世界都张着一张大网等他们闯进来,一进来就掐死他的童年与快乐。
这株“大树”里另外有只惊人的虫,正在把树上所有的叶子一寸一寸地吃掉,每吃掉一叶,就留下一圈焦黄的窟窿。这只虫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经济成长”。我们自己是胖妞和小毛的时候,街上有火红的凤凰花,河里有透明的细虾,海边有怪模怪样的沙蟹。我们现在所留给胖妞和小毛的,河里有垃圾和带汞的鱼,街上有“年年绿化”的脏牌子和秃死的树,海边有废弃的电池和金属,海里的珊瑚一片死亡。这,是胖妞和小毛的明天。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关起门来做个细心、温柔的母亲,你觉得够吗?想想看,你在家里教小孩“活”读书、重思想,学校为了联考,却强迫孩子死记生吞。你在家里给孩子准备最营养的早餐,商店供应你的,却是假的奶粉。你在家里教导孩子珍爱自然生命,出了门的孩子却根本看不见、感触不到自然生命。
关起门来做个“好”母亲,够吗?
解决问题要从根本治起。如果你真心爱你的子女,而且懂得如何去爱,你应该如切肤之痛地体认到:把小圈圈弄好是不够的,你必须发挥力量促成大环境的改造。先进国家的妇女早就诉诸行动了。日本的妈妈,发现巷口那家超级市场卖假冒的乳酪,她所加入的“主妇联”组织立即采取行动,抵制这家商店。美国的妈妈丧失了心爱的女儿——被酒醉的驾车人撞死,她马上组织所有关心的妈妈迫使警察作严格的取缔。德国的妈妈担心核子大战及生态的破坏——她希望德国代代子孙都能享受黑森林的呼吸,于是她开始阅读有关核害及污染的资料,甚至组织了一个政党,来实现她们的理想。
台湾的母亲,你又在做什么呢?为工作忙吗?为三餐操心吗?上插花班、有氧韵律体操课吗?打麻将吗?串门子吗?觉得空虚、寂寞、无聊吗?为孩子的未来忧虑吗?
如果只是在小圈圈里亲亲孩子的脸颊、吻吻他的手,我们究竟为孩子的明天做了什么?现代的母亲已经不是一个跟着三寸金莲、“父死从夫、夫死从子”的愚妇;你受过教育,有智慧、有能力、有思想,为什么不主动为孩子争取一个比较美好的未来?现行的教育制度有什么毛病、核电厂该不该建、环保局的预算够不够、卫生署的措施等等,并不是“男人”的问题;这些事切身地影响到胖姐和小毛的未来,就是母亲该关怀的问题,就是“女人”切身的问题。任何有胆识的母亲都应该抽出那么一点点时间,从厨房和梳妆台边走出来,大声地说话,勇敢地行动。
如果你真想给眼睛清亮的胖姐和小毛一个值得活、值得爱的明天,你就得做一个主动的、一百分的母亲,不能是一个被动的、小圈圈里的、六十分的妈妈。
摘自《读者》2007年第18期12
母亲的更正
安徽 查一路
每次我的文章被《读者》转载,母亲都要打来电话。我知道她的意思,儿子的文章同时被全国“那么多的人民”读到,她感觉这件事情不小。
退休前,母亲是一位小学语文教师。评点文章是她从前的工作,现在没有理由不为儿子把把关。因此,她打电话来会说:“这篇文章中心很突出”
,“这篇文章段落很清楚”,“语句很通顺”,“没有病句和错别字”——又回到了从前的工作状态。我听了就想笑。
不过,她对文章最高的评价只有两个字——真实。这次,她在电话中说,儿啊,我不好说你,你这次被《读者》转载的《在冬夜里歌唱的鱼》,不够真实啊,尤其有两个地方需要特别更正。
我没有理由不洗耳恭听。这既是一位母亲的期望,又是一位老师的作文要求,同时又是一位读者的中肯意见。
我母亲说了,第一段里有一句就不够真实。“候鸟去了岑寂的北方”,候鸟冬天应该是去南方的,怎么会去北方呢?我听了一笑,读者怎么会追究这个问题,再说谁会读得这么细啊?电话那端,我母亲语气变得严肃,怎么能这样说呢?我老眼昏花都注意到了,你说谁还注意不到啊?
第二个问题,老人家叹了口气。你文章里有一句“母亲撒下大把翠绿的葱丝”,冬天煮鱼,我到哪里去弄葱丝啊?冬天葱都冻死了,那时候又没有大棚菜,这是个常识,你竟然又犯了错,反正我冬天烧鱼没有放葱丝。
我告诉母亲,这些都是细节上的问题。母亲的口气越来越严厉,你怎么变得这么不严谨?细节不真实,读者怎么信任你啊?
母亲越说越激动,还有一处,你说那时你大姐伏在灶台上做作业,灶台上湿漉漉的怎么做作业啊?你大姐是伏在旁边的一个小桌子上,桌子是用来放咸菜钵的。
儿子是母亲的作品,母亲要求他完美;文章是儿子的作品,母亲同样希望它完美。最后,母亲郑重提出,你得打电话到杂志社,让杂志社出一个更正,把这几个地方更正过来,千万可别再疏忽了。
这是一次对人性的更正。其实道理很简单,却往往被我们忽视。母亲的这个更正,从本质上说,是要告诉我:做人要真实,做事要严谨。
另一种财富
张建伟
2006年6月,世界第二富豪,被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