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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康龙从上车就握住我的手,温暖而稳重的一双手,不像我,冷汗淋漓,不舒服而发抖的一双手。
我们的角色彷佛对换了,好像来见奶奶的是我,好像那青涩的人是我,好像那个考上金融系,可能会成为范家接班人的人是我。
小康龙的脸上是稳定与自信,像在做一件他非常熟练,连闭著眼睛都会的事情。
从大门口到主屋花了十分钟,车子到主屋前百公尺处停了下来,从这里开始只能走进去,因为奶奶不喜欢车子的吵杂声。
张叔替我们开了车门,张叔是管家,年迈六十,在范家已投入半生心力。
头发斑白的他,却还是恭敬的弯下腰对我说:
”文少爷、康龙小少爷,好久不见,老夫人已恭候多时。”
我脚步蹒跚下车,说了声谢谢,不管他是否有听到。少来本家的我,本来就不习惯这些阵仗,加上昨日的高烧腹泻,我身体极不舒服,走一步都閒痛苦。
看著那通往屋内百十阶的阶梯,我几近昏眩。
小康龙从後面扶住我,我推开他。范家最不能容越矩,後辈只能走在前辈後面,连并排都不行。
他说:
”你放心,我扶你到一半,这个角度屋曾奶奶他们看不到,而张叔也不会告状,对吧?”他转头问张叔,口气俏皮的如偷腥小猫。
张叔愣了一下,看著我,低头轻声说:
”我什麽都没看见。”
我惊讶的看著张叔,他可是范家三十年来最忠实的仆人。最奇怪的是,小康龙好像很了解他。
虽然前头有一棵大榕树挡住我看向屋里的视线,但我不确定里面的人能否看到我们。
为了避免麻烦,我还是想说算了,可是一开口那做恶的感觉就要涌出。
最後他半强迫扶我走到离大榕树大约十公尺前。我注意到小康龙的视线──
那里有一颗如琉璃翡翠般精美的石头,如拳头般大小,如果不仔细看,美丽的石头就会隐没在这片古色古香的树林里。
”只能到这里了,你撑著点,就算倒下来也没关系。後面有我靠著。”他在我耳边小声的说。
11
脚步虚浮,但我还是忍著走完剩下的路程。
范本家的房子皆有百年基础,房屋很有清初明末的味道,就连里面住的人,似乎有也点食古不化。
奶奶正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如同古代的老太太,手中还拿著一盏陶瓷的杯子,轻轻浅酌。年迈九十的她,长得像古人,住的像古人,想的也像古人,只差衣著不是那绣龙凤的丝线。
身为长子的父亲坐在右首,手中拿著扇子,汗雨如下。主屋的房子没有安装冷气,一是怕破坏了建筑结构,二是奶奶相信心静自然凉。一旁只有不合时代的电风扇努力的作用著。
母亲在父亲旁边微笑的看著我们。
然後我注意到坐在左首的大叔,自从小康龙一进门後,他就目不转睛的观察著。大叔的妻子早逝,因此坐在旁边的是他儿子范重祥,可是从我们进门後却看都没看我们,一脸的沉思样。
“奶奶、父亲、大叔、堂哥。”我一一上前打招呼,走到范重祥面前,他从沉思中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
“我说啊!时间真不公平。”大叔终於放弃在小康龙身上的视线”范文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俊俏了,我们都变成老头子,你却一点都没有变老。”他转过来对我调笑道。
“爸,这是因为奶奶和大伯的精因好。”范重祥从旁加了一句。
被炎热弄得浮躁的奶奶和爸爸听了,两人严肃的脸都笑了起来。
大叔也为自己儿子而自豪的笑。
然而身在话题中心的我,却一点也不感到高兴。
我身体里也有母亲的基因,范重祥不提,因为他晓得奶奶不喜欢这个媳妇,反而说得我是被爸爸和奶奶生下来一样。
他从小就习惯把别人哄得团团转,却只会对我露出本性。
虽然不高兴,但我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也不多做回应。
这时候我妈偷偷的用眼睛和我打暗示。夏日炎炎,这没有空调的地方已快让人受不了,加上昨晚的高烧,我人头脑混乱看了很久才晓得我妈要我对大叔和堂哥说谢谢。
我动动嘴巴,正想要说那些我从来都不熟的客套话。奶奶却比我更快,九十岁的她中气十足的说:
“终於知道回来了?非得让我这样三催四请你才肯带我的曾孙回来一次?”
我心头一震,知道奶奶要开始算帐了。
原本还算愉悦的气氛,被奶奶语中严厉的口气一下子穿破。父亲和母亲担心的面面相觑。
我早料到会这样,违反每年新年都要回来本家一次的规定,中规中矩的奶奶怎麽可能不生气?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我的身体却不听话的颤抖。高烧还在我的身体里蔓延,我彷佛听到病菌在叫嚣,身体里头是冷的,穿著西装的外头却是烫的。
有那麽一瞬间,只听到外头蝉声震耳。
我想我可能真的会倒下。
我只希望奶奶不要再藉机侮辱我妈。
然而後面有一只手扶住我的身体。
“阿祖(曾祖母),爸爸的身体不好,是我强迫他留在家里,你要怪就怪我吧!”话锋一转”可是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小孩计较好不好?”小康龙从我後面站半个身出来,他说得轻松,我反而更紧张,奶奶骂人的时候最讨厌有人劝说,何况是个後辈。
顿时低气压在上方盘旋,每个人都不敢吭声。
谁知愤怒中的奶奶看到小康龙的模样,一下变了脸色,直瞪瞪的看他看了半天,完全没有生气或转开眼睛的意思。
大厅里的气氛变得非常奇怪,主座的她像陷入回忆,眼神渐渐失焦。
然後奶奶小心翼翼的开口,怕吓到小康龙似的:
“你…你走近些。”
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活了大半辈子,奶奶字圆正腔,这是我们第一次听到她结巴。
小康龙放开扶我背上的手,迈步从我身边经过,侧面的脸上是自信与纯真的融合。
他拿起奶奶檀木桌上没喝完的茶,一脸无邪的对奶奶笑:
“阿祖,喝点茶,消消气。康龙来给你请罪了。”
奶奶却没有碰康龙手上的茶也没有理会他的话。微抖的手越过磁杯,摸著他的脸说:
“民怀…你回来看我了?”
小康龙还是笑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民怀?范民怀?记得没错的话,民怀是爷爷的名字…奶奶把小康龙当成爷爷了?
模模糊糊的想著,受不了高烧与炎热的我终於倒下。
12
xxx
包在白布里头的小婴儿,他的小手掌拼命想抓住我的食指,我缓慢的上下移动手指头,让他想要抓却抓不住。
小婴儿睁著一双大眼,翘嘟嘟的嘴唇很讨人喜爱。
我用手指点点他的嘴唇,谁知他很聪明的趁机抓住我。
我嘿嘿的笑,用自己脸颊磨蹭他的,那如丝绢般光滑。
妻子温柔的看著我说:
“老公,替他取个名字吧。” xxx
我张开眼睛,入眼是金薄铺成的天花板。
竟然还梦到小康龙婴儿时期的事,如此清楚,彷佛昨日。
用手指轻揉混沌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扶著床沿,硬床让我全身酸痛不已,看这四周的环境,还有身下的檀木雕花床,我知道自己还在本家的主屋,只是不晓得是哪个房间如此阔气。
正疑惑中,听到有人打开门,放轻脚步慢慢走进来。
来人是张叔,看到我坐在床上他有点惊讶。
“文少爷醒了?再休息一下吧。医生刚刚来过,他说您不但受了风寒,还有有轻微的食物中毒。”
我恩了一声,心里祈求苏易杰以後不要再下厨去祸害世人。
张叔不顾我的心不在焉,把手上的药和白开水,放在我手边的床头柜,细心的和我说要如何吃。
“…红色的这颗是退烧,白色的记得饭前饭後都要服用,还有最近都只能吃流质的食物,可是最好不要喝牛奶。”
“张叔,谢谢,还有给你添麻烦了。”我不好意思的笑,对於这位恭敬的长者我很是有好感,让人不自觉亲切起来。
张叔又愣了一下。然後他说:
“不客气,这本来就是应该的。老实说,全部的少爷小姐里,就属你最和气。”
我不答。因为我曾经看过其他亲戚都不把下人当人看,张叔虽是总管,毕竟是下人,怕也是难以悻免。
“不提这个了,倒是你,你在大厅里昏倒可吓到所有人,尤其是小少爷,担心不得了,还对老夫人大吼’快去叫医生’。”张叔停了一下,表演了当时小康龙的样子。”老夫人那麽大把年纪,愣是也当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张叔说完呵呵的笑,白胡子随著他的笑一起一浮,很是有趣。
我也跟著微笑起来,奶奶吃鳖得样子没见著还真是有点可惜。
“奶奶他们呢?”我问。
“全都在餐厅吃饭了。康龙小少爷本来赖在这里不走,还是被老夫人”请”去的。”
我心里一紧,听起来小康龙不但对奶奶大呼小叫,而且还抗命,奶奶怎麽受得了?
像是知道我担心般,张叔立刻说:
“别担心,老夫人疼康龙小少爷都来不及了。说真的,他和老太爷年轻时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於是我放心下来。
本来还想多聊几句,可是我的头又晕了。张叔立刻帮我弄好棉被,让我再睡一会。
电风扇稳定旋转,伴著树枝上的蝉声嘶吼,身体的难过慢慢的平复起来。
我摸著额头,心静了下来好像连热度都散了。
然而这时候却听到不规律的声响,是皮鞋’喀喀’磨打在石头上的声音,混在蝉声中显得很奇怪。
主屋窗户都是仿古纸糊的,隔音极差,当然连这种微小声音都挡不住的穿透到屋内。
我坐起身,推开一点窗户隙缝,看到一个身穿黑色T…shirt的男人背对著我,走进离我大约五十公尺远的小房屋里。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模糊的距离难以让人分辨出是谁。
立刻关紧窗户,我默默坐在床上。
年轻时我就不爱好奇,现在都四十几岁,除了我妈和小康龙,对於其他人和物都不甚关心。
可是这一次,我觉得自己不跟著会後悔。
感觉是如此强烈,我穿上鞋子推门出去──
ww2。myfreshnet/GB/literature/li_homo/100103987/index。asp
我好像让大家误会了,康龙不是爷爷转世啦!!
大概是这句把大家弄混了
小康龙还是笑得”理所当然”的样子,他为什麽”理所当然”以後会解释的。
今天第二篇,我要奖赏~
13
那是一间仅仅占地四五坪的小屋子。
翡翠绿的屋顶上有四只玩球的麒麟,龙群盘旋成支撑房屋的四条柱子,而红瓦砌成的墙上布满彩色釉画。
精美细致,远看还不觉得,近看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环顾四周,皆是高大粗状的榕树,浓密得几乎见不著天。
方见之处只有两间平房,一间是我刚才睡的那间明黄|色屋子,另一间便是这间小房子。
那间明黄|色的屋子虽豪华,却没有小屋子的精细美,犹如爆发户与贵族的比较。
可若不仔细观察,普通人恐怕只会发现黄屋子的阔气而忽略了精美小屋。
我从未见过这两栋屋子,可是范家那麽大,没有见过也是情有可原。不过盖在茂密的榕树底下,倒有些刻意隐藏的味道。
黄|色屋子後面,有一条通往小屋子的石头路。方才见到的黑衣人就是踩在这些石头上过去。
我也随著踩在石头路上,慢慢的接近小屋子。越接近越发现釉画上的小人物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却没有见著黑衣人的身影。
小屋子被精美壁画包住,又像一只珠宝盒。
唯一出入口的雕花木板门现在半掩著,我猜想黑衣人应该在里面。
我的手摸上门面,轻轻的推开那两片细致雕花门。
里面一片黑暗。
透过门外的微弱光线,隐约看见门口旁边挂了一盏小灯,还是很旧的那一种。
找到开关打开,微黄|色的光芒散发在黑暗里。
屋子里空空盪盪,也没有任何的人。
微黄|色的光芒虽然微不足道,但在这黑暗的房子里却帮了很大的忙。
我不信的走进去各个角落查看,提著小灯走遍四五坪的房子。
然而却只在中间找到一张供品的小桌子,大约四、五个手掌大小,高度大概和我一样。
上面什麽东西都没有。
没有鲜花、没有供品、甚至连灰尘都没有。
就这样?一张供台桌,一盏破灯?
我有些不相信,自己在心里问自己。
外表如此精细的小方屋,内在却是如此空洞,彷佛打开珠宝盒里面却什麽都没有。
失望上心头,有一种被耍的感觉。我转身正要离开时,後面却有人说──
“亲爱的堂弟,你是在找这个吗?”
听到这个声音,我全身颤栗了一下。
我宁可当自己被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热汗从我额头低下,炙热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
我慢慢的转身过去,’砰,砰’的心跳声彷佛在诉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