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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爱情不上锁-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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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文革一听,一反长时间的冷漠,终于开口了,他像个中年妇女一样,冲徐海燕喋喋不休:“徐海燕,你不好好过日子,还想怎么的。想让我上学,没门!上不上都一样,我就这么个料了,你看着办吧。你想上学,也没门!家我不管了,孩子我不管了,就让我侍候的你,你才那么多想法。我高攀不上你,谁能高攀上你,你去找谁吧……”     
    “你文盲!”徐海燕气得拉开抽屉,把给他找的学习资料摔得满地都是。     
    “你流氓!”丁文革毫不示弱,徐海燕和王淼的往事当作他惟一的武器,随时可以抛出来。     
    徐海燕哭着夺门而出。     
    门“砰”地一声被摔上,把丁文革的心震得粉碎。他愣了几秒钟,突然像山洪爆发一样大吼一声:“我×……”就没了下文,他也不知道他应该×谁。     
    往40岁上数的丁文革,现在没有文凭,没有技术,没有年龄,没有力气,没有信心,没有方向。与他相依为命30多年的那个时代已经弃他而去,无法顾及他的感受和处境,社会上已经没有他丁文革的位置,在家里他也仅仅是他儿子的文盲爸爸,正慢慢在孩子眼里变得一钱不值。     
    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可丁文革一下子将多日压抑在心中的苦痛爆发出来,“吭吭吭”,像哭又像笑。琛琛吓得抱着小汽车躲在卫生间门后一言不发,就听丁文革歇斯底里大叫一声:     
    “我×死你,丁文革!”    
    


第五部分女鬼(1)

    “呼呼呼”!喘气声越发急促,像个女人,突然哼地一声,声音嘎然而止,像男女交欢达到顶点的一刹那……     
    1     
    徐海燕当然要跑回娘家,那里是她的避风港。     
    可是现在想回家得绕好大一段路,因为修东西快速路架设高架桥,半个月没回去,行车道全部调流了,她家楼下堵车堵得人仰马翻,车喇叭尖叫,一切变化之快,超过她的应对能力。所以,她下了公交车,深一脚浅一脚走了10分钟才到家,鞋跟上沾满了地里撅出的黄泥。看来,想重建一种新秩序,还要耐心等待。     
    她一进门,就打了一个大喷嚏,家里烟雾缭绕,浓烈的熏香差点把她顶出眼泪来。她换下脏皮鞋,叫了声妈,没有人应答,家里只有杏花在厨房里刷碗。她正诧异,她妈从老太太房里闪出来,一把攥住她的手,拖她进屋,还神秘地关紧房门,心慌意乱地说:     
    “海燕,你可回来了,要不我也要打电话叫你,吓死我了。我和你姐说,这死妮子说我犯神经,这叫妄想症。可我真的害怕呀,不说不行呀。”     
    “怎么了?”     
    “咱家闹鬼了。”张桂云警觉地向门口望了望,压低声音说。因为过度惊恐,她哆哆嗦嗦站不稳,只好坐到床沿上。     
    “什么?”     
    “后天就是老太太的‘五七’了,她的魂这几天半夜老出来吓唬我。她活着的时候,我老和她吵架,可我也是尽心侍候她呀,她为什么死了也不放过我呀。”张桂云越说越害怕,手指甲抠进徐海燕的手心里,把徐海燕也吓出两手冷汗。     
    “怎么回事?妈,你仔细说说,别害怕。”     
    但是,张桂云仍旧吓得抖成一团,这件事也太离谱了,科学道理无法解释。     
    这件事是从徐治国开始准时回家吃饭开始的。     
    因为局机关查体,徐治国被查出高血压、脂肪肝、冠状动脉硬化三种毛病,大家一致认为,这些毛病对领导而言纯粹是工伤,是应酬太多、喝酒太多所致。徐治国每天下午在医院打一瓶甘露醇加维脑路通,然后在6点左右准时回家。回来后和张桂云及老杏花坐下来吃饭,张桂云只给他做点萝卜樱子馇小豆腐一类降脂的庄户菜,不见一点肉星。     
    这一天,徐治国还带回一个好消息,秘书小刘的妻子马上要生孩子,正好要找一个老保姆,可以一直干到孩子3岁上幼儿园。这样,杏花过了老太太的五七奠日,就可以有一份新的长远的活了。     
    杏花马上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这样她就可以继续留在青岛,不用回牛西埠了。更重要的是,还可以通过小刘随时了解徐治国的近况,跟住在徐家没有什么区别。     
    张桂云更是拍手称快,杏花老穿着她的旧衣服在家里晃来晃去,像家里有两个不同时代的张桂云,连徐治国都常常搞错,张桂云早就想把她弄出去了。     
    晚上,徐治国和张桂云早早洗了澡躺下,因为家里有个保姆杏花,所以初夏的天气他们也把房门关得严严的,大开着窗。徐治国自从失去母亲,床第间对张桂云亲热了不少,至少不再背对着她,自己卷着毯子一觉到天亮。张桂云听了她闺女的教导,对徐治国也不再挂脸子,临睡前二人还说说话。     
    可是,半夜说不准是几点钟,张桂云被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惊醒,她吓得一动不动,再听,声音是从门上的花玻璃处传来的。“呼呼呼”!喘气声越发急促,像个女人,突然哼地一声,声音嘎然而止,像男女交欢达到顶点的一刹那。张桂云吓出一身鸡皮疙瘩,看看身边的徐治国睡得好好的,鼾声如雷。她彻底吓醒了,再听听,的确只有鼾声。张桂云一阵脸红,她怀疑自己刚才是否做了个暧昧的梦,这把年纪,还这么骚动不安,她感到很羞愧,这件事她如何好意思讲给徐治国听?     
    可是这之后的每天这个时辰,张桂云还是会被这种声音吓醒,在黑暗里,她不仅听见男女之声,还分明闻到了如丝如缕的香烛气从门缝钻进来,然后她就在黑暗里恍惚看见老太太穿着寿衣飘到她跟前……     
    张桂云越说越人,因为惊吓过度,握着徐海燕的手心几乎能滴下汗来。她告诉她闺女,这几天她天天烧香祷告,求老太太原谅她心直口快。老杏花说乡下也常闹这样的事,过了‘五七’就好了。徐治国对她们这套巫蛊之论根本不屑一顾,他是共产党员,彻底的无神论者。     
    徐海燕不是侦探,她只有安慰她妈,要相信科学。从心理学上讲,最恨谁,往往最不能忘记谁,是她妈的心理作用罢了。     
    但是,张桂云紧紧抓住海燕的手不放,战战兢兢地说:     
    “海燕啊,你这几天住到家里吧,把丁文革和孩子也弄来住吧,咱家就是阴盛阳衰,阴气太重。”     
    徐海燕赶紧制止她妈说,别提丁文革了,丁文革是提不起来的阿斗,扯不长长拉不团团,不思进取,不求上进,不像男人。她再次打定主意离婚,这一次丁文革就是搬出天王老子来请,她也不回去了。     
    孩子呢?琛琛你不要了?张桂云旧话重谈又回到老问题上。过日子嘛,你还要他怎么上进?什么爱情啊激情啊,什么婚姻质量啊,狗屁!都是那些专门猴视别人男人的骚×编出来的。海燕啊,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看丁文革顾家,是个好男人,我也要给你姐姐介绍这么个爱干活的对象。哟,我还忘了,今天晚上,海霞回来吃了饭要去你三舅母那里见人呢。我的眼光一锥子见血,我也得去过过目。     
    张桂云说着说着,脸上多云转晴,直到说得阳光灿烂。她撂下海燕,让杏花和她一起去南山市场买海鲜,今天晚上两个闺女都在家吃饭,何况还有给徐海霞介绍对象这样的大喜事。她心里一高兴就干活,心里不高兴还干活,她的心情总是从动作释放出来。     
    徐海燕望着她妈忙忙碌碌的身影,心里翻江倒海。退休后的张桂云是《傲慢与偏见》里班纳特太太那类人物:她生平的大事就是嫁女儿,她生平的安慰就是访友拜客和打听新闻。这是徐海燕最爱看的一本书,她不禁悲哀地想,她如果能和她妈那么思维简单就好了,高中毕业后找个丁文革这样的男人,嫁人生子,平淡一生,“女子无才便是德”,她现在才体会出孔老大爷的良苦用心。可惜,她上过大学,开了天眼,再也闭不上了,现在晚了。    
    


第五部分女鬼(2)

    2     
    晚饭吃得七零八落,张桂云拖着徐海霞像赶火车一样匆匆而去,海燕嘱咐她们倒是矜持点儿呀,女方去晚点才端得上架子。     
    但张桂云显然觉得来不及了,29岁的“老大”还能端得起23岁的架子吗?她得像处理积压品一样,赶紧嫁出她大闺女。     
    徐治国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他不慌不忙喝着啤酒吃大牡蛎。这一阵老吃糠咽菜,把他犒得不轻。老杏花殷勤地给他开牡蛎壳,还把肉挑到清水里洗去泥再递过来,关怀倍至。她试探地问徐治国,如果能一直干下去就好了。     
    徐治国边吃边说:“你给老太太出了力,我们一辈子感激你,但现在家里真的用不着保姆了,新找的那家人也不错,亏待不了你。”把个杏花说得眼里噙着泪直点头。     
    徐海燕因为心里想着琛琛,蛎虾吃到嘴里远没有吃到她儿子嘴里开心。     
    吃了饭,海燕满腹心事,早早回房睡了,朦胧间一直听徐治国在和杏花说话,还听到老杏花嗲嗲地笑,挺造作,笑声扎在徐海燕耳朵上像针灸。     
    很快,张桂云回来了。徐治国异常兴奋,张桂云也异常兴奋,二人把门一关上了床。张桂云赶紧汇报,说把海霞和那个小伙子两个人打发到五四广场去转了,两个人都挺痛快。而徐治国眼神一直异样,盯着张桂云像新婚燕尔久别重逢,眼珠子滚烫。     
    “你个老不带彩的又来精神了?”张桂云因为她闺女而心花怒放,就没往她丈夫身上淋凉水。     
    “你没听俗话说嘛,‘三个海蛎子一盅酒,撵得老妈妈满地走’。我今天就要撵得你满地跑。”徐治国说着,青春无比地开始动手动脚,张桂云朝门那儿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说,一屋人呢,等黑了灯吧。徐治国点头,费力地把胳膊从张桂云颈下抽出来,先关了灯。     
    张桂云几乎睡着了,被徐治国扒拉醒了,一座大山压上来,身上的人气喘如牛,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还不下雨?徐治国不满地用他们夫妻二人的闺房暗语提醒她。张桂云突然身子僵硬起来,因为,她已记不起多久,一年?两年?她没听到这个暗号了,她早已不和徐治国行周公之礼了,全是因为曲莉莉那个女人。一想起曲莉莉,张桂云身上一哆嗦,整个变成了一片散沙,这几年她身体的溪流早就转化成眼泪流干了。     
    但今晚徐治国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更加用力地动作,像一百年前的蒸汽机车,喘息中带着尖利的哨音。怎奈张桂云百年大旱,蒸汽机车越走越慢,怎么也无法奔驰起来,绵软地趴在她身上,大口喘气。现在徐治国不承认不行,他是真的老了,这一阵子他左边的胳膊腿就总是发麻,开会时还老打瞌睡。唉!他们这一代男人,对女人,有贼心的时候没贼胆,有贼胆的时候没贼款,有胆有款的时候,贼却不行了。这是大作家贾平凹先生教导他们的,真是说到老男人痛处。     
    但是,徐治国却莫名其妙地真的痛醒了,那是张桂云的指甲掐进他的后脊梁里。黑暗里他猛然间被张桂云紧紧箍住,徐治国耳边响起张桂云细得发颤的声音:     
    “鬼!”     
    张桂云的确听到了熟悉的喘息声,现在不是她丈夫发出来的,那是花格子玻璃处发出的,连疲惫的徐治国也听清了。两个人僵在黑影里,不敢发出任何响声,连呼吸都屏住了。     
    象藏香的香气一阵阵弥漫过来,喘气声变成了奔腾的列车,飞驰而来,张桂云的眼里冒出恐怖的蓝光,她似乎又看见有人飘过来……     
    “噢——”     
    一声尖叫将门外奔驰的列车声拦腰斩断,徐海燕的声音因为受到惊吓而变得异常恐怖,徐治国从床上一跃而起,房门外的灯“唰”地雪亮,白色的人影像张幻灯片一样地印到门玻璃格子上。     
    徐治国和张桂云还没穿好衣服,就听客厅里徐海燕在压低声音大喝:     
    “谁?……”     
    “……”     
    “你干什么?你深更半夜在干什么?”     
    “上茅房。”     
    “上茅房你站在人家门前干什么?”     
    张桂云一把扯开门把手,现在那个女鬼一览无余地站在她面前。     
    杏花。     
    老杏花头发散乱,双眼浮肿,穿着一件白衬衣,敞着怀,一个扣子也不系,拉耷着两只乳房,下身只穿了条花裤头,现形在灯光下。     
    “原来是你……你……你装神弄鬼,吓唬人!”     
    “不是的,我真是上茅房。”杏花低下头嚅嚅地分辩。     
    “可让我抓着了,杏花,你说!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三更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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