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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湖,不是说过我来就好了?”安霞帮忙将她手中提的袋子拿过来,不必刻意培
养就已有深厚的妯娌之情,浑然天成自动自发,看得两兄弟乱感动一把的。
静湖拍拍饱满的圆肚,率性的动作可以看出大而化之的个性:“多运动对小家伙只
好不坏。”
“别忘了待会儿你得去妇产科做产前检查。”
“吃完了我陪你去。”扬风可不想在医生嘱咐产前注意事项时缺席,孩子就快蹦出
来叫爸爸了,不留心点怎成?
弟弟满怀喜悦看在昭锋眼里很是欣慰,他知道家庭的阴影不会再影响他,也不会再
延续到下一代身上,光是这点他就觉得减轻不少罪恶感。弟弟已经追求到他的幸褔,他
也应该考虑自己未来的归属。
不可讳言,他都快做伯伯的事实满刺激他的。
“怎么了?伤口痛吗?”
安霞握住他的手,自楚篆掉头就走,他笑得过于激动导致伤口裂开后,她一直很小
心他愈合的情形。
“没有,只是想起一直忘了问的事。为什么我们住院这些天,你妹妹都没来探望一
趟?”
“她讨厌你。”安霞盛着补汤,眼也不眨地说:“她从来没那么讨厌过一个人。”
“她讨厌我没关系,你爱我就行了。”
安霞瞄他一眼,什么时候讲话学起老板“不动如山,应答如流”那一套了?
“想她啦,我还不知道你准备怎么勾引她,讲来听听,也许我可以帮你拿主意。”
“有你在旁大力相助,我绝对稳操胜算。”昭锋油腔滑调地讨美人欢心,果然赢得
美人一朵笑。
“光是我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侠安和她的亲卫队说风就是雨,比起你小妹可是有过
之无不及,对了,你妹就那样离开不会有事吧?”
“甭忙了!”他拉过她,不知何因,他常常突然想静静凝视她,看她的容颜,将她
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镌刻进心头最重要的地方。
以前,存着游戏心态交往的女人,没有一个能使他产生许多突如其来的冲动和恐惧,
虽然对自己做过一番心理建设,但他对这份新生的依恋有些适应不良。
他变得小心眼、变得牵肠挂肚、变得没度量,尽管表面上他没表露出痕迹,但他确
是十分在意她说的每一句话。“怎么了?”她让他“饥渴”的眼神看得心慌,每每他卸
去玩世不恭的闲散,她就不敢直视他灼人的双瞳,怕自己真会栽进他的感情中无法自拔。
“要怎样你妹妹才肯接受我?”昭锋无法再忍受失去她的可能,勾引恶女成了他势
在必得的目标。
“我要你身边所有的人都承认我,都祝褔我们,然后光明正大娶你过门。”
她窒息了,心脏为他的告白狠狠悸动;这是戏言吗?是可以当真的戏言吗?
淡淡笑开,她依然是安霞,“我爱你,我只知道这一点。”
何安霞可以毫无顾忌、随心所欲地大声向这个世界公布她的喜怒,可以天真,可以
笨,可以傻,可以不切实际地相信爱情,相信梦想。
摇摇他的手,她腻着他撒娇,“你还没说你妹妹有没有生气,会不会怎样?”
“她会转头就走除了因为她大小姐的面子挂不住之外,半是知道我没事,放下心了。
她相信有你在照顾我,不论我伤在哪都能恢复得又快又好,所以没留下。”
“可是……”她咬咬唇,这句“可是”都快成了她招牌口头襌了。“不是要介绍她
和扬风认识的吗?”
“你不必替她烦恼,向来只有她烦别人,放心好了,她必会卷土重来、立志洗刷前
耻的。不愁没有机会,让扬风自侧面多认识她一些也不错。”
安霞迟疑地探询,“扬风肯接受这个妹妺吗?”
昭锋只安静地捏了捏她的柔荑:“我们是一家人。”
这句话,像千斤重锤般敲在地心比,瞬间她尝到酸甜苦辣各种滋味。
“什么时候嫁给我,加入我们家族行列,为壮大易家阵容努力?”
“又在不正经了!”她拍开他趁机偷吃豆腐的手,严肃起教师脸孔,一板一眼地训
道:“须知,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还有,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你算是一半中国人,应该也要为道德传承尽一份心力。”又来了。
昭锋翻翻白眼,打从得知他对租国文化并不熟悉,她就老爱念一些之乎者也的拗口
大道理搅一堆似是而非的问题,他发现她打太极拳的功夫相当高明,因为每问到她不愿
正面回复的事,她就打混地蒙过去,让他到头来还是没得到结论。
“你不觉得这样讲话既没重点又浪费口水吗?你那些口水还不如留下来喂我——”
他的嘴巴猛被她的纤纤五指贴住,他本欲好好吸取一下小掌上的日月精华,不期然
尝到药片苦皱了一张脸,挤眉弄眼地。
安霞的五官溢满童稚般顽皮,眼睛在笑,嘴巴在笑,连眉毛也在笑:“生病就该乖
乖吃药少说话,休息吧!”
难以相信他住院方几天光景,她和他之间就已熟稔得加半世夫妻,有他在身边实在
很难维持生气、懊恼、憎厌等负面情绪,他总是忍她、让她、宠她、逗她——
总是用令她不自觉羞赧难堪的眼神凝望她。
每天她都得赶走一堆仰慕他的女人,然后听他喃喃抱怨,那些眼睛黏着她的无聊男
子有多不好打发,他出院后第一件事便是把她藏到苍蝇找不到的地方,哼,把她讲成狗
骨头。
不知从何时起养成的习惯,她喜欢在他孩子气的埋怨后给他一个安慰的吻,也许是
宠坏他了,现在他愈来愈喜欢抱怨,并且边抱怨边以闪闪发亮的眼盯着她,等她“扑上
来”。
他甚至闲到拿他们收到的情书来比,他们四人受欢迎的程度简直匪夷所思,只能以
疯狂两字代表,连怀孕在身的静湖也有人崇拜,只是“名义上”仍未婚的两人比较吃香。
或许,荒谬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世界吧!
她并不意外自己的倔强会因他而软化,毕竟他是上天眷龙的“驭魔师”,他的魅力
风釆自然凡人难舍,只是她开始为这场真做的假戏担忧……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他无心一句“一家人”惊醒她的自以为是,有资格向他要个公道的是扬风,连扬风都原
谅他了,她凭什么再握着王牌成天想着要他好看?
即使她能,她也舍不得了,现下她只想全心全意和他在一起,等着看他搬进“非人
居”后会掀起什么风波,刺激新鲜的生活比过往有趣上百倍,她再也无心理会什么恩怨
了。
时至今日,她还是不懂光妈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的用意在哪里;当初她只是
慈祥地道,有朝一日,她的大儿子会为了它而来。但并没有解释他之所以要来,是因为
它是他继承易家的凭证。
乍知这消息,她一度坚信光妈妈的确是要她代为教训他的不孝,但他们兄弟的交谈
她也全旁听见了,没理由光妈妈还会要她这么做。
“你以为他真的爱你?”
嘲弄的问句自心底跃上耳际,她原以为自己在不经意间把话说了出来,孰料一抬眼
便和她精灵般纤细的身姿对个正着。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几分惊讶,“你来多久了?”
“久到足以看穿这一场可笑的戏。”
楚篆漂亮得虚幻的眼眸笑意盈然,有看戏的讥诮和几分收掩不住的妒意。
“怎么不进来坐?”
安霞仍以不变应万变,对楚篆此番前来“雪耻”的目的已有准备。“你哥哥看见你
这么关心他,一定开心死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你不要自己骗自己。”
安霞足足瞧她好半晌,彼此都在试探对方真正的心意和耐性,最后她环顾人来人往
的廊道,甩开坦率的发丝:“你身上有钱吧?”
“这还用说?”“为了不辜负你在病房外守候多时的辛苦,我决定让你请我一顿。”
她施恩般高高在上的口气逗笑了楚篆。
“你实在令人很难恶脸相向。”
“这就是我的本事,反正你也不习惯对人恶形恶状,不如咱们坐下来聊,相信你也
赞成以文明方式来解决双方的歧见。冉怎么说,泼妇骂街的举止不是我们美人该做的,
你觉得呢?”
自诩美得有气质风度的楚篆那会不同意,高高兴兴地牵着她的手往医院餐厅去。
两个女人也不矜持,一口气点了七种饮料五类点心,就怕待会儿吵得口干舌燥连带
饿伤了脑神经,吵输几句不打紧,万一又饥又恼毕露丑态那就划不来了。
楚篆掏出粉饼仔细上妆,补涂口红眼影,慎重其事到只顾先储存水分战斗力的安霞
也禁不住讪笑。
“怕像上回一样控制不住脸色?”
她自知那时青绿相接的脸色绝好看不到哪去,所以不战败逃。
“你以为我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她专注镜上娇靥,对自己起誓这回必定要赢得
“漂亮”。
“那是因为我听到邻床病人叫什么名字。”
乍闻静湖喊出“扬风”两字时,她真的比被炸到还悸畏,莫名屈服在自己忽涌的懦
弱下,连瞥他一眼也没有便疾步离去。
“你怕扬风?”安霞滑稽地张唇,不可能吧?
“我怕扬风背后的人。”
楚家鲜少对人实话实说,但安霞是个值得她特别的敌人,既然今天主动找上她,就
没理由再隐藏什么。“也许你不了解,但我这辈子确实只怕她。”
安霞费解,知道禁篆她指的是扬风的母亲,可她从未见过光妈妈,严格说来她的生
命和光妈妈根本没有关联,是什么令天不怕地不怕的楚篆退缩。
“我也是后来自己才明白,寒波光的完美令我自惭形秽。”
她有个只爱自己的母亲,自小生长在自我主义的家族,虽然她未曾认同过母亲不择
手段的争夺属于别人的家庭、地位、身分和权势,但也从不觉得“为了活得快乐”的出
发点有什么错。
但,寒波光不争不闹的忍让、委曲求全令她益加看清母亲的卑劣丑陋,她害怕,害
怕寒波光的宽容、圣洁,那是她完全无力应付的贤德。
所以她才会在倏知扬风在场时仓皇失措,她没想过和同父异母的二哥见面,不知道
在寒波光的调教下他是否也一样令她无力应付。
安霞思通始末后失笑,“我只听过人怕恶,没见过像你这样反倒怕善。”
“恶人我见多了,多的是整治的办法,一点也不稀奇。正因为我恶,所以才无法理
直气壮地在好人面前抬头挺胸。”
那“负尽天下,独愧良心”的调调和她倒有几分相近,幸好像光妈妈这样的烂好人
不多,不然她可难过日了。
“不打算见你二哥?”
“不用你担心。”楚篆狐疑地打量,果见她极力掩饰的捉弄,“如果你以为我还像
数天前一样对他们夫妻一无所知,那你的如意算盘就打错了。”
打死她也不会去找回头浪子易扬风和救赎天使汪静湖“享受”人性的光辉。
“我以为多和家人相处有助你将来建立家庭。”安霞好纯真地辩解。
楚篆如果吃这套,她就不是楚筑了。
“要我建立家庭?你不如叫我组织个犯罪集团来得快些。对了,哪天我真要集结好
汉经营没本生意,绝对聘你为军师。保证赚钱简易经济又实惠。”
“承蒙抬举,可惜我没那种野心。”
“守着一家不大不小的‘绿林’你就心满意足啦?”
霞安挑挑眉,不见情绪波动,“不然你貌7b为?”
“凭恶女何侠安的本事,想成名牟利就像吃大白菜一样容易。”
“那是我妹妹的本领,我无权干涉她想过的生活。”
楚篆边笑边咳,直灌了两杯饮料才顺过气来,“哎哟,我说我们都是聪明人,你就
不用再自欺欺人,真要我点明吗?”
有些事,讲开了就不美了。
安霞……或许该叫她侠安,她明白这道理,她们的本质相同,很多地方不必言传也
能意会,正因为她们相同,所以毫无秘密可言。
靠上椅背,她显得意兴阑珊,“揭穿了我对你有好处?”
“别把我想得这么没格调好不好?”楚篆轻嗔薄怒,“人家好不容易才在台湾遇上
同伴,就不能开诚布公吗?”
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难得同有不耍下流手段的格调,自然惺惺相惜。
“今天来是想指点你,别太沉醉美梦,我哥的演技绝对只比我优秀。事实上,易楚
两家就属他最优秀。”
也属他最精悍狡猾。
“你的意思是——”
“没理由我看得见的事实他瞧不到。”楚篆说得很白。“很简单的道理,他若真心
对你,大可直截了当坦白他要什么东西,何必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