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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说着便走到了毡包前,豆豆抱着兔子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小小的篝火上,那锅汤正炖出滋味来。
“这些天吃的用的都够吗?”苍木低头去她的炖锅中翻看着,十七拿勺子舀着一些汤,递到他唇边:“你尝尝。”
苍木侧头避开:“都是草腥味儿。”
“这是我去瓜洲特地买回来的蔬菜。豆豆吃惯了南边的菜,老叫他吃牛羊肉,他总是上火。”十七将那勺子放在自己嘴边,尝了一口:“真鲜,还有湖里的鱼呢。”
苍木被她做出来鲜美无比的模样唬住了:“当真如此鲜美?”
“嗯,要不再尝尝?”十七将自己喝过的汤勺直接往苍木口中送,苍木也毫无拘束地张开了双唇,喝了一小口。
毡包门前立即传来一阵苍老的咳嗽声:“小十七啊……什么事?好生吵闹。”
苍木看到一个老头儿佝偻着背从毡包内走出来,便不再喝汤。他走上前:“这位老人家,我是且先部的小王。赵姑娘恐怕不方便照顾你,你跟我回部落中去。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找到家人。”
十七将那勺苍木喝过的汤,当着夏泠的面,故意一口口喝下去。她不信,这样亲昵之举,他还能毫无反应。
夏泠停在门口,依然毫无反应。只是,似乎未曾听到苍木的话。
苍木估计他是耳背,又用中原话慢慢说了一遍。
“家人?”“老头”终于听明白了,花白眉毛一抬,“小十七啊,你不是已认我做爷爷了吗?你就是我唯一的家人啊。”
十七喝汤喝得有滋有味:“这个……”她一个白眼飞过去:谁认他做爷爷了?不过,她不能让夏泠去羌零部落,回头对苍木说:“苍木,你也知道我不曾照顾好我的两位爷爷。如今这位老人家,身世可怜,还有残疾……”
夏泠再次大咳起来:他哪里残疾了?
十七将汤勺放下,拿了个木碗给豆豆盛菜:“爷爷是个瘸腿,走路一脚长一脚短,十分难看。”夏泠正要向他们走过来,此言一听,一条腿抬在空中不知道如何走下去。
“所以,我打算好生照顾他。”十七拧转腰身,“爷爷,你过来。苍木是此处的部落小王,我们以后有许多事情要麻烦他呢。”
夏泠剧烈咳嗽起来,死活不再挪步。
苍木看着那“老人”喘成一团,心头不忍:“我过去看看他。”
十七拦着:“不妨事,爷爷也该出来走动走动。”
苍木听着那“老人”咳得越发厉害,说:“我午后去请大夫来给他看看?”十七一笑,拉起苍木的手:“苍木,你也不必急着将他挪入部落中,后日我们见面之时……”
“老人”的咳嗽骤然而止,十七笑得手中的菜碗都快撒了,连忙交给豆豆让他吃起来。
苍木轻轻拂开她的手:“十七,我此来正是为了此事。”
十七重新拉住他的手:“我们到别处商量好么?我只是照顾那位爷爷而已,并不要他知道太多。”
苍木目光复杂地望着毡包口僵立的“老头”,拉着“飞雪”向草场深处走去。十七关照了豆豆几句,跟着苍木走开去。
苍木和赵十七走到一块大石后,苍木看着粗糙嶙峋的山石:“十七,前一日姣姣将那金翳面具交给你,我并不知情。”
十七点点头:“姣姣是打算将我当作一件礼物送给你的,你如何会知情?”十七笑道:“姣姣真有趣,她以为将我送给你,你会承她的情吗?”
苍木霍然回头:“十七,你肯不肯嫁给我?”
十七略呆了一呆:苍木的神情很当真。这一点从接到姣姣的面具起,十七便有所了悟。本来十七也有应对的方式,既然夏泠来了,这只烫山芋便俊俏地扔给他罢。
十七说:“苍木,你知道我与那位爷爷一见如故。所以,你要跟我订婚,能否去问问爷爷的意思?”
煮饭
“我不是来求婚的。”苍木摇摇头,“我是来告诉你,我不打算娶你。”
“是吗?”十七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揉揉鼻子,“这样啊……”她的脸红得令自己也难受了。想起方才自己那一厢话,以小女子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连自己也鄙视上了。
“我们之间不合适了。”
苍木一鞭子抽在山石上,那石屑碎粉不断散落。苍木拉过自己的枣红马,十七知道他已经把自己最喜欢的坐骑“飞雪”让给姣姣了。
十七退后一步让他走路:听说姣姣公主为他生的哲骨儿王子,他已经定为继承人了。
苍木停了脚步,未曾回头:“十七。”
“嗯?”
“我不会娶你了,我不希望我的族人看到我兜了一圈,只是为了弥补当初的遗憾。”
“你是部落王了,是很多应该统筹考虑的。”十七跟在他后面,苍木在部落中上有羌零王格萨里,后有萨满羯库,十七不愿意离开大漠就是不希望他身遭不测。
随着她对羌零部落过去之事的深入了解,这个人间有时候是没有天理的,成王败寇而已,唯有强大自身,才能有出路。比如羯库的父亲婺征,曾经被誉为最公正良善的羌零王,可是却被恩波偷袭而死。
红马停下脚步,仿似多情:“十七,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他的声音很沉痛,把十七给唬了一跳,她跑到他的马头前,看着他:“苍木?”
“我以为,现在的我能够给你幸福,却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我与兆至、肇户、且罗尔、占其格这些部落都已联姻,我现在要面对七个部落的人了。”
十七心头一震:他居然真是……打算跟她重修旧好?
那么姣姣的所作所为便应该另行斟酌了,她摆出一套容纳赵十七的优雅姿态,事实的背后当真如此么?她是否在将苍木一军?她是否在等着看苍木自己再一次拒绝赵十七?
“我明白,”十七连忙劝慰苍木,“当初我们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如果我回到且先部,你的王妃们会有所想法的。苍木,我们不成没关系,我挺好的。你将部落治理地安宁富裕,我也很高兴的。当初你要是抛下部落跟着我跑了,我才会看不起你。”十七只想好生安慰他:“我们这样也挺好,你有什么要帮助的,记得来找我。”
“十七,你这么命苦,我却只能看着。”
十七说:“你别担心,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十七。”
“嗯。”
“你去中原找一个合适的男人,不要在我这里耽搁。”
十七扬起眉,苍木把她如今的日子看作了孤单,以为她缺乏男人的照应。以前失去他之时,十七已经想明白了,靠男人是靠不住的。自己的生活自己打理。没有男人也能让自己过得有滋有味,这是一个女子应该拥有的生活智慧。
十七对他道:“你误会了,我在这里不是为你耽搁什么。我在这里只是我喜欢在这里。”
“那你在做什么?这一年我都看在眼中,你跟谁都不说话,只跟着豆豆一起过日子。我听说你做平捕那会儿,与夏公子还处得不错,他还特地问我要了羌零调料给你,我还替你高兴呢。后来,他忽然死了,我来看你,你不很伤心?”
十七不能漏任何马脚,低着头胡乱摇了摇:“一个关系还不错之人离开人世,自然会难过一阵,这只是人之常情。我不会一蹶不振的。”
十七拉住他的缰绳:“苍木,你不打算娶我,我不介意。你与姣姣公主做了两年的夫妻,我与你只是几个月的相处,你还想着我那才是不厚道……”
苍木看着她:“原来,我们只是几个月的相处?”
十七松开手,他的神情让她看着有些怕。苍木扬鞭打马,枣红马在他□高高抬起前足,十七被他推得蹬蹬蹬退后了好几步才站稳脚跟。
十七热血扬头,顺着他的马尾跃上他的马背:“苍木,你给我停下来!”
枣红的烈马在风中四蹄如飞,赵十七捏住他的缰绳,将骏马一把拦住,抱住苍木的腰,将他掀翻在地上。两个人一个忽滚,十七压在他的身上:“你将话说清楚,不娶就不娶,你作出这等情形给谁看?”这还是那个想爱就爱、飞扬跋扈的苍木吗?
十七最不愿意看到他如此纠结地做事。
那时候她离开他,就是不愿意看到为了她在阿母与她之间为难。
苍木是她最亲的亲人,他难过,她也同样难过。
她真想告诉他,夏泠回来了,她其实心情很好;她希望苍木不要为她如此担忧。
“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简直要将某人的喉咙咳破。
十七和苍木说话之处离小毡包并不远,十七侧转过身,望见夏泠已站在了不远处。
十七迟缓了一下,苍木小王忽然将她一把重新按翻在地上,十七连忙惊呼:“不——”双唇被无情夺掠,几乎令她吓死过去。
——完了完了,要么每天干得发涩,要么每天被不同的男人吻,这下子事情糟糕了。
她不敢等着夏泠出手,气运丹田,将苍木一把推开,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慢慢整理思路,自己如何上马……如何下马……如何被……
苍木头发也乱了,淡水晶的装饰在额边晃垂。
夏泠仍然站在原地,冷冷的波光让十七如芒刺背。
十七说:“苍木,你看你,连骑马都骑不像了,今早喝了酒?”一边努力使眼色给他看身边的夏泠,苍木缓缓转动眼珠,才看到了生气的“老人”,十七说,“爷爷都不高兴了。”
十七从他身旁连滚带爬地跑到夏泠身边:“爷爷,方才小王喝醉了酒……”
“爷爷”果然生气了,吹胡子瞪眉毛:“我家十七招惹了小王何事?小王若觉得不妥当该直言相告,也不该如此欺负于她。”
十七拽紧夏泠的胳膊,他都忘记了自己是初次见苍木,说话口不择言的。她担忧他露了行藏,忙给他掩饰起来:“爷爷,小王有些醉酒,你莫失了礼数。”
夏泠一甩胳膊,低声道:“他不知我的身份,你难道不知?以你的身手何至于受制于他?”
真是蛮不讲理,十七也压低声音:“意外你懂不懂?”
“你跟谁不能意外,跟他意外?”
赵十七怒了,大声道:“爷爷,小王回到部落路途遥远,我打算送他一程。”
“什么?”夏泠射出要杀人吮血的目光。
十七手中再紧一些,放不放?否则我暴露你!
夏泠低头,花白的须眉皆在抖:好,算你狠!
看他让步,十七高兴了,仰起头在他的脸颊上不着痕迹地扫过一个淡吻:“放心啦,去去就来。”
“哼!”“老爷爷”依然气难平。
十七跑到苍木的身边,将苍木拉起来,把他带上枣红马,擦过夏泠的身体不敢多看他,快马加鞭地向草原深处跑去。
夏泠已经到了她的身边,怎么看她如今接下来的日子都会很不错。
她得跟苍木将话说清楚,这一年来苍木对她的照顾与关心,十七泰然接受了,认为与他情爱不成友情在。可是,如今看来不是如此而已。
“苍木,你莫要认为我流落在草原,就是命苦而已,”十七与他长话短说,“谁说女子一生定要依靠一个男子?”
“我在大漠这一年,看山看风日子很逍遥,我从未觉得自己命苦。”即使是夏泠“死去”之时,她也从未觉得自己失去所有。
十七点着他的胸膛:“所以,你休要对我目前的生活情形,有任何愧疚。”苍木始终认为两人分手是他无法为她撑起一片天,“苍木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的日子我自己承担。”十七还很想不通,“难道我赵十七的幸福是哪个男人可以全部给的吗?”没有男人的日子她不也心情愉快地过过来了?
这些男人真是自大,充什么救世主?
到真需要他们的时候,不知道还在不在?
苍木仿佛从来都不认识她,他了解的赵十七是一个可怜巴巴等着他解救的孤身少女,她在扎休措湖边,连吃的都没有;她曾经在他的王帐里求他救她,现在,她变得自信而成熟,再也不是那个生涩的少女了。
似乎……也不很可爱了……
苍木喜欢的柔弱少女赵十七,已经在命运的霜刀冷剑中永远地消失了。
成长就是失去美丽的过程。
当她不再若小鸟依人,也就不再是他的赵十七了。
看着苍木渐渐远离,十七连连挥手:“苍木,你要做草原上最好的部落王!苍木,你要让且先部平安!”
十七心头有些酸,苍木的路程很孤单,她却移情别恋了。
手在下巴上一掠,已经满掌泪痕,只愿姣姣能够待他好一些。
谁也管不了谁的路长路短,每个人不过是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十七离开苍木,等感觉脸上没有了泪痕了,才回到小毡包前。
雪山远渺,青草广阔。
夏泠正在门前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