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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怎么折这儿来了?” 肖童歪着头不说话。 李春强说:“就为一个女的,值得吗?你一个大学生,本来前途无量。这下好了,故意伤害,你知道刑法规定犯故意伤害罪要判多少年吗?” 肖童一动不动,眼睛不看他。 李春强对肖童的态度有些反感,但还是忍耐着,说:“你说不想给公安局干了,是不是?这下不是还得跟公安局打交道吗?这下想通了没有?想通了我们可以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啊!” 肖童梗着脖子看了李春强一眼,开口说:“我没犯罪!” “你没犯罪,没犯罪你到这儿干吗来了?”李春强把嗓门放粗,“是参观学习呀还是你们法律系组织你在这儿体验生活呀?没犯罪你把人家脑袋打开花了,人家缝了多少针有没有后遗症你知道吗?我还是奉劝你嘴别那么硬了,到了这儿只有一条路,认罪服法,配合政府,将功补过,这是唯一的路!” 肖童同样声气不让地说:“只有法院才能判我有罪,你没有权力说我有罪!” 李春强倒给他说得哑了一下,他忽略了这小子是学法律的,所以在谈话的用词上让他抓了漏洞。他吸着气说:“哟,那是我们抓错你了,你来这儿是冤假错案,是吗?!” 肖童倒显得十分理直气壮:“我打的是一个流氓,他玩弄妇女,我是见义勇为!” “你见义勇为?我真是长了见识了。你喝得醉醺醺地跑到夜总会去见义勇为?可惜的是目前还没有一个证人跳出来证明你是见义勇为呢。” 他的这番话把肖童的强词夺理给扪回去了。李春强乘胜追击道:“你清醒一点吧,别一误再误卖弄你那点法律知识了。” 肖童低头无话。 李春强又卖了卖老,说:“其实你这种打架伤人的案子我经手得多了。这种案子,说大可以大,判个几年没什么稀奇。说小也可以小,也可以按一般治安案件处理。拘几天,罚点款,就放了你。你们学校也顶多给你个处分,你还可以接茬上大学。毕了业还可以当法官当律师,高高在上审别人的案子,什么都不影响。但如果判了刑,哪怕只有几年,你这学是上不成了,档案里有这么个污点,将来找工作都是个麻烦,弄不好你这辈子就这么完了。何去何从,你自己想想吧。” 李春强长篇大论完了,肖童抬起头,简短一句:“你想要我怎么办?” “路我已经给你指明了,将功补过,犹未为晚。我们可以把你按治安处罚处理,但你出去了,要为我们工作。你应该为国家做的贡献,你必须做!” 肖童说:“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李春强故意冷淡地说:“对我们没什么损失,你别以为我们是来求你的,说白了我们是来救你的,念着你过去为人民做过点贡献,我们不想看着你就这么毁了!” 肖童看一眼庆春,庆春从一开始就一言未发。肖童说:“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李春强断然拒绝:“不行,现在你没有资格提条件!” 肖童目光再看庆春,他大概以为庆春能够同意和他单独谈谈。但庆春仍然一言未发。肖童看了半天,绝望地自语道: “那好,那就让我毁了吧。” 李春强口干舌燥,以为成功,未想到这小子竟是如此朽木不堪雕琢。他无计可施,怒目而视了半天,才按响了警卫的呼叫铃。 从分局回来,李春强仍然余怒未消,他干刑警七八年了,处理过的案子已不可计数,什么嘎杂蔫横的人都见过,像肖童这样软硬不吃的家伙,还是头回遭遇。他苦笑着对庆春唠叨:“咱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你今天可都听见了,我是上至国家利益,下至个人前途,大道理小道理都讲全了,可你看他那态度。人长得满机灵,脑子可是一根筋加一盆糨糊。我今天也算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吧。” 庆春却摇头:“你今天晓之以理了,我没见你动之以情。” 李春强语塞,一想,妈的也是。 庆春勿谓言之不预地批评道:“我早说过,你这套威胁利诱的方法,对他效果不会好。他的性格我比你了解。” 李春强一时不服,但又找不出道理来否定庆春的想法,抬杠地说:“你既然了解他,今天为什么一句话不说?” 庆春道:“他要和我单独谈,就是有松动。你硬不同意,那他的性格,当然就赌上这口气了。” 李春强说:“我就反对你这样,当时不说,事后又诸葛亮了。” 庆春说:“你当时那么气愤,你和他的情绪又那么顶牛,我能要求和他单谈吗?我总还得维护你的权威吧。” 李春强说:“不是要维护我的权威,我们和这种耳目的关系,必须要有一定权威。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一味地哄着他顺着他,迟早会有麻烦。” 李春强的这个观点,从是非原则上是无懈可击的。但欧庆春回避了和他进行一场观念上的讨论,只是务实地问道: “我想我应该再去和他谈谈,好不好?” 虽然庆春用的是一种商量的口吻,但这口吻过于郑重和急迫,这种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心情,让李春强感到疑惑和不快,但他还是同意了。他也不愿轻易放弃这个现成的情报来源,那两千一百万元的海洛因毕竟说明了肖童的价值。于是他说:“好啊,你再去谈谈也好,咱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打个战术配合!”
第三部分父亲的谋略和远见
李春强嘴上固然同意,心里对庆春再去谈话能收到多大成效,却有很大保留。不料庆春第二天上午单独去了分局看守所,竟是马到成功,肖童居然无条件地答应了继续为他们工作。他不禁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问庆春有何法宝,庆春平淡地说:“你昨天不是把利害关系都讲清了吗,我无非唱个白脸说几句软话,让他下这个台阶罢了。” 这确是一个不容轻描淡写的成功,而庆春的神态,却并没有像李春强想象的那般兴奋,她的少言寡语,甚至使人感到几分暧昧难解。李春强始终想不出她和肖童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软话”,她又是怎样地对他“动之以情”。 在肖童的问题上,欧阳兰兰彻底佩服了父亲的谋略和远见,她相信他既可以让肖童戴上镣铐,也可以把他从缧绁中解放出来。 一切都是为她。 自从母亲死于车祸,她就是父亲的唯一亲人了。父亲始终不让她介入那些地下的生意,不让她参与任何违法的事情,不让她冒一点点风险。他殚精竭虑地为她筹划着另一种生活,一种富足、平安、合法的生活,也作为他自己未来的寄托和终老的归宿。 但她很清楚父亲的一切美好打算都是依靠贩毒。如果说,当她最初明了这内幕时还曾有过一丝恐怖和罪恶感的话,那么现在,在她知道父亲冒着生命危险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她垒造幸福的时候,她除了在感情上体会到父爱的温暖之外,再也不去想别的什么了。 父亲说你应该好好学习英语,以后到了国外可以自己生活。但她对英语没有一点耐心和兴趣。 父亲说那你就找个懂英语又有才能又谦让厚道成熟持重的人结婚吧,然后让他带你出去照顾你保护你。而她对父亲找来的那些老气横秋的学究,也没有一点耐心和兴趣。 父亲说你什么本事也不学什么人都不爱,对什么都没兴趣,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你动心? 是的,她应有尽有,百无聊赖。她告诉父亲她不想出国,不想背英语,不想结婚生孩子。她对这一切都不会有兴趣。但这时出现了肖童。 是肖童使她在旷日持久的无聊和麻木中感受到那么纯洁的美,感受到清新,感受到健康、朝气和一种未被修饰的倔犟,一种毫不做作的浪荡和粗野。他的完美给了她从未体验过的激动和向往,她在见他的第一面就在内心里决定以身相许。她惊喜地意识到当自己一直冷藏在无意识中的那种激情一旦被发掘和释放,它所焕发出来的能量,无人可以阻挡,包括父亲,也包括肖童自己。 在一番阻挠和规劝无效之后,父亲务实地表示了无奈的宽容。肖童也在一阵明确的敌意和抵抗之后,松动了立场。至少他已经把公开的躲避变为经常的相聚,他和她一起吃饭,一起跳舞,一起玩游戏机。甚至同意,在她家留宿。甚至还主动地,背离了原来曾是相濡以沫的女友。欧阳兰兰为自己的能量感到新奇,这种突如其来的成就感,使她对这些天的生活感到相当的充实和满意。 在初步成功之后,最令她心急的,是进展。肖童和她一起吃,一起玩儿,一起聊天,但在感情上,却总是貌合神离。他像一个同性恋和禁欲者一样,处红尘而不染,对她的暗示、允诺、撩拨和进犯,木然不动。她只是在他喝醉的那个晚上,在他昏睡无知的时候,才偷偷亲吻了他的脸颊和双唇,除此之外,几乎再无肌肤之亲。 父亲洞察一切。他说兰兰你必须知道他不是一个爱钱的人,物质上的慷慨不能增加你的半点光彩。因为你没有文化、没有学历、一无所长,所以他看不起你。这种大学生都爱把自己幻想得不可一世,幻想今后事业如何登峰造极。名誉啊、地位啊、品位啊,他们爱想这些。这些东西给人的快感是金钱无法取代的。你想让他爱你就必须要和他平起平坐,并驾齐驱。所以你有两条路可走,或者,你自己发愤努力弥补差距,迎头赶上去;或者,你把他拉下来毁掉他的幻想让他声誉扫地,二者必择其一。 她只有高中毕业,在学业方面显然难以和肖童并驾齐驱。于是,她和父亲便策划了后者。肖童在“帝都”醉打建军这件事本来生不出官司,这种在自己家门里发生的流血事件,不过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一场斗殴而已,完全可以自行调解,自行了结。但是在父亲的授意下,夜总会的老袁和受害者何建军,小题大做串通证供诉之于公安分局,结果就弄出了肖童在演讲会上被拘的一幕。 父亲说,你放心,这种打破头皮的事最多拘几天,罚点款,最后终归是具结悔过,开监放人,不会真上法庭的。这么弄弄他也就够了,他的学校里就没人不知道他有过这么一段劣迹了。 欧阳兰兰毕竟不忍肖童在拘留所受苦太多。在肖童被拘的当晚,她就以女友身份,为他送去了被褥和换洗衣服。到了第三天,她仍然以女友身份到分局代表肖童与建军做了民事调解,并且同意赔偿夜总会的损失。她并没有告诉分局她和夜总会以及受害人之间的关系。三方在分局如此这般像演戏一样地商讨一番,然后很快达成了赔偿协议。在肖童拘留满七天之后,他被放了出来。在分局大门口来接他的,还是那辆擦得锃亮的宝马740和打扮入时的欧阳兰兰。 她把他接到家里,让他在樱桃别墅那豪华的浴室里,好好地洗了一个热水澡。为了迎接他出狱,几天来她流连在丰联广场、世都百货和新开的新东安广场,为他买了好几套流行的衣服。在他洗澡时便叫人一一挂在浴室外屋的衣架上,想让他出浴时有一个惊喜。她断定他不会再像以前拒绝那身西服那样没心没肺。 果然,肖童洗完澡出来,被告知他的衣裤已被洗了之后,很自然地从衣架上取了一套穿上,只是并没有表现出她所期望的那种惊喜。然后他们一起吃了一顿事先经过认真准备的丰盛的午餐,她用法国的红酒为他接风和压惊。肖童吃着喝着,少言寡语,心不在焉。酒至耳热人至半饱,肖童突然问道: “你爸爸呢,不在家吗?” 她说不在家。 肖童问:“他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发了这么大财?” 她说餐饮娱乐房地产,什么挣钱做什么。 肖童又问:“最近生意好吗?” 她说不好,听说亏了几大笔钱。 肖童问:“亏了钱怎么办,他着急吗?” 她说怎么不急,他这几天天天在书房里和人谈话不出来。前几天还突然说要陪我出国散散心。他过去再忙再累也从来没有休息过,可见现在生意做得身心交瘁。 肖童问:“出国?打算什么时候走?” 她说,也许不走了,这两天他又没提。另外,这两天我也走不了,我不是还等你出来吗。怎么样,你要愿意的话,咱们一起去。 肖童摇头:“那哪行啊,我还要回去上学呢。” 肖童像是无意地东问西问,欧阳兰兰毫无戒备地东拉西扯。午饭之后,肖童急着要回学校,她还是把那辆丰田佳美给了他,让他自己开了回去。她告诉他老黄已经帮他在海南的一个小地方花钱办了一个驾驶执照,过两天就可以去换出一个北京的“车本儿”来。只是帮忙的人粗心大意把名字听错了,肖童写成了夏同。好在那人还真有门路,同时又帮他办了一个假身份证,名字也是夏同,两证可以一并使用。肖童听了,并没显得多么高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你们怎么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