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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主张同时废弃师、旅体制,代之以5000人左右的12种战斗群。它的新鲜之处在于跳出了编制大与小、人数多与少的窠臼,可根据战时需要,采取搭积木的办法,实行任务式编组。他的看法在陆军中引起的震动有些出人意料,以至赖默上将要求所有陆军将官都必须读读这本书'19'。也许这位现任陆军参谋长独具只眼,认定中校的点子虽未必是解决难题的灵丹,却不失为蜕去那些裹在将军服里的老兵们思维茧壳的妙药。
'16'“21世纪美国陆军需要何种师?”肖恩·内勒在1995年10月16日《陆军时报》撰文,详细评说此事。
'17'据美国《陆军时报》披露,“经过5年的分析、研究和军内讨论,陆军当局最后终于为装甲师和机步师制定出了新编制。新的重型师编制定名为‘21世纪师编制’。……由师直分队、1个装甲旅、2个机步旅、师炮兵部队(旅级)、1个航空旅和1个管后勤的支援司令部编成。全师15719人(含预备役人员417人)。”编制制定人员解释说,“这次制定的新编制算不上是什么革命性的编制……实际上,它只能被看成是一种比较保守的编制”。(见1998年6月22日《陆军时报》吉姆·泰斯文)
'18'见约翰·R·布林克霍夫“旅基新型陆军”一文,《参数》杂志1997年冬季号。
'19'《打破方阵》一书的详细观点,可见1997年6月9日美国《陆军时报》肖恩·D·内勒的文章。
本来,“群”的概念对美国陆军并不新鲜,50-60年代的“五群制原子师”'20'的改革,被普遍认为是一次不成功的尝试,甚至被指责为导致美军在越战中表现不佳的间接原因。而在麦格雷戈看来,一个早产儿未必就不能长大成人。如果说“群”诞生在三十年前是生不逢时,那么今天对它来说则可谓恭逢其盛。现代化的武器装备已足以使任何一支较小规模的部队,在火力、机动力方面部不逊于以往规模比之大得多的军队,特别是C4I的出现,使优势互补的军兵种联合作战成了新的战斗力生长点,如果这种时候还抱着十八般武器齐备的师体制或旅体制不放,那才真叫不合时宜。但军事技术的发展即或是高新技术的出现,也只是一种契机,并不会自动带来先进的军事思想和体制编制。一俊遮百丑,军事技术和武器装备方面的领先地位,遮蔽了这样一个事实:美军在编制体制上如同在军事思想上一样,明显比其所拥有的先进军事技术要滞后。从这个意义上看,用“群”打破由师、旅构成的方阵,这是海湾战后美陆军在体制编制上最有创意的构想,代表了美军体制编制改革的新思潮。与陆军不同,空军和海军没有根深蒂固的“方阵”传统,他们的调整步伐相对要显得轻灵些。特别是空军,它巧借沙漠风暴的势头,把师级编制一风吹,全部取消;顺势又将所有的作战飞行联队改为合成联队,率先完成了第一轮体制编制的改革。在把“全球到达,全球力量”确定为新的空军战略目标后,它又继续煽动改革的翅膀,开始试验由约翰·江珀空军中将提出的建立“空军远征部队”的方案。根据这位将军的设想,所谓空军远征部队,是由一支1175人和34架旨在夺取空中优势、实施空中打击、压制敌空防力量及空中加油等飞机组成的、能在命令下达后48小时内到达战区、并在冲突全过程保持空中作战能力的精悍部队。在这方面,美空军的行动可谓是超音速,目前已组建了三支“空军远征部队”并完成了实兵部署。当第四、第五支这样的部队开始组建时,它的前三支“空军远征部队”已经在“南方瞭望”、“沙漠惊雷”等军事行动中崭露峥嵘'21'。
'20'为适应核战争的需要,设法使部队在核战场上既能进行战斗,又能得以生存,1957年美国陆军进行原子师或五群制师改编。全师11000-14600人,分为机动性较强的5个战斗群,并都配有战术核武器,但该种师在非核战场上攻击能力就相对比较低。
'21'美国空军远征部队构想,详见威廉·卢尼空军准将在《空中力量》杂志1996年冬季号上的文章。
对海军而言,既然已经有了《前沿……由海向陆》的新战略,组建由海军舰队和陆战队混编的远征部队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与举步维艰的陆军、狂飘突进的空军不同,海军更乐意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演习和实战来打磨“海军远征部队”的构想。从1992年5月大西洋总部的“海洋冒险”、欧洲总部的“双重突击”、太平洋总部的“无声杀手”、陆战队的“海龙”演习,到建立伊拉克南部禁飞区的“警惕南方”、威慑伊拉克的“警惕勇士”,以及在索马里的“恢复希望”、波黑的“精干卫兵”、海地的“维持民主”,每一次行动,海军都在孜孜以求地试验着自己的新编组'22'。他们给这支出一个航母战斗群、一个两栖戒备大队和海军陆战特设部队组成的“海军远征军”规定的任务是,迅速控制海洋并在沿海地区作战。最令海军感到意外和惊喜的是,这支远征部队所需的两栖登陆装备,竟然出乎意料地获得了国会批准的预算资金'23'。美国政治家们对海军近乎某种情结式的偏爱,使海军特别是海军陆战队走出了海湾战争时遭受冷遇的阴影,并在建立新的海军体制编制后,对占据美军中第一军种的地位充满自信。
'22'正像海军作战部长凯尔索和陆战队司令芒迪所说的,在军费不断削减,海外基地越来越少的情况下,“美国需要一支规模较小,但能快速部署,易于合理编配和训练有素的联合作战部队”(1993年5月,《海军学会会刊》)。关于“海军远征部队”见《海军陆战队》杂志,1995年3月号。
'23'见1995年11月号《海上力量》,L·埃德加·普赖纳《从超越地平线到超越滩头》:“出乎预料的预算资金——美国国会最近同意在1996财年拨款建造第7艘多用途两栖攻击舰,此事令海军不胜惊喜。由于预算限制,美海军本打算到2001年才为该舰提出拨款申请……海军原决定把建造第一艘LPD-17两栖船坞运输舰的拨款请求推迟至1998财年,而不是1996年。但出乎预料的是,国会投票同意今年为该舰拨款9。74亿美元。”
海湾战后开始的体制编制改革,不仅调整了美军内部结构,而且也推进了武器的研制和战法的变化,甚至对美国国家战略也造成了深远的影响。小型、灵活、迅捷,既可用于军事打击,又能执行非战争军事任务的“远征军”,成了各军兵种竞相采用的新编制模式,也成了美国政府手中方便又有效的工具。我们发现,由于有了这几支得心应手的“杀手锏”,甚至促成了一种令人担忧的危险倾向:美国政府在处理国际事物时,已经变得越来越喜欢动武,出手也越来越快,并且是睚眦必报。这种军队与政府、军事与政治的互动,正在使美军从体制编制进而到战略思想都开始经历一次深刻的但也很难说不是灾难性的变化。目前,美国国防部试图着手把地面、空中和海上的远征军组成一体化的“联合特遣部队”,就是这一变化的最新步骤'24'。只是这种充分一体化后的部队,在灵便迅捷地完成美国政府赋予的全球使命时,是否会以同样的特点把美军乃至美国拖进某个令其伤透脑筋的泥沼,现在还难以逆料。
'24'1993年美国《防务全面审查报告》提出,“下列部队‘组件’足以应付一场大规模地区冲突:4-5个陆军师;4-5个陆战队远征旅;10个空军战斗机联队;100架空军重型轰炸机;4-5个海军航母作战大队;特种作战部队……此外,我们还提出了一个海外存在部队的新概念,即‘自适应特编联合部队’。它根据战区司令的要求,由特定的空军部队、地面部队、特种作战部队和海军部队编成。”
从联合战役到全维作战——距彻悟一步之遥
我们说美国军事理论滞后,仅仅是相对其先进的军事技术而言。比之其它国家的军人,美国人充满技术色彩的军事思想,在假定未来战争就是高技术战争这一尺度下,当然处于无人可及的领先地位。也许率先提出“新军事革命”的苏联奥尔加科夫学派,是唯一出现过的一次例外。
经过海湾战争的铁砧锻打,“军事革命”呼之欲出。不独在美军,甚至在全世界的军人那里,这四个字都成了东施效颦的时髦口号。因为对他人技术的向往和对某种口号的追随,并不是什么费力的事情。费力的只有美国人。要想在一场业已开始并将马上全面到来的军事革命中,确保自己的领先地位,首先要解决的,是消除美军在军事思想与军事技术之间存在的落差。其实,战尘甫定,美军还没有完成从波斯湾的撤军,就已经开始了自上而下的“思想换血”,意在对军事技术革命启动后未能同步跟进的军事思想革命进行补课。尽管归根结蒂也未能完全摆脱对技术的口味式偏好,美国人还是在此番非同寻常的“突围”中,获得了某些不光是对美军,亦对全世界的军人同样有益的成果:先是“联合战役”概念的成型,然后是“全维作战”思想的出炉。
“联合战役”的提法,最早出自1991年11月美军参联会颁布的第1号联合出版物《美国武装力量的联合作战》条令。这一明显洋溢着海湾战争气息的新鲜概念,大大突破了流行已久的“协同作战”、“合同作战”的局限,甚至也超越了一度被美国人视为法宝的“空地一体战”理论,该条令把“联合战役”的四要素——统一指挥、军种平等、全面联合与全纵深同时作战凸显出来,首次明确了战区联合司令部司令的指挥控制权;规定任一军种都可能根据不同情况担任作战主角;把“空地一体战”扩展为陆、海、空、天一体战;强调在整个作战空间里进行全纵深同时攻击作战。在美军参联会的强力推进下,各军种相继着手制定与联合条令相匹配的军种条令,以示公开对这一代表未来战争走向的新战法的认同。尽管私下里他们仍念念不忘突出本军种的核心作用,尤其希望实行一种界限清晰的联合——即明确各自领域和权利,由条令、法律和军种荣誉感区分彼此的联合。参联会主席沙利卡什维利看来这一次不打算对各军种参谋长表示妥协,他通过颁布被称为“引导美军共同行动的‘样板’”的《2010年联合部队构想》'25',决心扮演它一回现代摩西,在满天令人狐疑的暮色中,带领美军拆除军种间藩篱。迈上为真正实现一体化联合作战艰辛跋涉的旅途。
'25'1996年美军参联会推出《2010年联合部队构想》,作为美军未来作战理论,详见《联合部队季刊》1996年夏季号。在《联合部队季刊》1996年冬季号上,海军作战部长约翰逊和空军参谋长福格尔曼均表示支持《2010年联合部队构想》。陆军参谋长赖默也随即推出了《2010年陆军构想》,以响应《2010年联合部队构想》。
即使是在美国这样一个很容易传播相接受新鲜事物的国家,事情也远不像沙利卡什维利以为得那么简单,随着他的退役,美军中对“联合构想”的批评渐渐多了起来,怀疑论重新抬头。海军陆战队认为,“不要将‘联合’奉若神明,而去压制有关未来军队编成的讨论”,“联合的一致性将导致军种独特性的丧失”,而这是与“强调竞争、多元化”的美国精神相违背的。空军则委婉地表达了“2010年联合构想必须在实践中发展,并鼓励军种间相互学习”、“在这个变革的时代,实验的时代,我们的思想要灵活,不能僵化”的意见'26',海军、陆军在这方面的看法也相去不远,大有将沙利卡什维利的心血毁于一旦之势。可见,并不是只有发生在东方的改革才会出现人存政举、人亡政息的境况。我们作为旁观者,当然会对为了狭隘的集团利益牺牲一种可贵的思想扼腕而叹。因为“联合战役”、“联合构想”的实质根本就不在于对军种利益的肯定或剥夺,而是意图使各军种能在统一的战场空间内实现联合作战,最大限度地降低各军种自行其是的负面效应。显然这是在尚未找到真正一体化军队的办法之前,人们能够想出的上乘战法。只是这一可贵思想的局限性在于:它的起点和终点都落在了武力战的层面,而没能将“联合”的视野,扩及到人类可能产生对抗行为的所有领域。这种思想上的缺陷在二十世纪行将结束、广义战争的端倪已然露头的时刻,显得如此醒目,以至于如果没有美国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