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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地东跑西跑。月辉将一些自己不愿动手的小文章塞给他写,他总是一丝不苟去完成,写就了还拿到月辉面前,请他指点。
这些文章多半是领导交办的应景的东西,在月辉眼里,这样的东西往往比狗屁还臭,实在是不愿一闻。男孩却口里恭敬地叫着“老师”,并请老师来品评这些狗屁。这实在令月辉哭笑不得,同时心里又感到歉然,觉得有点对不住这乖巧的孩子。想想不能再这样毒害他,此后再碰到类似的东西,月辉便忍着臭气自己去完成它了。
这天傍晚快下班时,月辉完成了一篇为某个旅游单位吹牛拍马的文字。对方为这篇东西花了大价钱,因此自然颐指气使,事先就与总编讲好了条件:这篇东西必须发在头条,必须由最资深的记者来捉笔,写好了必须送过去请他们的领导过目后才能定稿刊发。
尽管婚后的生活已消磨了月辉的锐气,但领导将如此操蛋的破事交到他手里时,他还是忍不住跳起来骂娘了。领导便陪着笑脸说,不看我的面子,你也看看钱大爷的面子吧,这回不是个小数目,你就当替单位和大伙办件好事,也算积德行善嘛!领导话说到这个份上,月辉想不接这操蛋活也不行了。
其实写这样的东西,对月辉来说是小菜一碟,连采访都可以免了,只需依照对方送过来的材料,将那家单位胡吹海吹一番,称其如何如何开拓进取,事业蒸蒸日上,成为行业的排头兵领头雁。而这一切骄人战绩的取得,离不开该单位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班子。接下来的所有文字,就轮到将那单位的一把手云里雾里狂捧一通了,只要将这单位的所有成绩,90%甚至100%都归功于这样一位“伟大”的领路人,对方必定对文章一百个满意。月辉知道,这篇文章刊发时,照例会配上那位“大人物”或志得意满或目光炯炯或和蔼可亲但肯定千篇一律肥头大耳的大头照片。
月辉只花了一个多钟头,就打发了这篇超级狗屁文章。写完后,自己连瞟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校对的事就交给了那男孩。至于送稿子去给对方过目,自然也交由男孩去办了。要让自己去看对方高高在上装腔作势不懂装懂指手画脚的嘴脸,月辉觉得还不如砍掉自己的头算了。
第二天上班时,月辉诧异地发现,自己的办公室里又脏又乱,热水瓶里还空着。往常打扫房间灌开水这一类事情,总是那男孩提前替他做的。月辉曾阻止他那么做,说自己手脚都健全,你这一勤快,会把我惯得四体不勤了。男孩总是腼腆地笑笑,说老师正事太忙,这些杂活又费不了啥事,就让我来做吧。尽管月辉一再反对,男孩却执拗地坚持每天早早来到单位,赶在月辉之前将这些事做了。月辉无可奈何,只得随他去了。日子久了,先前那一点驱使了别人的不安逐渐消失了,坐享其成倒成了一种习惯。
这一次办公室冷不丁又回到了需要自己动手去收拾的状态,月辉倒觉得一下子不对劲了。他皱皱眉头,问经过门口的一个女人,男孩今天怎么还没来上班。女人吃惊道,你还不晓得么,他昨晚骑自行车去送稿子,回来的路上掉进了一个没盖井盖的下水道口,摔得不轻呢,得在医院躺些日子了。唉,这孩子也真够背时的……
月辉没心思听这碎嘴女人唠叨,急匆匆赶到了男孩就诊的医院。
男孩摔折了腿,打上了厚厚的石膏,头也磕伤了,包了层层叠叠的白纱布,看起来象戴了顶滑稽的帽子。想必是在病床上呆得过于沉闷了,见到月辉进来,男孩眼里闪过了欣喜的神色,嘴上却抱歉地笑道:“老师,您今天不是有采访么?咋还抽空来看我?”
月辉说:“采访我让别人去了。我是早上才晓得你受伤了,要不早该来看你的。说起来还是我不好,让你去跑腿,没想到跑成了这样。”
男孩不安道:“老师千万别这样说,是我自个不小心。您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月辉摸摸自己的额头,又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额头,说:“还好,受伤就怕发烧。”
男孩展颜笑道:“老师别为我担心,医生说了,我头上没事,只是腿上骨折了,不过躺几个月就会好起来的。”
男孩的笑容绽放的一刹那,月辉突然觉得眼前的仿佛有亮光闪过,那光是从男孩脸上放射出来的。不知是病房的白墙白床单的映照,还是由于失了些血的缘故,男孩平日略显黝黑的脸,此时看起来白了许多。月辉第一次注意到,这孩子的样子不张扬,但仔细看起来,其实眉目清爽,还隐隐有股英气。
男孩在医院只躺了一个星期便出院了。医院病床太紧张,男孩这样的病在家里养着也是一样。出院那天,月辉叫了辆车,把男孩送到了家。说是家,其实只是一间租来的房子。房间里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书桌,一把椅子,连衣服都堆放在床头和书桌上,但摆得很整齐。
月辉将男孩抱到床上躺下了,看看房间几天没收拾,结了不少灰尘,便到屋外接了盆自来水,挽起衣袖擦桌扫地收拾房间。
男孩惶恐道:“老师,你别忙了,反正我也不能起床,书桌也用不着,脏点就脏点吧。”
“废话,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还有日子躺呢,难道你想让这屋子变成盘丝洞?”月辉只管忙自己的。
“可是……咋敢让老师您为我收拾屋子呢?”男孩依旧不安。
月辉瞪着男孩:“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叫我老师,我不过比你长几岁,给你这一叫,我都觉得自个快成出土文物了。”
“可不这么叫,该咋叫呢?”
“叫月辉不就行了?”
男孩摆手道:“那可不行,没大没小的。”
无论月辉如何开导,男孩只是不允。月辉便也只得由他继续老师长老师短地叫了。
离开前,月辉塞给房东老太婆一些钞票,让她替男孩做饭。又嘱咐男孩好好躺着别乱动,烦了就看看书,有啥事就让房东老太婆打传呼给他。男孩一一答应了,月辉才放心地返回单位去上班了。
月辉再次去看男孩是在四天之后。此前,月辉再次被派到乡下采访。其间他曾收到过一条传呼,是男孩打来的,传呼上只留了一句话:老师,您能来看看我吗?这句话让月辉一整天心神不定,可是活还没干完,只得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去完成手头的任务。
男孩见到月辉,竟然流泪了。月辉吃惊道:“咋啦?发生啥事了?”男孩擦着眼泪,羞涩地笑道:“没啥,见到您来,我一高兴,不晓得咋搞的,眼泪却流出来了。让您见笑了。”月辉呵呵笑道:“我咋会笑你呢,这些天憋坏了吧?”男孩点点头,说:“除了医生来过一次,我能见到的就是房东婆婆,她倒是喜欢陪我说话,可我受不了她东拉西扯的唠叨劲。每回聊不到几句,我就巴望着她赶紧走。可等到她一走,却又闷得受不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男孩突然扭捏起来,好象有啥话要说又难以启齿的样子。月辉问他:“有啥事么?”
“嗯,这个……那个……”
月辉笑道:“你这家伙在搞啥子名堂,有啥话就说嘛。”
男孩一张脸涨得通红,低声说:“我想……想请老师帮帮我……我想洗个澡,从医院回来后,我还没洗过一回澡,身上痒得要命。”
看他窘迫的样子,月辉不由哈哈笑了起来,说:“芝麻大点事,居然把你急成了这样。好,我这就去给你打水来洗。”
男孩告诉月辉,在医院是护士帮他洗澡的。回到了家,没人帮自己,解手还方便些,可以找房东婆婆帮帮忙,用衣服或床单遮掩着,坐在床边也就解决了,可是洗澡得脱下衣服,实在张不开口叫婆婆帮忙。
这次洗澡并不象月辉想得那么简单,当他替男孩褪去上衣长裤,正要为男孩脱内裤时,男孩却红着脸死活不肯干了,连连说这样擦擦就可以了。月辉说那咋行,下身最潮湿,不好好擦洗干净,当心长出虱子来。男孩双手紧紧护住下身,只是摇头不答应。月辉有些生气了,说你这孩子,两个大男人在一起,你还怕啥?男孩说不出话来,却低下了头。月辉将男孩的手拉开,骇然发现这孩子两腿之间不知何时竟然有了强烈的反应,他这才明白男孩为何死活不肯再脱了。
“你刚才想到了啥,为何会这样?”月辉笑着问道。
男孩抬头望了望月辉,咬着嘴唇没说话,又低下了头。
“这也没啥,你们年轻人容易冲动很正常嘛。别胡思乱想了,来,让我替你脱了好好洗一下,注意别乱动,碰到腿可就麻烦了。”月辉嘴上这么说着,可当他小心地为男孩脱内裤时,双手却止不住微微颤抖了。
眼前结实匀称散发着青春光泽的身体,生命之根剑拔弩张昂然挺立的姿态,令月辉的脑子如遭电击。月辉听到了潮水的喧哗,那是热血在自己体内蠢蠢欲动奔腾的声音。
你不能那么做!你不能!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在对月辉狂呼。月辉艰难地合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汹涌的潮水才慢慢消退了下去。月辉听到,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来了自己悠长的一声叹息。
“老师,你咋啦?” 男孩的声音让月辉清醒了过来,他摇头道:“没啥,来,洗澡吧。”
男孩的冲动也已经消退了,月辉不知道,在他心中是否也和自己一样经历了一番狂风暴雨般的挣扎。
男孩擦洗完身子,月辉为他穿衣时,不小心碰到了男孩最敏感的地方,男孩陡然又冲动了起来。而月辉自己,既想将手挪开,却又实在舍不得挪开,于是那手就那么僵在了它不该停留的地方。
这尴尬的一刻,在月辉的意识里被拉得无比漫长,月辉感觉自己如同流落荒原的孩子,彻底迷失了方向,再也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
突然,黯淡的天空中出现了一盏灯火,照亮了月辉的出路。那灯火竟是男孩的手——男孩以他滚烫的手,将月辉的手紧紧按在了自己更加滚烫的生命源泉奔涌的地方。月辉惊疑地抬起头,只见男孩也正抬头注视着自己,男孩的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月辉心中所有的疑虑,瞬时被这火焰烧得烟消云散了……
事后月辉问男孩,以前是否与人做过这样的事,男孩羞涩地点点头。他告诉月辉,在大学时,班上有个同学与他关系很好,两人曾做过几次这样的事。后来那同学交了女朋友,便刻意疏远了自己。男孩说,他永远也不明白,在与自己做这样的事情时,那同学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感受;也不明白当他疏远了自己时,心中是感到一派轻松还是稍稍有些许的留恋。
月辉终于明白,这男孩也是自己的同类。同时也明白了为何这男孩会给人以同龄人少有的沉静与冷清的感觉,明白了他的身影中为何时常会透出丝丝缕缕的忧伤。
“他不值得你悲伤,过去的事情,将它忘了吧。”月辉温和地对男孩这样说。男孩顺从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月辉没有回家。第二天、第三天,月辉都与男孩住在一起。妻子并不知道,月辉早已从乡下返回了省城。
此后,三天两头月辉便会去男孩的住处偷欢。月辉发现,自己死寂的生命,被这男孩再次点燃了。
如今,月辉所要面对的困扰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家庭、婚姻和妻子。那个美丽、贤惠且深爱着自己的女人,月辉实在不忍心伤害她,也实在找不出与她离婚的借口。可是要扛着如此沉重的压力,耗尽自己一生的光阴去维持一个自己毫无爱意的家,月辉又实在心有不甘。就在月辉瞻前顾后难以取舍之际,感情的波涛正一浪高过一浪,将他与男孩席卷其中……
发生在月辉与男孩之间的这些事,月辉只简要对水云讲了个大概,水云却已经听得如痴如醉了。听完后,他悠然神往道:“要是有人这样对我,别说断腿,就是手脚全断了,再也好不起来了,我也心甘情愿!”月辉强笑道:“你这家伙,不是答应哥不胡说了么,怎么又来了?”月辉知道,自己的故事又触动了这孩子情感的神经,月辉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只是伸出手臂,紧紧搂住了水云的肩膀。
走在回家的路上,月辉对水云说,听小龙讲,以前你们在官渡乡上学的时候,他天天送你的,那时你们一定很快乐吧?月辉这一问,并非哪壶不开提哪壶。作为过来人,月辉知道小龙的婚姻对于水云将是一道极难逾越的坎,一个轻易解不开的死结。随着婚期一天天临近,月辉清楚地看见愁云正在水云脸上越积越厚,月辉甚至可以听到这孩子心中汩汩的水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