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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人在山洞里待了一天,当听到山洞外十七一边哭着,一边在捶石扳机时,他不禁笑了:那个笨笨的妹妹,永远搞不清如何正确打开石门的机关。
他便像从前一般摸索着给她开了门,免得她又被晾在石壁上过夜。
他站在石洞中等着她下来。
十一是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重新看到自己的妹妹!
也许是心有灵犀,她竟然能够明白,是他为她开启了石门。
分别多年,他的妹妹与他离别时虽然年纪尚小,却从未忘记过他。他几乎快乐地迎上去拥抱她!他要告诉她,他好好活着,他还可以给她很多很多好东西。
可是,他停住了脚步,颇梨片将他们两个的身影同时投射在石壁上。
她的身影已经俨然是一位美丽健康的少女,而他自己却矮小瘦弱,完全是一个怪物。
巨大的伤心犹如波浪,将他扑碎在地,无法立足。
他不能接受自己与十七身体的巨大落差。他退在暗处,手指扭曲地绞在身上,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响动。
他听着十七的每一声呼唤,每一声哭泣,可是,他却不能让她享受彼此绝处逢生的欢乐。
痛苦扭曲着他的身心,不久之后,他很快又化作了那个痴痴呆呆的孩子。他一个人离开了岂兰崖,被草头他们重新带回了匪洞。
此后数年,他再没有醒过,也许是不愿意吧?
做个真正的“豆豆”在十七身边,像她的弟弟一般受到照顾和宠爱,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漫长的时间,还是让十一在逐渐恢复。
这一次的恢复缓慢而稳固。
如今,他已经对彼此的差别有了心平气和的认识,他的“小十七”已从别人那里得到了属于她的幸福。只是眼前这个男人,未免太可恶了一些……
夏泠说:“这些天我们的事,十一兄莫要在意。”
“有什么可在意的,你替我做了我不能做的事情。”十一说话时,已是一幅深思熟虑过后的平静。
话到此处,夏泠开始变得谨慎。
十一说:“你还真是一个聪明人。”
“这个世上,有几个人我不想伤害。”而那几个人,偏生是他最容易伤害到之人。
“你对姣姣王妃真是毫不留情。”
“这位王妃的手段可是非常毒辣,”夏泠对于自己做的事情也不隐讳,“她若不惊马我也不打算动她,为了问我消息,她将我的手腕几乎拧折。”
“豆豆”说:“若非逼供,你的话她如何肯信?你是顺便将她送上死路了吧?”
“我只是据实相告而已。”夏泠遇到同样聪明之人,说话也轻松许多了。编谎话一定要真的多于假的。真话足以令人信任自己,而那一点点假,则足够让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告诉这位王妃,苍木的敌人不是格萨里,而是羯库。格萨里与羯库本是联盟之人,此战他们将联手灭了苍木和且先部。
十一说:“王妃一定走不到库勒尔草原。”
“是的,苍木将得到的消息是,王妃从我处得知他在库勒尔草原战事艰难,所以赶回去帮忙,误入格萨里的包围圈,中流矢而亡。姣姣的老父兆至老王则会为苍木无能,没有照顾好女儿而与他心生芥蒂。”夏泠说,“你也在大漠好些年了,你知道十七放不下且先部。羯库曾经利用且先部对付过恩波,如今对付了格萨里。在他即将成王的道路上,已容不下且先部的强大了。”
苍木和姣姣的联姻,使得且先部与兆至部两强合并成为羯库的心头之患。
姣姣一死,羯库略加挑拨,兆至老王便会站在羯库身边。苍木无人扶持,自然也就只能甘心为臣。如此,夏泠保全了苍木和且先部族人的性命,打消了他做王的可能。
十七对于苍木的执念他虽然不曾阻止过,却并不意味着他会对此袖手旁观。
“十七会知道是你让姣姣回库勒尔的。”
“我也是借此断了十七对苍木和且先部那份荒唐的维护。”
“十七跟你比,简直就是个傻子。”
夏泠按摸着被他击痛的胸口:“这你放心,我不会对十七有异心的。”
“你这样的人,十七跟着你不知是福是祸。”十一说。
夏泠心想,自然是福。他们是彼此一生一世的福气。
“十一兄,你能否告诉我,你们跟着的人是什么人?”夏泠神情严肃道,“也许,我应该提防一些。”
“这个人……你不必提防了,她不在了。”十一说,“等回到库勒尔大漠我就离开你们。”
夏泠略一怔,笑容在暗处顿时光华旋展:“你同意我和十七的事情了?”旋即又放轻声音,“可惜,十七不能知道你对她的祝福。”
“没关系。”她好就行了。
“我来安排一下,就说你找到亲人了,让十七跟你道别。我也带她离开漠北,每年我们来看你,你看看我将她养得好不好。你觉得如何?”夏泠想到,十七知道了十一哥变成如此,她会多难过。十一哥若此生再不能见到十七,恐怕也心中难以甘心。
马车中一时静默,十一道:“幸而你是喜欢十七的,否则还不知如何待她。”
夏泠在暗处,一字字道:“你放心,这世间,对我而言没有比十七更合适的女子了。”
他觉得,在遇见十七之前,自己定然不曾有过适宜之人,否则,以他性情他必不容她离开自己。
第二日清早,十七来到夏泠的马车:“吃早饭了。”她故意弄出欢快的声音,本来以为夏泠依然会懒懒地不搭理她,谁知夏泠立即睁开眼睛披上外衣:“有什么好吃的?”
“打了几个野山鸡,还有一碟腌萝卜。”十七将餐盘举高,笑盈盈,给他来个“举案齐眉”。
夏泠看着她的笑容,实在是天底下最纯净明朗的笑容。他也嘴角弯起,拂袖接过来,放在膝前。
十七对“豆豆”说:“这个温泉煨的蛋是你的,自己吃吧。”
夏泠知道“豆豆”虽然身子特异,却是一个不屑于乔装之人,用袖子挡着十七:“我来照顾他既可。”
十七扒在马车门帘外专注看他,红脸笑道:“你不生气了。”
“跟你生气不就是同自己生气么?”夏泠拿着蛋给豆豆剥壳,仿佛将昨日之事已经忘了一干二净,“你吃了么?”
“我咬两个饼子就行,还要招呼孩子们呢。”十七笑得甜在了心头,低头道:“你以后不要生气了,你一生气我觉都睡不好。”
“嗯,不生气。”
等她出去了,夏泠说:“十七真好。”
十一轻声道:“是很好……”也许,夏泠是十七最喜欢的礼物……
大家又在罗桑波大漠边逗留了数日,便得到消息,苍木会派人来接他们回库勒尔草原。
孩子们听说可以见到自己的阿爸阿母,都高兴极了,在马车上分外听话懂事。这些在且先部落中平静度过了童年的贵族孩子们,经过了此番的逃亡,也有了许多的长进。
这一天远处有尘云翻腾,十七让人快马过去观察。
回报说张着旗帜的是羌零族的王旗,旁边是且先部的营旗。
“你们的家人来接你们了!”十七向大家大声宣布,孩子们顿时欢呼起来。
夏泠带着豆豆策马走在十七身边,十七拉住他的手摇摆着:“好了,迟丹也被除去了,以后天连山脚下就是我们的了!”
夏泠只是含笑,并不接她的话语。
玉美公主坐在石头的马上:“快些,快些,我要去看阿爸。”石头被她吵得很头疼,发怒道:“你不能安静一些吗?”这一路上他负责照顾这些孩子们,玉美总是给他带来麻烦。玉美发现石头生气了,指着远处且先部的旗帜道:“我阿爸就在那里,你居然欺负我!”小公主依然嚣张而跋扈
婵翼也在马车上紧张地张望着,她年岁要大一些,明白战场并不是什么轻松之处,待看到苍木的面容,她的小小肩膀轻轻放松一下,对桑尺大妈小声道:“阿爸还很好。”她小小的年纪,已知道这种场合是见不到阿母的,阿母是个没有身份的女子,阿爸不会带她出来。
“婵翼,月岚!”一个女子欣喜的声音传来,蝉翼惊讶地看到一名身着王妃服饰的女子骑在一匹烈红色的骏马上,金色的薄翳将她装饰得珠光宝气。蝉翼带着弟弟一起从马车上站起来:“阿母!”
香格尔华服珠饰从同样装辔得金碧辉煌的骏马上下来,一把搂住自己的儿子与女儿,流下了久别的泪水。
羌零人的队伍站在原地,静若深河一般看着香格尔与儿女们的见面。
玉美公主看着她们母女相见有些羡慕。她的亲生母亲身体不好很早便病故了,她与姣姣关系宛若亲生,小公主便叫道:“王妃呢?我要见王妃阿母。”
苍木骑着马走过来,从石头的马上抱起玉美,看着香格尔母子相拥痛哭之处,看似无波的声音藏着哀伤:“看到了吗?从此往后,她就是且先部落的正王妃。”
“姣姣死了?”十七回头去摸夏泠的手,似乎他的手能够给她的每一种心情都带来安慰。摸到他温暖厚实的手掌,她安心了,继续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什么?”玉美不理解苍木话语背后之意,睁大美丽的紫色眼睛,任性道:“我要王妃阿母!”
苍木抱紧玉美,玉美也不再是且先部落的长公主了。新任羌零王已经封了蝉翼为长公主。将所有无尽的荣耀赋予了那三个一度被他抛弃的母子。
身份的贵贱高低,就这样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香格尔抬起婆娑泪眼,望着苍木高挺秀颀的背影。
苍木在安慰不懂事的玉美,神情很温柔,玉美在他的怀里渐渐平静下来,伏在他肩上的模样,让香格尔依稀看到了姣姣的娇憨之态。
不管多少年,他的眼睛里始终没有她的位置,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他的温柔始终不属于她。不管他爱上了谁,始终不是她。
“苍木小王,快些将你的家事整理清楚!我还有话要与银狼神使说。”一个威严的声音令香格尔立即停止了与儿女们的喜极而泣。
十七带着众人一起回头,硕大的羌零王旗随风而起,黑压压的兵马拥簇这一个人。
此人深肤朗目,满身的羌零服饰上均有金边饰角。
羯库。
这个一直立在华丽而狰狞的萨满面具之后的男人,开始站到了属于他的天地之间。
而苍木,却仿佛已心如乱麻。
他抱着最像姣姣的女儿玉美,怆然站立,甚至没有对赵十七有一声道谢之意。
安好
羯库喝退苍木,苍木带着玉美回到了羌零人的队伍之中,香格尔拉着自己的儿女一起跟着回到了苍木的身边。苍木表情冷漠,仿佛站在他身边的都是与他无关之人。
十七为了保护他部落的子女出生入死了一个多月,现在看到他如此情形,心头也很压抑。
夏泠在她耳边道:“姣姣死了,他难免心中难受,你别太介意了。”十七对他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愉快一些。
“豆豆”在夏泠身后投以鄙视的目光——这个男人,又在装纯良无辜的大白兔,其实肚里吃醋吃得翻江倒海……
怀中的兔子拱了拱身体,仿佛在跟“豆豆”说,放心,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它也知道,十一不是一个人……“豆豆”捏了捏兔子耳朵,让它安稳一些。
赵十七就是羯库口中的银狼使,羯库这两年经常以萨满的身份来觐见“银狼使”,实际上却是来跟夏泠下棋。
羯库对于赵十七帮助且先部保护孩子们予以了道谢,同时,就银狼神的供奉说了一些以后的计划。十七一句也不曾听,嗯嗯啊啊的随意应付着,这些都是夏泠和羯库之间的事情,就算她一个字都未曾听到,夏泠也会与羯库将一切调停地妥妥当当的。
“姣姣是怎么死的?”十七问苍木。
颓然站在人群中的苍木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璀璨晶紫的光彩,他问十七:“你说什么?”
“姣姣是怎么死的?”十七说,“那日,她从我们栖息之处忽然失踪,若早知道如此,我一定拴住她的衣带。”她不忍心他如此颓唐,她的苍木,应该是意气奋发、得志飞扬的模样。
“跟你无关,你不用打听了。”苍木神情萎靡,重新低下头去,拍着玉美的头发。
羯库看着十七对苍木过分的关注,和她身后似乎还在淡淡微笑的夏泠,说道:“既然银狼使对奴下的主意别无异议,奴下就不再多加打扰了。”
十七怔了怔:“好吧,回到库勒尔,一切照方才的做。”
两支人马逐渐分开,十七愁眉苦脸对夏泠道:“夏公子,苍木看起来好可怜。姣姣死了,兆至部落就会从且先部中分裂出去。苍木……”
“祸兮福所倚,十七你不觉得且先部落太过强大也不是什么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