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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鸥微微垂头,松开了常润之的手腕。
“三姐走了,又没人带我玩了。”
“你也有家学里的小伙伴啊。”常润之轻声道:“他们和你是同龄人,你们应该更能玩到一块去。”
常鸥闷闷道:“我也想……可姨娘不希望我玩心重,她每天都盯着我念书……”
常鸥挠了挠耳朵:“我以前觉得读书挺好的,可姨娘盯着我读书,我就讨厌念书了……三姐,我是不是很坏,是不是很对不起姨娘?”
常鸥不过十岁,一些话他不敢同钱姨娘说,只有对常润之说的时候,他才觉得安心。
因为他知道,三姐会认真听他说话,不但不会笑话他,还会给他出主意。
常润之看着面前这个白嫩嫩的小少年,不由感慨。
四弟心性单纯诚挚,心里对念书起了逆反心理,又会觉得对不起钱姨娘……真是个老实可爱的孩子。
“首先呢,小四你也知道,钱姨娘盯着你念书是出自好意的,对吧?”常润之与他平视,轻声问他。
“嗯。”
“那么,你不能忽视了钱姨娘这份对你好的心意,虽然她的方法可能不对。”
“嗯。”
“小四不是坏孩子,三姐在你这个年纪,也想着玩呢……何况你还是个男孩儿,男孩儿天生就比女孩儿更有冒险心,玩心自然更大些,这些都不怪你。”常润之摸摸他的头:“你能意识到,你讨厌念书是对不起钱姨娘,怀疑自己很坏,说明你是个好孩子,说明你有良心。”
常鸥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放松了些。
三姐说他是个好孩子呢……
“那三姐就要问你了。”常润之掰住他细瘦的小肩膀:“小四,抛开钱姨娘盯着你念书这一点不说,你,喜欢读书吗?”
常鸥想了会儿,才说:“虽然有些书很无聊,但总体来说,还是喜欢的。”
常鸥认真道:“我最喜欢看游记、杂谈这一类的书了。”
说着,常鸥的声音低了下来。
“可是,姨娘说读那些书没用,她问了二哥他们国子监里的生员都看什么书,就让我也读那写些书……可是我觉得那些书很乏味,我不喜欢。”
常润之有些了解了。
她虽然明白钱姨娘对常鸥这个儿子望子成龙的想法,却对她的做法有些不敢苟同。
常鸥正处于思想天马行空的年纪,钱姨娘的做法无异于是在扼杀他的天性,等同于揠苗助长。
原本常鸥是喜欢读书的,可被钱姨娘这样一弄,反倒不喜欢读书了。
这可是得不偿失啊。
常鸥拉着常润之的袖子,道:“三姐,我都好久没出府去玩了,上一次出府去,还是你带我去的……我想出去玩。”
常润之怜爱地看着他,立刻答应道:“好,下晌我们出去逛逛。等回来,三姐再同你姨娘聊聊,好不好?”
常鸥原本很高兴,听到最后一句又有些迟疑。
“放心,你姨娘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要不,你去和你姨娘说?”
常鸥立马摇头。
常润之无奈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带着常鸥出门了。
常鸥真的是许久没有出来玩了,一出了府门,便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看什么都一副开心得不行的样子。
常润之看着心疼。
平民百姓都说大户人家的孩子从小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可真实的情况是,有些底蕴的大户人家,对自家孩子从小就严格要求。他们享受了很多寻常百姓享受不到的物质,学习了很多寻常百姓接触不到的知识,可他们远没有那些寻常百姓那么自由自在。
常润之上次带着常鸥是去看鲜卑人的,出了府就直奔了醉仙楼,并没有在街上多做停留。
这一次,常润之和常鸥却在宽街窄巷里逛了起来。
有常润之这个钱袋子在,常鸥敞开了肚皮吃起了民间的各色小吃。
南方的糯米糍粑,西北的酿皮儿,东南的芋包,西域人做的烤馕配烤羊肉,甚至还有闻着臭吃着香的臭豆腐……
两人正在一处小摊前吃着羊肉串,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道:“三姑娘?”
常润之回头,嘴里还叼着羊肉串上的羊肉,嘴角有些小茴香粉,像只正在偷吃的老鼠。
刘桐看到她这样一副与寻常完全不同的形象,愣神过后先是咳了咳,然后扭过了头。
常润之也忙转了身,将那块羊肉吃进了嘴里,拿帕子擦净了嘴,方才转身尴尬地道:“九公子……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
刘桐摇了摇头。
如果他眼里的笑意别那么明显就更好了。
“真巧,又碰见三姑娘了。”
刘桐不由看向了常润之身前的摊子:“阿提那,给我也来两串。”
“好咧!”
烤羊肉串的大叔忙答应了一声,灰红的脸色盈满了笑意。
“三姐,这是谁?”常鸥凑过了头来,好奇地打量刘桐。
“这是……”常润之顿了顿,刘桐却笑着接过话道:“我是你三姐的朋友,你可以叫我九哥。”
常润之愣了下,常鸥却已经从善如流道:“原来是三姐的朋友啊!九哥你好,我叫常鸥。”
“你排行四吧?”刘桐笑道:“听你三姐说过,你是你们家的小男子汉。”
常鸥顿时高兴地咧嘴直笑。
第三十八章 朋友
常润之有些奇怪,她什么时候对九皇子说过,小四是他们家小男子汉了?
摇了摇头,常润之将手中的羊肉串递给常鸥,看向刘桐问道:“九公子怎么会在这儿?”
“口淡了,出来找点儿吃的。”
正好羊肉串大叔递上来了两串羊肉串,刘桐接过,见刚吃完常润之那串羊肉串的常鸥眼巴巴看着,便笑着递了一串过去,常鸥忙道谢,口水泛滥地吃了起来。
“京城里的小吃摊子,基本没有我没吃过的。”
刘桐手拿着羊肉串,却没有吃,对常润之解释道:“要说吃的,这两条街的东西,比醉仙楼那样地方的菜还要好吃。府里的饭菜要是吃腻了,我总会来这边儿打打牙祭。”
“这边儿的小吃品种多,价钱也不贵,不过可不能常吃。”常润之道:“一日三餐正餐才是最重要的。”
刘桐点点头,问常润之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常润之笑道:“明日要回太子府办差了,小四舍不得我,我便带他出来玩玩。”
常鸥几口将羊肉串吃到嘴里,听到常润之叫他的名,忙含糊地道:“对,等三姐走了,就没人带我玩了。”
刘桐奇怪道:“你同你这个弟弟关系真好,你们是同母姐弟吗?”
常润之摇头:“小四的同母姐姐是我们二姐,二姐的夫婿是杭州同知李大人。”
刘桐仔细想了想,恍然道:“镇国公府的,李承学?”
“没错。”常润之笑道:“九公子认识?”
“认识。”刘桐颔首:“年少时便知道有这么个人,不过没接触过。后来是五哥介绍我们认识的,不过我们往来不多。”
刘桐稍微停顿了下,声音微微放低:“以后倒是可以多往来些。”
常润之不知怎么的,面上便微微一红,心里有些恼,又有些羞。
她暗骂了自己一句神经病、自恋狂,抬起头来脸上已无旁的表情,如寻常般笑着,对刘桐道:“我还欠九公子两顿饭,今日能遇上正好,让我回请一回吧?”
刘桐眼中微微划过一丝失望,面上笑着应道:“行。”
“那这次,九公子可不要再让人先去付账了。不然这人情我可欠得越来越多了。”
常润之笑言了一句,招呼常鸥道:“小四,把嘴擦擦,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常鸥有些舍不得,可摸了摸自己鼓鼓的小肚子,只能讪讪地跟着常润之离开。
常润之选了一家比较清幽的茶馆,让小二只上清茶,一点儿香料都别加。
小二只觉得稀奇,但客人的要求他只能答应着,脸上微微抽搐着退了出去。
“你答应给我清茶叶,我还没有收到。”刘桐盘腿坐在常润之对面,两人隔着一张矮桌,刘桐笑问道:“什么时候能拿到手啊。”
“明个儿回了太子府,就能给你了。”常润之无奈道:“这次休假我回来得急,忘记带回来了。”
刘桐便问道:“既是休假,又同在京城,回来得那么急做什么?”
常润之微微顿了顿,片刻的沉默却被刘桐捕捉到了。
他其实本是随意一问,没想到常润之却一时没能答上话。
“怎么了?”刘桐关切道:“上次便问你在太子府有什么难事,你又不曾说。若真有难处,你可以说与我听听。便是我帮不了你的忙,多少也能听听你发牢骚。”
常润之一哂:“我哪儿敢对你发牢骚……”
“你且放心,保管只入我耳,不出我口。”刘桐笑道:“你若当我是朋友,便不用同我客气。”
常润之心里微暖,却还是摇了摇头。
她的私事,不好说出口。
她不肯说,旁边却有个人肯说。
常鸥吃着小二之前上的点心,兴致勃勃地插话道:“我知道!我三姐是被我那个前三姐夫给烦的!”
常鸥这话一出口,常润之自然尴尬,忙出声呵斥道:“小孩子家家,多什么话,那么多吃的还堵不了你的嘴。”
常鸥不怕她,嘿嘿笑:“三姐恼了。”
“该打。”常润之作势拍了他一下,方才抱歉地对刘桐道:“小四童言无忌,你别放在心上。”
刘桐这个时候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前三姐夫?
这个称呼……
他摇了摇头,看向常鸥:“小四,你方才说什么?”
常鸥正对常润之说他是“童言无忌”而感到不悦,正好刘桐问他,他忙开口道:“我是昨儿听我姨娘和丫鬟们闲谈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我那前三姐夫在太子府里做事,后来在太子府遇着我三姐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就老是往我三姐跟前凑。”
常鸥舔了下手上的点心渣,继续道:“我姨娘说,我三姐准是躲他来着,才回府来休息了几日。可前天他又带着礼上门来了,幸好我三姐那会儿出门儿去了,不在府里。”
说到这儿,常鸥便有些幽怨地看向常润之:“三姐前日出门,怎么没叫上我……”
常润之只觉得自己尴尬症都要犯了,特别是在常鸥说得兴起,而刘桐的脸上却面无表情的时候。
“就你事儿多,咳咳……”常润之假意咳嗽两声,对刘桐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些烦心,他……”
“那方朔彰是想把你再求娶回家去?”冷不丁的,刘桐突然出声问道。
他的语气有些冷。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常润之一时不好答话,沉默了下来。
气氛凝滞。
就在这时,屏风外小二哥的声音宛如天籁地响起:“三位客官,你们的清茶到了。”
小二哥端着托盘,脸上带着笑拐进来,道:“按照这位女客官的吩咐,只用了新摘的茶叶炒青,便用沸水冲了。您且尝尝,看这个味道对不对……”
小二哥一边上茶,这才有空觑了眼客人的脸色。
这一看,他差点把手上的托盘给丢了出去。
这位男客人的脸色好难看,很吓人啊……
常润之接过茶,道了谢,小二哥忙说着不用客气,迅速地退了出去。
后知后觉的常鸥奇怪地问道:“九哥哥,你怎么了?”
刘桐没吭声。
他其实也在想,自己是怎么了。
第三十九章 情愫
从和常润之结交起,他就有些不对劲。
第一次见面,是在醉仙楼。他背对着她和她弟弟,听她同她弟弟说话,认真讲道理也好,轻声哄劝也好,那时他只会觉得,这是个有智慧和想法的女人,也是个疼爱弟弟的好姐姐。他当时对她欣赏,心里微微有些悸动,却很轻微,让他很快忽视了过去。
第二次见面,是在宫中,他母妃生前居住的碧玺院。她刚遭难,身体很不好,却礼数周到地同他见礼,举止得宜,在陷入阴谋时,审时度势作出最佳抉择,让他再一次对她刮目相看。
他知道,这个女子是他五嫂的妹妹,她五嫂想要撮合他们两人。
从那时起,他似乎对她就上了心。
第三次见面,是前日,意外的在街上相遇。他觉得他们相谈甚欢,他请她用了一顿饭,她答应会送他两包清茶。
回去之后,他便开始满心欢喜地等待她的礼物,想着她欠下的两顿饭,盼着他们能再多一次交集。再多一次,然后再多一次……
这样想的时候,他心里会涌现出一种甜滋滋的感觉。
他想要送她东西,却又怕送得不合时宜;想要更接近她,却又怕她认为他举止孟浪……
他觉得这样的感觉不齿于人前,所以连他最亲近的五哥都没说过。
活了二十一年,这是他头一次这样患得患失。
他隐隐明白,他对她是起了牵挂之心。
这让他喜悦。
而当他听说,她已和离的前夫在纠缠她时,他又觉得忧愁而愤怒。
这样的情绪,来得猛烈而不容忽视。
他不是白纸一般的少年郎,在她的弟弟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猛地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