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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夏儿……”
真是父女一条心,我有些烦躁的看了一眼时间,说道:“爸,我有事先走了。”
“啊?你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不了,我和小悠有约。”我摆摆手,人已向外走。
“夏儿!”
“唔?”我回头,是光线的原因吗?严庭的脸色不太好。
“路上小心。”
“知道了。”
坐上出租车,心里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出来。真是讨厌的小鬼,能让我在见第一眼就打心眼里讨厌的,她还是第一个。严庭怎么会生出这个脾气和他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女儿?跟只骄傲的刺猬一样。,难道是基因突变?那不是四不像了?(谁说四不像?不是和你有点像吗?)
一路上我七想八想的,车子快开到学校时,手机响了。
“喂。”
“喔呵呵呵呵~~~~~猜猜偶是谁?”甜美的女声一年四季都保持着兴奋,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不用猜就知道是:“秦雪?!”
“哈哈~米错,就是人家啦~~小夏夏有没有想人家我?有没有天天把我的照片抱在怀里睡觉?”
寒毛竖起……怪哉,平日觉得温和可亲、甜美动人的嗓音,怎么今天听来有点魔音穿脑的感觉?
“你的蜜月度完了?”
“喔呵呵呵~~~~完了完了,可是老公不肯和人家一起回来嘛,他要直接转机到英国子公司。没人陪,又没人接机,人家会很可怜的~~~”
翻译一下就是要我去接机,“你老公会把公事看的比你重吗?”
“哎呀?!小夏夏变聪明了嘛~~当然是人家比较重要喽,可是偶家亲爱的胆子小,被偶买的SM玩具吓的不敢回来了,等他想明白,愿意为伟大的耽美事业献身时,就会乖乖让偶调教的,喔呵呵呵呵~~~~”
又说我听不懂的东西了。学习以前的经验,直接跳过非重点的语句问道:“几点?”
“现在喽,我已经在机场了啦~~~”
认命的挂上电话,让司机调头回机场,再拨通季宇悠的宿舍电话。
被抱怨一通后,我叹气。
今天所有时间都用在接机上了。
9。
被成熟妩媚的女性挽着手臂,被天真可爱的女童骑在脖子上,被沉重的行李压的快脱臼的胳膊,如果我不是十七岁,路人一定会羡慕的说:“真是幸福的一家。”
但目前的情况实在让我笑不出来:“秦雪,你能不能让她别在扯我头发了?”
“现在流行光头,你让她扯光了不就没的扯了吗?”秦雪昂头对我甜笑,“你长高了不少嘛,现在你和严庭谁高?”
“他高一点。”
“高多少?”
“一、两公分吧,放暑假前还比他矮五公分呢,最近晚上总是腿抽筋。”
“在长高嘛,对了……”她凑近我耳朵,“他最近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秦雪……”我皱起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早就知道严庭是同性恋了?“我还没吃中饭,你们呢?”
“别差开话题嘛~~~”她翘起红唇,突然贼兮兮的笑起来,“他不会已经把你……喔呵呵呵呵~~~我的思想怎么这么邪恶呢?讨厌啦~~~~”
冷汗直下三千尺,“我……我们吃饭去。”拉着沉浸在自己“欢乐”中的秦雪,我逃也似的扑进路边的一家自助餐厅,消失在路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同情的,含义为“真可怜,年纪轻轻就有个疯妻子”的视线中…………
不顾眼皮直跳的不好预感,我维持着男性该有的风度:“你是说你早知道他有那种倾向了?”
“是啊,小夏夏好苯哦,便宜都被占了三年多了,怎么现在才有觉悟啊?”她无辜的眨眨眼,恶劣的将奶油涂在女儿身上,缺德啊~~~
“那你怎么不报警?我还未成年哎!”
“你要严庭被抓?”
“……”不要……就算被他怎样,我也不要严庭坐牢。他曾经那么疼爱我。
“难道就因为他是同性恋,你就否认他所有的付出了吗?”
“我没有……”我不是这种人,可是……“可是……同性恋……”
“同性恋恶心,让同学朋友看不起,被学校开除,没有工作,遭世人唾骂,爱滋病,没有前途,没有子女……”她直视我的眼睛一条一条的说出我对同性恋的恐惧。
“不要说了!这都是现实!”心中一痛,她的话像刀子般刺激着某根脆弱的神经,让我不明所以的激动起来。
她的眼中泛出同情的光,温柔的握住我的手说道:“世人的偏见把你也污染了,仅四年不到的时间,你就改变了这么多。你不知道你十二岁时对于爱情是多么执着,那么单纯的想要得到一个人,连我都被你感动了……”
“你说什么?”我吃惊的站起来,“我十二岁怎么了?”
“你十二岁时爱上严庭,在网络上得到很多人的支持,所以你勇敢的追求他,本来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可风云突变,你失忆了,可怜的严庭从此守了活寡。”她眯起眼,不满的看着引起骚动的我,“你满意了吗?”
“我才十二岁!”
“没错。”
“我才十二岁!!!”
“是你先爱上人家的。”
“我才十二岁…………”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秦雪一脸理所当然?十二岁……我十二岁就被严庭…………
也许是我欲喷火的眼睛让秦雪多少知道自己的错误,她安慰性的摸摸我的头,有开始说我听不懂的话:“时间终于再次开始流动,结局是否完美,就看严庭能不能让你再次爱上他了。”
送秦雪回了家,我精神恍惚的走在中心公园的湖边。
夕阳西下,映红了我的眼。波光鳞鳞的湖面看久了,让我有种快掉下去的感觉。就是这种下坠的感觉似曾相识,坠入的是蔚蓝还是黑暗?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海滩是不是对那段未知过去的提示?
十二岁,不懂事的年龄,真的有爱人的能力吗?就算有,也不能保护自己的爱人不受流言蜚语的伤害,小孩子能拿什么承诺永远?
严庭…………
闭上眼,脑中不短闪现我和他亲昵的画面。是什么让我的心境有如此大的改变呢?
……严庭是同性恋……
……他爱我……
……他要我也变成同性恋……
……同性恋是不好的……
……所以我不能当同性恋……
……所以我要疏远他……
无论过去怎样,我就是我。现在的我是正常人,现在的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
这样想着,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还没进门,就听见苗兰高分贝的声音:“张伯~~~那个景夏好讨厌,你看他把爸爸气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我们把他赶走好不好?”
我推门而入,苗兰刹时闭了嘴,一脸敌意的看着我。张伯苦笑着打圆场:“少爷你回来了,老爷今天可能有点不舒服,没下来吃晚饭,你吃过了吗?”
“恩,路上吃了一点。”我向楼梯走去。
“啊,少爷,你可以带点粥上去吗?劝老爷多少吃点。”
顿了一下,我继续上楼,仅抛下一句话:“他爱吃不吃,和我无关。”
快到自己房间时,我才发现隔壁的门开着。严庭一身睡衣,漠然的站在门口,手还搭在门把上,显然是听见我的声音才出来的,可是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不用想也知道他听见我刚才的话了。
心虚的叫了声“爸”,我低头钻进自己的房间,慌张的连门都忘了关。许久,走廊传来严庭的声音:“张伯,我饿了,端点吃的上来。”
10。
“哎~~”
有只苍蝇牙疼,一巴掌拍扁,世界安静了~~
可是不到一刻钟,某蝇又复活了,再次爬到我耳边叹:“哎~~”
抬起一只眼皮,只见“苍蝇”鼓着双颊,努力用“哎”这个单字告诉我他有多郁闷。只是他不知道,我比他更郁闷,所以“啪”的一声,“苍蝇”又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夏儿……”“苍蝇”摸摸脸又爬过来,“你心情不好?”
才知道?不然我挂着脸干吗?
“你今晚真的不走?”
“恩。”
“你留宿当然没问题,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我睡地上啊?”
“谁叫你床窄,对了,我们今晚吃什么啊,小悠?”我懒洋洋的问,手在衣服口袋里摸来摸去找手机。
“我到食堂去打,你在宿舍等着。”
“晚上有没有人查房啊?”
“很少有,怎么,怕捉*在床啊?”他暧昧的凑近,宿舍中其他三人哄笑一片。
应天的住宿条件还算过得去,一间宿舍有四张床位。为了防止“某些”情况发生,床的宽度只够一个人睡,舍监也放心的一个星期只突袭一次,还是在固定时间突袭。(那就不算突袭了嘛~)
我送他一个白眼,手摸到电话。
“夏儿,怎么想起来在学校住一晚的?不会是和严庭发生了什么矛盾吧?”
一语命中,我微微的烦躁起来。的确,我是因为不想见他才不回去的,昨晚的事让我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掩饰过去,所以今天上完课就泡在季宇悠的宿舍。眼看天快黑了,干脆决定在这儿窝一晚。
拨通家里的电话,告诉张伯今晚不回去了,老人家唠唠叨叨的说:“怎么今天都不回来?少爷你在外面要当心别受凉了,这天时冷时热的,夜里可别踢被子。”
谁……谁踢被子了?那明明是严庭才会干的事,“还有谁不回去,不会是苗兰吧?”她能住哪儿啊?
“小姐在家,是老爷不回来。”
“他不回来?他……去哪儿了?”
“哦,老爷没说。”
“我知道了。”挂上电话,宿舍中的人已经准备饭盒要去打饭了。我站起身,拍拍皱掉的裤管,对季宇悠说:“小悠,我还是回去吧。”
“喂,你耍我玩啊?”他放下饭盒捏我脸。
“对不起,我想回去。”明知回去他也不在,但是突然涌起的想要回家的欲望让我无法安然坐在这儿。
“啊?无所谓啦,我送你。”大概是看出我的认真,季宇悠放弃了找我“算帐”的想法。
我不知道回去要干什么,难道是因为他不在所以觉得回去也没关系?还是因为不放心?他去哪儿了?除了出差,这么多年来他从不会夜不归宿。
我昨晚的话伤了他……
他不会有事吧……
该死的,为什么我要想这个?事态的发展明明对我危害越来越小,为什么还心烦意乱?
拉着不明所以的季宇悠跑到路边大排挡,从第一个摊子吃到最后一个,我们俩撑的连路都走不动了。这小子抱着树干不肯走,我哭笑不得的将这个说要送我回去的人再送回宿舍。然后自己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平时只要十分钟,可今天硬是磨了半个小时。我不知道自己不想承认什么,也许是我懒,连想都不愿想了……
到家时,已经快九点。主屋灯火通明却一个人都没有。我困惑的向二楼看去,只见张伯张嫂还有苗兰全部都站在严庭房间门口。
“怎么了?”我上去后轻轻问。
“老爷之前打电话回来,听说你今晚住校就跑回来发了一顿脾气,把酒柜里的酒全搬到房间里,这都快半个小时了,怎么叫他也不出声。”张嫂忧心匆匆的说。
苗兰哭红了眼,踢了我一脚,“都是你!每次都是你惹爸爸生气,爸爸从来没凶过我,都怪你!”小拳头一下一下的打过来。
捉住她不疼不痒的拳头,让张伯张嫂带他下去。我轻轻敲门:“开门,是我。”
里面一片沉默,就在我怀疑他是否睡着时,门的对面传来酒瓶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一会儿,门开了,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他爱喝咖啡,却不喜欢喝酒。酒柜中的酒他说是为朋友来时准备的,在那段亲密无间的岁月中,他曾坏笑着告诉我因为这样看起来有情调,他还说,他每次喝酒绝不超过两杯……
而今他依在门边,手中的酒瓶空了大半,房间内也散落着各式各样的酒瓶,空的、满的,东倒西歪。他的脸被酒气熏红,已经有些涣散的视线在我身上转来转去。上衣敞开,露出漂亮的胸膛和曾经让我羡慕不已的腹肌。
看他有些不稳,我欲伸手扶他,却被推开。严庭摇摇晃晃的坐上床,又开始喝酒。
我走进去,关上门。坐到他身边,一声不吭的抢走他的酒。
“你干什么?!”他像被我激怒般冲我吼。
心一颤,他还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凶过,但我决不会把酒还给他,“不许喝了。”
“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严庭扑过来就要抢。
他果然被我昨天的话气的不清,当时能忍住不发作,这会儿喝醉了,就完全不顾形象的发泄起不满来。我避让着后退,心里开始后悔昨天愚蠢的冲动。一个不留神踩到一个空酒瓶,当场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