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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娇龙的心被刺伤了。罗小虎对她的误解和嘲讽,使她感到委屈和悲愤。她本想把在凉州道上产子被换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可千言万语,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又想到一年来,自己历尽艰宰,备受折辱,却落得眼前这般境地,以至连一片安身之地都不可得,一叙衷肠的时机也难求,匆匆数语,竞又招来怨怪。玉娇龙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一气之下,只是暗暗伤心,索性一语不发了。
罗小虎过了一会,又慢慢平静下来,温声说道:“咱俩相逢不易,休为几句不顺心的话,伤了彼此情义。只因目前官兵和各部头人结成狼狈,对我四面张网,我只得把弟兄们分散各地,和他们周旋,你带着孩子随我闯荡,也多有不便,若两心不变,等我站稳脚跟时,再来团聚。只是你孤身带着孩子,这偌大西疆,又到何处安身去!”
玉娇龙:“我岂畏惧艰危,只是羞作贼妇!更羞于与你那些弟兄同流为伍!”
罗小虎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说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我也不强求于你,只是,你不该毁辱我那些弟兄,他们都是一些见义勇为、可共死生的好汉。”
玉娇龙默然片刻,又深情地说道:“你只须离开他们,我愿随你去闯,任你到天涯海角。”
罗小虎:“不能啊!我只要离开他们便寸步难行。”
玉娇龙心头猛然激起一阵怨愤之情,说道:“我不需谁助,凭自己的一柄剑,一匹马,去横行西疆,看看谁敢犯我!”
罗小虎笑了笑;“西疆非比帅府,你为何还是这般任性!”
玉娇龙陷入沉思,在一阵迷惘中自语般地说道:“我去寻个逍遥安身之所,渡你脱离孽海,让我们得以百年长聚。”
罗小虎被她这一片痴情深深地感动了,又踱近她的身旁,蹲下身来,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轻抚着孩子,温存地说道:“西疆到处都有我的朋友和兄弟,不管你去到那儿,他们都会关照你的,我也如同在你身边,你如遇到什么危难,我会知道,也会来的。可眼前你打算往哪儿去呢?”
玉娇龙:“到乌苏去。我是在那儿长大的。”
罗小虎:“梁大爷也在乌苏,他足智多谋,与那里的流人混得很熟,你找他去,还可从他那儿打听到香姑的消息。”
玉娇龙虽没应声,也没点头,但从她那满含欣慰的眼神里,她已默许了。
天色已渐渐昏暗下来,树林里袭来阵阵寒意。玉娇龙半偎半靠在罗小虎怀里,二人默默无言,只相互从对方肤体上传来的温暖,去领受柔柔的情意。别后一年多来,在生与死的煎熬中,久久沉埋在心里的相思,就只能获得这点报偿,这对她二人来说,似乎就已经满足了。
孩子吸饱奶,又无忧无愁地睡去。玉娇龙挪动身子,奶头从孩子口里滑脱出来,罗小虎趁她忙着去收拾孩子时,帮她轻轻拉下衣襟,掩住那发冷的奶子。这细微的体贴,使玉娇龙感到一种丈夫的温存,她不觉晕红上脸,心里飘然似醉。
恰在这时,洞口那边传来一声唿哨,罗小虎微微一惊,赶忙站起身来,向洞口那边走去。
一会儿,罗小虎又匆匆来到玉娇龙身边,急切地对她说道:“一个放哨的弟兄赶来报告,说巴格的部勇、家丁三十余骑,截住了正在转场的那些牧民,要他们交出你和达美,现正押着他们向格桑头人部落走去。我得和弟兄们赶去解救他们,不然,他们一旦落到格桑手里,就得给他为奴一辈子了。”
玉娇龙忿然道:“这事由我而起,我也随你们去!”
罗小虎:“何用你去!你就留在洞里照看达美和孩子。”
玉娇龙不安地说道:“他们人多。”
罗小虎轻蔑地一笑:“不过一群搬家丢失的狗!只要弟兄们马到,他们就会夹着尾巴逃走的。”
玉娇龙随着罗小虎回到洞里,二十余骑马贼早已牵马等候在那里了。他们一个个虽然衣衫褴褛,站不成行,但却鸦雀无声,神情凛肃,显出一种临阵前待命出去的气概。玉娇龙见到这番情景,也不免暗暗惊讶。她真没想到,这帮适才坐立不正,满口污秽的汉子,一下竟变成了操练有素的武士。想到早年跟随父亲在军营里看过的精骑,也不过如此。
达美来到玉娇龙身旁,轻轻叫了声“姐姐”,便紧偎着他,微微地颤抖起来。
玉娇龙低声安慰她道:“妹妹,别怕!那些部勇不会到这儿来的。”
达美说道:“他们来也不怕,这儿有姐姐。我是担心爷爷,不知他怎样了!”
玉娇龙:“你罗大哥他们一去,就准能救出你爷爷和那些牧民来的。”
罗小虎在夜色里吆喝了一声:“弟兄们,上马!”二十余条汉子便一齐翻上马背,沿着林间密径鱼贯而去。罗小虎等众人都跨进密径去了,这才跨上大红马,回头对玉娇龙说道:“我们要到明天天亮后才能回来,你和达美在洞里好好睡上一觉,洞里生有火,饼已烤好了。”话音刚落,他拨转马头,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去了。
达美突然惊异地说道:“姐姐,我看出来了,你和罗大哥过去就相识。”
玉娇龙含糊地应了一声,便走进洞里去了。达美满腹猜疑地跟在后面。
一堆熊熊的柴火,把洞里烘得暖暖的。火堆前,一大碗烤饼摆在地上,碗里还放有几枚烤山芋和一块烤羊肉。达美指着那些食物说道:“姐姐,吃吧,这是他们特意给你做的晚饭。”
玉娇龙这时才感到自己确已饥饿,便坐在火堆旁慢慢吃了起来。
达美在旁直盯着她,眼里充满了困惑的神情。玉娇龙吃着吃着,忽地转过脸来斜瞅着她,笑了笑,问道:“妹妹,你在想些什么?”
达美委屈地说道:“姐姐,你几时认识罗大哥的?我怎从未听你说起过?”
玉娇龙:“你还小,有些事你是不该知道的。我不但早就认识你罗大哥,还认识你哥哥和你嫂嫂呢!”
达美张大了一双惊异的眼睛,忙转过身来,紧紧拉着她的臂膀,问道:“姐姐,你也是他们的人?”
玉娇龙打趣地反问道:“你看呢?是像,还是不像?”
达美:“又像,又不像。”
玉娇龙好奇地盯着达美:“说说看,像在哪里?不像又在哪里?”
达美低着头想了想,说道:“你心好,重情义,又勇敢,一个人也敢和那么多巴格的手下人斗,罗大哥他们也是这样的人,这就像;可你太孤傲,像只仙鹤一样,不合群,对帐篷外边的事冷冰冰的,叫人猜不透,这又不像。”
玉娇龙沉吟一会,说道:“我不是他们的人,不是。”接着,她又自语般地说了句,“哪能会是他们的人呢?”
达美不再说话了,她感到有些失望,呆呆地望着火光出神。
玉娇龙又吃了一个烤饼和两枚山芋,感到有些倦意,便和达美相偎依着,一会儿,两人都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娇龙在迷蒙中突然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过来,她忙睁开眼睛,借着残余的火光偷眼望去,见有一个人影正蹑脚向她走来。她不觉一惊,欲待喝问,又怕惊了达美和孩子;仍不露声色地注视着来人的动静。直等那人已走到离她身旁约十步远时,玉娇龙才认出来了,原来是艾弥尔。艾弥尔亦已认出玉娇龙来了,立即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他还以为玉娇龙尚未醒来,正逡巡犹豫间,玉娇龙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问话:“艾弥尔,你也来了?”
艾弥尔吓得连退两步;略一定神,忙又抢步来到玉娇龙身旁,亲热地说道:“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他兴奋已极,又带着稚气说道:“乌都奈还和我赌了一匹马,一把刀,这下我赢定了。”
玉娇龙:“乌都奈和你赌什么来?”
艾弥尔:“乌都奈说你不会来了,我说你一定会来,我们就赌下了刀和马。”
玉娇龙笑笑:“乌都奈并没输,你也没有赢。”
艾弥尔并未听懂玉娇龙这话里的含意,仍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怎会留在这儿?罗大哥他们呢?”他看了看尚未醒来的达美,又补问了句,“这姑娘是谁?”
玉娇龙:“这是哈里木的妹妹,名叫达美,巴格的部勇拦截了布达旺老爹和那些正在转场的牧民,你罗大哥带着他那班弟兄援救他们去了。”
艾弥尔惋借地:“我要早来一步就好了,也可去凑凑热闹。”
玉娇龙:“你从哪儿来?”
艾弥尔:“我从哈里木哥那儿来。”
玉娇龙立即关注起来,忙问道:“香姑怎样了?听说她已经怀孕,哪还能跟着你们过那种整天东奔西窜的日子!”
艾弥尔:“我们已把香姑嫂子送到乌苏城外李大爷家中去了。那位李大爷也是流人,又是她爹生前的朋友,很可靠。”
玉娇龙这才放下心来,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她又问道:“香姑和你们相处如何?”
艾弥尔兴冲冲地说道:“香姑嫂子可好啦,弟兄们无一不尊敬她、喜欢她。她不单是对哈里木哥哥有情有义,还把弟兄们都当成她的亲人一般。她把你送给她的银两,拿了一半出来给弟兄们打刀和买马,还留了一半。她悄悄对我说,你一定会回西疆来的,那一半就留着等你回来用。她时时刻刻都在惦念着你呢!”
艾弥尔这番话语,像一阵温暖的春风吹进了玉娇龙的心怀,她心头荡起了阵阵欢快和振奋。
洞口刚露出曙光,罗小虎带着二十余骑弟兄回洞来了、洞里立即又热腾起来。达美刚被这嘈杂声惊醒过来,便忙着打听她爷爷的消息去了。
罗小虎一见到艾弥尔,忙一把拉着他,两人边谈边向洞外走去。
马贼们告诉达美说,他们在草原东南离此约四十余里的地方,截住了巴格那帮部勇,一阵冲杀,便把他们杀得四散奔逃,救出了那些牧民兄弟。布达旺老爹安然无恙,他带领着那些牧民们转向草原深处去了。
一会儿,罗小虎和艾弥尔又回到洞里来了。乌都奈奔过去,一把拉住艾弥尔,两人笑着,跳着,相互拍打着,高兴极了。接着,二人又亲亲热热地交谈起来,谈得眉飞色舞,喋喋不休,可是不一会,两人又争吵起来,争得面红耳赤,吵得攘臂挽袖,似将动起武来。马赋们只一旁逗乐,谁也不去劝解他们。
达美张大着惊诧的眼睛,望着正向她身边走来的罗小虎。
罗小虎笑了笑,说道:“休去管他们,谁不知他俩是一对见面又难容,分开又难舍的难兄难弟!”他瞅了玉娇龙一眼,眼里又闪起那种略带嘲讽的神情,随即又补充道:“别看他俩气势汹汹,可都有分寸,打不会伤骨,骂不会伤心的。”
玉娇龙心里微微一动,只掉头向艾弥尔和乌都奈望去,却见他俩又喜笑颜开地向罗小虎走过来了。
罗小虎把弟兄们召集到火堆旁来,对他们说道:“弟兄们,艾弥尔兄弟来报,说格桑头人带着百余骑部勇,正经过山那边的沙漠,从东边到西边这一带授来:肖准亦领着二百骑官兵,从南面赶来。我想定是巴格几天前给他们报了信,他们是为清剿咱弟兄而来的。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让他们扑个空;等他们回去时,咱们绕到格桑部落附近去,杀他个出其不意,这样就可大振咱们的声威,招来更多的兄弟。”
一个马贼瞅着艾弥尔问道:“艾弥尔兄弟,咱弟兄已经两夜未曾合眼了,你这消息可确?”
艾弥尔:“是梁大爷来告知哈里木哥哥的,怎会不确?我在沙漠里也远远看到了格桑的人马,密密麻麻一大群,正在向这边追来。”
罗小虎也若有所思地问道:“昌吉距乌苏四五百里,肖准也出了兵,梁大爷又是如何探听到的?”
艾弥尔:“梁大爷说,一个刚从昌吉来的瘸腿老头,无意中告诉他的。”
玉娇龙不由一惊,心里顿时闪起层层疑虑:这瘸腿老头是谁?他怎会知道军营的事?又如何偏偏对梁巢父谈起这件事来?……
罗小虎也觉有些诧异,又问道:“梁大爷可知道那瘸腿老头的来历?”
艾弥尔:“梁大爷只说他像是关内人,摸不透他的来历。”
罗小虎猛然转过身去,对众人说道:“弟兄们,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大家快出洞上马,我随后就来。”他随即又把乌都奈和艾弥尔二人叫到面前,指着达美对他二人说道:“我把达美交给你二人,一路上,你二人要多加照顾;不得闪失!”
二人应了一声,使催着达美随大家一起出洞去了。
罗小虎走到玉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