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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挺机枪一起打过来,李雄明也抱着冲锋枪在打。子弹在空中划着火道子,如同动作迅捷的长蛇一样晃着身子,长蛇将愤怒的身躯扫过鬼子的飞机,嘭的一声巨响,鬼子飞机冒出了火光。很快机身开始冒烟,日军飞行员在座舱里面看到下面的机枪阵地,用最后的一点动力将失控的飞机勉强拉起来。重达一两吨的战斗机在空中摇摇晃晃地抖着翅膀,最后夹着火光和浓烟一头冲向李雄明指挥的机枪阵地。
眼看着鬼子的飞机冲了过来,李雄明连忙让大伙快撤,火光中,李雄明一手拉着一个兄弟,另一只手端着冲锋枪向空中扫射。
飞机在眼矒中越来越大,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整个机身几乎都是火光,最后一头扎在机枪阵地上,腾起巨大的火球。汽油和机枪阵地的弹药混合在一起的爆炸,将整个阵地如同吹破的气球一样猛然把碎片用巨大的声音和气浪撕碎,一片火海中,李雄明连同阵地上的将近一个排的兄弟壮烈殉国。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阵痛无声
陈锋是第一个赶过来的,带着一营的一帮兄弟扑过来救火,整个机枪阵地被炸得支离破碎的,隔着几丈远火苗子都烤得人脸上像贴上热水壶一样。
大家就地取材,有拿铁锹的,有掰了树枝子的,围成一个大圈打火。
这时陈锋还不知道李雄明死在这个阵地上,他和李雄明也是老搭档了,合作打过不少会战。打火打了好半天,有兄弟认出李雄明的佩枪,他用的是把英国左轮枪,说左轮打得准,全团就他有这种手枪。
李雄明被烧得已经成了扭曲的焦黑的躯干,身体下面抱着另一个兄弟。陈锋接过手枪,心里顿时拎起来,赶忙让人去团部找人。这时王卫华也赶了过来,接着手枪看了一下,嚎啕大哭。
当天下午天上阴云压着,像是块巨大的吸饱了水的抹布挂在空中一样。团里为中午死难的兄弟开了个简单的葬礼,棺木都是拿弹药箱子改的。有几个兄弟的遗体抱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陈锋说就让他们抱着吧,都是兄弟,不要紧。
棺木一个个下葬,全团将士肃穆敬礼。这时天上划过惊雷,雨点落了下来,噼哩叭啦落在棺木上,滴滴嗒嗒的响声。陈锋看着这些棺木心里特别的酸楚,仗打了这么多年,究竟要牺牲多少兄弟才能把小鬼子打回去。但就是打到了最后一个人,最后一发子弹,咱们中国人也要打下去,陈锋暗自的想,兄弟不能白死。
此后数日,团里士气很低落,一营所属的公路被炸得尤其厉害,大家对于能否修好公路几乎都有点绝望了。
随着筑路的进行,勉强能通车了,但部分路段还是得人推,团里时常要停了手上的活帮军车垫土、抬车。
一直到端午节前后,日军的轰炸才渐渐地少了下来,一营把公路又往前推进了好几公里。端午节这天团里也接到后方的慰问物资,好多是吃的,分发的各个营去。丁三带着自己的班去营里帮厨,主要是萝卜炖猪肉,还有粉条子、豆腐什么的,连里到远处的市镇上还买了好多白菜、莴笋,正打着仗呢,大家对这样的饭菜非常的满意。
晚上吃完了饭,一帮兵听丁三唠嗑,丁三听过不少古时候侠客故事,就给大伙讲七侠五义。唠嗑到了小半夜,丁三打发大家睡觉。当时班里和团里其他连队一样,都是住在山上拿木头搭得简易棚子里面,臭虫、老鼠很多,前段时间居然有兄弟连队的在棚子里面打出条长虫出来。
后半夜的时候,丁三听见有动静,长期的战争,丁三养成了睡觉警醒的习惯,一般都睡得很轻。他听见门口有个黑影,好像抱着一团东西,他以为是起夜的,就没太在意。但等了半天那个影子也没回来,丁三突然脑子一激灵,坏了,怕是有逃亡的。
他赶紧抓起衣服把大家都叫醒,一清点,少了新补充的四川兵张东,有到兄弟班的棚子里面找,还是没有,丁三心里骂自己,回到自己班摸出冲锋枪就出去找。
天刚刚下过雨,黑漆漆的,丁三知道张东一定走不远。他顺着公路往后方找,一路上磕磕绊绊地摔了好多跤,膝盖一层油皮摔破了,汗沁上去,刺唠的生疼。丁三走的急,一会儿汗就出了一身的,衣服沾沾地贴身上,汗珠子顺着眉弓流到眼睛里。丁三后悔怎么没带上水壶什么的,他有一个缴获的小鬼子的水壶。
身体一脱水,精神就变恍惚,丁三几次差点载到在路边上,恨不得把冲锋枪扔掉,死沉死沉地撞着背。
丁三走的汗如雨下,刚才出来的急,也来不及打绑腿,现在小腿肚子走的直转筋,肌肉里面一阵阵酥痛。差不多追出了十几里地的样子,终于看到前面有个影子,丁三把子弹顶上火,撵着几步跑了过去。
那个黑影听见身后有动静,就忙着往前跑,丁三对天开了几枪,那个黑影才停了下来,借着星光,果然是张东。
丁三一把拽着,自己也实在累得不行了,就拉着张东坐倒在路边上休息。
“你个小比样,真把我给累死了。好好的怎么跑了啊。”
“班长,我就是想家了,想回家看看。”
“操,说得好像谁不想家一样,再说,你这么回去也不光彩啊。”
“可我真是太累了,天天干活,吃不好睡不好的。”
“小老弟,不着急,等打跑了小鬼子,我们日子就好过了。”
“可什么时候才能打赢啊。”
“不怕,咱得有个爷们样,不把它打败,咱就没完了。打完了仗你打算干什么?”
“我想干个小买卖,我家有两个子,想开个火锅店。”
“好啊,那我给你跑堂去。”
“班长,别笑话我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呢。”
“不是笑话你,我是认真的。你想啊,你要是跑了,大家也都跟你一样,个个都跑回家了。那敢情好,去球,仗还打不打了。其实打仗很简单,你就想着自己在为这个火锅店打仗,咱中国人自己的地方,想干点啥不行,做个买卖也成,要是让它个狗操的小日本占去了,那不亏大发了。”
丁三点了根烟,想了想,不能这么坐下去,身子累了越坐越想坐,就拉着张东起来,两个人往回走。
等回到自己营里都快天亮了,夏天天明的早,丁三走在头里,看到营里的游动哨,打了个招呼,打发张东回自己连,他和游动哨抽烟扯了一会儿闲篇。
“你们班的?是跑了的吧?”
“当然我班里的,别人班的我才懒得管呢,哈哈,其实小伙子人不错,就是胆子小。”
“谁他娘的胆子大啊,这不是被逼得吗?要不是小鬼子打过来,谁他娘的遭这份洋罪。”
“对了,兄弟,帮我个忙,这个事别四处散,让人知道了不好。”
“放心,这事我绝对烂肚子里头,别人都不可能知道。”
“谢了兄弟,我回自己班上看看,你先忙着。”丁三又从他烟盒里拿了根烟,往自己班里走。路上碰见早起的陈锋,赶忙把烟头扔地上打了立正敬礼。
“吆喝,起得够早的,看你一身露水,干什么去了。”
“报告长官,下面一个弟兄起夜迷路了,我去找了一下。”
陈锋什么人,在行伍里面混好多年的老油子了,马上听出了门道,但他也不点破。
“哦,你现在当班长了,要学会拢人,得让兄弟们服你,明白了吗?”
“是,长官。”
“没别的事,赶紧回去补个觉吧。”
陈锋回了军礼,看着丁三走远了,心里在盘算,最近部队里面总有士兵逃亡,这可不是个事。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中秋
自从团里来这里筑路,累计逃亡的士兵加起来估计最少有一个连了,而且各个营都有,陈锋的这个营还稍稍好点,其他的几个营更加严重。
筑路期间团里每个人都异常疲惫,一整天的大强度劳动,但只能吃上两顿饭。工地上经常有饿晕了倒下去的,一般只要抬到背阴的地方灌点水都能缓过来。另一个困难就是天气,现在眼看着天越来越热,公路上面石头被晒得能摊鸡蛋,连树都蔫巴了叶子,更就别说人了。站那儿都不用干活,站上一袋烟的功夫,浑身全部汗湿了,跟个毛巾一样,衣服能拧出水。往往干上一会儿,不适应的就会脱水,脸煞白,但出不了汗,接着就倒地上。
为了应付这种天气,团里也被迫改变了作息,早上四点做饭吃饭,吃完了跑操。这个是陈锋坚持的,无论到什么地方,就算是筑路,也要坚持基本的训练。跑完操稍稍休息,大家整理内务,五点开始干活,干到上午十点钟休息。
然后下午四点吃饭,继续干到晚上八点,各营回到驻地休息。
团里就这么着在天气、饥饿和日军轰炸中将公路修好了,在正式通车那天,师里和地方的一些官员过来搞了一个简短的通车仪式。闻天海代表师里作了通车仪式的讲话,因为这条公路是军民两用的,所以地方的官员也对闻天海长官带领部队为地方政府修路的事迹表示感谢,没几天闻天海的照片就上了地方报纸的头条。
仪式结束,参加仪式的官员和团里的军官开车到城里吃馆子,陈锋懒得去,留在营部和营里的一帮兄弟去苫鱼捉青蛙。
忙活到了傍晚,收获还真不小,几个人围了至少几十斤鱼,两弹药箱子青蛙,大家兴高采烈地抬着回营部。
营里的炊事员张拐子张罗着做饭,其他几个人过去帮厨。张拐子其实是个绰号,他本来是个班长,在武汉会战的时候负的伤,以后走路就只能使拐棍了。按道理说,他的伤可以回老家的,但他家里人都死在轰炸中,他也懒得回地方当老百姓,就留在部队,成了炊事班的班长。
张拐子手艺很一般,大概只限于把东西煮熟,不过大家都不挑剔,陈锋嘱咐着营里把鱼和青蛙在各个连都分上一点。陈锋又把丁三找过来,营部里面有几坛子酒,也是张拐子去采办的时候,陈锋托他买的。
酒虽说不孬,但陈锋喝不惯,这边的酒都是稻米酿的,陈锋喜欢喝高粱或者玉米酿的,度数高的烧酒喝的过瘾。
青蛙都是拿水煮的那种,拿刺刀把头一削,顺着皮剥了,扔水里煮开了,放上葱蒜,点上酱油。做的虽说简单,但大家肚子里面都没有荤腥,所以吃的也挺美。
陈锋注意到大家都吃得热,但碍于军纪都不敢在陈锋面前脱军服,陈锋就自己先把军服脱了,光着膀子吃。大家看到长官先脱的,也就自在了很多,天气热,围着一大锅鱼和青蛙,在加上喝的是烧酒,大家早就热得汗流浃背了。
营部里面的马灯火苗子拧的老高,几盏马灯悬在帐篷得把角上,蚊子、蠓虫都围着灯飞。灯光摇曳,大家互相打量着对方,多数人身上都有累累的伤疤。酒过三巡气氛开始变得凝重起来,大家都闷头不说话。米酒后劲足,陈锋觉得脑袋一阵子眩晕,胃里面一下一下地往上顶,赶紧冲到帐篷外面哇哇地吐。丁三端了碗水跟在后头,等陈锋吐完了把水递过去。
陈锋漱漱口,回到帐篷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给自己又满上一碗。大家看在眼里,都知道陈锋醉了,但谁都不敢劝他,就默默端着碗跟他碰。陈锋酒到杯干,又喝了两碗,酒劲上来后眼前一阵恍惚,似乎死了的孙寒、唐路、司南的面孔直在眼前晃,他伸了手想要抓住什么似的,咣当一下栽倒在地上。
大家把陈锋扶的地铺上,盖上薄被子,丁三也不回自己班里,找了雨布铺地上,和衣而眠睡在陈锋边上,好半夜伺候着。
醉酒的陈锋嘴里嘟囔着几个人的名字,以前的旧伤口一阵子瘙痒,他伸手抓,一道道血痕,丁三醒过来,把他的手攥住,等到陈锋平静下来才把手松开,盖上被子。
第二天一早,丁三刚睁眼,天还没亮,他伸手一摸,陈锋地铺的被子在自己身上,自己赶紧起来去找。等出了营部,看见陈锋已经涮洗完了,蹲在炊事班边上端着碗米汤在那儿喝呢。丁三过去行了礼,陈锋几口把米汤喝完了,从石头墩子上拿起武装带扎上,招呼丁三回自己班里,待会儿准备上操了。
半上午的团里来人叫,团部开会,连以上的军官都参加。会上主要布置了几个事情,一个是团里修完了路就重新归建师里的建制。二是各个连把损耗、缺员的情况拉个单子,回头团里要统一申请整补。
现在的防区回头要交给另外的一个连队,这几个月鬼子的轰炸基本上停止了,估计兵力不够用,他们把主要的精力放到了别的战区。而团里要离开现在的防区,到师里的驻地边上,先是接受新兵,然后以前抽调到别的团的重武器要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