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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羽箭飞快的夺去了几十人的生命或战斗力,可倭寇们怎么也没想到随之而来的反抗竟如此的暴烈。回应倭寇的并不是台军的标枪和硬弩,而是勇士们的血肉之躯。
倭寇们满脸惊讶的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家船上的台军士兵,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一个跟自己长的差不多的支那人竟然能跳的那么远。四十几艘的台军小船上差不多都有愤怒的跃上敌船的台湾战士,这些如狼似虎的勇士对船上那些以弓弩手为主要编制的倭寇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耀眼的战刀和长枪收割着倭寇的生命,勇士们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打了倭寇一个措手不及。除非砍下他们的脑袋,否则他们那旺盛的战斗力能确保他们在失去了双手双脚之后依然能够用牙齿扩大自己的战果。
方瑜挺身躲过箭雨之后,毫不犹豫的跃上旁边的一艘敌船,硕大的龙戟引起船上倭寇一片惊呼。方瑜更不答话,挺戟先将一名头目模样的倭寇挑下海去,接着使开妖戟戟法,五正八反连挑十三,招招见血,戟戟夺魂,顷刻之间连杀数十人。正酣战时,只觉船身微微一晃,身后娇叱之声大起,知道是吕雯玲跳上船来联手助战,心中大喜。
倭寇早川本来的计划,是命大船以压倒性的兵力,在台军船队中间插入,将台军分割两头,各个击破。不料方瑜等人这种全然不顾性命的打法一下子打乱了以弓弩强射为主的战略部署。
获得局部的小小优势之后,小船的机动性得到了良好的发挥。方瑜从船头杀到船尾,一人一戟,吸引了至少三艘船上倭寇的注意力。陆续有其他船上的倭寇,远的箭射,近的跳上船来,来战方瑜,方瑜一戟拨开飞来的几杆箭枝,突然一返身和吕雯玲双双跳回旗舰,一边对孙休大喊道:“还等什么!”孙休大声应诺,旗号一变,除了十几艘船拖住敌人之外,其他小船突然一齐发力下桨,顷刻之间脱出包围,冲向停泊粮船的区域。
早川在楼船看得分明,此时终于如梦初醒,他从座椅上一跃而起,撕心裂肺的喊道:“八格!支那人的目标是粮船!快,合围!合围!”
旗语动处,金鼓齐鸣。所有倭寇大船乱做一团,纷纷向孙休等小船拢去,即使是拿大船船身撞,也不能让台军小船接近粮船!可是倭寇人数虽多,但机动速度上无论如何跟这些特意选出来的小船相差太远。虽然合围之势迅速完成了,可是至少有三十艘以上的小船游鱼泥鳅般的脱出了包围,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冲向粮船区。
早川一下子暴跳如雷,大声喝令着掉转船头,要在支那人做些什么之前截下他们。可是上百艘倭寇大船早搅在一处,乱做一团,一时根本组织不起来。恼羞成怒的早川立马将愤怒倾泻在被困住的十来艘小船上,箭矢、竹枪雨点飞蝗般的倾泻在小船上,百余名台军勇士慨然赴死之前毅然点燃了船上的火油罐子,驾着着火的小船冲向倭寇。不多时,海面上烈火燎亮了夜空,挤做一团的倭寇战船有好几艘烧了起来,来不及落水的倭寇浑身浴火,狼号一般的惨叫着。
“支那人……他们要烧我们的粮船!”早川咬牙切齿的低吼道,一边掐着传令兵的脖子传令:“所有着火的船统统不要了,所有人回头去救粮船!旗号通知守备粮船的人出击!”
看着早川焦急的模样,旁边的石山安慰道:“早川殿!不要太担心了!支那人来不及的!我们即使守粮船的军人也比他们多了十倍,他们烧不了几艘就会被我们合围夹击杀的干干净净!不会损失太……”
石山话音未落,脸上竟已狠狠挨了早川一记耳光!
“八格呀路!不要低估这些支那人!我告诉你永远不要低估这些支那人!”
仗着机动迅捷的台军小船转眼插进了倭寇粮船丛中,孙休大声传出方瑜的号令,让所有小船各自为战,自行寻找目标——没有成功后如何集合突围的命令,所有人都清楚,成功后就是死亡,面对百倍与己的敌人,根本不可能再突围!
烧得一艘是一艘!
方瑜扔下龙戟,双手各拎起一个点燃的火罐,抡圆了向近处的一艘粮船抛去。接着,海面上突然火光大盛,火油罐子、火箭、茅草束、硫磺硝石包雨点一样抛向各艘粮船。
守备粮船的倭寇早得到命令,有的从粮船仓里冲出来,有的从旁边驾着战船冲出来,刹时间,双方搅做一团。
一有防守的倭寇介入,战局马上大变。所有的火油罐子和茅草束之类的东西只要一扔上粮船,就会被倭寇用武器挑下海,除了一开始乘倭寇措手不及烧掉的五六十艘以外,就再也对粮船群构不成多大伤害了。
眼看着后面早川的大批战船已然杀来,半水里的距离转眼即到,可是眼前的粮船还有至少两百艘!
罢了!方瑜心中一凉,暗道人力毕竟有时而尽,终究功亏一篑!孙休眼望着船上最后几个火油罐子长叹一声。海上激战之声还在耳边不停的响起,但是方瑜和孙休非常清醒的知道:战斗结束了,计划失败了!
吕雯铃一枪捅翻一个不知死活得跳上船来的倭寇,一边几步跑到方瑜身边,刚要说些什么,眼见他一脸的无奈凄苦,忍不住心中一痛。
正在此时,旁边突然闪过一人,沉默的冲着孙休和方瑜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大声道:“太子殿下保重,将军保重!”在众人错愕注视下,他一把拎起一个火油罐子,将一罐火油全部倒在了自己的身上!接着他一把抱起另一个火油罐子,不等任何人回过神来,他猛然划亮了火镰!
“阿水!”孙休大声喊着这名亲兵的名字,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阿水浑身着火,如同一颗光耀无比的太阳一般,发出生命中最后的惊天动地的怒吼,跃向最近的一艘粮船!粮船上的倭寇齐声发出惊恐至极的呐喊——支那人疯了!眼见那个火人跳上船后就地一滚,所过之处到处起火,一个气急败坏的倭寇头目挺枪上前,一枪将阿水钉在了船上,一边用日语大喊道:“灭火,快来灭火!”紧接着就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被钉在地上的阿水鱼跃而起,连人带枪扑向了这个倭寇,一口紧紧咬住了他的耳朵,着火的身子抱着他,牢牢不放。
“救我,快……快救救我!”倭寇头目嘶喊着向自己人求救,可是船上的倭寇满眼都是恐惧,纷纷后退。整艘船的前半部已经被阿水一个人带起的火势烧的倾斜下去,这艘船已经没救了!倭寇们面面相觑,只好弃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水放开了奄奄一息的敌人,自豪的仰天大笑——他是站着、笑着死的!
几乎所有小船上的台军都看到了阿水如此英勇惨烈的表演。突然,海面上响起了无数诀别的声音:
“太子殿下保重!我去了!”
“诸位兄弟,我先走一步了!”
“狗娘养的倭奴鬼子,尝尝爷爷的厉害吧!”
各种各样的怒吼声过后,几乎所有的小船上都有一名又一名的台军战士,用燃烧着得自己的身体做武器,扑向了倭寇的粮船……
一条或几条性命,换一艘粮船!
当早川率领大队倭寇赶到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令他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才短短的顿饭工夫的时间!大多数支那人的小船上已是空荡荡的,他们到哪里去了?海面上抛下近百艘还在燃烧的还没烧完的粮船,几乎一艘也没有给他留下——他辛辛苦苦得囤积了五年的所有的粮食,全没了!这些支那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他心中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民族是任何人无法征服的,永远无法征服的!
远远的,依稀可见倭寇水寨的轮廓。小船上的所有人猫腰屏声,大气都不敢出,在孙休于旗舰上的指引下,悄悄绕过了大批沉寂中的倭寇战船。
方瑜拉过吕雯玲伏在船头,轻声问孙休道:“还有多远?”
孙休全神贯注的望着前方,并不答话。方瑜刚要催问,孙休突然一指前方,声音发颤的说道:“看!”方瑜和吕雯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远远的,半水里的地方,隐隐得停着无数大船,上面盖着的白布在月光下分外清晰。
“就是那些!殿下,传令冲过去吧!”孙休按捺不住,激动的浑身发抖起来。
方瑜微微平定心绪,不知为何,他心中始终觉得不妥,他自语道:“奇怪,太顺利了吧!”
“不好!”方瑜猛然惊觉,正要说些什么。突听倭寇水寨中金鼓齐鸣,战角、梆子、一齐做响。两边和背后绕过的倭寇战船象黑暗中突然复活的狰狞的怪兽一般,一下子亮起无数火把,船上传来倭寇们得意嚣张难听至极的狂笑,如夜枭一般刺耳欲聋。远处一艘三层楼船之上,挑起一杆古怪的樱花大旗,上书四个汉字:“关白早川”!
“殿下!我们中计了!”孙休望着旗号上的早川二字,眼中如有火焰喷出:“太子殿下,让我领一船突上去,杀了早川这畜生!”
方瑜心中一片冰凉激愤。原来,可能在台军刚刚进入水寨的时候,就已经被早川发现了,所以这只老狐狸才张开了网等着自己。眼看只有半里就可以接近今日的目标了,可就是这半水里的距离,也许竟成自己永生的遗憾!在这种重重包围之下,自己这几十艘小船恐怕给倭寇塞牙缝都不够……
就在他懊悔不已的时候,倭寇船队里一声梆子响,突然海面上传来一阵急劲尖锐的破空之声。不好!他本能的一伏身,只听得惨叫之声惊天动地的响起,倭寇船上倾泻下的箭雨顷刻之间夺去了不知多少台军勇士的生命!
拼了……拼了!方瑜虎目含泪,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千百倍的扩大着……
拼——了!!!
第二十四章 死里逃生
“还……还有支那人活着!”目瞪口呆的早川如梦初醒的顺着石山的手指看去……在台军的旗舰和几艘小船上,伫立着方瑜、、吕雯玲、孙休和几十名幸存的台军勇士,正在一脸讪笑的望着他,仿佛在欣赏他的无能和痛悔。
“杀……杀杀杀杀杀!”早川一叠声的怒吼着,指挥战船扑上去。
还没等最近的倭寇搭上弓弩,只见方瑜抱着龙戟,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牵着吕雯玲的手,站在船舷上,那神情仿佛不是去死,而是去赴天堂的盛宴一般潇洒——他们轻蔑的望着早川和倭寇们笑着,缓缓向后倒去,随着两朵巨大的水花溅起,怒涛澎湃的大海转眼吞没了他们的身躯。
紧接着,所有残存的台军勇士纷纷扶持着一齐跳向了大海,黑漆漆的海水转眼将他们吞噬的干干净净……
战斗结束。没有俘虏。
许久以后,皇太子方瑜在给父皇方博的奏章中是如此描述这场战斗的:“黄帝十七年八月望,儿臣引台勇死士五百人出港,夜行乘风,乃入贼寨。机时不密,筹划未全,其罪在儿,为贼所识,遂陷重围。儿以大勇不能惜身,忠义不能顾命,强渡倭贼泊粮船水区,掩而过者,三十余船。以诸般火物,焚贼之粮船,为尽毁之。校尉陈阿水,以贼众我寡,不能奏功,举身而自焚,投身贼船,遂大利之;诸军陨身而效仿者,不可胜计;举而幸存者,不过三四十人,不甘受俘,而蹈怒海,同而生还辈,一十八人而已!浩然正气,天地失色,唯我中华,有此英雄儿女!”
方博在含泪看完这段奏章之后,传旨将生还的十八勇士全部封为列侯,爵位世袭往替,在台湾岛上树碑铭刻,纂文永记他们的事迹,并亲自题诗一首。诗曰:“名编壮士籍,不能中顾私。五百丈夫去,十八烈士归。捐躯固所愿,断头意何违。男儿赴国难,视死当如归!”
火光、嘶喊、怒吼、鲜血、海浪……无休止的黑暗和沉沦……
“玲儿!”方瑜大喊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登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头晕无力。当他虚弱的躺倒的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竟是吕雯玲那同样虚弱苍白的脸。
“玲儿……”方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欣喜的泪水顿时模糊了视线:“玲儿。这不是做梦吧?我们在哪儿?这是海龙宫,还是阎王殿?”
“这是安平,我们自家的军营。”吕雯玲心疼的应着,轻声道:“太子哥哥,你昏迷了四天刚刚醒来,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了。”
“我们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方瑜心中充满疑惑,焦急的问道。
吕雯玲还未来得及回答,帐帘挑出,刺眼的光线中走进来一人,洪亮的笑着,大声道:“哈哈!太子殿下也醒了!这下好了!”来人正是吕布。
“吕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