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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馨终于扬起手,朝他摆了摆:“洪原!”
洪原循声望过来,看到了她,愣了一下,立即笑了笑:“你也在这儿啊。”
他身边那个人不解地看了看洪原,笑着说:“她叫你什么?”
洪原淡淡地说:“啊,我过去的名字。”
接着,他指了指文馨,说:“这是我的老同学,电视台的主持人,文馨。”
那个人伸过手来和文馨拉了拉,说:“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洪原说:“他是被服厂的厂长,黄山,我们一起来谈个事。再见啊。”
“再见。”
洪原和那个人走过去了,他们上了二楼。
文馨坐不住了,她对那个女摄像说:“我们走吧?”
“我们刚来怎么就走呢?”那个女摄像不解地问。
这时候,服务生走过来,送上了她们要的两瓶啤酒,一口袋爆米花。
文馨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坐下去,话语却少多了。
旁边那个桌坐着三个男人,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玩色子游戏,吵吵闹闹,很喧嚣。
其中有一个粗壮的男人偶尔看到了文馨,醉醺醺地叫起来:“哎,你不是那个电视主持人吗?”
文馨还是第一次在公共场所被人认出来。朋友们说,她在电视中和生活中判若两人,一点都不像。另外,她主持的那个节目是房产家居广告,时间段不好,收视率很低。
她抬头朝那个桌友好地笑了一下。
没想到,那个男人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另外两个男人都笑着看。
他来到文馨这个桌前,嬉皮笑脸地说:“咱俩玩色子吧。要是,要是我输了,你就亲我一下。”
文馨的那个同事年纪大一些,她说:“先生,你喝多了。”
那个男人打个嗝,喷出一股啤酒味,骂道:“滚犊子,没你的事儿!”
接着,他果然从手里抛出一个色子,闭着眼睛说:“七,七个点。”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坏笑起来:“真倒霉,我输了。”一边说一边俯下身来,真的要亲文馨。
文馨一把推开他,叫起来:“无赖!”
他定定地看了文馨一会儿,淫亵地说:“你在电视上的时候,我们想亲你只能亲荧光屏。现在你下来了,就满足观众这个小小的要求吧!”
和他同桌的两个男人走过来,往回拉他:“四哥,别整事儿。”“四哥”使劲一甩,把那两个男人甩开了,他回身指着他们,狂叫道:“谁再拉我,我废了谁!”
那两个男人愣愣地望着他,都不敢吱声了。
这时候,文馨和那个同事已经站起来,想偷偷地躲开。
“四哥”转过身,一步就挡在文馨的前面。
她的同事掏出电话,转过身拨号。“四哥”一扬手,把她的电话打掉在地,滚到了桌子下。他叫嚣着:“警察来了也不好使!”
然后,他揪住了文馨的衣服,把脸凑近她,恶狠狠地说:“今天,你不亲我一下,我把你的衣服扒光,你信不信?”
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文馨脸色发白,抖成一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二楼的人也听到了一楼的吵闹声,有几个人在楼梯上探头探脑看热闹。
洪原“噔噔噔”地跑下来。
文馨背对着楼梯,并没有看见。
他站在“四哥”的面前,低低地说:“放开她!不然,我把你的衣服扒光。”
“四哥”的两个同伴马上走过来,摆出要打架的姿态。
洪原动手了。
他像闪电一样伸出手,准确地揪住了那两个帮凶的衣领,用力一抡,两个人都摔在了地上,撞翻了一个桌子,瓶子碎了满地。
周围的人惊叫着散开了。
第二章感动(2)
“四哥”松开了文馨,双眼血红地盯着洪原的脸,问:“你是干什么的?”
洪原用大手抱住文馨的肩膀,说:“这是我妹子。”
“四哥”朝前迈了一步,逼视着洪原,脸上弥漫着一股杀气:“你要跟我玩?”
“对,我跟你玩色子。”
“怎么玩?”
洪原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玻璃,说:“谁输了,谁就在自己的脸上划一下。”
“好主意。”
洪原看了看文馨,说:“你回家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文馨看了看他,没有动。
洪原笑了,轻声说:“听话。”
她的那个同事这才弯腰从桌子下捡起她的手机,然后拽着文馨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门,两个人走到马路对面,文馨停下来,回头朝着酒吧不安地观望。
那个同事拦住一辆出租车,然后用力拉了她一把,说:“你看什么呀?快走!”
文馨回到住所,一直牵挂着洪原。
洪原曾经为了保护她受了满脑袋的伤,没想到,十多年之后,他又一次为了她挺身而出……
她坐立不安地呆了一会儿,就给他打电话。
“洪原,你在哪儿?”
“我在宾馆。”
“刚才那个人……”
“没事儿,一转眼我们又成朋友了。”
“谢谢你啊,洪原。”
“说远了。”
停了停,洪原说:“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回家了。”
“那你休息吧。以后你要是遇上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文馨放下电话之后,好像还有很多很多话要说。
过了一个月左右,文馨忍不住又给洪原打了个电话,她约他见个面。
这一天,文馨特意打扮了一番,十分漂亮。
他们是在上次那个酒吧见的面。
她打车来到约定的酒吧,从窗子望进去,洪原已经到了,他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给谁打电话。
不知为什么,文馨的心竟然“怦怦怦”地狂跳起来。
她走进酒吧,洪原就放下了电话,站了起来。
“你比上学时更漂亮了。”他大大方方地说。
文馨笑了笑,说:“都老了。”
坐下后,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文馨终于开始了正题。她端起酒杯,在手里捏弄着,低声说:“洪原,我一直觉得很抱歉……”
洪原一下就打断了她:“那件事跟你没关系。现在,我和你相处,并没有把你当成他的女朋友,而是当成我的老同学。”
“女朋友?他跑了半年多,始终杳无音信,早不知道跟谁鬼混到一起了!”
“咱们不说他,好吗?”洪原淡淡地说。
文馨乖顺地点点头,说:“好。”
停了停,她问:“你改名了?”
洪原愣了一下,说:“是。”
“什么时候改的?”
“公司解散之后。”
“为什么?”
“重新开始。”
“现在你叫什么?”
“洪宝金。”
她望着他的脸,半天没有再说什么。
这是一张男人的脸,微微有点黑,但是一点不粗糙。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可以看出来,那胡子茂密而坚硬。他五官端正,棱角分明。
她的心中隐隐生出一种愿望: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坐下去,直到酒吧打烊。
她和他在一起,感到踏实而安全。
“你总看我干什么?”
“那天,你怕不怕?”
“不怕。”
“你和上学时一样强横。”
“不,我是有依仗。”
“依仗?”
洪原笑了笑,说:“你还记得那个被服厂厂长黄山吗?他可是个人物,黑道都怕他。”
“那天,我离开之后一直不放心,害怕你真的毁了容。”说到这里,文馨有些动情:“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吗?我想,假如你真的变成了卡西莫多……”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洪原把她的话截断了:“傻瓜才用玻璃划自己的脸呢。”
文馨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快午夜了,酒吧里的人渐渐多起来。
洪原说:“文馨,咱们走吧?”
文馨说:“不喝了?”
洪原说:“我得开车。”
文馨不好再坚持,就说:“好吧。”
洪原开车把文馨送到她的楼下,文馨说:“进屋坐一会儿吧?”
洪原说:“改天吧,我回宾馆还有事。”
“……那好,再见。”文馨说。
“再见。”
她下了车,望着洪原开车离去,心中感到一阵空虚。
第二章计划(1)
后来,文馨又主动约了洪原几次,她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
她渐渐知道,洪原在南方时,曾经有过一个女友,叫冯君,后来,那个女人不幸得了脑瘤,死了。
现在,洪原还是单身一人。
洪原是个成熟的男人,不论心里是酸是甜是苦是辣,在他的脸上都不会显山露水。
可是,一提到那个女人,他就遮盖不住心底那巨大的悲伤了,神情黯淡,语调低沉,好像一座要坍塌的大山。
那是他心底的一块永远不能愈合的伤。
他说,她很美很美。
他说,她卓尔不群,和所有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他说,她和他如胶似漆,如同鱼水。
他说,她被推进手术室之前,还对他笑了笑,说:“我一会儿就回来。”可是,她再也没回来。
他说那段时间几乎要崩溃了……
文馨和洪原第一次上床,两个人几乎一夜未睡。
天快亮的时候,文馨软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终于把那句心里话说了出来:“洪原,那次你救了我之后,我就想,假如你真的毁了容,我也愿意嫁给你。”
洪原说:“看来,我想娶你的话,非得毁容不可了?”
文馨就幸福地笑起来。
过了会儿,洪原认真地说:“不过,你现在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
“为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洪原不像蒋中天那样会说话,不过他对文馨很好,天天接送文馨上下班。
不过,他接送文馨只限于电视台大门口,从来不露面。
有一次,他突然对文馨说:“你不要再租房了,我打算给你买一套房子。”
文馨说:“你应该说———给咱俩买一套房子。要不然,听起来好像我是你的情人似的。”
洪原笑了:“怎么说都行。”
文馨说:“正好有个房产开发商,在西郊建了一片别墅,他要在我的节目做广告。他承诺我,要是我买房,给半价就行。”
“那太划算了。不过,这房子就不能算我给你买的了,它刚好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什么我的你的,都是我们的!”
接着,文馨就谈到了结婚的问题。
洪原说:“我们先把房子买下来,结婚再等一等。”
“为什么?”
“……我要先赚一点钱。”
文馨不禁又想起了那笔巨款。她和洪原的关系发展到了这一步,蒋中天当年拿跑的等于是她的钱!
她和洪原相好之后,两个人总是避而不谈蒋中天,这个名字几乎成了他们之间的某种忌讳。此时,她实在忍不住,又一次提起了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报警?也许警察能抓住他,把那笔钱追回来!”
洪原淡淡地说:“我不愿意和警察打交道。”
很快,靠山别墅就盖起来,开始销售了。
洪原果然在那里买了一栋小楼。他是用文馨的名字买的,这让文馨很感动。
那个开发商还没来得及在电视上做广告,就被抓了。
现在,这个靠山别墅孤零零地矗立在西郊的山脚下,四周该开发的配套项目都停工了,显得十分冷清,像一座废弃的城堡。到目前为止,政府还没有宣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时间久了,蒋中天终于不再是两个人忌讳的话题。他们开始大大方方地谈论他。
“你恨他吗?”文馨和洪原一起躺在床上,她问他。
“我恨不能撕了他。”洪原说。
“我也恨他。”文馨说。
接着,她捧起洪原的脸说:“你和他,都是千载难逢的男人,结果,都让我遇上了。”
洪原说:“我只是在七河台读了三年高中,接着就离开了十年时间,这里几乎没有人熟悉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