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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隆说:“今日太短才真。”
文昌又说:“这是新的一天。”
他送她回家,在门外道别。
幸亏往邻埠只需要乘两个小时快捷渡轮。
那天晚上文晶破格睡得很稳,可是她做了一个梦:她在戏院看电影,男女主角正要分手,伤心落泪,荡气回肠,可是后座观众却喧哗讪笑,手提电话铃声此起彼落,嘈吵不堪。
文昌无法专心看戏,忍不住转过头去,她吃惊了,坐在她背后的,全是从前言语与行动中损害过她的人,他们见文昌回过头,笑得更加大声。
文昌决定生气,她忽然除下面具,露出疤脸狰狞地笑。
在戏院闪烁灯光下,文昌受火伤的一边脸无比丑陋,吓得那班人尖叫:“鬼,有鬼”,“快逃,救命”,他们一仆一跌那样逃离现场。
文昌握着面具流下泪来,鬼,他们当见鬼,前男伴邓炎祯也是那样,只看了她一眼,便走得影踪全无。
她像一只鬼。
文昌惊醒,她急急伸手去找面具,想把它戴上,可是蓦然想起,手术已经成功。
文昌喜极而泣,她真是一个幸运的人,而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接着一个星期,文昌过着正常健康的生活,烦恼像是远离她而去,她专心工作,事半工倍,从来没有那样顺心。
文昌与科隆约好在周末见面,文晶忙着张罗她另一味好菜黄鱼参羹。
文昌正要接船,电话响起。
“文昌,我是祖光,我今午起程回家,想与你道别,我们就在你楼下,方便吗?”
我们,是他与小云?
文昌好奇,“我马上下楼。”
祖光松一口气。
文昌一开门就看见他,祖光说:“文昌,多谢你不计前嫌。”
文昌摆手,“是我小器,不管你们事,另外一位呢。”
祖光把身子让开一点,原来他背后站着一个人。
文昌原先以为是小云,那么,一切气恼也还值得,但是她失望了,那女子浓眉大眼,身高几近六(口尺),并非元小云。
“文昌,这是我未婚妻嘉棋。”
文昌发呆,那年轻女子穿着运动衣裤,她只有一条腿,另一只是义肢,那义肢完全不模仿人腿,由金属制成弓形弹簧,奇是奇在毫不碍眼,反而神气潇洒。
文昌还在发愣,嘉棋已经大方地伸出手,“你一定是文昌,祖光最仰慕的人。”
刹那间文昌心平气和,原来刘祖光对她们一视同仁,他的意中人伤势是三女中最重一个,他对人不对事,他有权选择,他并没有嫌弃任何残疾。
文昌明白他要求见她的原因。
她双手握住他们的手,“下午就起程回家?”
祖光点点头,“我觉得还是那边适合我。”
“有无向小云话别?”
祖光遗憾,“她不愿见我。”
可是他们身后传来一句:“我来了。”
文昌看见小云缓缓走近,在不远处停下。
小云看着嘉棋发呆。
嘉棋的义肢实在十分夺目。
小云轻轻说:“是钛金属制造按照世上最快的动物猎豹后腿功能所设计的吧。”
嘉棋笑答:“正是。”
轮到他们握手。
嘉棋活泼地说:“小云你真可爱。”
小云不以为忤,苦笑不语。
刘祖光说:“时间到了,我们要赶飞机,后会有期。”
他千叮万嘱盼望文昌继续帮都邦厂服务。
他们一阵风似来一阵风般走。
小云喃喃说:“嘉棋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
“他以为你生气。”
小云说:“你俩不气恼就好,开头我还以为他口中的‘我们’有你,不好意思。”
“不,不是我。”
小云说:“也不是我。”
她们两人均沉默下来。
半晌小云又说:“是我的错。”
文昌又抢着说:“怎么可以推你身上,我才应负责。”
小云说:“师傅吩咐我做一件事。”
“师傅好吗?”文昌实在想念元师傅。
“她在洞庭湖畔度假,可是她的信息比我俩灵通。”
“小云,请进屋里说话。”
小云也不客套,脸色凝重,像是真正把儿女私情放到一边,不再胡闹,她自背囊取出一叠剪报。
文昌取过一看,眼睛越睁越大。
只见广告上刊登着大字:“元婴美容社,帮你恢复青春,美化人生,收费优待,买三次送一次,所有元婴牌化妆品七折”,地址就在开怀台附近,叫高兴楼。
文昌问:“这是谁?”
“师傅叫我们去查一查。”
“元婴是师傅的名字,此人有抄袭之嫌。”
“我请教过律师,这两个字,在字典中可以找到,师傅也从来未曾把它注册成为商标。”
“那律师的意思是,我们徒呼荷荷?”
小云点点头,“既不能告他抄袭,又不可以说是假冒。”
“该处收费多少,生意可好?”
“客似云来,价钱面议。”
“小云,我们去看看。”
“不方便这样子,要化个妆。”
文昌微笑,“我帮你,你帮我,你要化什么妆?”
“两个肥胖庸俗的中年太太。”
“庸俗发自内心,不是一种化妆。”
小云说:“相由心生,怎么没有庸妆:面色白三层,眼线唇线夸张,头发亦红,胶住不动。”
这样的妆,二十分钟就做好了。
她们出发到冒牌元婴美容社。
两人为那规模震惊,只见装潢富丽堂皇,白天也开亮着水晶灯,白色真皮沙发上坐满轮候人客,有些翻阅杂志,有些起劲地讲电话,有些打瞌睡,数一数,足足十七八人,这是流水作业。
接待员满面笑容过来,“两位女士请过来登记预约。”
文昌随口说:“下星期六有时间吗?”
“接着两个月内都没有时间,但是你们可以轮候,万一有人客退出,即通知你们顶上。”
文昌吸进一口气,生意竟这样好。
“这是我们的服务项目,请你们细阅。”
“费用呢?”
接待员笑容满面,“每个客人需要不同,收费并不划一。”
小云拉着文昌坐下,只见客人美容完毕离去,个个都化妆浓艳,均是时下流行款式,人同一面,当然与元婴师傅的手法有天渊之别。
文昌顿足,“当初应当注册。”
“可是,师傅从来不当她名字是一门生意。”
“此刻被人家冒认。”
文昌忍不住问:“社长在吗?”
“是哪一位要求见社长?”
“我们姓王,我的大女下月结婚,连伴娘亲友一共要化三十多个妆,想与社长面议价格。”
接待员说:“请稍等。”
小云看文昌一眼,两人都不出声。
片刻接待员说:“请进来。”
她俩到小房间坐下,一个穿着名牌套装的年轻女子推开门,“两位是王太太?”上下打量她俩,“两位的妆太俗,亮度不够,显得老气,这位太太,你额角长黑斑,鼻翼两边毛孔肮脏,实需定期清洁美容,本社可以帮你。”
文昌啼笑皆非,“你是元婴社长?”
她取出名片,“元婴是店名,我姓周。”
“为什么招牌叫元婴?”小云不客气地问。
周女士起了疑心,可是不动声色,“这两个字好听。”
文昌问:“你认识元婴师傅?”
周女士露出愕然表情,“元婴是一个人?我不知道,两位,如果要预约时间,请到接待处登记,三十人以上,八折优待。”
她客气地站起来送客。
文昌与小云只得离开小房间。
在车上,小云脱下外套,露出针孔摄影机。
文昌揶揄,“你几时兼任私家侦探?”
“她如果假认与元婴师傅有关系,我们可以采取行动。”
文昌说,“你看那位周女士,分明读过商业管理,你哪里有机可乘。”
“为什么一定要用元婴两字?”
“她说喜欢这两个字。”
两人束手无策。
小云叹口气,“都是我不好,不务正业,不思上进,排挤师妹,导致外人有机可乘。”
文昌无言。
的确如此,两个人,你疑心我,我猜忌你,落得如此下场。
这时电话响,是科隆找文昌,小云一听语气,就知道是男朋友,她不禁感喟,原来文昌已经另有发展,她枉作小人。
文昌收起电话,“我们要找律师商量。”
她提也不提对方,当然,文昌再也不会把朋友介绍给小云认识,免得麻烦。
为着师傅,她俩又走在一起。
她们还能同以前一样吗,当然不会。
小云看着文昌的脸,“你的疤脸终于痊愈。”
“万幸。”
“阿昌,最近我去看过专科医生,他同我说,可以增高,可是,不是没有痛苦,需把腿骨打断,镶上钢架,每天用螺丝调校,强逼骨殖生长。”
文昌不出声,她从前就是讲得太多。
文昌与小云分手,回到公司,即与相熟律师联络。
施明律师多年为她服务,可是听到这个案例,却皱起眉头,熟悉商业案例的她说:“弄得不好,她可以反告你师傅,她的元婴美容社成立在先。”
“我师傅的名字在身份证明文件上自有登记。”
“元婴是真名吗,我看不像,仿佛是个艺名,假如出生文件上真是元婴二字,保不定世上有同名同姓好几个元婴。”
文昌气结,“是我俩失算。”
“阿昌,算了,一朵玫瑰,无论叫什么名字,一般芬芳,你们索性叫开怀美容好了。”
“真的没有办法?”
“投诉,控告,只有助长对方气焰,为对方宣传。”
“难道世上无真理?”
“阿昌,还有一个办法。”
“我全身都愿聆听。”
“很简单,做得比他好。”
文昌气馁,“这种话谁不会讲。”
“阿昌,做得不好,还你元婴两字,三两年后,也只得零字,事实是元师傅退休之后,你俩像把开怀台结束了似,怪得了谁?”
文昌低头。
“你俩不用元婴二字,自然有人来动脑筋。”
文昌抬起头,“照你说:要不结束师傅的手艺,要不,努力奋斗。”
施律师笑,“正是。”
文昌说:“统共没路可走,选择太过明显,我决定洗手不干,嫁人休息去。”
施律师大笑,拍着手说:“真是好办法,一遇困难,立刻躲往床底下,可是,难保没有人掀开你的床板,把你揪出来。”
文昌无奈,捧着头叹气,“这么说来,只得兜头兜脑冲过去打。”
“今日打事业仗,只有一种办法:实牙实齿以实力决一胜负,不必用奸计与花招
也不必耍嘴皮子,无论什么旧时代结束,什么新时代开始,实力就是实力。”
文昌抬起头。
“你的美术工作室正好大施拳脚把元师傅的功绩从新包装推广宣传,重新开业。”
文昌看着施律师,“资本……”
“我愿投资。”施律师爽快地说:“这是都会最赚钱的生意之一,机会难逢,还有,你忘了一个人。”
文昌睁大眼睛,“谁?”
“令姐文晶近在眼前,你忘记她是股市圣手,百发百中,历年来积聚不少,你可请她放股。”
“这……手续上细节——”
施律师拍胸口,“有我,我负责所有法律问题。”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说:“施律师,你在这里。”
原来说到文晶,文晶就到。
施律师说:“文女士,你来得正好,我与阿昌有一个投资方案,草稿还没有打好,就优先知会你,怎么样,没话说了吧。”
三十分钟内文晶决定投资,“我有一笔存款只收荒谬的两厘利息,一于取出一试。”
文昌鼓起勇气,“姐,可能会蚀本。”
文晶嗤一声笑,“可能?一百份新生意九十七份会失败,我不是糊涂人。”
文昌放下心来。
施律师说:“我做好计划书你便拿去给师姐过目,少说闲话,马上开工。”
她取过外套便走。
文晶微笑,“都会事业女性好不爽磊。”
文昌感喟:“以后的日子吃粥还是吃饭,挤公车还是乘平治,就看这十年八载挣得多少了,这是都会绝望精神,也是都会人人往上爬的生机,不是局外人可以。”
文晶劝说:“听听这口气,我以为你的伤痕消失,人会乐观。”
“我以事论事。”
文晶说:“这宗生意大有可为。”
“我也这样看。”
文晶说:“就维持着开怀台古典雅致清淡作风,同从前一样,慢工出细活,绝不买一送一,或是全年减价,我们要做出一份矜贵来。”
文昌忍不住再度提醒姐姐,“不一定成功啊。”
文晶却非常兴奋,“我明天就去与施律师开会。”
文昌说:“我把小云也找来。”
文晶在电话与施律师说了几句,抬起头,“她说她每天只得清晨七至八时有时间,这叫早餐会议。”
文昌答:“星期一三五,我们在她办公室会面。”
文晶踌躇:“那岂非要六点正起床,天还未亮呢。”
文昌微笑,“正是姐姐,久违了,晨曦。”
文昌小心翼翼向小云谈及计划内容,小云如果反对,计划无从进行。
可是小云十分赞同。
她说:“我愤怒,怒气是力量,我无法忍受别人不法利用元婴二字,我有姑姑的出生证明文件,她今年六十岁,一个甲子以来,她就用这个名字。”
啊,看上去似四十岁出头。
文昌微笑,“恐怕师傅要重新出山呢。”
可是小云说:“我猜她不会放下游山玩水,但是,她授权我们争取。”
小云取出手提电话,播放录音谈话:“小云、阿昌,碰到难题了可是,”师傅声音一惯温柔平和,“由此可知,人在商业社会,真正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