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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出现在城墙之上,颉利挥挥手,和身边的卫士一起掉转马头,策马徐行。
看着他们慢慢离开,婉贞手扶城墙,身上有些颤抖。
赛燕站在婉贞身边,见此情景,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的胡笳,放在嘴边幽幽地吹了起来。
众将也走上城墙,看到突厥人已经离去,不再担心。听了赛燕的曲调,精通音律的陈玉泉道:“《阳关三叠》,可惜悲了些。”
呜咽悠鸣地胡笳声中,婉贞依稀听到风声中吟唱着那无数离人之心:
“清和节当春,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霜夜与霜晨。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参商各一垠,谁相因,谁相因,谁可相因。日驰神,日驰神。
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芳草遍如茵。旨酒,旨酒,未饮心先已醇。载驰,载驰,何日言旋辚?能酌几多巡!
千巡有尽,寸衷难泯,无尽的伤感。楚天湘水隔远滨,期早托鸿鳞。尺素巾,尺素巾,尺素频申如相亲,如相亲。噫!从今一别,两地相思入梦频,闻雁来宾。”
三、胡笳十八拍 第五十七章 日东月西兮徒相望 十六拍
春天的夜空,明朗如洗,草原上燃起了温暖的篝火,噼噼啪啪的火星从中蹦出来,与天边的繁星遥相呼应。
随意地躺在地上,远处有族人在烧烤今晚的食物。浓郁的肉香散发开来,伴着周围人们笑声和歌声,让人觉得天地之间异常的辽远和安宁。
腾格里之子北面王
勇武智慧的颉利汗
带给我们光明和荣耀
带给我们自由与力量
他将带领我们
翻过雪山和荒漠
来到属于我们自己的草原天堂
看那无际的沃土
腾格里的使者在空中自由翱翔……
“大王,都准备好了,请过来用餐吧。”乌尔日娜美丽的脸庞出现在他的上方,他微笑地眨眨眼,说道:“好,你先过去吧。乌尔日娜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轻声说道:“大王可是在想念宜家王妃?”
他听了,微眯起眼,仰望着晶莹浓郁的夜色,想起那人同色的黑发黑瞳:也许她也会在远方看着这片夜空。
“她这时会在做什么呢?”
“谁知道呢……竟然不愿做可敦,一定要跑回去当汉人的官吏,隐瞒着身份,每天辛劳,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吃饭,有没有休息。”乌尔日娜淡淡地说完,看着在一旁静默的颉利。
半响,颉利才说道:“是啊,真是个傻瓜。”
随即又沉静地笑道:“我怎么会爱上这么个傻瓜呢?”
“大王。”
“乌尔日娜,我明白。对你的爱怜和对葛织的敬爱都不会变的。但对她,是不同地。我不知道怎样形容这样的爱。她的智慧,她地美丽,她的善良。她地勇敢……这一切如同那颗转瞬即逝的明星。”颉利抬手指向天边,乌尔日娜看到了那划过天际的光线。心中蓦然想道:在这个男人心里,她的出现,虽然短暂,但确实燃烧了一道绚烂的火花,并且永久地留下了这道痕迹。
远处地营地里。又传来了阵阵歌声,大家唱得起劲,这时,“啾啾”的几声长鸣忽然响起。“是鹰,是苍鹰!”有人叫道,“腾格里的神使啊,请为我们赐福。”有年长的人吟诵着拜倒,向远处飞过的黑色雄鹰叩首。
你是草原上的雄鹰。
她曾凝视着他,这样说着。
你要驰骋在宽广的草原上。翱翔在辽阔的天空中。……不要束缚在这里,因为你是草原之鹰。
胸膛里莫名的热起来,不同于之前地征战厮杀。这是开拓和期望的热忱。
“乌尔日娜,我决定了。漠北王室的图腾就定为鹰。”
“好。”
“回去后。就册封你和葛织为东西可敦吧。”颉利站起身“大王……”
颉利握住乌尔日娜地手。温暖宽大的手掌让乌尔日娜莫名地心安。
能呆在这个人身边就好。
“回去吧,葛织在等我们。”经几天了。先是向左帅禀报事情经过,又向朝中递交报表,等待发落…毕竟失手被俘、被困突厥,自己有责任,所幸,皇上已经废除了降兵罪,否则可能还会有杀身之祸。左帅安慰她耐心等待,朝中不会太难为地。
这天夜里,婉贞披着长袍,独自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自斟了一杯塞外地烧刀子酒,慢慢地喝着。
酒,是梁振业送来的。见了婉贞回来,梁振业、马天赐、还有凌霄等人都很是欣慰。本来孟昌还要摆酒接风洗尘的,婉贞因为还在检查阶段,推辞了。如今,婉贞每日帮何尚书整理有关突厥风貌的文卷。何志也是两榜出身,性喜文华,见国中对于突厥等塞外之地的文卷少之又少,便想利用这次出使的机会收集突厥风貌的典籍,自己也可以编写。但由于时日尚短而又逢突厥王逝世、众王子夺位,动荡不安,更不要说着手编写典籍。只好遗憾而归。
而婉贞利用养病时日,抄写整理了相当一部分突厥文献,颉利又送了一些。婉贞尚不得复职,两人一拍即合,婉贞便帮助撰写文卷。何志看了写好的文章,也不禁点头称赞。
月光洒在酒杯里,婉贞又喝了几口,已然有些头晕。这酒真烈,倒真是那些男人们喝的,颉利也曾给过她突厥的奶酒,润口舒爽,比这个温和得多。
但是颉利自己并不喝,不知道他喝的是什么酒,有多烈?现在到想知道了,婉贞不禁觉得好笑。
把玩着精致的玉杯,婉贞也摇摇头。不对,这本不应用酒器,不应用这么小的酒杯禁锢住。最起码换个黑漆骨陶大碗。满满地一碗,一干而尽,那酒就像火苗一样,一路烧到脚后跟,让人全身都暖呼呼的。再豪爽些的,便直接抱起酒坛子,仰头倾泻,把全身的愤懑烦恼一股脑儿的冲掉……
“干嘛一个人喝酒?”赛燕忽然从角门转了进来,一手接过酒杯,放在唇边一抿,“呵,还是这么烈的酒!”
婉贞笑着,心里有些欢快了,这样一个人适时地闯进来正好打断了自己越来越深沉的思绪,却也不见得是坏事。
赛燕探过头,狡黠地探究眼神,“我猜猜看,是不是在想那个突厥王爷啊?”
婉贞笑意更浓,故意爽快地说道:“没错,是在想。”
“哎?”赛燕略带惊疑地摇摇头:“真没想到,原来你还有这心思!”
“我不能有吗?”
赛燕笑道:“不是不能有,只是觉得不太像。罢了,还是不说了,万一我梁大哥听到,那还不又多了一个伤心人?”
“我为什么伤心啊?”外面话音未落,梁振业从外面走进来。
赛燕吃了一惊,佯装嗔怒道:“梁大哥,你怎么在外面偷听?”
“我是光明正大地听到了。这不,听了不懂赶紧进来问。”梁振业似笑非笑地道,“快说,到底我怎么是伤心人?”
婉贞瞥了赛燕一眼,不动声色地淡淡笑道:“这丫头口没遮拦。不过,相逢总是缘分,别离难免惆怅。突厥这一次,那位颉利王不计前嫌,给了很多照顾,确是一位知己。”
梁振业半信半疑地望着婉贞,后者不在意地坐在那里,依旧饮着恰如其名的烈酒,口中还要盘算着:“下次试试梨花白,梁兄可有兴致?”
“好,一定奉陪。”
婉贞不再言语,心里想的却是那舒爽可口的奶酒。
酒无优劣,但凭兴致。青风圆月,纵使再见无期,共高山流水,千里同赏婵娟。
三、胡笳十八拍 第五十八章 去时怀土兮心无绪 十七拍
十日后,朝廷的诏书到了:“……虽行为不慎,被掳敌营,但倾力于和谈,促成两军和约,功过相抵,暂复原位。待班师回京后再加定夺。”
婉贞放下心来,重回原位。要是在前朝,恐怕仕途就毁于一旦,身家性命也堪忧。降兵罪才废除了两年,仍不得小觑。婉贞不禁想起离京前和皇上的一番话。“对国家来说,活着的人远比死去的更加重要。朕不希望卿等不分青红皂白地去送死。”
“答应朕,好好保重自己。”
像是有先见之明一般的,婉贞耳旁又想起当日的对话。年轻帝王俊美决然的面孔浮现在脑海当中,自己在朝中向来受人非议,此次能够有惊无险,恐怕陛下暗中也有所回护吧。婉贞想到这里,下了决心,事情不能再拖。
“德云,帮我约梁将军,就说午时之后一起到郊外打猎。”婉贞吩咐身边的德云。因为左帅身体已无大碍了,德云又见婉贞拖着伤病的身体从突厥回来,便留在她身边,几天了都寸步不离。
德云皱皱眉,道:“您身体还没好全,不要急着演武。怎么想这个时候去狩猎了?”
婉贞笑道:“只是个说法而已。我找梁振业有要是商谈。”
“那就让他过来,在屋里谈呗。大老远跑出去做什么?外面又有风。”
婉贞摇头道:“傻子,隔墙还怕有耳呢。你不放心就跟着。”振业和婉贞骑着两匹马,都是一身猎装,带着弓箭。从城门出了去,没有带随从。
来到郊外,眼前是一马平川的原野。已是绿草如茵,野花遍地的景象。当日的激战似乎已经烟消云淡。不再是那黄沙扬血的景象。
梁振业停下马,道:“特意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吧?”
婉贞道:“你怎么知道?”
梁振业笑笑道:“以你地性子怎么会突然出来打猎?之前怎么叫你,你都不肯动身。想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来到外面最安全了,你看这望不到边的草原上。连个藏人地地方也没有,我们的话谁也偷听不到了。这是你地本意吧。”
婉贞笑道:“梁兄果然高明,在下一点小把戏,瞒不过你。”
梁振业道:“不,这是个高明的法子,又不怕隔墙有耳。你是可以谋大事的人。”
“不敢当。”婉贞低头想了想,从怀中取出当日颉利从祭堂里拿出来的密信,这几日她一直贴身带在身上,连德云都没告诉。但是。现在伸手递给了梁振业。
梁振业看了半响:“这是……这从何而来?”声音有些颤抖,隐隐能觉得压在其中的愤怒。
婉贞沉静道:“突厥保存地史料,我向颉利王要来的。”
“当年原来发生了这种事!”梁振业恨恨地说道。
婉贞叹了口气:“我不知该如何和你讲起。只好给你看信了。现在你我都知道了这回事,但要只凭着这几封书信就要扳倒他们。可是异想天开。便是要和你商量。要如何做,才能在最后将这些事实大白于天下。”
梁振业定定神。沉声道:“说得不错。但这恐怕只有我们两人不行,现在相州学派还有不少新用事的大小官员已经渐渐不满魏党的所作所为,要和他们连成一线,关键时候,才能拿出这些信件。”
婉贞点点头,“不错。郑氏后族也不能疏忽,魏党除与不除,郑氏只怕不会旁观。”
“我们现在么,就是要和那些乱臣分庭抗衡!”梁振业毅然说道。
婉贞嘴角一扬,笑道:“正合我意。这次回师,便是一仗了。”
“对了,孙兴二人呢?”婉贞问起了之前抓到的两个被买通给左帅下毒的军士。这二人也是重要的证人。
“你走后,我怕郑涛他们会趁机灭口,便让慕鹤安排,把他们藏到了郊外,许家的别庄里,等班师的时候再带走。当时还伪造了劫狱地样子,郑涛倒是信了,郑涌和魏雁辉还有所怀疑。”
“左帅还不知道这事?”婉贞问道。
“没有禀报。但左帅知道我在做一些事,他老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我们去做了。“好。”正说到这里,后面城里传来了鸣金声。这是要队伍集合的讯号,可能有事发生。
“想是朝廷来了诏书要宣读。算来应该是班师的诏书了。”梁振业说道。
二人立刻回马奔回城中。
梁振业没猜错。朝廷下了旨意,平西大军要准备班师回朝了大队人马开始里里外外地收拾。拔营起灶,迅速地规整起来了。
婉贞也和德云整理自己地行囊。无意中,摸到颉利临别时送的那串孔雀石项链。流彩晶莹地色泽,光滑清凉地躺在手心里,让人不忍释手。
“小姐,这个好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