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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恶魔!”御花园里,我恨恨道。
他将我放在睡莲的花蕊里,半低着身子,摇动食指说,“错,世上人人都有可能是魔,只有我,不可以。”
他的声音淡淡飘渺,带着亘古的寂寞。
他站在那里,带着银莲花的香气,微笑哭泣,都是无喜无悲。
他说,“潇潇,你怎么哭了?”
修长的食指拈起我的泪。
我的泪水终至肆虐,哽咽出声,“只是觉得寂寞。
”
他的眼光仍旧淡淡的扫过我,把食指递到唇齿之间。
闭上眼睛。
过了不知多久,他轻笑道,“潇潇,你脸上的是什么,是慈悲么?”
晚些时候,他带我去碧霄殿,听太上老君和文曲星君论法。
五彩祥云,伴着他周围。
仙乐阵阵,荡人心魂。
座下几千神仙,围着两个慷慨激昂的上仙,不可谓不壮观。
他坐在最高的位置,俯视众仙,唇角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窝。
我窝在他衣襟里打哈欠,故意流出口水恶心他,他却依旧喜怒无心。
太上老君说,“人只念贪私,便销刚为柔、塞智为昏、变恩为惨、染洁为污,坏生人品。故仙家以不贪为宝,所以度越众生。”
文曲星君深以为然。
我却在天帝耳边使坏的小声道,“听他们放,屁,没有欲 望,哪来进步,若是人人都无欲无求,那此时世间恐怕还在茹毛饮血呢!”
天帝抿唇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把我重新放在衣襟里藏好,坐姿依然纹丝不动。
文曲星君又说,“身如不系之舟,任流行坎止;必似既灰之木,何妨刀割香涂?”
太上老君答道,“然,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汛若不系之舟,虚而遨游者也。”
我又自顾自的爬上天帝的耳朵,大放厥,词,“屁!饿他们三天试试?!”
“哈哈哈哈!”天帝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震得九重天都要抖上一抖。
座下几千神仙,满脸愕然,如遭雷,击,全都向上座看来。
许是在他们心中,天帝纵情大笑,怕是盘古开辟地来的头一遭。
我捂住耳朵,蹲在他肩膀上,表情哀 怨的瞪他,咕哝道,“笑之前不能打个招呼么?我还以为踩到你的尾巴呢!”
天帝扫眼,眼中似有光亮,旋即抿住唇角,对座下的神仙挥袍袖,敷衍道,“星君讲的甚好,甚合朕意。”
神仙们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于是轮法大会继续。
可之后无论我再说些什么,他却依旧是自岿然不动,坐的是四平八稳,一片祥和。
只是任我坐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唇角时而轻轻上扬。
最后我说的累了,便在他耳朵里打起瞌睡来。
醒来的时候,那百无聊赖的轮法大会还进行的如火如荼,我抬眼去看天帝,只见他虽是眉目慈祥的盯着场中轮法的二人,一团和气。
但过分僵硬的表情却泄露他现在真正在进行的事业。
我张开血盆大口,在他耳垂上重重一咬,他几不可见的轻颤下,又将身子坐正。
我奸笑道,“方才是睡着了吧!”
他依旧不语,只是耳后沾染上淡淡红晕。
“天帝坐在里,其实跟泥像没什么分别啊!”我叹道。
他终于动动眼皮,偏头想想,言道,“也是。”
转眼间便化作一缕清风,带着我飘在九天之上。
我回身去望他方才坐着的位置,上面还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天帝’,仍是目光专注的看着众仙,一派慈祥。
我‘啊!了一‘声。
他也回头看,轻笑道,“果然是放泥像合适呢。”
便笑着带着我一同遨游于这九天之上,清风拂面,畅快淋漓,如此真切。
从此九天之上便多个世人不知的秘密,那一次次出席,在论法大会上含笑不语的天帝,是个如假包换的泥像。
他幻化成清风,幻化成流云,他轻笑着,“万物皆在心中,潇潇,你也是。”
完第82章 琴音
“我倒宁愿真在心中。”我趴在他幻化而成的流云上,结结实实的叹了一口气。
我若真在你心中,就能借你的心头血一用。
而我的师父,便能得救。
“潇潇,什么是爱情?”
“君似朝阳君似海,自从君去后,无心恋别人。”
“原来如此。”他低低笑道,伴着一阵银莲花的幽香。
“真是奢侈啊。。。”
我们就样一直在空上自在的飘荡,九重天下的万家灯火,于我而言,却是可望而不可及。
“潇潇,你看这层峦叠嶂,万里疆土,生动否?美否?”
“自然是江山如画。”
“那我便不寂寞罢。”天帝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平白勾起人的一摊愁绪。
无处可解。
“天帝,你惩罚师父想要的结果是什么?”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揣测不起他的思想,那么便索性不再隐藏。
“平息魔族之怒。”意外的,他竟答了我。
“假的!”我忿忿。
“呵呵,那便是为天界大军争取时间,来日不可避免一场血战,也准备的充分些。”
他也不否认,照常答我。
“那就平白牺牲师父的性命么?”我在它幻化成的流云上一顿跺脚,简直气的要炸开。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也不恼,答的理所当然。
“翻来覆去的目的不就是为扑灭魔军么?又为何假惺惺的戴着伪善的嘴脸!”
听见我这么说,天帝又低低的笑了一声,“终究是戴惯了的。”
语气理所当然的,直把人气的死去又活来。
“其实你人也不坏,有没有想过放过师父?也算做件好事。”我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
“哦?代价呢?”他反应平平。
“大不了魔军卷土重来之日,我挡在你身前好了,就算没有通天法术,过人本领,我卫潇潇却总是不会先跑的。”我咬牙,为了师父,豁出去了。
“哦?站在我身前,怎样也不会先跑?”天帝轻笑。
“无论怎样都不跑。”我说的颇为凛然。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天帝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流云剧烈的震荡了起来。
我一个没坐住,身子便滑了下去,直直的向下坠去。
他现了本尊,脚踏五色祥云,用手掌牢牢接住了我,盈着银莲花精致的香气。
在他掌心摔得头晕脑胀。
他用两根手指,拽着我的衣领,凑至眼前,笑的极为淡雅,“你若能弹出一首让我流泪的曲子,我便解开你师父的血咒,如何?”
我瞪大了眼睛,接着垂下头,无比沮丧,天帝,我们可以换个条件么?比如让中国队进球?
天帝重诺。
回到帝宫后我便恢复了原貌。
终于不是在他掌心上的渺小无助,可以与他并肩站在起,仰头,就能看见他眼中的微光潋滟。
于梨花满地中,美貌的仙娥双手跪奉古琴。
我颇惶恐,露水般的美人跪在我的面前,我便慌乱的不知该用哪只手去接才好。
他却一如往常,站在我的对面,淡淡微笑。
桐木胎,鹿角沙漆灰,色紫如栗壳,金徽玉轸,圆形龙池,扁圆形凤沼。七徽以下弦露黑色,遍体蛇腹断纹,中间细断纹,额有冰纹断。
我在心里暗叹一声,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彼时常听师父论琴,又在横山蒙得伏羲帝亲授,多少是懂得一些的。
大音希声,名琴至朴。
天帝这里,倒是真有许多宝贝。
天帝见我犹在呆楞,索性一挑衣衫,席地而坐。
靠在梨花树上,闭目养神起来,好不自在。
我咬紧嘴唇,响起天帝的承诺,当下也顾不得自己是初学,便不顾羞涩的弹了起来。
古人饮酒至酒酣时孤傲不驯,放浪自任,轻佻礼疏。
这曲,就名《酒仙》。
史载唐朝宝年间。
一日唐玄宗与贵妃在兴庆宫沉香亭畔赏牡丹,忽听楼上李白饮酒狂歌:“三杯通大道,半合自然。但得酒中趣,莫为醒者传。”
太监连忙上楼大呼:“奉旨宣李学士见驾!”
谁知李白全然不理,口中念道:“醉欲眠君且去。”
太监无奈,只得扶他进兴庆宫。
玄宗见李白烂醉,忙命宫含水喷其面,并亲自递来醒酒汤,李白睁眼看,便要玄宗赐酒。玄宗关切地:“刚清醒,再醉怎么办?”
李白答曰:“臣斗酒诗百篇,醉后诗如泉。”
诗仙李白之洒脱,由此可见一斑。
少年心胸,最是羡慕他的气概,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惟愿杯中物,与君同销万古愁!
只愿长醉不愿醒,狂放不羁的背后,又何尝不是亘古寂寞的动容?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且弹且叹。
这一曲大开大合,天帝可是知音之人?
一曲弹罢,我的手按住琴弦。
侧身望去,粲然阳光下,那个梨花树下睡的一脸安详的男子。
梨花片片,像是不忍沾染他出尘的发。
只是在他身侧曼妙飞舞。
曲终,他微微睁开眼,眼中刹那间慵懒褪尽,只剩一片平静无波。
他偏过头,掸了掸肩头的梨花瓣,嘴角轻轻上扬一个弧度,淡笑道,“倒是一首催眠的好曲。”
我徒然咬牙切齿。
他只是拈花微笑。
那一日,梨花满园。
纵使恨他不解风情,却还总归怨自己学艺不精。
他转身离去,当真飘逸的不带一丝云彩。
纵然心中百般怨怒,很想拿着琴向他头上狠狠掷去。
却还是强迫自己耐下性子,又央求仙娥姐姐要好些曲谱。 坐在梨园中一弹便是一夜。
手指流血又怎样?腹中饥饿又怎样?
全然比不得师父那春日般的一个微笑。
只要有希望,我便不会放弃。
第二日,他又来梨园听曲。
我正靠在梨花树上浅眠。
听见他的脚步声,便一个激灵的站了起来。
他仍旧坐在我对面,无视我的憔悴,只是浅笑不言。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奏一曲《思乡》
仙人羽化,得登极乐。
回首望去,尘嚣阵阵,心中难道真的没有半点不舍?
那彼时万家灯火的温暖,母亲粗糙的双手,'奇4020书'父亲宽阔的脊背。
神呵神,永恒的生命,永恒的寂寞。
活千年万年,故乡终不可望,昔日挚爱亲人,已经是一把黄土,一缕尘。。。。
可还记得自己为何而活着?回首望去,会不会满身寂寥?
我弹的颇是急切,眼睛不住的看向天帝。
他的目光偶尔与我交错,却是一派自在怡然。
似乎琴曲中的悲切,丝毫不能感染他。
他带着银莲花的香味儿,坐在那里,眉目之间,祥和万分,却让我心急如焚。
我突然按住琴弦,让琴声戛然而止。
然后低眉顺目的递过一方手帕,轻声道,“热,擦擦汗罢。”
他的目光在我染血的指腹上稍稍停顿,却还是伸手接了。
我回到原来的位置接着弹琴,直恨不得把前世今生的愁肠百结,全都付予琴声之中。
弹到动情处,满身萧索,竟然自伤。
眼角余光处,他似乎微微一颤。
半晌。
他却站起身子,突然哈哈大笑。
直笑得直不起腰来,连连喘好几口气才叹道,“潇潇,为了骗我的眼泪,当真是下苦功呵,竟然在帕子上抹辣椒。”
我望着他通红却满含笑意的眼。
停止弹奏,突然觉得沮丧无比。
于是他再次飘然离去,梨花满园,梨花满园,只剩我一人。
旁边的仙娥姐姐却流泪叹道,“倒是多亏那方帕子。”
我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顾着垂头丧气的叹气。
这个人。。。真的是可以被感动的么?
第83章 玄照
魔君?
记得师父说过,千年以前,仙魔大战,血流成河,尸伏千里。
魔君法术通天,又冷血嗜杀,不知多少仙人在此劫中灰飞烟灭。
可笑那时我只把事情当作个遥不可及的神话故事,此时此地,看到天帝和莫歌脸上的凝重,联系起师父的话,才后知后觉。
师父,千年前,魔君本应殒命,有故人琴音奥妙无边,竟然封印魔君的记忆,同时救他性命。
当时自然是怪师父口中那位故人多事的,魔君既然是个祸害般的存在,那人也是仙家,道友殒命,天界大劫,他竟然都不在乎么?
师父却只是笑,轻叹道,“那个人,心里从来是没有规矩的。”
他语气中的百般纵容,倒是令我有些着恼。
我此刻望着莫歌,他腰中的轩辕剑,在太阳下灼灼光华。
天帝信他,用他,他就俨然成天界的万里长城。
只是,仙魔大战,争的又是什么呢?究竟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又有人能得清楚么?
我轻轻的一声叹,惊扰室内正在商议的两个人。
天帝微微抬起头,眼望向我站的地方,眉目之间,和气祥瑞,花开无声。
此时莫歌也回头望我,我展颜对他微笑。
他见我恢复原貌,似乎有些震惊,身子微微一震,回头望向天帝,眸光中更添三分感激。
天帝挥手示意让我进来。
我此时已在梨园整整呆三日,几乎不眠不休,荷色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