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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想法,静下来就看风景,开口说话时便倾听。
“那么,晚安。”神泽纪惠向着赤司征十郎一笑,将门卡插进卡槽里面。走廊的灯光自动开启,里面的大灯却已经关了──黑发少年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看小说。阅读灯将他的半边轮廓照亮,脸上没什么表情,少年看起来尤其冷淡。他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到了女孩身后的赤司,便眯起双眼打量两人。
神泽纪惠没有管他的反应,微微侧身向赤司点头,走廊里的光线远比室内明亮,女孩的影子被拉到房间的地板上,瘦且长,尖锐处犹如箭矢一般直指向神泽纪正。
他看见赤司朝她笑了笑,继而向他点头致意。赤司也没有等神泽纪正响应,就这样转身离去。啡发的女孩轻轻关上门,“啪”一声便按下灯的开关。她没有去看神泽纪正,神色平静得好像跟一个他看不见的人说话,“近视就开灯看书。”
神泽纪正不置可否,继续看自己的书,眼睛却久久停在一行字上不动。他显然已经洗好澡了,行李箱放在架子上大摊着,方便他们从中取物。神泽纪惠拿好了自己的东西,目不斜视从少年身边经过。
神泽纪惠走出来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黑发少年拿着牙刷和牙膏等在门口。大概是连他自己都受不了彼此之间的奇怪氛围,神泽纪正扭开了电视,上面在播深夜剧集,女孩侧身让他进去,然后一边吹头一边看电视。
在风筒发出来的吵杂声音之中,女孩依稀捕捉到少年在盥洗室里面的动静。她不经意地扫视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刚过十一点半。今天他们足足搭了七个小时的车由新宿到新泻县,两个人都很累,是时候睡觉了。
神泽纪正在做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人在愈绝望的境地,会愈发攥紧自己手上唯一的筹码。神泽纪正的筹码是他在这件事上采取了主动权,但这个优势正在消减;神泽纪惠的筹码是对少年无人可及的了解,她知道他始终会心软,问题只是时间早晚。
随着时间推进,局面对神泽纪惠愈来愈有利。这也是为什么,女孩由始至终未露忧色。她将局势看得太过透彻,这是场稳赢不输的赌局。
要说为什么的话──
女孩将被子拉高到下巴处。
她是有意选在这个时候摊牌的。神泽纪惠还记得他小时候怕黑,非得要开着床头一盏小灯睡觉,当时神泽家住的还是比较小的屋子,双胞胎分享同一间卧室,他要开灯的话,连带影响到女孩。曾经有很多个夜晚和早晨,神泽纪惠凝望着不远处的小小灯光睡去又醒来。这个印象何等深刻,女孩在稍大一点有了自己的卧室之后,一睡觉就想起了橙黄色的小灯,和光亮之下黑发男孩的背影。
这曾是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对于睡眠的第一印象。
所以她也知道,虽然并没有浅眠的现象,但神泽纪正在任何情况之下,都很难进睡,尤其是陌生的地方上。这一点简直就像个小男孩一样。
“还没睡着吧?”
神泽纪惠轻声开口问。她的声音极轻,只要四周稍微吵起来,即使只是洗漱的声响,也能盖过她的询问。女孩看着内侧的另一张床,有微微的月光照亮了房间,仅仅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神泽纪惠看见了少年翻了一个身。
像是那时候一样,神泽纪正留给她的,仍然是自己的背影。
她将少年的动作视为默认。
“不想谈一谈吗?”神泽纪惠收回了目光,转而研究房间里面的装潢。
神泽纪正似乎是被什么刺到了一般缩缩身子,因为不知道女孩是不是正在看他,缩到一半又若无其事地恢复原状。“没有什么好谈的吧。”
“说谎。”女孩的判定短促却笃定无比,“十月到一月,基本上四个月没有理过我。我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是不愿意原谅吗?”
女孩意外地直白,又或者是,她已失去了婉转的耐性。
听到了神泽纪惠的话语,黑发少年沉默片刻,久得神泽纪惠几乎想要再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终于打破沉默。和她之前一样,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我不是气你。”
“我知道。”神泽纪惠在话音甫落下的一瞬便已开口,反应快得像是条件反射。如果她认为神泽纪正是在气她的话,自知理亏的女孩绝不会做率先开口的那一个。“与其说是气我,不如说你是气自己吧。”
“对。我是气自己。”黑发少年似乎将脸埋进了被子里面,声音有点闷闷的,“我气自己为什么没能看出些许端倪。大哥也就算了,他工作太忙,与你相处时间不算多,看不出来也情有可原。你在学校里面不算活跃,其他人看不出来我不意外。”
神泽纪惠眨眨眼睛,想到他下一句是什么的时候,喉间竟然有些酸涩,眼前的境界朦胧起来。“可是我不是其他人,纪惠。我不是。”
“我不是不能接受你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你也清楚这一点。”
女孩由衷庆幸自己在黑夜里坦露一切。即使伤痕被揭开了、自己被少年的说话所触动,都有夜晚为彼此遮掩。你看不见我怅惘的神情,我听不出你略带鼻音的腔调,这是个奇妙的时刻,黑暗将自己的情绪无限地扩大,却偏偏不泄露于对方面前。平日里再说不出来的话也可以轻易地逸出口,坦然得几乎不像自己。
“我所在意的有两点。一来是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及时察觉你的不对劲,二来是你不相信我这个事实。”神泽纪正这样说,“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我曾经做过有关你的梦。不多,就只有一次而已。你在梦里面哭着想要找人帮忙,在长长的走廊里面逐扇逐扇地打开了门,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你的呼喊。我想帮忙,却发现你根本看不见我。”
“纪惠。”少年叫她的名字,带着深深的疲惫,“你最后就像童话里面走上岸的人鱼公主一样,凭空消失了。即使我再怎么想努力伸手,想要触碰到你,想要挽回你,却没有用。我所能触碰到的,也就只有你的眼泪而已。”
他说,梦见过神泽纪惠消失。
在听完这一句话之后,神泽纪惠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能反手以臂遮眼。在被大哥拆穿的时候她没有哭,在和少年坦白一切的时候她没有哭,可是在现在,此时此刻,这一秒钟,眼泪竟然在神泽纪正说出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的调侃时,以女孩无力招架的速度划过她的脸颊。
他这样说。
一纪惠。一南刃峙、打前该人焦姬刃水弓l:、消元tL求‘、圣吞龙。九。
☆、第50章 三人
神泽纪正忘了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睡下。
昨天晚上,身体明明已经疲惫得到达极限了,脑子还是很清醒。一想到女孩就在自己三尺之内躺卧,就烦躁得完全静不下心来,睡意也一扫而空。
神泽纪正甚至能够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有条有理地叙述一次。由女孩在何月何日向他坦白一切,到自己和她这段时间里说过什么话,一起做过什么事,甚至连神泽纪惠在初诣时穿着什么衣服,她捏着自己的手心时用的是哪几根手指,黑发少年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要稍微观察的话,就能轻易理解双胞胎性格中的巧妙之处。
神泽纪惠看似慵懒柔弱,冷淡得几近被动,在关键时刻却是最有勇气做自己要做的事,而且能扛得住巨大的压力;神泽纪正开朗而且亲和力强,但一旦陷入于自己的情绪之中便很难抽身而出,而且对自己信任的人依赖性极强。
外人看到这对组合的相处时,大抵都会想是神泽纪惠一直黏着神泽纪正。
然而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吧。就算没人对他说过这一点,神泽纪正自己也很清楚──从始至终,需要对方陪伴的,一直都是自己。
神泽纪正醒来的时候,女孩犹在熟睡。
他揉揉眼睛,略有点迷茫地戴上了眼镜,黑框背后的红眸望向时钟。时针刚刚走过六,他醒得比平常还早,然而一夜无梦,睡得比平常还要安稳。
要说为什么的话……
不。早就已经知道原因了吧。
是因为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吧。纵使他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和神泽纪惠之间的冷战,的确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中,都让他郁郁寡欢。日常生活里的每一个小细节都仍在进行,神泽纪正没有不开心到不去训练或者逃课,也有好好地吃饭,但老师的讲授之中每一次停顿,洗完手上的碗碟去拿下一只的空档,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件事,反反复复地琢磨着,好像只要这样做,他就能理解她一样。
他也的确理解了她。
由最初气她隐暪病情,拖延治疗,到之后明白过她这样做的动机,发展到问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注意到呢”,神泽纪正足足用了几个星期。
黑发少年也曾这样问过自己。
如果自己当时得知她的病情,会有什么反应呢?
──大概会彻底崩溃的吧。
那时候自己刚刚收到了父母出车祸离亡的消息,原本就已经走近了崩溃的边缘。神泽纪惠可能已经忘记,他在医院里面抱着她一起哭,互相将自己的脸埋进对方的颈窝之中,滚烫的眼泪流下,滴到彼此的衣服上面。大哥在不远处攥紧了拳,大概是无法看到这样的画面,黑发的青年别过了脸。
神泽纪正从玻璃窗上的倒影看见了,大哥脸上的泪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痛要背负,正如神泽纪正和大哥对于父母的概念一定也会有轻微的差别,双胞胎之间的悲伤也会因为自己的承受能力都有所分歧。
如果说父母的身故是一场毫无预兆的水害,那么保护着神泽纪正不受洪水冲击的,就是眼前这道名为“神泽纪惠”的坚固大门。这道大门一旦被摧毁,房子外面的水就会从四方八面涌进来,将他于转瞬之间杀死。
神泽纪惠正正是有这样的自觉,而不愿意告之他自己的秘密。
神泽纪正翻身下床,趿上拖鞋,期间发出来的声响并没有惊动房间里另一个人。酣睡中的啡发女孩又向被窝里面缩了缩,大概是因为这一带太冷,即使房间里有空调,以她的条件,恐怕很难用体温将被窝烘暖。
因此,神泽纪惠的神情安详得犹如稚童,整个人缩成了小小一团,以在母亲体内最原始的姿势,发出了深且缓的呼吸。
门被轻轻带上,神泽纪惠确认少年暂时不会再出来之后,便睁开了双眼。
女孩扭过头,眯起眼睛看着外面仍显昏暗的天色。冬天夜长日短,天际是一片广大的墨蓝色,她观察了一下,大概得到六点半的时候才能彻底亮起来。
昨天神泽纪正说完那几句话之后,她再也忍不住,咬着唇就哭出来。虽然用了全身的力气去压抑泣声,但她知道对方必然注意着她的一动一静,就算神泽纪正迟钝到不能听出她呼吸的异样,也一定能从不由自主的颤栗之中看出端倪。
少年既没有过来为她擦眼泪,也没有温言安抚她的情绪。神泽纪正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躺在他自己的床上,动也不动,如果不是尚有一丝月光照到室内,恐怕不会有人察觉那里有人吧。
女孩哭累之后沉沉睡去,她所不知道的是,黑发少年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之后,静悄悄地下床坐到她的床沿去。说是“坐”,却也已经相当接近“蹲”了,因为不想惊动到她,神泽纪正几乎是贴着床的边缘坐的。
黑发少年张开了嘴,两唇之间逸出了无声的言语,和一个久违的称呼。
──晚安。
──姐姐。
当双胞胎都已经整理好一切走到食堂去的时候,赤司征十郎已经坐在那里静静地吃自己的早餐了。四周还没有多少学生,只有惯于晨练的运动社团成员能够起得来,因此看见了大多都是熟人。
神泽纪惠拿好自己那份早餐之后,坐到了赤司的旁边。红发少年抬眸看了一眼自然而然地落座到她对面的神泽纪正,便望向了女孩。神泽纪惠直视着他的双眼,同色调的四目交投,深深浅浅的红色,像是园里一望无际的郁金香花田。
女孩看得懂赤司眼里的话语。
──和好了?
啡发女孩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嗯。
神泽纪惠回答过了赤司的问题,弯着唇端起果汁,眼睛也微呈月牙状。赤司征十郎看着她眼角笑出来的纹路,也不禁微微勾起唇角。虽然不是露出牙齿的那种灿烂笑容,但对于女孩而言,也算是情绪外露的表现了。
赤司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女孩如此放松的表情了。
神泽纪惠习惯了和赤司相处倒没觉出什么不对来,但神泽纪正显然对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习惯,黑发少年看向了赤司征十郎,后者在他眼里看到了锋芒,神泽纪正似乎在问“你有什么不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