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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愚山搂住云珞的脖子,攀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也是。”
云珞吻住他,两人拥抱着从碧草青青的山坡滚下去,落在五彩缤纷的花丛中。
他们在那半人高的花丛中行欢,大胆而刺激。
连愚山想这应该叫‘野合’,云珞却说这是‘情趣’。并自爆家丑,说小时候曾在灵山行宫后面的默林中撞见过父皇和母后的‘好事’。最后总结道,凡是恩爱夫妻,行欢之所必不能拘泥于闺房之中,否则早晚会日日生厌,即使帝王之家亦是如此,可为天下表率!
连愚山听了简直又好气又笑,知道这不过是他求欢的借口,想要反驳,可惜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只能在云珞的怀里低低呻吟。
傍晚时候,二人坐在坡顶上看晚霞。只见彩霞余晖,映着红花绿草,色彩斑斓,美不胜收。
连愚山握着云珞的手,忍不住道:“如此幸福,好像做梦一样。”
云珞笑道:“梦里你会这么快乐么?”说着去捏他的腰际。
连愚山羞恼道:“别不正经。”
云珞哈哈大笑,笑弯了腰去。
连愚山想起他们刚才的所作所为,也觉得这话说得实在太晚,简直多余。
云珞喘笑不止,好不容易停下来,回手抱着他,道:“你就是想的多。梦是会醒的,怎会长久?可是我们的幸福却是要长长久久的。”
“有多久?”连愚山凝视着云珞俊美的丹凤眼,那双眼中的眸色在彩霞的辉映下流转出琉璃般瑰丽的色彩,美央美伦。
云珞毫不犹豫地道:“像我父皇母后那么久!”
连愚山笑了,倾斜身子,靠在他身上。
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映得长长的,交织在一起。
二人的随口戏言,谁知却一语成箴!
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响起。二人回过头,喜丸一脸惊慌的飞奔而来,马还未停稳,他便翻身跃下,脚下竟然一个踉跄,差点跌到。
云珞跳了起来,喝道:“怎么了!?”
“皇上,皇上……”喜丸脸色苍白,气喘不止,扑倒在云珞脚下。
“父皇怎么了!?”云珞脸色一变,上前提起喜丸衣襟。
喜丸吸口气,颤声道:“皇上在澜州普江道遇、遇刺了。”
“什么!?”
云珞大惊。
自炎国灭亡后,刺客之事渐少,云国已有十几年未再遇过这种事。
云珞一时之间只觉不可置信,强自冷静道:“父皇现在伤势如何?你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喜丸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笺,上面印着奇怪的图案。
云珞脸色已然全变了。这是月隐专用的密信,根据云国皇室、尤其是直系血脉的回避制度,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月隐决不会给具有皇位继承权的自己发密信,除非是密谋谋反。
云珞用尽全力,才抖开信笺,只见上面只有九个字:“圣上遇刺,令,全速返京”。
一剎那,云珞只觉手脚俱软,头晕眼花。
不顾皇族的规制让月隐送信,不管遇刺的伤势令全速返京……
如此,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就是……就是父皇伤重,已至垂危之势,命在朝夕,所以才会不顾一切,也要赶回京城。
云珞想明了这情势,脸色瞬间煞白。
若非如此,以父皇的性格,怎会如此逾制?
若非如此,以福总管的忠心,又怎会允许父皇如此任性?
父皇如此,只怕是为了能赶回去,见母后最后一面吧……
云珞身子一晃,向后跌去,被人一把扶住。
“云珞,你怎么了?你振作一点!”
连愚山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云珞渐渐回过神智,攥紧手里的密信,一跃而起。
父皇在等他!父皇还在等他!
父皇让月隐传信给自己,一是不想让消息外泄,二是在等自己,在等自己回京与他相见……
云珞顾不得连愚山,嘶哑着喉咙对喜丸喝道:“回京!立刻回京!”说着翻身上马,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16
连愚山在郊外找到来时乘坐的马车,命仆役急速赶到崇胜园。到了那里,已是人去楼空。云珞一刻不停地带着喜丸和几名京城侍卫,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连夜上路了。
连愚山茫茫然地站在门口,望着云珞离开的方向,心里十分不安。
园子里的总管看见他,连忙赶出来,问道:“连公子,太子怎么这么晚匆匆忙忙的走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连愚山呆呆地摇摇头。
那个总管道:“可是我们服侍得不周?”
连愚山又摇了摇头。
那个总管道:“那是怎么回事?连公子,您与太子交好,如果有什么事,您可要替我们园子里的人说说话呀。”
连愚山回过神来,苦笑一下,点了点,问道:“太子走时,可有留下什么话没有?”
这次轮到崇胜园的总管摇头,道:“太子的脸色很不好看,招了圣上给他留下的几名侍卫,命人准备了最快的马匹,急忙忙地就走了。”
连愚山心里有点失望,但想起皇上现在生死未仆,立刻为云珞担心起来。
皇上遇刺的事现下还是机密,消息并没有外传。连愚山虽然听到了喜丸的话,但并未看到那张月隐的密件,也不知情况如何。只是看见云珞那种激动的情形,也猜到事情不妙,不由为云珞揪起心来。
云珞与皇上感情何等亲厚,若皇上真出了什么事……
不行!这种时候,他不能丢下云珞一人去面一切!
回到连府,连愚山连夜让人准备马车,收拾行李,启程赶往京城。
连太守夫妇不知道皇上遇刺的事,奇怪儿子大半夜的这是要做什么。可是事情紧急,连愚山也顾不得他们解释。黎明时候匆匆告别了父母,带着两名家仆,踏上了去往京城的道路。
一路上连愚山风尘露宿,连夜兼程,只想早一刻赶到云珞身边。
从宾州到沧浪,连愚山疲于赶路之余,也留心打听京城的消息。皇上在普江道遇刺的消息一直没有传出来。连愚山略略有些放心,也许皇上伤势并没有那么严重,没有性命之忧。
路经普江道时,连愚山的好友阎志就在那里任江道兼书,不过连愚山急于赶路,竟没想起来去他那里打听一下情况。
五月初九,连愚山赶到京城外的郊县时,那里仍然一切如常,百姓生活平静,朝廷也没有任何变故。连愚山稍稍松了口气。
第二天,连愚山带着两名家仆,踏着初晨的微芒,一早进入京城。
晨曦正在渐渐退去,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初夏的京城,空气略略的干燥,微微的清凉。
沧浪城里,异于往日的安宁。一向繁华的街道,静寂无声。
白色的云绸,柔软轻盈,在清晨澄静的天空中,随着微风缓缓飘扬。
连愚山满目皆是雪白的颜色。
那些代表国丧的,云国最高贵的云绸,在沧浪的大街小巷中,轻轻地荡漾着。
连愚山脑袋晕沉沉的,脚下一步一步,如此沉重,如此无力。
“咚──”
“咚──”
低沈、肃穆的锺声,一声接一声,从皇城方向缓缓传来,直直砸进人们的心里。
百姓们默默地打开门,在自家门口,挂起高贵尊敬的白色云绸。
行人们神色沈痛,步履缓慢,身上束着代表皇孝的白绫。
连愚山一阵一阵抽心的痛。
那样高贵温柔的人,那样慈蔼包容的长辈,那样威仪英明的圣上,难道……
珞儿,珞儿,我的心尚且如此之痛,你又该怎样的伤心欲绝。
连愚山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家仆带回相府的。
二叔连靖宇正站在大堂,命人准备国丧的东西,看见他回来,竟也不十分惊奇。
“二叔……”连愚山的声音沙哑,艰涩地道:“这是在……做什么?”
连靖宇神色悲凄,缓缓道:“你没听见丧锺吗?皇上驾崩了。”
连愚山手足冰凉,呆了半晌,才道:“这是怎么、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连靖宇摇了摇头,沈声道:“前几天传出皇上在江南巡察路上突染急病的消息。皇上一向洪福齐天,又正值壮年,大家都想不会有什么危险……谁知昨天傍晚,你祖父突然被传进宫去,迟迟未归。今日黎明,皇城锺鼓楼的丧锺便响了起来,皇城门外……也挂起了国丧的云绸。”
连靖宇说完,向皇城方向呆呆望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转身去吩咐下人到街上看看情况。
此时已过辰时,朝廷的公告已经颁布下来。各省各州的特使,载着国丧的消息,一队一队从皇城的大门中奔出,快马急鞭,奔向云国的各个方向。
连愚山站在朱雀大街上,望着身穿孝服的马队从身边急速经过,望着城门前高高悬挂的白绫随风晃动,望着大门里那一层一层没有止境的深宫。
珞儿,你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很伤心?是不是很难过?
好想立刻飞进这重重的皇宫,飞到你身边。
17
连愚山向宫里递上名牒,等待宣昭进宫。可是等了又等,宫里始终音信全无。
连愚山在东宫门外一直站到深夜,双脚已经麻木,直到实在太晚,才被前来接应的仆役带回府去。
祖父连文相入宫整整两天,还是没有回来,想必宫里此时一定忙乱不堪。
连愚山从宾州一路赶来,奔波多日,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可是倒在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连愚山从怀里摸出云珞当年送他的玉珏,放在手心里反复摩挲。
“水神庇佑,平安康泰……平安康泰……珞儿……”连愚山喃喃念着上面的字,心里揪得紧紧的。如此辗转了半宿,后半夜才终于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连愚山没有想到,自己醒来后,等到的不是宫里的传唤,而是大理寺的拘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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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深宫中,到处充斥着肃穆哀戚的气氛。
巍峨华贵的紫心殿,被白色的云绸装饰得触目惊心。
云珞坐在大殿中央,前方层层白纱垂地,掩住了他身上的悲痛与虚无。
他茫茫然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云国历代皇上的寝宫,可实际上父皇却很少住在这里,除非国事繁忙,不然父皇总是住在永夜宫的。现在,这里即将成为他的寝宫。
此刻宫里已是扰乱纷纷,雍和殿的大殿外,满朝文武正齐齐跪在大理石地上,等候颁布皇上遗诏。
遗诏。
对,是遗诏。自己手上拿着的,正是父皇最后留下的圣旨,命他即刻登基的圣旨。
“国不可一日无君。珞儿,父皇去后,你便即刻登基……虽然比预想的早了点,但是父皇相信,你会是个好皇帝。”
父皇临终前,最后慈爱宠溺的笑容,将云珞的心狠狠揪起。
“太子殿下,文武百官已经来齐,正在等候太子殿下颁旨。”喜丸的声音响起。
“福总管呢?”云珞回过神,问道。
喜丸双眼一红,低声道:“没有福总管了……”
“什么?”云珞茫然。
喜丸哽咽道:“福总管已经随先皇去了……”
云珞呆呆地坐在那里,双眼无神地眨了眨,慢慢明白过来。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终于,福公公也走了。
那个有着一张娃娃脸,总是笑起来像狐狸一样的福公公。
那个小时候会把他从树上抱下来,夸张地叫着“哎哟我的小殿下,您这是要要了奴才的命哦”的福公公。
那个偷偷摸摸,却得意洋洋地对他传授“追女十八招”的福公公……
“太子殿下,您不用为福公公难过。福公公去的很安详,这是他应尽的本分……”喜丸压下悲痛之情,安慰道。
“嗯……”云珞木然地应了一声,问道:“母后呢?”
“昭阳侯在永夜宫。”
……
永夜宫里,并没有那些白色的,让人触目惊心的云绸,一切,仍然和以前一模一样。
内室里仍然燃着父皇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