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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是刀砍斧削的悬岩，路边全是茂密的灌木丛。过路的村民说。这山里别说躲个把
人，就是隐藏千军万马也难发现。钟代平不信邪，让副乡长组织十多个民兵在路旁
的林木中搜查。结果，到门点，除捡到李波跑掉的一只皮鞋外，连个人影子都未发
现。
其实，李波一直都藏在离钟代平等人潜伏不远的路旁。29日晚，当警车快追上
时，李波急忙往路旁的树林中一钻。钟代平等人四处搜索时，李波藏进了一个被杂
草遮掩的石洞里。后来，钟代平等人研究让警车开走，人留下设伏的话都被他听得
清清楚楚。30日中午，见搜山的人全部撤走了，李波才从石洞中爬出来逃回老家。
李波满以为抓他的检察官们会一去不返了，谁知，还未能把一碗饭吃完，便又
听见汽车声响起，他吓得连爬带滚地躲进了屋后的树林里。李波发现，一群检察官
在他老家的屋前屋后到处寻找，他还听见有人在规劝爷爷、幺爸让他出去投案自首。
警车走后，他才又溜回去狼吞虎咽地吃那碗剩下的饭。吃过饭，正准备睡一会儿，
给他放哨的爷爷上气不接下气地闯进屋说：快！检察院的又骑摩托来了，李波吓得
叫一声“我的妈呀”，便又逃进了屋后的树林里。躲在树林里，李波隐隐约约听见
有人在安排人守住四周的路口。还有人在大声嚷嚷：要注意隐藏，不要暴露了自己
蹲守的位置。李波更吓得不敢动弹了。
其实，这是蹇明海、钟代平等人使用的以动制静之计。组织搜山时，钟代平注
意观察了四周的地形，通往六村一社的公路两旁都是悬崖绝壁，李波不可能从这些
地方逃走，唯一可能的就是逃回了家。钟代平思忖：李波藏在到处都是树木草丛的
地方，要搜到他很难，但他要逃走却十分容易。如果让其逃走，再抓他就更难了。
只有镇住他，使其不敢外逃，再想法抓捕。
钟代平用手机向蹇明海汇报情况后，蹇明海指示：以动制静，用不断袭扰和布
控的假象给李波及其亲友造成一个四周已全被封锁的感觉使其处在一种兵临城下，
已无路可逃且不敢外逃的恐惧之中。
钟代平依计而行。这一招果然奏效，30日晚，当钟代平只安排当地一治安积极
分子监视李波家动静其余人全部乘着夜色悄悄撤回通江县城休整时，李波爬在草丛
中又冷又饿却一动不敢动。而他的亲友们也全都处在草木皆兵的恐惧中，不敢给李
波送衣送饭。事后，李波交待说：当天晚上，周围一点动静也没有，但越没有动静，
我越害怕越不敢乱动。我总觉得我的周围也许正潜伏着一个个一动不动的检察官…
…
回马枪
3 月31日，李波的爷爷等人经过多次打探，当确信周围已无人埋伏时，才到树
林中把李波悄悄找回。接着，有人从芝苞街上传来令李波完全放心的消息：昨天晚
上，检察院的人已全部向通江县城撤走了。李波不由又恨又气：妈的，四处设防堵
路原来是虚张声势！他爷爷担心其中是不是有诈。李波满不在乎地说：能有什么诈？
那伙人采用这种法子，一定是找不到人时气极败坏，以此吓吓人而已。想到此，他
不由一阵得意：检察官，还是没有能斗赢我李波吧！
为了万无一失，李波吩咐从乡上来送信的人：回去给我好好盯着，只要一发现
来了警车或陌生人，就赶紧租摩托过来报信。接着，他盘算：晚上老子要到芝苞街
上痛痛快快地喝一顿，庆贺一下我再次脱险。
当李波得意忘形时，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行动完全处在检察官的操纵之下。
检察长蹇明海在电话中指示钟代平：使用以动制静之计将李波镇住后，只要他一露
面，立即快速杀回马枪这种欲擒故纵和杀回马枪的计策看似不太保险，实践中却是
十拿九稳。在成都抓捕涉嫌挪用30多万元后潜逃的中国航天长征机械厂销售员崔乐
军时，崔将自己隐没于大都市的茫茫人海之中，与追逃人员捉迷藏。钟代平等人欲
擒故纵、从成都撤回达州。得到崔又出面活动的情报后，追逃人员千里奔袭，直扑
崔在成都的藏匿点，一举将其捕获。抓捕潜入山林之中的李波使用此计无疑也是正
确的。31日中午，得到负责监视的治安积极分子汇报李波已回家的情报后，钟代平
带着王勇、罗强从通江县城乘车飞速扑向芝苞乡。芝苞街上帮李波监视追逃人员行
踪的那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警车已朝六村一社呼啸而去。
就在抓捕即将成功之时，却不料发生了意外：在一个弯道上，警车轰的一声翻
到了几米高的坎下。好险！卡住警车的那棵柏树下边就是150 多米高的悬崖！摔得
满身是血的王勇、罗强从车中爬出，费好大功夫才将已摔昏迷的钟代平弄醒。刚睁
开眼，钟代平便边揩嘴里鼻子里流出的血边对王、罗二人说：你俩活动一下，看还
能不能动，还可以坚持的，就跟我去抓李波！说着三人相互挽扶，跌跌撞撞地向芝
苞乡六村一社跑去。
半小时后，李波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三个满脸是血的检察官惊呆了。半晌，他
才回过神来，对着那副冰冷的手铐伸出了双手……
手记之四十五：火中取栗——达州市张绍顺、易显富虚开2．73亿元增值税专
用发票案纪实
火中取票是一个带有悲剧色彩的寓言：猴子骗猫取出火中的栗子，栗子取出后
被猴子吃了，猫不但没吃着，反而把脚上的毛烧掉了。本文的主人公——原达川地
区西南商业总公司经理张绍顺也像那只猫一样为几个广东人火中取栗，虚开增值税
2。73亿元，虚开增值税额4638万余元。与那则寓言不同的是：贪利的张绍顺不仅从
中得到了20多万元的“栗子”，还变成“怅鬼”将渠县康华公司易显富等几人拖入
了罪恶的深渊。致使易显富被判死缓，易的副经理冯加乐被判处有期徒刑14年。
“怅鬼”的结局也十分不妙——经过5 年的三次审判三次上诉后，最高人民法院核
准判定张绍顺死刑。2001年12月30日，张绍顺被五花大绑地押到了达州市西郊火葬
场外那块常被选作刑场的空地。
枪响了。在罪犯倒下的同时，发生在四川的这起最大的虚开增值税发票案终于
画上了句号。
潮阳那个闷热的夏夜，至今仍令人惊心动魄
张绍顺跑了。
这个只初识字却有着达川地区（现改为达州市，文中皆用达州市）西南商业总
公司经理头衔的家伙吸取了他过去在渠县木材公司犯案很快被检察机关抓获的“教
训”，1994年11月，达州市国税局多次收到外地要求协查他与广东潮阳市张耿南等
人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函件，正准备对其清查时，他却于当年的12月从达州市悄
悄“消失”了。直至1995年5 月17日，案子才交到了达州市检察院——5 个多月时
间，张绍顺完全可以不慌不忙地逃到这个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躲藏起来。
当由杨静平、唐名全、李雪冰、余强等检察官与税务人员组成的联合调查组正
一筹莫展时，奇迹出现了：1995年5 月初，渠县检察院在协查渠县康华公司给湖北
新春县某公司虚开增值税发票等问题时，时任渠县检察院副检察长的黄绍金与反贪
局副局长代志坚等人经过几天几夜的监控，终于于5 月20日将刚从广东虚开增值税
发票归来的康华公司经理易显富。副经理冯加乐及张绍顺的业务员毛冰一举抓获。
易显富等人供称：他们去广东潮阳虚开增值税发票系张绍顺“引荐”，张现仍在广
东潮阳市的峡山镇。渠县检察院在抓捕毛冰时出现了一点意外：当时，毛冰正在邮
局给广东的张绍顺打电话，电话刚接通，侦查人员便动了手，这一行动估计惊动了
张绍顺。
得知这一情况后，达州市检察院和渠县检察院的办案人员当机立断，押着熟悉
张绍顺等人又愿立功赎罪的犯罪嫌疑人冯加乐直扑广东潮阳市。5 月29日下午，杨
静平、唐名全、代志坚等人由冯加乐带路，潜人潮阳市峡山镇张绍顺承包的新盛酒
店附近秘密踩点时获知：九天前，毛冰未打完的那个电话引起了张绍顺的怀疑，吓
得他一溜烟跑到汕头去躲了起来，见无动静，29日上午刚回到峡山镇，正准备带上
情妇另逃它处，这一情报使杨静平、代志坚等人兴奋不已，他们一边派人在酒店周
围布控，一边布署抓捕。
30日凌晨2 点，峡山镇仍热浪逼人，当辛劳了一天的人们成群结队地进入舞厅
茶楼开始夜生活时，唐名全、杨静平、代志坚、苏建新等7 名干警与潮阳市峡山镇
前来协助的4 名干警却荷枪实弹地押着冯加乐分两路悄悄围向新盛酒店。酒店里飘
出阵阵嘻笑和音乐声，看来，一切正常。正准备行动，峡山的几名干警却着急地用
难懂的广味普通话向杨静平等人吼着什么，连比带划地“交谈”了半天，达州的干
警们才搞明白，峡山的同行们是在指责他们未把手枪上膛。峡山检察室主任老刘沉
声喝道：以为你们手中的枪是摆样子的吗？这里黑恶势力手中的刀枪可不是吃素的！
其他几个峡山检察干警也低声告诉说：前不久有四个兄弟省、市检察干警到当地逮
捕人犯，不仅人未抓走，反被恶势力扣住打伤，并被缴了枪。后来，动用武警才将
其解救出来。达州的检察干警听后，忙稀哩哗啦将枪上膛，峡山的4 名干警这才按
原计划上前敲门。
敲门声使酒店内的嘻笑音乐戛然而止，变得死寂。峡山的干警用本地话喊道：
开门！查户口。喊了半天，仍无人理会，酒店内的灯也一盏接一盏地熄灭了。为了
防止张绍顺趁机脱逃，干警们果断地破门而人。见一下冲进这么多持枪的检察官，
酒店里嫖宿的男男女女吓得尖叫着东躲西窜。干警们由冯加乐带路，直扑张绍顺居
住的房间，但房间里只有张绍顺的情妇邱兰在床上吓得周身乱抖，干警们只好对整
个酒楼逐一搜查。李雪冰在三楼一间客房遇到一持重庆身份证的汉子，见其名字叫
张泽雄，李正准备还身份证时，发现那汉子神色慌张，再一搜，从“张泽雄”的钱
包里搜出了张绍顺的身份证，叫来冯加乐一辨认：“张泽雄”正是张绍顺！
在峡山检察室，干警们连夜突审，根据张绍顺的交待，代志坚带3 名干警与峡
山的4 名干警立即奔赴40里外的颅岗镇农村抓捕同案嫌疑人张汉武、张忠强父子。
峡山的同行告诉代志坚等人：颅岗镇黑恶势力大，此去只能速战速决，抓住人便走。
到了张家，为了减少麻烦，代志坚让干警方凯从围墙翻进张汉武家打开院门，干警
们刚冲进院子，张家的一群男男女女手持刀棍怪叫着冲了上来。不过，面对8 支乌
黑冰冷的枪口和干警们那冷漠得如同枪口一样的脸，张家的人不得不怯怯地放下刀
棍，眼巴巴地看着两副锃亮的手铐锁住了张汉武、张忠强父子的双手。
代志坚等人不敢蛮战，对张家搜查不到20分钟便匆匆撤离。尽管如此，似乎还
是晚了些，周围听到响动的人正打着电筒手持武器叫喊着从四面向张家赶来，有人
还企图用石头拦住检察官撤退的后路。代志坚等人忙强行将张汉武父子推进车，向
外冲去，拦路者手中挥舞的刀枪车灯中寒光闪闪……
禁不住“利润”诱惑，酒色攻击，张总将4本增值税发票拱手给人“代办”
1995年6 月的抓捕并未能将张绍顺虚开增值税案的案犯一网打尽。该年8 月，
达州市检察院再次组织力量奔赴广东潮阳抓捕，仍然无果。达州检察机关只好将黄
炳坤等人的案卷材料移交广东潮阳市有关部门查处。
在案件侦查和起诉阶段，达州市检察院的承办人杨静平、向可成等人注意到：
黄炳坤、李行龙、张炳南等人在本案中充当着重要的角色。1994年6 月，黄、李二
人从广东潮阳市窜到达州市寻找有增值税发票的单位供其进行犯罪活动。那时，张
绍顺的西南商业总公司成立还不到一年，公司只有一间外人根本找不到的办公室，
据公司的会计毛某回忆：公司从无账，后来为应付税务才建了个假账。公司虽注册
资。金180 万元，但无人见到过一分钱，公司一年多只发了四个月的工资，还是挪
用别人的木材款发的。黄炳坤、李行龙找到“西南商业总公司”门下时，张绍顺竟
无钱招待这两个自称可以与其“做业务”并让其发财的客人。还是黄、李二人善解
人意，刚见面，他俩便从张绍顺总经理那把咯吱乱叫的破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