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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盛装华贵的突厥王妃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在众人的惊叹声中,颉利王亲手扶宜家王妃上了王驾辇车,自己策马在前,旌旗飞舞中,率领亲兵大营浩浩汤汤地进入王都——
西域风姿,别样人物。天山南北,塞内关外,竟有如此的不同,景物民风大相径庭,令婉贞侧目注重,虽是不得已但也不虚此行。
穿过敦实厚重的城门,宽阔的街道出现在眼前。王驾所到之处,行人纷纷避让,但不必跪拜行礼,只是一旁驻足。无论是穿皮袍挎腰刀的大汉,还是梳长辫戴锦帽的少女脸上无不有一种豪放不逊的气质,对过来的车驾脸上写满好奇,观望之时也不忘对车内的人指手画脚地品头论足。婉贞心中自嘲:看来游街示众,真是在哪里都逃不掉的命运,不知道梁振业看了会作何感想。
道路愈发宽阔,远处高大辉煌的宫殿气势夺人,宝蓝色的圆形屋顶和露在外面的白色大石柱显出不同风情的肃穆和华贵,突厥族人游牧为生,逐水草而居,多住帐篷,突厥可汗的汗庭也叫“牙帐”,看来连宫室也造成了帐篷的样子。
两边低矮的民居渐渐散去,宽阔的广场出现在车驾前方,广场的四周各竖起四根石柱,上面雕刻着反复的花纹,中间一个宽阔的石质高台,分上中下三层,最上面还竖着挂满彩幡的木杆。
此时的高台之上除了最上层之外都站了不少人,广场的四周也都站有士兵,似乎很是隆重。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广场前停了下来,颉利王翻身下马,扶着婉贞下了马车。
婉贞此时虽不得不演下去,心里总有不甘。向高台走上去时,婉贞忽然说道:“你倒真是大胆,就不怕我会行刺突厥可汗?”
颉利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没好处,应该不会这样做的。而且,今天可汗也没有出来,想必身体已经不行了。那最高的地方就只有可汗和大伯克(长老)才可上去。”
婉贞听出了弦外之音,有心再问,他却道:“回去再细说,此地不宜详谈。”
婉贞心想,你要想谈也好,我便可以找出把柄谈判。
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莫卓王子作为前导队昨晚已经进城,此时他从第二级高台上迎了下来,行扶肩礼道:“欢迎颉利王叔远道而来。”
第三级的众人也纷纷行大礼道:“欢迎王爷归来。”
婉贞有些诧异,压下心中的疑问跟着颉利王走上了第二级高台。
看来,有资格站在这高台之上的必定是王公贵族,而第三级只是普通的贵族大臣,第二级则是王族亲贵,而最高处只有突厥的可汗和族长才能够享用。
在第二级的多是之前早有耳闻的突厥王子们,十六王子争汗位,才引得突厥内部大乱,颉利王趁机攻汉。
不过,传闻必有所误。眼前出现的十六位王子中有七个还只是小孩子,想必不会真的具有争汗位的能力。可能情况应该是分成了几派,每个王子背后的势力各有支持的对象,乃至争斗不已。
颉利王起兵的原因是争位,那么,这次他秘密赶回,又受到如此大排场的接待,是不是也与突厥汗位的继承有关呢?
这时,颉利用突厥语向众人介绍婉贞,婉贞被拉到众人面前,几个晚辈举手行礼。这时,有人发出了几声赞叹,颉利笑着点头。继而又用汉语对婉贞介绍众人。
格里颉利指着一个高大魁梧、头发有些发红的男子道:“这是王次子库赤罕,王都卫队的首领。”
那个男子有些傲慢地看着婉贞,只点了点头,并没有行礼。
婉贞心中冷笑,你是看不起女人也好,看不起汉人也好,我现在的身份是你们王叔的王妃,你的长辈,我倒要看看你有多无礼。
婉贞微微昂起头,静静地注视着那个男人,直到看得他浑身不自在,躬起身行礼道:“您好。”汉话还有些生硬。婉贞微微颔首回礼。
颉利看得有趣,笑得更加开心,继续他的介绍。而之后的诸王子无一不是恭敬地行礼问好。王四子查庭还抱拳问安。
***
之后颉利到王宫里拜会可汗,婉贞在卫士的护送下来到喀什噶尔的颉利王府。
傍晚时分,在书房中查阅格里颉利收藏的各种书籍文本,没有想到,作为突厥贵族的他汉学渊源竟然极深,收揽广博,上至天文地理的铭记,下至民间的奇闻轶事竟然都有涉及。难怪他的汉话说得那么好。
婉贞思付:这个人似乎和汉地又很深的羁绊,不然一只驰骋大漠的孤鹰怎么会对江南水乡有兴趣?
忽然一阵寒风送门口吹了过来,那个男人带着一身的酒气推开房门,略带慵懒的口吻道:“在书房里等丈夫回来的王妃,恐怕你是第一个。”
婉贞不理会他的语气,公事公办地说道:“阿史那。格里颉利,如果你觉得自己现在还很清醒,那就正经的坐下谈一谈。”
“如此理直气壮叫我名字的女人,你也是第一个。哈哈,清醒?如果不清醒怎么办?”
婉贞将书籍整理好,放回书架,转身就要离开书房:“那就下次再谈。”
举步走向门口,在擦肩而过时,颉利突然伸手一拉,婉贞被拽住。
“那么,在我清醒之前,我们可以做些别的事。”说着,温热的气息吹入衣领,一只手揽住婉贞的腰,另一只手顺着肩膀滑下……
婉贞闭上了眼睛。
突然抬肘后击,随即反手一劈,第三招“苏秦背剑”还没等使出来,这人已经识时务地退开了。
婉贞挑起眉,警告道:“上次是我身体不适,才……再敢动手动脚,我就剁你手脚!”
颉利叹了口气,笑道:“还是一匹倔强的马驹,稍不留意就要踢人。这样的女人虽然不是第一个,但可能是我遇到的最厉害的一个。”
“驯马易,驯人难。青史页页,壮怀激烈不乏女儿辈。闲谈无用,”婉贞正色道,“请大王过来说正经的吧。”
*****
对镜贴花黄,是南北朝事期,北方民族女子流行的装扮,《木兰辞》中有此局,是额上涂金鬓角贴花之意,大概是鲜卑族的特色,还影响了隋唐时期上层贵族妇女的装扮,此处借用。
三、胡笳十八拍 第三十七章 殊俗心异兮身难处 四拍
现在突厥汗国的图门可汗是上代都蓝可汗的长子,在位十年时间维持住了先代遗留下来的国土和臣民,也没有什么变更。年近五十的他,比起幼弟阿史那。格里颉利年长近了二十岁。虽然没有什么政绩,但身体过早的衰落使得如今汗位继承成了最大的问题。
图门可汗共有十六个儿子,已经成年的有九人,具有继承王位资格的有四人,王长子奥阔,王次子库赤罕和王四子查庭,王七子莫卓。但大王子奥阔因为天资聪颖,自幼跟随祭师学习,已经成为下一任大伯克的人选。大伯克既是突厥全族的族长,又是能与上天对话的神之使,是先知祭师(伯克)中地位最高,甚至在可汗之上,所以奥阔王子不参与汗位继承的争斗。而母亲出身贵族,也颇受宠爱的莫卓王子,自己却声言放弃汗位,永远为突厥可汗效力,成为守护突厥的臣民。图门可汗为此还大大地奖赏了莫卓的母亲,并许诺让莫卓成为最尊贵的亲王。
所以目前最大的难题就是王次子库赤罕和王四子查庭。本来,以长幼的顺序也轮到了王次子库赤罕,而他本人的军功政绩也不错。但突厥的大部分贵族却都支持势力较弱的王四子查庭。这其中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库赤罕的母亲。他的母亲并不是突厥贵族或是其它友国的公主,而是当年战败求和的精绝国的公主。当年,这位精绝公主的到来似乎让所有的美女都失去了光彩,见过她的男人都被迷住了。首都即将被攻破的精绝女王送来了公主,突厥第二天就答应了和谈。当时在最前线的图门王子还被国内的可汗和长老责备。但当他们把这位公主带回去的时候,连年迈的都蓝可汗都不禁称赞。送来这样尊贵美丽的公主,可见精绝的求和是真诚的,长老们都这样说。于是这位拥有象牙肤色和黑宝石溶液一般的眉眼的绝世美人,成为图门王子的侧妃。
但是,恶梦却从这此开始。传说,精绝国的王室精通巫术,他们的黑巫术可以引起无数灾祸。精绝公主成为侧妃的第一年,瘟疫开始在草原上蔓延,大批的牛羊死去,流民们纷纷涌入王都。稍后,王都的流民中开始流行一种恶疾,许多人丧命,包括都蓝可汗的一位王子和几个贵族大臣。为此,大伯克进行了祭天仪式,形势渐渐好转。但不久又传来了沙漠商队被攻击,全部殉难的消息,有人开始说,这是诅咒。
会有谁将怨恨洒在全突厥人身上呢?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在因突厥而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的异族公主身上。而图门王子对侧妃宠爱之极,众人没有证据也不能妄加断定。不过谣言还是传开了,都蓝可汗不得已让祭师为图门王子家施法,却没有任何改变。后来那个祭师说,在施法术的时候感觉到有强大的阻力,法术似乎无法奏效。就在可汗准备将精绝公主关押起来的时候,图门王子回报:公主怀孕了。
几个月后,一个带有红色胎发的奇异男婴生了下来,这就是库赤罕。
这期间,精绝国传来内乱的消息,有一群奴隶不满贵族的压迫起兵造反,暴民和部分叛军联合在一起步步紧逼,贵族、王室岌岌可危。而突厥国内反而平静下来,人们都在祈祷,请不要再降临灾祸了。
库赤罕出生三个月后,精绝国传来了亡国的消息。精绝女王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或是机关,贵族和叛军在宫殿中同归于尽。消息传来的第二天,王府中的精绝公主就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怎样离开的,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只有王子健康的活下来。有人说,公主要回去复国。也有人说,这公主本来不是人,是精绝女王用法术变得傀儡,女王死了,公主也就消失了。不过,精绝公主失踪了以后,突厥就彻底的平静下来了。但是,关于异族公主诅咒的传说却留了下来。
库赤罕成年后,力大无穷,作战勇猛,深得图门可汗的器重,守卫王都的禁卫军也大部分交给他来率领。但众人却忌惮当年诅咒一事,对库赤罕继位表示不安,而纷纷支持查庭王子。王四子查庭母亲出身突厥贵族,且自幼宽和待人,聪明有加,很得人心。
***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突厥现下的状况。”颉利说完,倚在胡床的羊皮毛毡上,喝了一口酥油茶,饶有兴趣地看着一旁沉思的婉贞。
婉贞在一旁的靠椅上坐着,问道:“大王想怎样?”
“你想怎样?”
婉贞笑道:“要我说也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除了放你回去,其它的都可以商量。”
“除了回去,其它的都可以不要。”
颉利盯着她良久,“不行。”两个字斩钉截铁。
婉贞皱眉道:“我在这里,如果身份被发现,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你难道要逼我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吗?”
颉利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需要你的帮助?”
“大王如果真的只是因为面子而要带回一个汉人女子,大可以找一个背景普通姿色更出众的美人来。大王不想让我只在一旁当摆设吧?要知道,如果不答应我,我自己也不会闲着的,万一做出什么不利于大王的事情来,到时就很难说了。”
颉利笑道:“真是犀利。”又思量了一会,才道,“也罢,我只答应你大事一了,你就不再是我的俘虏,恢复你的自由。要去要留,你自己决定。”他顿了顿,“并不是一定要你回去。”
婉贞心想:我不回去在这里做什么?抬头看了他投来的目光,很柔和,又带着探究和赞赏,全然不同战场厮杀时的肃杀凛冽。他说话时的声音也很低沉温润,闭上眼睛的话完全听不出异样,不亚于中原的士人君子。半躺半卧之间,举手投足却又有傲然而视的王者气度,倒不是一般人物。
婉贞似乎突然明白了自己对他的“无礼”格外宽容的原因:他不是那些纨绔子弟、风流浪子,这样的一个人心中也许对她是真切地称赞……这大概是除师兄以外,第一个因为她是有才能的女子而喜爱的人吧……
脸上一红,婉贞自己都觉得想得太多了,继而笑道:“如此说来,多谢了。”
颉利看到她两腮微红,乍如面带桃花,心中一动,笑道:“谢什么?怎么不似洞房花烛时的泼辣大胆?”
婉贞不理他的调笑,道:“要为大王出力,我需要详细准确的情报,请大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