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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为十万零三千余人。
明军的目的,在其“擒奴赏格”中表述得十分清楚:“凡能擒斩奴儿哈赤者,赏银一万两,升都指挥使世袭。擒斩奴酋八大总管者,赏银二千两,升指挥使世袭。擒斩奴酋十二亲属伯叔弟侄者,赏银一千两,升指挥同知世袭。擒斩奴酋中军、前锋暨领兵大头目者,赏银七百两,升指挥佥事世袭”。“北关金、白两酋擒斩奴酋,即给与建州敕书,以龙虎将军封殖其地”。①“八大总管”及“十二亲属伯叔弟侄”,是指努尔哈赤的子孙,即代善、阿敏等贝勒,中军、前锋、领兵大头目,是指额亦都、阿敦等八旗高级官将。“北关金、白两酋”,是叶赫国主金台石、布扬古贝勒。这就是说,明军此次征剿,既要将努尔哈赤家族斩尽杀绝,又要消灭整个建州(实即满族),① 《明神宗实录》卷578。
这就是明廷之用兵目的。
明军十万,号称四十七万,火器数万,声势浩大,后金女真总共约六万丁,即使全民皆兵,也只有兵六万,少于明,而且使用弓箭刀枪,没有火器,双方力量对比,显然是明军占居优势,似乎明军是定胜无疑了。然而,战争结局却出乎明帝意料,十万大军竟惨败于八旗劲旅手下。
明军兵分四路从二月二十五日出发,定于三月初二日在二道关会合,进攻后金首都赫图阿拉(今辽宁新宾县内)。努尔哈赤早已料定明军必来,加紧准备,从容应战。尽管明朝大军压境,兵多枪多炮多,但后金全国上下人员却毫不惊慌。出现这种局面的根本原因有三,一为保家卫族,只有战必取胜,别无他路。女真满族长期遭受明朝政府残酷压迫剥削,明帝及其文武百官“无怀柔之方略,有势利之机权,势不使尽不休,利不括尽不已”,对女真——满人“苦害欺凌,千态莫状”①。这次明军来剿,不将其打败,努尔哈赤家族固然要被斩尽杀绝,八旗官将士兵也难逃一死,整个满族就要被彻底消灭。这是决定民族生死存亡的一战,具有反压迫、求生存、图发展的战争的正义性质,激励了广大满族人民拚死抗敌的强烈斗志,故对重兵压境无所畏惧。
另一根本因素是后金国和满族正处在兴旺发达的上升勃兴阶段,昔日分裂的女真各部,今朝归而为一。满族迅速形成并急剧发展,举国上下练兵习武,竞图进取,一派兴旺。八旗劲旅取抚顺,下清河,阵斩明朝大将,所向无敌,因而对与明交锋,满怀信心,沉着应战。
与此同样重要的是,杰出的军事家努尔哈赤的正确指挥,为重创明军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条件。从十三甲起兵以来,努尔哈赤基本上在战场上度过了三十五个春秋,他身经百战,熟谙兵法,善于发挥所长,克敌之短,以少胜多。明军二十万(当时后金以为明军是二十万)虽分四路,但又不是完全分散兵力,而是约定于二道关前会师,合攻都城,如果后金分军迎战,每路一万多旗兵对抗十万明军,很难抵挡,更不易取胜,那时明兵会合,全师进击,赫图阿拉就危险了。努尔哈赤果断决定:“凭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②,撤回各屯寨士卒,集中使用,只留少数兵防御南路东路,八旗劲旅主要首先迎战明主力西路杜松军。
明军枪炮众多,利远攻,不便于近战。八旗军使用弓矢刀剑,长于骑射,利突袭决胜,不利于缓慢厮杀。明兵远来,人地生疏,粮饷难继。建州则生长于此,险易尽晓,行动便捷。努尔哈赤充分发挥自己所长,尽量利用明军之短,设下埋伏,诱敌入围,突然奇袭。
明军西路主帅杜松,出身于将门之家,兄长杜桐由末弁以军功升至大帅。杜松“勇健绝伦”,由舍人从军,久历戎阵,遍体鳞伤,屡建军功,升① 天聪四年后金木刻揭榜“七大恨”。
② 海滨野史:《建州私志》。
至总兵官,历镇延绥、蓟州、辽东、山海关,且秉性清高,不贪财,不怕死,不巴结上司,不笼络权贵,但性急“尚气”,刚愎自用,图功心切。努尔哈赤设下埋伏,诱其轻骑奔驰,进入伏中,即亲率八旗劲旅,以两倍兵力,勇猛冲杀,于三月初一日在萨尔浒(今辽宁抚顺市东大伙房水库所在地)迅速消灭了明军,斩杀杜松、王宣、赵梦麟三总兵,随即于第二日在尚间崖击败北路兵,主将马林总兵匆忙逃走。努尔哈赤又命大贝勒代善统军迎战明东路刘铤军。代善在距赫图阿拉五十里处的阿布达里岗“设伏于山谷”,遣明降官持所得杜松之“号矢”(令箭)驰至明营,诈称杜松已抵酋城,催军往援。刘铤虽系勇将虎子,所使镔铁大刀重一百二十斤,“马上轮转如风”,又久经征战,颇谙兵法,军功累累,升至总兵官,但因害怕杜松“独有其功”,使己“宿名顿坠”,遂听信其言,督军迅进,陷入伏中。代善挥军猛攻,斩杀刘铤,全歼明军,逼朝鲜兵一万三千人投降。明军南路因奉经略杨镐回师之檄,仓皇撤退。
明军四路出击,三路败北,四位总兵战死,阵亡道员、副总兵、参将、游击等官三百一十余员,兵丁死亡四万五千八百余名,丢失马骡驼二万余匹(头),遗弃火器大小枪炮二万件①。闻名于世的萨尔浒之战,以明军惨败而结束。
萨尔浒之战,是明满关系发生根本变化的转折点,从此后金获得了主动权。天命四年(1619)六月,八旗军轻取被称为“古之黄龙府”、“元之上都”的开原重镇,斩杀总兵马林等官将;七月克铁岭,生擒助明之蒙古喀尔喀部名酋斋赛。八月灭叶赫,编降民万余户,后金军威震天下。
进据辽沈八旗劲旅于后金天命四年(1619)三月大胜于萨尔浒,六月取开原,七月下铁岭,八月灭叶赫,所向无敌,进展神速,为轻取辽沈提供了极好的条件。此时,明国出现了严重危机。一是朝廷惊慌失措,调度无力。昏君神宗朱翊钧在“东事危急,京师十分可虑”的形势下,仍然不理朝政,不见长跪门外求见君主的文武群臣,还指责户部拖欠金花银两。庸相方从哲唯知顺从帝意,不谙治政用兵,无法应付危局。二是残兵败将,畏敌如虎。八月辽东经略熊廷弼呈报辽东军情说:沈阳虽有兵卒万名,但“堪战者不过一二千人”。号称兵强马壮之辽东军事重镇辽阳,只有残兵二三万,且“皆无甲无马无器械,既不能战,而守城又无火器,将领中军千把总等官,俱贼杀尽,各兵无人统领,辽至今日,可谓无兵”。且大败之后,无车无牛无脚夫,不能运送粮草,至全军严重缺粮①。残存兵将怯战畏敌,就连熊廷弼和时人推① 王在晋:《三朝辽事实录》卷1;《明经世文编》卷488,徐光启:《辽左阽危已甚疏》。① 《明神宗实录》卷585;《明熹宗实录》卷1。
崇为“勇敢有谋”、“威名著河西”、有大将之才的甘肃总兵官李怀信,奉旨援辽时,也一再拖延行期,安坐甘肃,“惮于援辽”。第三,士气不振,人心惶惶,军民思逃。早在万历四十七年六月末,开原刚陷,中固、铁岭、大奠、叆阳、孤山、抚安、柴河等数十城堡,不战自弃,“沈阳之民又逃,军亦逃矣”。赞画刘国缙好不容易招募了新兵一万七千余名,分发镇江、清河等处防守,很快就大部逃走,只剩下老弱残兵三千余名。
九月初,熊廷弼特上长疏,极言“辽左大势久去,战守已无可支”,“备陈兵马军民器械将领不堪战守之状”。吏部等衙门尚书赵焕等臣,以“奴酋攻陷北关,经臣极言辽沈危急之形,无将无兵无马无器械,军民离心,不能战守”,会合“大小衙门官员”,诣文华门,“直陈辽左垂亡,京师立蹙”,恳乞神宗视朝②。连庸相方从哲也因形势险恶,特上《辽左溃散人心离散疏》,奏称:辽左丧败之后,虽有伤残之卒数万,“然皆露顶赤身,空拳徒步”,“盔甲器械马匹件件不备,火器俱无”,“以是,上自将领,下及军民,无一人不为逃走计,无一念无一刻不为逃走计”,“今日辽阳之势,真累卵不足喻其危,山海蓟门之患,真剥肤不足喻其急”③。
以上事态表明,在万历四十七年七月至十一月的数月内,是后金军夺取沈阳、辽阳进据辽东的最好时间,不需要花费多大气力,就可达到这一目的。但是,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努尔哈赤并未挥师西征,错过了轻取辽东的大好良机,这可为明国提供了转危为安的有利条件。
明辽东经略熊廷弼,有胆有识,才华横溢。虽系文官,由进士擢御史,但他因边患孔亟,苦练骑射,钻研兵法,被誉为“善左右射”,有“盖世之材”。他于万历四十七年六月被擢任经略后,面对敌强我弱,危在旦夕的险恶局势,毫不畏惧,逆流而进,力挽狂澜,担起了拯救危亡的艰难重任。他主要采取了以下措施。第一,亲巡边境城堡。当时,沈阳、辽阳军民思逃,官员皆惧前往沈阳,熊廷弼却于七月只带数百疲弱士卒,兼程前进,抵沈阳,复乘雪夜亲赴邻接建州的抚顺城。时兵燹之后,数百里无人迹,他祭悼死难兵将士民,招流移,缮守具,分置士马,耀兵奉集,相度形势而还,因而安定了民心,“人心复固”。
第二,制定了正确的抗敌方针。他提出“以守为稳着”,“守正所以为战”的根本战略方针,奏请集兵十八万、马九万匹,分驻叆阳、清河等六处险要地方,画地而守,无警就地操练,小警自为敌御,大敌互相应援,辽阳设兵二万,策应四方。这是发挥所长克敌之短的正确方针。后金军善骑射,士气高昂,惯于猛冲猛打,交战之时,万马飞驰,“铁骑冲突,如风如火”,敌不及防,片刻即亡,但他们缺乏火器,不会使用枪炮,长于野战,短于攻坚。而明军虽大败之后,斗志不旺,但火器众多,凭借坚固城地,据险扼守,② 《明神宗实录》卷586。
③ 《明神宗实录》卷586。
以逸待劳,便可克服不善野战的弱点,发挥枪炮的威力,守住城堡,稳定战局,再伺机而进。
第三,征兵调将,赶运粮草,打制器械,修建城池。他屡上奏疏,多方催督,很快就改变了兵少疲弱的状况,从区区三四万败残之卒,发展为拥兵二十万的庞大军队。他奏发京城大炮数千位,又增造大炮数千枪炮数万,赶制双轮战车五千辆,每辆安灭虏炮二三位。他大修城池,辽阳“城高厚壮,屹然雄峙”,城外又挖濠三道,每道宽三丈深二丈,濠外复筑大堤潴水。沈阳亦修缮加固,“城颇坚”,城外又掘与人身相等的陷井十道,井底密插尖木桩,陷井之后挖有四道大濠,插满尖木桩,又树立用一二十人抬的大木头修筑的栅栏,沿内濠排列楯车,每车安置大炮二门小炮四门,两车中间又放置大炮五门。时人称辽阳、沈阳、奉集堡、虎皮驿四城犹如“金汤鼎峙。其他要地,亦各各加固”①。
熊廷弼还整军纪,斩逃将刘遇节、王文鼎、王捷,以祭死节官兵,诛贪将陈伦,劾罢庸懦怕死的辽东总兵李如桢。由于他精心安排全力奋斗,经过半年多的时间,兵、将、马、粮、火器、军械无所不备,城池坚固,人心安定,士气有所振作,令严法行,“守备大固”,辽东转危为安了。②明国本可利用这一难得的好机会,继续增强实力,巩固边防,但明王朝腐朽已极,竟自毁长城。熊廷弼因功高过人,办事严格,求成心切,性格刚直,不徇私受贿,不逢迎权贵,不受压于科道,招致了一批夸夸其谈的言官不满,惹怒了因循苟且的文臣武将,内阁、兵部对彼亦颇有意见。御史顾三元劾熊廷弼“无谋者八,欺君者三”,不罢其任,“辽必不保”。御史张修德更奏其破坏辽阳。明帝遂于泰昌元年(1620)九月革廷弼职,听候勘问,改以辽东巡抚袁应泰继任经略。袁虽精敏强毅,善于治政,但短于用兵,持法太宽,对熊廷弼所作“多所更易”,又广招归降蒙古,为后金遣人诈降用间敞开了方便之门。
金国汗努尔哈赤侦悉明朝经略易人,于天命六年(明天启元年,1621)
三月十二日亲率五万大军进攻沈阳。此时沈阳有守兵二万余、援兵四万余,比金兵人数还多,完全可以凭借坚城利炮死守,不会轻易失陷。努尔哈赤见机行事,采取智取猛攻并用,先夺城池,后灭援兵的方针,于十三日派羸卒挑战,诈败诱敌。行武出身的勇将明总兵贺世贤中计,率家丁千余出城冲杀,宣称必“尽敌而反”。努尔哈赤见敌入伏中,下令包围,“精骑四合”。贺世贤身中四矢,兵败返回,城中闻贺战败,军民大惊,“汹汹逃窜”,诈降蒙古乘机内应,砍断吊桥,截断归路,贺世贤战死。后金兵乘势猛攻,打下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