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着这事。人在课堂,形聚神散,心里乱成一团。老师和同学都发觉他这几天脸色不对,心事重重,问他为何,回答总是一派恍惚。为此卢林东还专门找他谈了一次话,劝他不要把留校查看的处分总压在心上,要放下包袱,轻装上阵。要有勇气面对错误,在什么地方跌倒,就在什么地方爬起来!他还给他讲了好几个燕大过去曾一度误入歧途的学生,后来知耻近乎勇,痛改前非,终成一方事业的事迹,是以为勉。 从别墅回到学校的第一天晚上,他又打了一回“摆子”。在床上躺不下去就半夜跑到学校的湖边去熬着。第二天下午,一切恢复正常,除了头晕目眩之外,勉强可以听课。下午,是一堂审判实践课。班里的同学分成不同角色,模拟一场实况的庭审。他坐上了主审法官的高位,却难以正襟危坐。整个下午感到疲倦万分,双眼涩得总想流泪,眼前常常雾气一片。他强忍着一个又一个哈欠,把脸上的肌肉绷得变形。扮双方律师的同学带着大学生中最常见的惟我正确的激烈,慷慨激昂、声色铿锵。连书记员等法庭工作人员都一板一眼,极尽职守。惟有他这个审判长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甚至该自己发问的时候也忘记了发问,连基本的审判程序都一再搞错。一节课磕磕绊绊模拟下来,他得了一个全场最低的分数。老师还是照顾了他的情绪,大家都知道他的那个处分。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毒瘾。 本来他发誓再也不见欧阳兰兰了,但到了晚上他实在熬不住,又颤颤抖抖地给兰兰拨了电话。他心里明白他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意志崩溃的没脸没皮的人。 欧阳兰兰很快来了。他一钻进她的车里就迫不及待地要烟。欧阳兰兰默不作声地给了他一支烟,他迫不及待地点了火吸着,一支烟很快吸完,他仰靠在汽车的座椅上,全身都被瞬间而来的轻松和舒适征服了。他闭着眼仰着脸,经历着快感的高潮。不知过了多久,他清醒了,推开车门要走,欧阳兰兰叫了他一声: “肖童!” 他一只脚跨出车门,回过头看她,她说: “我爱你。” 随着毒瘾的消失,随着这声“我爱你”,肖童心中万丈怒火,怦然而起。他恶狠狠地喊了一声:“我恨你!”便走下车去,砰的一声用力摔上车门。 这时他再次赌咒发誓绝不再见这个女人。 但是三天之后,当欧阳兰兰再次呼他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回了电话,并且约了见面。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没有意志的无赖了。 他还是像第一次一样上了她的汽车,他不看她但还是迫不及待地说:“给支烟抽。”这次欧阳兰兰却出乎意料地没有递过烟来,而是一踩油门把车子开了出去。 他开始哀求,他苦苦哀求。他说兰兰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好不好,我再也不骂你了好不好,我一点不恨你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好不好。他的眼睛里全是眼泪,好话说尽,兰兰才把车子停在一个僻静的路边。 她说:“我要你爱我,对我好,你答应吗?” 他愣了半天,脑子里仅有的一点意识在阻止他的无耻。但这点意识很快就被痛苦冲毁、淹没。他结结巴巴地应诺: “行,行。” 欧阳兰兰仍不放过:“行什么?” “我,我爱你,对你好,行吗?” “你发个誓。” “我发誓,我爱你,对你好!我发誓……” 欧阳兰兰并没有喜形于色,她看上去依然沉重,但毕竟把烟递过来了,同时叹了口气。 抽完烟,享受了快感,肖童清醒了。欧阳兰兰把车开回了学校,肖童下车时她显得很冷静。 肖童下了车,又返身,迟疑地说:“再多给我几支烟,行吗?” 欧阳兰兰说:“刚才你对我发了个誓,还记得吗?” 肖童哑了一会儿,说:“不记得了。”他试图遮掩地解释,“我刚才有点晕。” 欧阳兰兰冷笑一下:“那你下次再晕的时候,再找我吧。” 她把汽车轰的一声开走了。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学校的门口,觉得自己三分是人,七分是鬼。 黄昏时他的BP机又响了,他一看,心里便一阵狂跳,呼他的是庆春。他以前是多么盼望着这个呼叫,而现在,却感到无比的心虚,甚至万念俱灰。 这是一个要求接头的呼叫,他和她在电话里约了地点。从情绪上听,庆春心情不错,她说:“你吃饭了吗?没有的话我请你吃晚饭。” 接头的地点于是就安排在了两个人都好找的一个僻静的小餐馆里。庆春让他点菜。他说你爱吃什么。庆春说你点什么我爱吃什么。他问今天到底谁请谁。庆春说当然我请你,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肖童也没有争,就点了几个便宜的菜。他心里已不像以前和庆春在一起时那么轻松愉快,连笑着的脸上都带了几分窘态。 上了菜,庆春才问:“最近几天,有什么情况吗?” 他说:“没有。” 庆春问:“你现在是天天去他们家,还是有时候去?” 他说:“呃……有时候吧,有时候去。” 庆春问:“欧阳天最近情绪怎么样,都和什么人接触?” 他说:“他一直没怎么回家,我很少见他。” 庆春问:“那欧阳兰兰呢,有没有反常表现,或者,向你流露过什么?” 他想想:“呃,好像说他爸爸赔了一笔生意,心情不好,前几天还想陪她出国休息几天呢。” 庆春很重视地追问:“想出去?去哪儿?” “后来又说不去了。谁知道他们。” 庆春说:“如果他想走,不管是出国还是到外地,你一定要设法掌握,及早通知我们。 ” 肖童含混地点头。他岔开话题:“上次你跟我说你是九月二十五号过生日,到那天我请你出来吃顿饭,好不好?” 庆春笑了一下,居然点头:“好啊。” 肖童踌躇了一下,问:“你,你能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吗?” “结婚?”庆春似乎对这个前不着村后不搭店的字眼感到奇怪,“和谁结婚?” “你不是,和那位李警官,订婚了吗?我想送你一个结婚礼物。” “噢——”她像是才想起似的,“早呢,我不想太早结婚。” “你不是说,你已经快二十七岁了不能再等吗?” 庆春有些语塞,用笑来掩饰。她说:“什么时候想结婚了,我会通知你的。你希望我早点结婚吗?” 肖童未答,他眼里突然充满了泪水。庆春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他说:“你早结婚晚结婚我都同意,只要你幸福,我都高兴。” 庆春问:“那你干吗这样?实际上你是不希望我早结婚,对吗?”
第三部分他已经成了一个大烟鬼
肖童的泪珠一大颗一大颗地滚下来,他摇头说:“不,我是觉得我是个废人了,已经没有资格再爱什么人。” 庆春脸上的线条极为柔和了,她甚至伸出一只手,放在肖童的手上,声音中充满柔情: “肖童,你听我说,你是个很好的小伙子,我一直是这样看的。你不要因为进了两天拘留所,受了学校一个处分就自暴自弃。我从来也不认为你是个废人。以后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我相信!” 肖童擦了眼泪,抬头看她,问:“你能告诉我,你喜欢我吗?你曾经,喜欢过我吗?” 庆春回避了他的视线,不答。 他说:“你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配再得到你的好感了。我问你只是想知道过去,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庆春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说过,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小伙子,所有接触过你的女人 ……包括我,都会对你有好感……但是,我和你,现在我们毕竟在工作,现在我们不能谈这个。” 庆春的这段话使肖童冥思默想了好几天。 他甚至大胆地做出这样的推断,那就是庆春并没有和她的那位上司订婚。那位上司可能只不过和自己一样,充其量是她的一个追求者。而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就像以前他估计的一样。越这样想他越觉得痛不欲生。当他又看到爱的曙光时,却已身陷污淖无法自拔了。 他无法告诉庆春他已经成了一个大烟鬼! 他也没有告诉她自己已不再去欧阳家的别墅了,他早已见不到欧阳天,搞不到任何情报了。他去见欧阳兰兰也只是为了乞求一根带有海洛因的毒烟! 在和庆春接头后的第二天中午,欧阳兰兰又来找他了。她问他有没有记起他的誓言。他告诉她,他记得自己的誓言,那就是再也不想见到她! 欧阳兰兰冷酷地盯着他,说:“你会来找我的,也许明天,也许今晚,你熬不住了就别顾面子,我们就算做个交换,你给我感情,我也给你感情,还给你烟。” 肖童则再次立下誓言:“我不会给你感情的。没有你我也搞得到烟。别以为我离不开你那点臭钱,你那黑钱!” 欧阳兰兰嗤之以鼻:“你爸爸妈妈给你的那点钱,够你抽几天?” 肖童说:“足够了,够我抽烟,也够我戒烟,反正我砸锅卖铁,也不求你。你毁了我,我下辈子也不会饶了你!” 肖童说了所有诅咒、解恨的话,摔了车门扬长而去,把面色苍白的欧阳兰兰甩在车里。 他以前就听说中关村那一带零批零售的小毒贩子很多。你只要在街上站一会儿就会有人上来兜售。他的好几个同学都曾有过亲身的经历。他算算家里的存折,父母出国前留下的和以后寄来他还没用完的钱大概还有八万多。如果花完了还可以卖掉电视、冰箱、空调和一切值钱的东西。最后,一定要想办法把毒戒了。戒了毒好好地做人,他幻想着欧庆春也许还留着接纳他的心。 下午系里组织劳动,为学校秋季运动会平整操场清运碴土。辅导员卢林东有意和他抬一筐土,表示亲热。干活时卢林东先是和他谈起学校最近要举办的足球联赛,问他知道不知道。话锋一转,他突然谈到了文燕。 “昨天晚上文燕找了我,把她和你的事都跟我说了。后来我还想打电话叫你也来呢,一看时间太晚也就算了。” 肖童动作停顿了片刻,又接着低头往筐里铲土。卢林东说:“那天在夜总会的情况,她也跟我说了。按那种情况,学校对你的处分确实有些重了。我过两天找找校保卫处,找找系总支,反映反映这个情况。看能不能撤销处分或者改一下,改个记过,警告什么的。你当时毕竟也喝醉了,在解救文燕时也没掌握好分寸,所以处分还是要有。让公安局拘过的都得给处分。如果处分改不了……我估计很困难,那就争取不进档案,或者让他们答应在你毕业离校的时候从档案里给撤出来。这样对你以后工作就不会有影响了。不过,这件事对你在燕大解决组织问题,难度就大了。你说你喝那些酒干什么,我记得你从来就是烟酒不沾的嘛。哎,你再多铲两锹。” 肖童铲满了筐。他们一前一后用扁担穿了抬起来。筐很重,他的体力已明显不如卢林东。他集中全力扛住扁担,根本顾不上对卢林东的话做出解释或者感谢的反应。卢林东似乎也没在意,路上有节奏地颠着扁担,说: “文燕对你,还是很有感情的。她当时也醉了。事后清醒过来,也很后悔。她昨天在我那儿,说说就哭,说说就哭。后悔当时不该那样报复你。她觉得你被公安局拘了,还有你的处分,全是为了她,她挺感动的。她昨天说了,只要你改了,和那女的断了,别再去那种地方,她还是愿意回到你身边的。她其实还是喜欢你。” 见他没有表态,卢林东很懂技巧地换了一个话题,又和他谈了谈最近的课程,以及系里以后要组织的足球队,以及以前的那场演讲比赛。他说那天我都蒙了,你在台上那样子,谁能想得到啊,简直把咱们系的脸都丢尽了!不过后来大家也明白了你当时的心情。 好不容易盼到劳动结束,肖童精疲力竭坐在地上不想起来,卢林东拖了他去冲澡。冲完澡,两人分手的时候,卢林东正经地问道:“哎,我说了半天,你总得给我个态度,回头我跟文燕,怎么说呀?” 肖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说:“卢老师,我谢谢你。你跟文燕说,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不值得她爱了。她以前对我的好,我心里记着。下辈子我当牛当马报答她。今生今世,你就替我求求她,让她放了我吧。” 卢林东怔怔地看着他,先是带着些火气地说:“那阔妞的宝马740就有那么大吸引力? ”看看肖童的脸色,又住了口,思索一下,说,“这样吧,文燕那边,我先不跟她去说,你也再考虑考虑。你情绪不好,咱们今天就谈到这儿,好吧。” 和卢林东分了手,肖童连宿舍都没回就走出校门,骑车子回家来了。他记不清储蓄所是五点关门还是开到晚上七点。他想如果能取出钱来他今天晚上就去一趟中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