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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从霍州到介休,连修路带推车,一‘二百里的路,我们走了一天一夜,到九月十一日下午才到达介休。
到介休以后,路就好走了,天也晴了。九月十二日,我们经平遥‘祁县,来到了同蒲路与正太路相交的榆次县。九月十三日继续乘火车北上,途经太原城时,天已黑了,远远望去,只见到城内一片灯光。我们在太原站停了约几个小时,就又继续北上。以后,再经阳曲‘忻州到达原平。在原平我们下了火车。部队集结起来后,迅速沿着公路向平型关急进。我们相继经阳明堡‘代县‘繁峙,一路急行军来到了平型关以西的大营镇待命。
九月二十四日,团长杨得志去师部接受命令,并由师长林彪‘政委聂荣臻带领去侦察平型关的地形和前面的敌情。回来后,他召集了干部会议,对领受的任务和观察到的情况进行了传达和介绍。我们得知,平型关位于古长城上,关内关外群山重叠,地势十分险要。从平型关东北口到灵丘县南部的东河南镇,是一条狭窄的谷道,其间从关沟至东河南镇长十三公里的地段,地形最为险要,而在这十三公里长的地段内,两侧高地十分便于我军隐蔽部署兵力,是伏击歼敌的理想战场。
杨得志传达说,林彪‘聂荣臻已决心利用平型关东北的有利地形,出敌不意,伏击正由灵丘向平型关进攻的日军第五师团(即板垣师团)的第二十一旅团,以配合友军作战。林彪还指定由三四三旅的六八五团‘六八六团和三四四旅的六八七团担任主要突击力量。在师长林彪带领大家侦察地形的同时,就已划分好了突击区域,明确了各个团的任务。
我们六八五团的任务是:占领老爷庙西南至关沟以北高地,截击敌先头部队。由于平型关正面有国民党部队七个军约二十万人在防守,因此我们从后面截断敌人以后,就向平型关攻击前进,争取把敌人消灭在灵丘和平型关之间的山沟里。
师部命令我们团于九月二十五日凌晨前到达指定地点,把包括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在内的火力阵地筑好,完成各项战斗准备。同是,为保证这次战斗的突然性,师部要求各个参战部队一定要注意保密,保持高度的隐蔽性。
接着,政委邓华在讲话中指出,这次战斗,是抗日战争开始以来,也是我们改编为八路军以来同日军进行的第一次战斗。日军侵华以来,所看见的都是国民党军队的节节败退,因而气焰十分嚣张。我们这次一定要给予他们迎头的痛击,要打得勇敢顽强,敢于同敌人拼刺刀‘白刃相搏,打出我军的威风来。这次战斗,我们有许多有利条件,首先是地形险要,而且林彪‘聂荣臻等师首长亲自带领各团领导干部在前沿阵地作了详尽侦察,选择了最有利的地形,对整个战斗作了周密的部署。其次,我们所采取的战术是伏击战‘运动战,突然袭击,这对我们来说是拿手好戏,而对敌人来说,由于他们一直没有同我们作过战,对我们这套拿手好戏还缺乏经验。再就是,作战地点是在中国,对地形,我们比他们熟悉,爬山也比他们行。他们的装备笨重,靠的是坐汽车,而我们是轻装,靠的是两条腿,在山区要比他们轻便灵活得多。
邓华还特别强调:我们六八五团在这次战斗中一定要打好,不能落后于其它兄弟部队,要打出红军主力部队的威风来。最后,他还要求我和政治处的几个股长,立即分别到各营去帮助进行战斗动员。
根据邓华指示,我于当晚到了二营,找到营长曾国华‘教导员刘振球,共同商量,然后集合全营指战员进行战前动员。为保证消息不被走露,我们在动员会前规定这次动员会上不准喊口号,不准有火光,不准鼓掌等。
接着,由我进行战前的政治动员。我首先把自己刚刚了解到的情况,向全营指战员作了传达,之后向他们提出了坚决打好这一仗的几点要求。然后,曾国华向全营指战员宣布了出发路线‘联络口号‘口令等。曾国华宣布完,部队立即出发。根据邓华的指示,我在这次战斗中随二营行动。
当天晚上,天下着倾盆大雨,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为了相互照应和联络,所有的干部‘战士都把自己白色的洗脸手巾,绑在左手臂上作为联络信号。我们冒雨前进,个个淋得像个落汤鸡,全身都是泥巴,好在山路并不太难走,路面有碎石子,走起来还不算很滑。
我们整整走了一夜,到九月二十五日拂晓,终于在规定时间之内来到指定地点,在公路南侧的山背后埋伏了下来。等部队埋伏好了以后,我爬到山顶上往下观察,看到山下是一条深深的沟,沟两侧的山既高又陡。深沟里,一条从东北向西南的公路,直通平型关。那时只给团长‘副团长配备望远镜,我是政治部的副主任,没有望远镜,但从山顶也可以看见,公路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既没有人,也没有汽车,只是隐隐约约听到灵丘方向有炮声,证明板垣师团正在沿着这条公路前进。
我们在埋伏地点等了两个多小时,仍然没有见到日军的队伍,包括营里几个干部在内的许多人有点着急,担心我们会扑空。为此,曾国华跑到团里,去问杨得志和邓华敌人怎么还不来。杨得志叫他不要着急,要好好掌握队伍,特别是要把火力点布置好,掌握发突击的时机,准备一声令下,就开始攻击。杨得志还告诉曾国华,有什么事情,团部会派通讯员给各营传达,叫他以后不要再往团部跑。
等到八点左右,我们终于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汽车马达声,接着又隐隐约约在山下的公路上看见了汽车的影子。一会儿,就看见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地开过来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心里惊叹:啊,这么多呀!看起来可能有一百多辆,每辆车的车头上都挂着一面太阳旗,一字长蛇阵的汽车后面,还跟着一大批马车。汽车车厢里,身上穿著黄大衣‘头上戴着钢盔‘手里拿着上了刺刀的枪的日军士兵,一排一排‘整整齐齐地坐着,每辆车有一个排的样子,约三十多人。日军的汽车一辆挨着一辆,走得很慢。
见到日军的这种阵势,我们又是第一次拦截车阵,不少战士就有点沉不住气,于是都来问:“汽车好打吗?”曾国华说:“好打,他们在车上没有准备,我们一打枪,他们就连车都下不来了。”大家一听高兴了,说:“是呀,我们突然一打,就能叫他们连下车都来不及。”
眼看着从我们面前过了几十辆车以后,林彪从指挥阵地上给杨得志来了电话,命令队伍出击。接到林彪的命令,团部立即吹起了冲锋号。顿时,我们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一起开火,各个部队像猛虎一样冲下山去。我也随着二营冲下山去。
下山时,正好经过师的指挥阵地,我看到林彪正手拿着一个大望远镜,在那里边看边指挥队伍出击。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师指挥部离我们六八五团的指挥阵地并不远。
我们这猛一开火,立刻就把日军打得懵头转向,一时间弄不清是从哪里打来的枪。车是开不动了,他们慌慌张张地想从车上下来,有的就在车上向我们还击,下了车的,就凭借车辆向我们回击。由于道路狭窄‘雨后泥泞,我们这迎头一击,很快就封闭了敌人前进的道路,把日军的一百多辆汽车和二百多辆马车,全部堵塞在公路中间四‘五里路的范围内,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
这是一场十分艰苦的战斗。我亲眼见到二营五连冲在最前面,连长曾宪生,指挥沉着,利用地形地物,一直冲到沟里的公路上,两只队伍搅在一起,都分不清了。日军想往上跑,而我们则从山上往下压。结果他们不少人就利用公路上的汽车和辎重作掩护,或用自己携带的铁锹,在公路两旁迅速为自己挖个单人掩体,单个作战。
那些单兵作战的日本兵非常顽强,拼命抵抗,你不过去,他不开枪,你一过去,他就开枪。为消灭他们,我们只好分散开来,用手榴弹‘用刺刀,一个一个地去打。就这样,这场混战一直打到中午时分,枪声才基本停止。此时,活着的敌人已没剩下几个。
日本军国主义的教育还真厉害,日本兵都是被我们打死的,一个投降的也没有,以前我们打国民党军队,一打就俘虏多少,这次却一个也没有俘虏到,都是一个一个地拼刺刀,我们一个坑一个坑地搜索前进。
这一仗,我们同日军基本上是打了一场哑吧仗,双方都是闷声不响地拼刺刀‘拼手榴弹,一直到把包围起来的日军全都消灭。因为我们和日本人之间的语言不通,打起仗来,只听见他们哇啦哇啦乱叫,不知道他们究竟讲的是什么。同样,我们喊“缴枪不杀”,他们也听不懂,再加上枪声‘炮声‘手榴弹声搅在一起,喊什么都听不清。
战斗结束后大家分析,这次战斗之所以没能抓来一个俘虏,除日本帝国主义武士道精神的欺骗教育外,语言不通,无法开展攻心战术,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在敌人基本被消灭后,我跟随着二营在战场上搜索残敌。这时,聂荣臻突然来到了公路上,见到我就说:“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你负责找人把汽车上的东西,全都搬到我们来的那个沟里去。”
我表示当时执行这一任务有困难,因为战斗还没有完全结束,部队正在搜索残存的敌人,抽不出人来。聂荣臻就说:“那你就叫机关的同志和伙夫来搬,另外到附近村子里去找一些老百姓来帮着搬,无论是枪支‘弹药‘物资‘衣服‘食品‘罐头等等,统统都要搬走,然后等待命令,放火把汽车都烧了,我们要这些汽车没有用,开不走。”我说:“好,执行命令!”他又强调说:“这个地段就归你负责了,要快。”
我立即派通讯员先去找来团政治处的人,派他们到处去动员‘集合人员来搬东西,不到两个小时就把汽车里的东西都搬完了。
正在这个时候,天上来了一架日军的飞机。也许是因为闹不清情况,分不清敌我,这架飞机既没有扫射,也没有扔炸弹,只是绕了几个圈,侦察一下就走了。
等敌人飞机走后,我就带领几个人把汽车都给烧了。烧汽车很简单,用刺刀把油箱一捅,划根火柴,马上就能把汽车烧成了一片火海。那些马车我们没有烧,因为正好利用它们来拉缴获的东西。
我们从车上搬下的东西还真不少,堆在那里有一大堆,其中有三八式步枪和轻‘重机枪,有一箱一箱的弹药,还有日本大衣‘钢盔‘鞋等等。吃的东西中,数饼干最多,都是用塑料袋包装得好好的。牛肉罐头也不少,大的有几十斤重,中的有五‘六斤重,最小的也有一‘两斤重,一个大罐头就够一班人吃的。还有糖,东西还真不少。
到下午两三点钟,东西搬完了,枪声也不响了,队伍撤回到了山上,准备着日军的增援部队来到。上山不久,就听说由于六八七团的堵截,日军的增援部队没有能够过来。平型关战斗胜利结束。
打完仗开饭时,几乎全团战士都美滋滋的吃了一顿饼干加牛肉罐头。大家一边吃还一边高兴地说:以前蒋介石是运输大队长,现在这个日本的运输大队长也不错嘛!当时吃不完的就交给了各个连队管生活的司务长,司务长可忙开了,动员大家把东西搬上马车就往附近的村子里撤,一路上就像长蛇阵似的,真够热闹。缴获的枪就由战士们分头背上,准备换装。
当天下午,我们清理战场,掩埋牺牲同志的尸体,及时把伤员运往后方医院,进一步搜检战利品。这时我们看到一些死了的日本兵,身上都带有护身符,是求神保佑他们不死。可这些护身符并没能保佑他们,最后他们还是无谓地死在这侵华战场上,家中的妻儿老小依然日夜盼望他们能回国团聚,真是可悲又可叹。
平型关一战,我们共消灭了日军板垣师团二十一旅团一千多人,有说消灭了三千多,我看可能没有那么多。缴获步枪一千余支‘机枪二十余挺,马车二百余辆,烧毁汽车一百余辆。
这一仗打下来,我们的伤亡也很大,仅六八五团就伤亡二百多,其中以二营五连伤亡为最重。五连因为是冲在最前面,拼刺刀也拼得最厉害,最后共伤亡了六‘七十个,一个连差不多损失了多一半。最令人痛惜的是五连连长曾宪生,他在同敌人肉搏中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了。曾宪生是一个著名的战斗英雄,壮烈牺牲时才二十多岁,真是英勇顽强。
也有经不起考验的人。平型关战斗之前,就发生了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时任一一五师参谋长的周昆,奉命去洛阳国民党政府第一战区领取一一五师的第一次军饷,这个周昆竟然见利忘义,将领到的三万银元贪为已有,携款私逃,脱离部队,成了一名可耻的逃兵。以后周昆不知去向,至今下落不明。
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