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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只能在汹涌的人流中牢牢抱紧对方。
夏泠低下头让十七的身体紧紧贴近自己,鼻子有些酸酸的:虽则他一直在保证不让十七身涉危险,可是他知道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绝对无害。十七聪明地看穿了这一点,却贴心地始终站在他的身边。在一个漩涡暗流到处皆是的地方,有一双如此温暖可爱的手,何其幸甚?
十七也抱紧他,感受得到他正在竭力地挡住牧人们因狂奔而冲撞在她身上的力量。
她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这点保护。
她并非娇弱的女子,奢求男子的周全护佑。但是她也知道拥有一个肯护佑她的男人,这是一种多么美好的滋味。
等人流散去,十七推开他:“夏爷爷,被人看到可如何了得哦!”
夏泠松开手。
篝火燃起,眼看着穆沁尔夏日大会越发到了□。众人踏舞扬歌,欢庆饮酒。
十七一直在追问夏泠:“我的礼物呢?”
“待到月下赛马便有了。”
便有羌零王的侍从队开始在各部招募月下赛马之人:“天连山的苍鹰一飞就是千山,库勒尔的骏马一跑就过万水,真正的勇士就站出来,跟着羌零族的王旗去乌兰湖边……”
月下赛马是全民运动,不但本族骑士可以上去,连各国客人也可以一并赛马欢腾。
夏泠带着十七骑着桑尺大妈的矮脚马,向终点赶过去:“快些去终点。”
十七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会有什么样出人意外的礼物给她。
赛马的终点名叫银水川。
此处一马平川,左侧有一座极高的山崖面向草原。那山崖的山石含有云英石,月色下星星点点地闪烁,宛如银河倒挂在天际。
十七和夏泠站在银水川下,身边早有无数牧人都已经挥着彩旗站在了一起。
“十七,你唱歌很难听知道吗?”夏泠悄悄耳语。
“呃?”好好的太平日子处着,他怎么忽然提到了此事?十七说,“你何时听过我唱歌了?”
“从前在岂兰崖,你没事老哼哼。”
“好不好关你何事?”十七也知道自己唱歌难听,自己娱乐娱乐而已。
“今日月黑风高,我给你唱一首如何?”
“唱什么?”十七悄悄红了脸,“你还是爷爷的身份。”可别唱了情歌什么的,众牧民一看如花似玉的赵姑娘有一个老头儿在唱情歌,多不妥当?!
“我站在广阔的银水川,银河的星流在我指间流淌。
我遥望着天际,那片云。
你的一次凝眸,能让我死去一千回。
我前身的热身子,怎能冷落你今生?”
羌零族的牧歌响彻天穹,漫地的野草也在随之呼和。众牧人纷纷回过头来,看到夏泠坐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上。他的喉咙已经不再装作苍老的模样,清澈如同三月的泉水。
“我离开茂密的库勒尔草原,温暖的水流在我脚下流淌。
我遥望着天际,那片云。
一百世的轮回中,你我之间常常隔着茫茫人世。
总有一只苍鹰的飞过,会让我伤神。”
十七是第一次听夏泠唱牧歌,那些歌词她从来不曾听过,却每一句都如同写在他们之间。
羌零王格萨里带着各部小王也在向此处而来。
格萨里停下马头,牧民们纷纷从他和夏泠面前退开一条路,羌零王抬起尊贵的头:“请问阁下是何人?”
夏泠支起一条腿靠在石崖上,姿态散漫:“问我么?”长笑一声:“可叹天地无家客,湖海一生不归魂!”
格萨里愣了一下,面前此人的神色,倨傲得仿佛他才是草原之王。正待要将他拿下,只听得身后有轰隆而至的马蹄声,便有孩子们的大声欢呼:“德鲁尔要出来了!德鲁尔要出来了!”
格萨里一边命令几名武功高强的随从奔上银水川的石壁去捉拿夏泠,一边回头去看那月下赛马的大批骑手。
十七心知夏泠暴露于人乃属故意,便也只顾看德鲁尔究竟是谁,夏泠究竟送给她什么礼物?
滔天怒海一般的马群,在银色的月光下万马奔腾。
兔起鹘纵之中,烈马踢起草尘无数,将清朗的夜空也遮蔽在了灰沙之中。银雾般的月色却又让一切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神秘感。
十七的眼力过人,也经不住自己揉了揉眼睛:那冲在群马之前,仿佛黑色浪潮上一片小小波浪的当先骏马上……骑手瘦小,一身白色的中原小襦衫——石头?!
在中原读书的小石头何时来到了草原?看他的情形似乎还能够夺得本届的德鲁尔?
十七回头去找夏泠,人海茫茫中,夏泠不见了。
十七的心头一沉。
银狼
“德鲁尔!德鲁尔!”汹涌的人群将十七拥跌得难以行路,她随着人群一起向赛马的马群奔跑而去。
人在欢歌,马在嘶叫,彩旗在飘舞,手在风中挥扬,十七看到石头骑在一匹银色的骏马上。
“石头,石头!”十七如泥鳅一般滑到人群之前,小石头嬴得赛马,她当然替他高兴:“石头,快跑!”
月光火把,红影幢幢,小石头身体微微躬起,双手握僵的姿势犹如劲气将发,他满额晶亮尽是热汗。十七拼命鼓掌,小石头骑术从小就有天分,也是十七带出来的。如今,他可一展身手十七好生骄傲。
石头身下的那匹骏马看起来颇为不俗,想来是夏泠为他置办的。
宝马多贵啊,这个男人还成天在她面前装穷,哭穷的……十七想得嘴角弯弯……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忽然,十七的眼角忽而飞过一点暗光。
她心头微微一紧。
“德鲁尔!德鲁尔!”观看比赛的牧民们丝毫未曾觉察到场上的阴暗刀气,继续兴奋地奔跳着,争相观看抢在前头的数匹快马。羌零族乃马背上的民族,“月下赛马”全民可入,正是彰显了他们对于烈马雄风的崇拜与喜爱。
许多骑在马背上的牧民随着逐渐靠近的比赛马群,也一起挥鞭奔跑起来。
银水川下万马欢腾,人声鼎沸。
人们争看今日的英雄,姑娘们挥动鲜艳的格桑花,洁白的哈达,等着向新的勇士表达心中的崇敬。
骑手们都被现场的盛况所感染了,无数马蹄在风中,比风行得更快。
赵十七却感觉到了不妙,她丢下自己的矮脚马,人山人海中,她如一抹灰色烟雾化入了正在进行最后冲刺、速度惊人的赛马群中。
靠拢石头的快马一共有五匹,混乱奔跑中很难判断究竟是谁手中有钢刃?马辔马笼也都有金银装饰,很难判断何处有凶器。十七方才看到的是一支斜飞出来的小弩箭。
射弩之人准头对得并不很足,似乎只是要阻止别人一马当先。
小石头身轻马术强,在激烈的比赛中始终牢牢占据着领头的位置,那人的弩箭正是对准了石头的坐骑。
不当“德鲁尔”就不当,她家的石头还没长熟呢,不屑于跟那帮人争这份虚名。
可惜,这人的目标是石头的马腿,如果伤了马腿,小石头控制不住便有可能坠入奔腾乱马之中。
十七心道,想伤人?
可以。
只是——莫要伤到她的人!
十七身如轻燕,逆向冲入了马群里。
她随手抓住身边一匹快马的扎鞍皮带,右手刀光飞舞护住石头与银鬃骏马。耳边马蹄雷声隆隆,如大水冲堤。
也只有赵十七,在这颠簸弹跳怒涛破空之处,依旧身法沉稳,一丝不乱。
银水川越来越近了,满山的云英石如万星闪烁,将天空的皓月也夺去了光辉,圆月悄悄遁入深云,将黑暗留在人间。
好似雷电将至。
全场静了下来……
暗了下去……
牧民们、王族们都全神贯注看着,今日能够在月下赛马中脱颖而出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随着终点的即将到来,十七的心也越攥越紧,她明白那隐蔽在乱马内的暗箭,将再次掠空而出。
四周是单调到了极致的马蹄击打声,密雨碎金荷,冰雹破阵云,振聋发聩,令人心悸。
十七攀附在石头的马身后,却如一片轻尘一般毫无声息。她与周围的烈马驰骋气息相通,气脉相流,凝神寻找这个作弊者。
果然不出所料,那小弩箭再次露出锋芒!
这一回,赵十七看了一个正着。
本可随手将其打落,她忽而想到羌零王方才的调戏,十七的嘴角微微含起笑容:草原王?不如比一比谁更绝傲吧。
她跃下小石头的奔马,那紧随其后的快马在她的面前轰然奔来,由于快骋,马毛支棱如同一颗猛撞向她的天外陨星。
赵十七站在原地,犹如凝磐,一步不让。
左手的“流沙”旋转得金光错落,热焰吞吐朝着激突在面前的马膝,分筋错骨地扎将下去——
众人只听见“哐当”一声重响!
牧人们的目光本来只聚集在最前方几匹快马的身上,立即因为这意外的响动,而同时挪后数尺。
只见一名女子长发飞扬,身前有一匹快马突然跪跌了下来。
那马正在疾驰之中,虽然倒下,那强大的惯力挟裹劲风,向着女子冲撞上去。马匹疯了一般发出震耳欲聋的哀鸣在地上翻滚起来。
撞击声、哀鸣声、滚压声,闷重惊怖仿佛死神的啸叫,穿透马群奔腾之声,沉闷血腥得将每个人的心脏都紧紧握住。
牧人们都齐声惊呼起来:要出人命了!
那倒下的快马身后,有数百匹参赛的骏马正在做最后的冲刺。
极速的飚飞,罡猛的冲击,一旦遇上那匹不断翻滚的伤马,不知道一连串要摔死多少草原好儿郎!
众人狂跳着心,很多胆小的人因不敢看这一场即将发生的人间惨祸,而紧紧闭上了眼睛。胆大的人竭力睁开眼睛,想要看个究竟。
哪里看得见什么?
烈马扑跌之处,马身下的草尘碎作黑沉沉的云团,遮蔽了一切……
人们再也顾不得去看什么“德鲁尔”了,紧张地满身湿透地等着那场意料中血肉横飞,人仰马嘶。
风声在银水川呼啸地天崩地裂。
呼喝在浓重草尘间气流浑浊。
牧人们屏住呼吸,没有听到那团云尘间传来骏马摔倒的闷响。
稍顷,云团渐渐散去。
数百位骑士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在黑沉的云团间呼啦啦地穿过。
那女子依然长发飘然。
她仿佛刚刚从激战出来,身形重新绷直,右手回转,一把蓝光短刃指向马背上不住喘动的一个男人。
“不可能,不可能……”牧人们高悬的心方始放下,那匹倒在地上的马还在微微喘息,为何这匹伤马没有将后来的骑士们绊倒?
赵十七在骏马倾覆的瞬间,跃上因断腿而痛苦翻滚的马身,她浅蓝幽光的刃光闪过牲畜的要害,那狂嘶痛挣的骏马便安定下来。
她独自立在马身上,将后面奔来的烈马一个个以她所擅长的“四两拨千金”之法,一匹一匹拨开。当初在岂兰崖,她曾用这样的方法为夏泠挡过恩波的连环弩。只不过如今拨开的不是箭而是狂奔的骏马而已。
风波甫定,她仍然站在马身上。
手中一把短刀冷洌而顺畅地抵上了骑马人的胸膛,一把将他的胳膊拧住,露出那人手臂上安装的暗弩:“月下赛马纯以骑术定胜负,你为何要暗器伤人?!”
各部牧人与王族均看得目瞪口呆。
十七转过身,对身后道:“骑手过了银水川吗?到底今晚谁是德鲁尔?”骑手已经奔过,此处相对安静,十七的声音占据长空,连羌零王的尊严也在她的“飞瀑”之下相形暗淡。
听了她的提点,大家方恍然大悟,想起来今晚的重要大事。
数万人连忙回头看那终点,各色头巾整齐地指向银水川西侧。几个腿快没有坐骑的孩子拨众向终点跑去。
终点的四匹骏马正奔跑得如火如荼,数次前后交锋之后,终于,人们看到一条银灰色的马影在终点的彩旗处略略长身,紧接着奔雷一般的数百匹骏马都呼啸着冲过彩旗……
过了好一会儿,方有人大喊起来:“德鲁尔,德鲁尔……”传信的那几个孩子还冲到了赵十七的面前,大声道:“德鲁尔是一个中原少年!”话出口才想到站在此处身份最尊贵的不是这个陌生女子,而是羌零王。
孩子们惶惑了,回头看看阴沉着脸站在不远处的格萨里。便有自己的族人连忙上前将他们给带开。
十七从脚下的死马囊袋中寻出一根马索,将那暗算他人的骑手扎捆结实,对格萨里道:“何时起月下赛马也有了这样的奸佞使阴之人?还望羌零王好好整治整治!”
格萨里眉目阴沉,这个女子是苍木放在部落附近,传说为其情人的女子,据说姣姣王妃还曾打算为苍木将她娶回家?格萨里浓重的眉毛挑起,看向苍木。
苍木小王的脸色略见苍白,他已经越来越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