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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欣然眼里有种憧憬的神色,“学姐好厉害呢,又能干又开朗。”
“嗯。”欧阳傲笑了笑,“你没见过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和睡懒觉睡得四脚朝天的样子,那才能干咧。”
谢欣然“卟哧”笑出声来,“欧阳傲你真逗,哪有人能睡觉睡成四脚朝天的?”
“她就是能,不然怎么说能干。”
谢欣然怔怔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那到底是怎么样子的画面,“说起来,你们好像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那是当然的啊。”欧阳傲笑,“我是养子嘛。”
小的时候,养子这个词是他的禁忌,而现在,他恨不得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欧阳婕没有血缘关系。
谢欣然怔住,看了他半晌,末了低下头来,轻轻地说:“对不起,我……”
“没关系。”欧阳傲的笑容很温柔,温柔得就像天边的浮云,令谢欣然的心都跟着柔软起来,禁不住就微微红了脸。
欧阳傲带着那样的笑容,轻轻的说,“我被人贩子拐来A城的时候,还很小,大概只有几岁,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亲人,所以,现在的家人也就等于我亲生的父母亲人……”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终于什么也听不见,就如同一只无形的大锤,重重击在他心上。
这层关系,在他与他喜欢的女生中间,划下一条不可逾越的深渊。
即便是天天在一起,他也觉得他们之间如隔天堑,比乔亚,比童天南,比所有的男生都要远得多。
远得他连一声“喜欢你”都不敢叫出声来。
谢欣然误会了他的表情。
她的心又开始揪痛起来,原来欧阳傲竟有这样的身世与这样的悲哀。
她忍不住伸过手去,轻轻地覆在他的手上。
欧阳傲并没有抽开自己的手,或者根本都没有感觉到这件事,只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流云。
一阵风吹过,谢欣然的发飘起来,轻轻拂过自己的手,她侧了眼偷偷地看了看那叠在一起的两只手,红了脸,心跳如鼓。
SPRING《春天华尔兹》第四章 心在守候
第四章 心在守候
天空有点阴沉。
路上法国梧桐的叶子已开始泛黄了,一起风,便零零碎碎地落下来。
欧阳婕将落在自己头上的一片黄叶拿下来,抽了抽鼻子,打了大大的一个喷嚏。昨晚没盖好被子,早上起来便有些感冒的症状了,果然是秋天了,一起风,天就凉了。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她正在想要不要以这个做借口请个假来好好睡一天的时候,就看到了很久不见的童天南。
依然骑着那辆重型机车,黑色长裤,黑色风衣,看到欧阳婕的自行车骑过来,摘下头盔,一面甩了甩自己过长的发,一面扬起手来打了个招呼。
欧阳婕本想不理他直接骑进学校的,可他的车偏偏拦在那里阻了她的路,只得停下来,一只脚撑到地上,瞪起眼来问:“做什么?”
“啊,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欧阳婕翻了个白眼,“我想从你嘴里说出来,大概两个都会变成坏消息,你直接说吧。”
童天南于是直接扔给她一本杂志,“107页。”
欧阳婕接下来,才刚刚翻到他说的那一页,突然又打了个喷嚏,几滴鼻涕溅到了书上。童天南微微皱起眉来,“你感冒了?”
“嗯,抱歉。”欧阳婕翻出纸巾来擦他那本杂志,还没擦干净,便停了手。
不单是手,她根本整个人僵在那里,连眼睫毛都不曾动过一下。
那本杂志的107页上,登着一幅画,是很简单的石膏几何体,连透视和明暗都不对,出彩的是那些弯弯曲曲如钢丝一般的线条,标题是《愤怒》,作者是欧阳婕。
没错,欧阳婕。
大黑体的九号字。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欧阳婕觉得自己都像化成了石膏,半晌才抬起头来看着童天南,声音微微颤抖,“不会吧?骗人的吧?”
童天南笑了,嘴角轻轻上扬,“照我们打赌的内容,今天要来画画。”
欧阳婕抓着那本杂志,像根本没听到他在说话,童天南也不多说,挥了挥手就进了学校。
而欧阳婕是被门卫大叔提醒“再不进去就要迟到了哦”才回过神来,匆匆地进了学校,一直走到教室里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
真正意义上由她一个人独自完成的第一幅画,居然在著名的美术杂志上刊登了。
欧阳婕忍不住跳起来,大叫了一声,“耶!”
旁边的同学很奇怪地盯着她,欧阳婕连忙捂住自己的唇,却还是忍不住要偷笑。
这样说起来,她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吧,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离被称作天才少年的阿傲近一点呢?
下午第二节课的时候便开始下雨,窗户没关,雨滴撞在玻璃上,溅进教室里来。
欧阳傲坐在靠窗的位置,突然滴到脸上的冰凉令他怔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看向窗外。雨已下得很大了,稍远一点的地方,便被雨滴划下的线隔成白茫茫的模糊轮廓。好像短时间都不会停的样子。
一中没有室内球场,今天下午,大概不能练习了。
欧阳傲伸手将窗户关上,再回过头来看向黑板,却不禁走了神。
不用练习的话,他便比平时多出至少两个小时的空余时间来,要做什么呢?跟姐姐直接回家么?还是去哪里逛逛?这个时候,听说鼎山上的枫叶都开始红了,不知道姐姐会不会想去看?
“欧阳傲。”
同桌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他才听到老师点了他的名,忙忙站了起来。花白头发的老师走下讲台来,目光凌厉,“我讲到哪里了?”
“啊,”欧阳傲微微低了头,“抱歉。”
“你坐下吧,上课精神要集中一点。”
“是。”
欧阳傲坐下来,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是呢,现在还在上课,想什么枫叶,况且下着这样大的雨。
他用力敲敲自己的头,努力将精神再次集中的书本上来。
老师拖了十几分钟堂,当他终于讲完那道题,说了下课之后,大家爆发出一阵欢呼,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拾好东西夺门而出。几乎在转眼之间,教室里便只剩下几个人。
欧阳婕是其中一个,她连书包也没收拾,双手托着腮,看着窗外。
雨依然下得很大,白茫茫的建筑轮廓之外,还可以看到五颜六色的伞和雨衣,以及没有带伞拿书包、本子或者塑胶袋什么的顶在头上往风雨里跑的人。
欧阳婕轻轻叹了口气,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去美术教室。
按照他们打的赌,她的画发表了就应该乖乖地继续去画,可是,她一想到那个人在那里,就不由得会皱起眉来。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客观一点说,童天南并没有特别得罪她,除了有点毒舌之外,基本上也并不算太坏的人。可是她一站到他面前,就会有一种莫明其妙的厌恶。
她又叹了一口气之后,发现季蔷正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于是欧阳婕牵动嘴角,勉强笑了笑,“做什么?”
“不去画画么?”季蔷问。
欧阳婕沉默。
季蔷笑了笑,“你喜欢童天南?”
欧阳婕翻了个白眼,“我讨厌他。”
季蔷继续微笑,“可是因为一个讨厌的人而放弃自己的天份不是太可惜了吗?”
欧阳婕看着她,又沉默。
季蔷从她桌上拿过那本美术杂志来,轻轻地翻着,淡淡道:“我也曾经向这家杂志投过稿,被退了三次,然后就放弃了。我以为他们不会刊登高中生水准的画。”
欧阳婕预感到她想说些什么,挑起眉来,“所以?”
“所以我嫉妒你。”季蔷抬起眼来看着她,脸上依然有着微笑,声音亦依然轻柔,但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眼里写着赤裸裸的嫉妒,“你若赢了这一场,便抽身而退再也不画画了的话,我便恨你一辈子。”
欧阳婕怔住,觉得自己背后都有点发凉,然而斗志也似乎自足底一路燃上来。嘴角绽出一个笑容,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面道:“女人的嫉妒真可怕,我去画还不行么?”
季蔷也笑,“那么我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打败你。”
“啊,那可说不定呢,某人可说过我是画画的天才——”
“姐。”欧阳傲的叫声打断了欧阳婕的宣言,她转过头去,看着站在教室门口的弟弟,“咦,今天没去打球?”
“嗯,下雨。”欧阳傲走过来,顺手就拿起了欧阳婕的书包,“可以回去了吗?”
季蔷上上下下打量欧阳傲,“不会吧,欧阳,这是你弟弟?”
“我弟弟阿傲。”欧阳婕大力拍着弟弟的肩,“帅吧?”
季蔷点点头,伸出手去,微笑,“我叫季蔷,几时有空,来我们美术社做模特儿吧?”
“吓?”欧阳傲怔了怔,指着自己的鼻子,“模特儿?我?”
“没错。”季蔷继续微笑,“你姐姐也是美术社的,这点面子总要卖吧?”
欧阳傲看了姐姐一眼,后者这时也不知在想什么,眼睛看着虚空中的某点发怔。欧阳傲暗叹了口气,轻轻点下头,“嗯,过一阵篮球队训练没那么紧的时候吧。”
“那就说定了。”季蔷挽过欧阳婕的手,“欧阳,我们走吧?”
“哦,好。阿傲,我要去画画,你先回去吧。书包帮我带回去哦。”
“呃,这样啊?好的。”欧阳傲拎着两个书包,站在那里向两个女生挥挥手,目送她们走远,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到底是为什么兴冲冲地跑来找欧阳婕的?
欧阳婕这次画得很投入,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直到有人敲她的画板她才发现,画室里的人几乎已经走光,外面早已黑了,连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敲她画板的人是她下午才申明讨厌的美术社指导老师,微微侧着身子,半依在她的画架上,左手夹着一支烟,一张苍白的脸向着她,轻轻地吐了个烟圈,“该回家了。”
欧阳婕退了一步,伸手拨开那些青色的烟雾,“一中的校规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在校区抽烟,但老师为人师表至少该注意一下吧?而且,让未成年人吸二手烟是犯法的。”
童天南轻轻的笑,“判几年?”
欧阳婕从牙缝里说,“无期徒刑。”
“是么,真可怕。”童天南笑着,并没有一点要将烟掐熄的意思,反而叼到嘴里。
欧阳婕看着那烟头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灭,皱了眉,“你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讨厌。”
“哦?”童天南俯下身子,凑近她,“那么,我到底讨厌在哪里?”
欧阳婕下意识的,又退了一步,轻轻地咬了自己的唇,回答不上来,半晌道:“总之……”
“总之,你自顾地对人有了希望和憧憬,将一个其实并不了解的人在自己心里想像得相当完美,然后发现这个人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于是又自顾地失望和失落,自己心里完美的肥皂泡破灭了,于是自顾地怪在别人的头上,怪人家打碎了你的梦想。是不是呢?”
欧阳婕怔住,抬起眼来,正望进童天南逼视过来的眼里。
那样的一双眼,就仿佛什么也能看透一般。
欧阳婕将他那句话在心里反复念上好几遍,静了一会,反而笑了,一面笑,一面有眼泪涌上来,“大概是吧,我还真傻。”
童天南轻轻地叹了口气,递过一张纸巾来,“所以啊,我何其无辜,现在还得我来安慰你。”
欧阳婕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笑起来,“你哪里像会安慰人的样子?”
童天南也笑,“那是因为你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需要安慰的人呐。”
欧阳婕翻了个白眼,“我要回家了。”
“路上小心。”
欧阳婕收拾好东西,走到画室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童天南还站在那里,并没有要动的意思。
虽然讨厌他的情绪已经释然了,但欧阳婕还是皱了眉,冲着他大叫,“这么黑这么滑的路,你居然叫未成年的女生一个人回去,真是没有绅士风度。”
童天南笑了笑,拿着烟的手往外一指,“绅士风度若被我用了,外面那小子这几个小时的风不是白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