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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贤妃打起精神笑道:“说起来,当日多亏你随身带了解毒丸,又及时给太子喂下了药丸。否则,就是阿衍医术再高明,也来不及救回太子的性命。”
在赴宴前,她和凌静姝服用了解毒丸之后,出于谨慎考虑,她曾吩咐过凌静姝将解毒丸收在寝室里。免得被人察觉,生出疑心。凌静姝却说服了她,坚持将解毒丸带在了身上。
没想到,就是这个小小的细节,救了太子一命。
凌静姝在卫贤妃面前也没了遮掩的心思,自嘲地笑了一笑:“其实,我当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事。我就是有种不妙的预感,总觉得这场宴会不会太平。这才坚持带上了解毒丸。说到底,也是我胆子太小的缘故。”
“不管如何,你救了太子总是事实。”卫贤妃欣然笑道:“有了这一大功劳,你日后在宫里横着走也无妨。太孙也记下了你这笔恩情,到了他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回报。”
但愿如此!
希望皇太孙没忘记对她的承诺,日后出手除掉卢家!
凌静姝心里暗暗想着。口中自是不会提起这些,很快将话题扯了开去。
……
当天夜里,李淑妃就被送进了行宫。
等待李淑妃的,是皇上铁青愤怒的脸孔,还有如刀锋般锐利的诘问:“中元酒宴上,有女刺客扮作舞姬,在剑舞时意图刺杀朕。这个女刺客,是不是受你指使?那个刺杀太子的內侍,也是你的好儿子安王派来的吧!”
“这么多年来,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做皇后,想让安王做太子?就凭着你们母子也配?”
李淑妃一路被看押而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脸上的皱纹没了脂粉的遮掩,也显得格外醒目。看着竟比皇上还苍老了几分。
听着这些毒辣犀利毫不留情的斥责,李淑妃木然了片刻,然后忽然笑了起来。
“你这个毒妇,竟然还有脸在朕面前笑出声!”皇上怒火上涌,大步上前,用力一脚踹中了李淑妃的心口。
这一脚,用尽了皇上所有的力气
李淑妃被猛地踹倒在地,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地上,心口和后脑勺都是一阵剧痛。湿漉漉的,应该是流血了。
李淑妃的口中也溢出了一丝鲜血。不过,她脸上并无仓惶害怕之色,反而仰头长笑了起来。
笑声疯狂又凄厉,犹如困兽临死前的嚎叫,在空寂的殿里回响。
“我憋了一辈子,为什么不敢笑。”
李淑妃竟又笑了起来,笑声锐利尖细,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当年我嫁给你的时候,你还只是太子。我比不过太子妃蒋氏,生了儿子也不得你欢心。这些我都认了。”
“蒋皇后病死了,我的位分是最高的,在你身边伺候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皇位之位本该给我,可你一心向着徐蔓那个贱人,让她做了皇位,生生压了我一头。”
“她生的儿子,你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我生的儿子,你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早早就让他去了藩地。让我们母子分离。”
“整整十年了,我根本见不到我的儿子。我每天夹着尾巴做人,在徐蔓那个贱人面前伏小做低。我心中岂能不怨?”
“徐蔓给你戴了一顶一顶的绿帽子,这皇宫里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可没人敢在你面前提起半个字。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快。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做梦都会笑醒。”
皇上面色忽红忽白,全身簌簌发抖。
他不知自己摸索到了什么东西,用力掷向李淑妃。
玉石做的纸镇用力地砸在李淑妃的额角。
顿时皮开肉绽,鲜血肆意横流,很快模糊了李淑妃的脸。
李淑妃似乎没有感觉到皮肉之痛,依旧笑的畅快淋漓,满脸鲜血犹如恶鬼,看着诡异而可怖:“徐蔓被废了之后,我高兴地连着几晚都没睡着。”
“你将宫务交给我,我还以为你终于想到我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让卫贤妃也一同执掌宫务?我忍了几十年,现在还要忍着一个比我年轻美貌的卫贤妃。再这么忍下去,这皇后之位,永远也不会是我的。”
“你的眼里心里没有我,我想杀了你有什么不对。”
“我的儿子哪里比不上太子!”
“我要杀了你,杀了太子!到时候我的安王就是最年长的皇子,这龙椅应该他来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同悲
李淑妃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也豁出去了,将心里所有话都说了出来。
皇上怒火直冲脑海,眼前阵阵发黑。
这个毒妇!他要杀了这个毒妇!
剑在哪里?刀在哪里?
皇上面孔狰狞,双眼通红,大步走到一个侍卫身边,抽出侍卫腰际的长刀。长刀在明亮的烛火下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李淑妃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手持长刀向自己走来,眼中竟没什么惧怕之色,反而疯狂地长笑起来:“来啊!现在就杀了我吧!我战战兢兢地活了这么久,早就活够了。不过,就算杀了我,你也没好日子过。”
“你早就老糊涂了!看不清徐蔓的真面目,也看不清她的儿子。可笑你处处捧着他,却不知真正要谋逆造反的人就是你最疼爱的燕王……”
寒光闪闪的长刀猛地刺中她的胸膛,血花飞溅!
李淑妃惨呼一声,所有的话戛然而止,口中吐出一口鲜血,颓然垂下了头。
皇上气红了眼,用力抽出长刀,又刺了下去。
一刀又一刀,不知到底刺了多少回。
李淑妃早已没了反应,暗红色的鲜血从身下溢出,一大滩血迹缓缓晕开,整个人都躺在血泊中,看着格外可怖。
守在殿内的几个侍卫,看着这一幕,也有些胆寒,悄然对视一眼,很快垂下了头。
皇上终于停下了疯狂的动作,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定,目中杀气未褪。
半晌,才张口冷冷道:“来人,将李淑妃的尸体拖出去曝晒三日,不必安葬!”
侍卫们齐声应下了。
……
李淑妃的死讯,在第二日清晨就传遍了行宫。
“……听闻是皇上亲自动的手。”新云轻声禀报打探来的消息:“李淑妃死前连中数刀,死状凄惨可怖。尸体就被放在皇上寝宫外的空地上曝晒。听说,皇上有令,要一连曝晒三天,不得安葬!”
卫贤妃听了这番话,面色陡然泛白,胃里翻腾不息。
凌静姝见势不妙,忙扶着卫贤妃到了屏风后。
卫贤妃将胃里的东西吐的干干净净,全身虚脱没了力气。就这么瘫软地坐在椅子上,双目呆滞茫然无神。
李淑妃的下场如何,其实早在意料之中。可亲耳听到这些,总免不了物伤其类的悲凉。
皇上看似温柔多情,实则翻脸无情,心肠冷硬。一旦真正触怒了皇上,下场之凄惨可以想见。
譬如徐皇后,譬如李淑妃。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实在半点不假。
卫贤妃闭上眼睛,却掩不住满脸的悲怆和难过。
“娘娘也别太难过了。”凌静姝轻声安慰道:“李淑妃意图行刺皇上,皇上盛怒之下,要了她的性命也实属正常。”
卫贤妃睁开眼,明亮的眼中泛起水光:“我知道李淑妃难逃一死。可没想到,皇上竟不让她好好下葬。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
李淑妃纵然犯下了天大的错,到底也是陪伴伺候了皇上三十多年的人,还为皇上生下了安王。皇上对李淑妃辣手无情,实在令人心寒。
皇上今日对李淑妃如此,他日若是自己触怒了皇上,又会是何等下场?
她在暗中,到底也曾做过不利皇上的事。
凌静姝何等敏锐细心,早已洞悉了卫贤妃的惶惑惧怕。当着新云的面不便直接出言开解,含蓄地说道:“经过此事,皇上对宫中的各位娘娘怕是有了忌惮。虽说娘娘最得皇上信任,言行举止也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顿了顿又道:“娘娘每日都要给皇上请安,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是不是该出发了?”
是啊!
皇上正在气头上,疑心病也一定远胜平日。在这种时候,万万不能心虚乱了阵脚。该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卫贤妃深呼吸一口气,定定神道:“你说的对,我这就去给皇上请安。”
……
卫贤妃重新梳妆了一番,然后领着凌静姝和新云一起去了皇上的寝宫。
到了寝宫外,遇上了一同前来请安的张昭仪。
张昭仪的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惶,主动凑上前来招呼说话:“贤妃娘娘也来给皇上请安么?臣妾和你一起进去。”
卫贤妃点点头,和张昭仪一起进了寝宫。
寝宫外的空地上,果然放着一具尸体。
满身血迹斑驳,面色泛青,面容冰冷。正是昨夜被弑杀的李淑妃。浓浓的血腥气随着清风吹拂过来。
凌静姝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中反胃不已,下意识地扭过了头。
张昭仪面色骤然泛白,全身颤抖不已,双腿簌簌发抖。然后,一转头,哇啦一声吐了出来。
卫贤妃早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一幕依然觉得全身发冷。不过,她硬是撑住了没再吐出来——也可能是之前吐的干干净净,胃里早已空空如也,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张昭仪,你先回去歇着,明日再来请安吧!”卫贤妃轻声吩咐一声,然后对脸色同样苍白的新云说道:“你也先回去。本宫身边有静姝伺候就行了。”
圣前失仪不是小事。
这副模样,怎么能出现在皇上面前?
新云不敢逞强,忙应声退下了。
“阿姝,你害怕么?”卫贤妃转头,低声问道。
凌静姝迅速定下心神,轻声应道:“奴婢不怕。娘娘也不必害怕紧张,奴婢陪着娘娘一起进去。”
卫贤妃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挺直了腰杆,从李淑妃的尸体旁走过。
凌静姝紧随其后。
皇上大概是一夜未睡,面色隐隐发青,眼下全是黑影,看着苍老了许多。可这份憔悴中,又透出难掩的煞气和未完全消退的杀气。
胆子小一点的,只怕看一眼也要吓得哭出声来。
卫贤妃迅速地调整好心情,缓步上前,给皇上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凌静姝也福了一福:“奴婢见过皇上。”
皇上随意地嗯了一声,淡淡地看了卫贤妃一眼:“朕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他故意让人将李淑妃的尸体放在最醒目的地方曝晒,不仅是为了出心头这口恶气,更是为了震慑所有嫔妃。
胆敢有贰心的,绝没有好下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清醒
卫贤妃并未装傻,反而苦笑一声,轻叹道:“皇上这么做又是何必。难道一个李淑妃,就让皇上对臣妾和其他姐妹也失了信心么?”
“别人心里怎么想的,臣妾不敢妄言。臣妾只知道,此生臣妾都是皇上的人。只要皇上一日没有厌弃臣妾,臣妾就会一直陪伴在皇上身边。”
卫贤妃微微仰起头,脸上俱是温柔,目中是款款深情。
世上有什么样的男人能拒绝这样的温柔深情?
更何况,是一个被身边人背叛伤透了心的男子?
皇上心中的戾气和愤怒,在此刻消融了大半,神色不自觉地缓和起来,伸出手握住卫贤妃柔软的手:“好,只要你对朕全心全意,朕必不会辜负了你。”
卫贤妃眼中闪过一丝水光,感动着哽咽:“皇上对臣妾这般信任,臣妾心中真是欢喜。”
说着,主动依偎进皇上的怀中。
皇上软玉在怀,心情平静了许多。
凌静姝和一旁的丁公公等人,早已垂下了头。
卫贤妃的精彩表现,让凌静姝暗暗叹为观止。
能在宫中长宠不衰,只靠着一张脸自然是不够的。宫里从来都不缺年轻鲜嫩的美人。卫贤妃能博得皇上的青睐,也是颇有手腕的。
果然不能小觑了任何一个女子啊!
一番脉脉温情后,皇上的面色好看了不少,声音也温和了许多:“朕想现在去看看太子,你也随着朕一起去。”
卫贤妃柔声应了。
……
太子和燕王都歇在皇上的寝宫里。
燕王受的是皮外伤,伤势严重,却无性命之忧。每日上药包扎喝药,老老实实地在床上养着就行了。
太子余毒尚未完全清除,身体时好时坏,每天大多在昏迷中。
皇上每日上下午各探视一回,先去看太子,再去看燕王。
卫贤妃随着皇上进了太子的屋子,凌静姝也沾了光,得以踏进了屋子。
她抬起头,悄然地扫视了一圈。
太子神志不清地躺在床榻上,伺候的內侍宫女安静无声。
皇太孙日夜不离地守在太子身边,俊美冷凝的脸孔消瘦了许多。眼中满是血丝,没了往日凌厉不可挡的锐气,沉寂安静了许多。
这几日,卫衍更是寸步未离过太子的身边。时时要留意太子的情形,每日施针驱毒。就连喂下的汤药也不假人手,都是他亲自熬出来的。
饶是卫衍年轻力壮,也熬的颇为辛苦。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光洁的下巴处也冒出了些胡茬,身上的衣服也不知几日没换过了,看着有些邋遢。
凌静姝看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