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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他不懂得情趣呢？
忽然想起最初回到惜晴小居时，收拾好一切之后，他曾在树下埋了一坛酒，只为了等待那人的到来——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与想法，反应过来的时候酒已深埋入土。不过看来，似乎开封的日子又要往后推迟了……
又一季过去。
荷花开尽，莲花迟暮。
炎炎夏日在秋风中走过。
转眼，秋日来到。
桂子飘香。
枫叶红火。
闭门不出的顾惜朝院子里多了一株小小的树苗，正是枫树的幼苗。
虽然不知他在哪里，他却从来不会忘记自己。
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无论到了哪里，都会把自己放在心上。
有那么一个人，想念着自己珍视着自己……
他并不孤单。
那丝丝缕缕的牵挂的心意，他真切地感受到了。
微笑绽放在唇角。
明月当空的时候，他意识到，今日已是中秋。
在一块墓碑前方好了精致玲珑的糕点，他微笑着唤一声夫人，中秋快乐。然后不期然地想到那奔波在外的人此刻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墨色苍穹上的这一轮皎洁明月的呢？
这一晚，他吃下了两个月饼。一个为自己，一个为他。
大当家的，中秋快乐……
当大部分植物凋零的时候，寒风夹杂着雪花纷飞而至。
入冬了。
轻轻地呵出一口气，看着白茫茫的雾团儿转瞬消散在空气里，顾惜朝搓着双手想着到了年关要准备些什么。
屋子里有一对大红的对联。
早晨追命送来的时候满脸苦哈哈，说什么最近师父迷上了写对联，还准备人手一份四处张贴……这可苦了他们，不是说对联写得不够好，也不是嫌弃不是名家的墨宝……只是，当门上墙上都贴满了的当下神侯还在孜孜不倦地想着接下来写什么好……这实在是种负担。
顾惜朝闻言只是一笑，然后非常好心地建议——正好这里过冬的柴火不太够，如果觉得对联太多可以拿来，绝对帮忙解决无处张贴的问题。
于是直到临走追命都还在思考这个主意的可实用性。
走了个闹哄哄的追命，屋子一下子冷清了不少。虽然以往都是他一人度过，只是在突如而至的喧闹后瞬间的安静——这落差一时还没缓过来。
天空又降下了白雪。
鹅毛般的轻盈。
瑞雪兆丰年呵……
看着当初埋酒的地方，他在心里数着日子。
除夕夜，他被追命从惜晴小居拉到了六扇门。
似乎大家都玩疯了……他去的时候素来严谨的六扇门已经乱作一团。
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还有几个闹在一起的满屋子乱转。
顾惜朝小心地走着，免得自己一不留神沾到谁的唾沫星子。
追命酒量很好，所以当他喝到一半的时候还能清醒地找到惜晴小居的路并且把人带回六扇门。
算来，六扇门中比较清醒的也就四大名捕了……嗯……身为大统领的某人则是被几个衙役拎过去灌酒了……
反正今夜是除夕，不需要估计身份位阶了……
外面鞭炮烟花放个不停，总算快要醉了的追命拉着他家二师兄嚷着也要放烟火。早有准备的铁手拿出了不算多的烟火，被几个喝得满身酒气的人推到了后院里。
虽然已经快要醉倒，不过看见这群人的举动诸葛神侯还是反射性地叮嘱小心火烛特别是不要搞破坏……真难为他平日里的操持了。
五彩缤纷的烟火在天际绽放。
众人的脸上都带着乐呵呵的笑容。
顾惜朝看着看着也不由得笑了，然后心里想着某人没有赶得及回来还真是损失。
这一年，就在他的等待中度过，索性这等待，并不算得太苦。
第二年冰雪消融的时候，他正准备打扫院落。
正午的阳光投射出一个影子。
他直起腰用手遮去阳光好看清门口的人的时候，那人已经笑着走来。细碎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形……
让你久等了。
曾经想过很多说辞，到了嘴边却也只有这么一句，剩下的，已经不用多说。
等再久，也不久。
因为你终是来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断然不会为了一个人傻傻的等待的，一如他曾经无法理解息红泪那白白耗去的青春——虽然如今她早已经嫁入赫连府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但直到那日收到这份书信，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是心甘情愿会等待的。
因为相信着那人在经历了那么多坎坷之后还回来见自己，相信着他的这份心意，所以他决定等待。
他也相信自己断不会如同息红泪那般终年等待后只是一个惘然的结局……当然，如果那人敢那么做，自己也不会客气。
这一次，他赌赢了。
埋了数年的酒带着醉人的香味飘散在风里。
历经那繁华三千世界，戚少商发现，他始终无法忘怀的，还是这眼前人。
无论彼此相隔的多么遥远，无论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始终是舍不得这个人。
愿君惜取眼前人，莫待迟暮悔当年。
许是为了弥补那些失去的时光，戚少商告了假，带着那人游山玩水，带着他去他上一年去过的地方。
无论是热闹的城镇，还是幽静的山野，都留下了他们两个人的足迹。
泛舟于江上时，顾惜朝曾开玩笑会不会遇到隐匿山中的仙人传道授业，然后说不定两人就得到成仙。
然后戚少商玩味一笑，老实坦诚他还舍不得这红尘俗世。
月夜下，一壶酒，一叶小舟，静静漂泊于江上。
悠扬的丝竹声响起，偶尔还夹带着细碎的笑声。
很多年后，顾惜朝倚在身在六扇门的小屋门扉上，回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唇角是满足的笑意。
有得必有失。
他曾经失去了很多很多，但老天终究带他不薄，还留给了他一份幸福。
这么想的时候，那个人便踏着夕阳的余辉回来了。
那时候他们想，这应该就叫做天荒地老了吧？
年年岁岁，花开花落，也许会物事人非，然而总有些什么是可以留住的，不会改变。
比如……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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