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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贾珍这儿,许是想着让自家一举翻身,再续荣光,便又卷入了夺嫡之争。只是贾珍少了管教,性格比他父亲要恣意狂妄得多,又不知谨慎和收敛为何物……最终落得个妻离子散发配边疆并连累宗族的结果,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不论如何,宁府衰落和获罪,都势必要连累荣府。同为贾氏族人,毫无“独善其身”可言。因此,哪怕为了自家考虑,都不能不理会宁府,任他们自生自灭。
今生,史令仪想要宁府逆天改命……便要从贾敷这儿着手!而她刚好记得几种解热的法子,干脆说出方子让太医辩证施治——想来,就算史氏清醒着也会为了一线希望而命人试上一试的。
因为方子里有些药材药力极足,王彦也稍作思量,贡献了一个自家常用、但太医未必知晓的护心护肝妙方。
其实太医并不是不会下猛药,只是不敢担这责任。他正心中戚戚,听说史令仪和王彦的方子不由茅塞顿开。他兴冲冲地坐回案前,提笔就写……又不时停笔思量一下……约莫花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写就一张全新的方子,身边小厮连忙接在手里,小跑着出去让人取药煎熬。
贾敷这边也有丫头用温酒擦身——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不一会儿,熬好的药汤给贾敷灌了下去。
这时史氏也幽幽转醒,可惜她刚想坐起身来,身子一软又倒了下去……又被史令仪和王彦一左一右默契地扶了个正着。
史氏根本说不出话来,直接泪水两行——她连育三女之后又数年没有消息,当时老公爷夫妇可都还健在,那滋味可真是……一言难尽。
后来吃了不少苦头才生了贾敷,她在这个儿子身上付出了数不尽的心血和感情,刚才只是听说儿子性命危矣,就直接晕了过去。
史令仪见状,忙道:“敷哥儿已经喝了药。你这个当娘的可不能乱了方寸。”说着,冲身后使了个眼色,史氏屋里的大丫头端了温热的安神汤上前,史令仪又开口道,“你且定一定神。”
贾敬也得了婶子的示意,亲手从大丫头手里端过药碗递到母亲跟前。他也还是个小小少年,此时眼眶正泛着红,小手还在轻轻颤抖。
史氏无奈,喝了半碗,史令仪又让贾敬好好照顾母亲,便和王彦又回了里间。
汤药起效,贾敷呼吸渐渐平稳,又过了一会儿竟然额头也不再那么烫手。
而这时得了消息的贾代化已经从郊外赶了回来,而他身后的贾代善则是过来帮忙,顺便找媳妇——这一日兄弟俩正逢休沐,便约好了去郊外看看自家的庄子。
贾代化已经从丫头、管事以及太医的口中知道了整个过程,看了眼如今依旧凶险但病情已经稍微平稳的长子,还有听到“喜讯”镇定下来的妻子史氏和吓得够呛的小儿子贾敬。
堂堂一等神威将军冲着弟妹史令仪就是一揖到底,而后又向王彦真诚道谢。
当说到那效果惊人的方子,史令仪也不居功,解释说自家父兄都是爱书之人,在娘家那会儿闲了就随手检出几本翻一翻,看见些医案觉得有趣便悄悄记了下来,没想到今天凑巧用得上。
不是她史令仪自傲:贾史王薛四家,娘家恐怕是底蕴最丰厚,家风也最清正的一个:就算是跟着太祖爷打江山之时,父亲也不贪图金银,而是尽力收集书册并妥善保管收藏起来。这么多年过来,家里藏书堪称汗牛充栋了。
小姑这么说,王彦可是一点也不怀疑。
侯府里确实有不少孤本善本,王彦嫁来之后更是爱不释手,得了公公和丈夫的允许,更是抄了不少书送给娘家父兄当礼物。此番听了史令仪所言,她便暗中琢磨回去跟丈夫说说,整理出些医书,刻印出来也是功德一件。
而贾代善更是直接夸奖起妻子:他可是亲自体验过妻子弄出的止痛活血驱寒的药方,同样非常有效。
这边正说着话,里间贾敷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脑袋昏昏沉沉,但看清母亲喜极而泣的脸,他轻轻地挤出了一声,“母亲……”
贾敷醒了,荣府一对儿夫妻加上王彦便功成身退。回到荣府,夫妻俩又送走王彦,这才有空坐下来一起用饭,并说说贴心话。
不止是贾代化夫妇十分看重长子,连贾代善也更看好贾敷胜过贾敬,哪怕贾敷一直身体不算康健。
俗话说三岁看老,更何况贾代善这样眼光犀利又精准的人物,贾敷这样的少年如何瞒得过他?贾代化这位嫡长子即使在父母疼爱之下,也性情温和、沉得住气,不爱使性子,还读书刻苦又颇能自律。
贾家到了贾敷这一代,江山已固,大约并不需要他们再去战场搏命,所以像贾敷这种文臣的性子才能在朝上立得更稳。
丈夫的看法,史令仪深以为然。自己活了这么久才能看透的东西,她丈夫三十多岁时就能自行了悟——人和人真是没法比!
史令仪稍有胸闷,抬手就捶了丈夫一下。
贾代善也不生气,只是笑道,“难道令仪更佩服为夫了?”说完,他就又挨了一下。
打闹了一会儿,夫妻更为亲近,史令仪便想和丈夫开口,让长子去军中历练一番——她觉得赦儿虽然转变极大,让她欣慰又骄傲,可性子还是太直来直去:胸中无沟壑,那真是得让人算计到死啊。
就像是要验证她的说法似的,鹦鹉来报:大爷贾赦居然醉醺醺地回了府……
☆、第十七回
贾赦这个年纪,算是半大小子,可以名正言顺地带着亲随出门赴宴和应酬了。
再说作为承重孙,而为祖母守孝三年,可把这个活泼又喜爱享乐的少年憋闷坏了,所以当他接了帖子,便趁着假期兴高采烈地出门玩乐去了。
这群勋贵之后,如今还不算太糜烂,他们见面爱打场马球,比一比骑射,之后便一起去个好酒楼吃上一顿,喝点小酒,说一说别人家的糟心事儿,再论一论谁家的姑娘更好看……
却说,小厮正要把自家大爷扶回院子,却在二门处惊见面沉如水的自家老爷……小厮们忙不迭地垂下头,而贾赦双腿还时不时地捯上一两下,隔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好像半天没动地儿了,这才含混着问道,“怎么不走了?”
父母言传身教,并有先生仔细教导之后,贾赦脾气好了不少,若是放在以前,仆从不听话或是办事不利他定要暴怒打人不可。
可贾代善一点也不觉得欣慰,他听着儿子舌头打着卷的问话,以及像是小鸡啄米似一点一点的脑袋……气儿都不打一处来:转眼就是要说亲事的人了,怎么还不懂得留些分寸?!在外面居然还敢喝得烂醉?
贾代善顿觉脚痒,然后他就付诸实施了:一脚正中长子的腹部。
嫡长子和其他儿子的要求肯定不一样;贾代善的温柔体贴也只针对妻子和女儿,对待儿子太和风细雨,他们就要翻天了!
而且贾代善从军多年,行动间自有分寸,他这一脚也是足够给儿子教训,却不会真伤到他的力道。
架着自家大少爷的两个小厮并不敢反抗,只得顺着老爷的腿劲儿往后倒去,还记得自己先贴地,好歹给大少爷垫个底。
贾赦挨了亲爹一下,果然仰面躺到了小厮们的身上,恍惚间眼前变成了漆黑的夜空,他居然还迟疑了一下:刚才明明……好像……不对……就是看见了……我爹……爹!
贾赦“噗”地一下,再也克制不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翻过身子就开始哇哇大吐……
半消化的酒食……那味道真是顶风还能臭上好几里。
贾代善扭头就走,他都懒得再出脚教训儿子了。
回了荣禧堂,小女儿正好睡醒,在亲娘怀里看见父亲,便笑得灿烂,还伸着小手要亲爹抱。
和娇软又甜美的小女儿抱抱亲亲,贾代善心中安慰,转头便和媳妇史令仪说道:“过阵子我就写信,让赦儿去军中历练一番。”
秋天多战事,作为亲爹,贾代善还是想着明年春天再把儿子送出去,让他有足够适应的时间……当然,不上阵不见血在贾代善看来,那也不叫“历练”。
史令仪能猜到儿子喝多了在他父亲面前肯定“不甚美妙”,哪知道儿子一吐把他爹熏着了,才免了后续的拳脚和说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看着丈夫逗弄女儿,并教她认字,史令仪便带着丫头去瞧一瞧儿子。
她赶到时,贾赦的衣裳已经换过,整个人趴在床上,眼神迷离,听见母亲到来居然都没回过神来。
史令仪赶紧吩咐丫头们去准备醒酒汤,又坐在儿子床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她的手刚贴到儿子脑门,就被贾赦一把握住。
贾赦奋力地挑着眼皮,“娘,我难受。”然后就又是“哇”地一声……
这个时候亲爹和亲娘差距尽显。史令仪衣襟都沾上了点儿子吐出来的酸水,却还一手拍着他的后背,一手替他擦着嘴角。此时,大丫头春华已经端来了温水,史令仪扳着儿子的肩膀,看着他用水仔细漱口。
小丫头们迅速地清扫了地面污物,另一个大丫头秋实也开了窗子,又在香炉里丢了把香块。
一阵照顾之后,贾赦安稳地睡着了,史令仪回去换了衣裳,便招来了长子的长随审问。听说在座的还有王家两位公子,王子腾和王子胜之时,史令仪心说难怪。
以往赦儿结交的全是脾气直来直去的勋贵之后,这群少爷公子们兴许会胡闹闯祸,但却不会在背后捅什么刀子。
而王家这两位公子,前世时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尤其是王子腾心计手段无一不缺。王家可说是在王子腾手中发达,但也因为他骤然去世而树倒猢狲散了。
有这位公子作陪,她就不必担心赦儿因为年少时接触不到深沉之辈而太过单纯了。前世的这个时候,她的长子正围着几个通房丫头转圈子,食髓知味呢。
打发了儿子的随从,史令仪回到丈夫女儿身边,此时贾政也来请安——他也出去赴宴了,只是和他投缘的多是爱读书,气质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
又因为他们年纪都还小,所以根本就是滴酒未沾。之所以比哥哥晚归,乃是因为路遇大舅史骞,便停下来说了会儿话。
贾政笑道:“舅舅说了,过些日子外公寿辰,还请爹娘早些过府呢。”
父亲……重生归来一门心思全落在丈夫和儿女身上,而出嫁前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史令仪忽然近乡情怯上了。
贾代善看在眼里,以为媳妇正想家呢,之前多年不在京城也真是苦了她了。贾代善心中略感愧疚,便干脆大方道:“咱们不光要早些去,你若是想住上几天也是无妨。”
儿子们都要读书,于是史令仪认真问道:“我要带着敏儿住上几天。”
贾代善眨了眨眼,“行。”一个字偏就听出了几分强颜欢笑之意。
史令仪咯咯直笑,贾敏正靠着二哥贾政,疑惑道:“为什么不带爹和哥哥?”
史令仪揉揉女儿脑袋,解释给女儿同时更是说给丈夫听,“你外公府里有不少孤本,娘要给你抄些养身的方子回来。”
本朝立国也不过几十年,当时战乱书册典籍也不知道散轶了多少,幸亏父亲爱书又有先见之明,如今家中存书颇丰,更有数种医书……这些可都是宝贝。
史令仪不求悬壶济世,却愿保家人安康,若是因缘际会时救下一二人命,也是为子孙积德,留些善缘。
贾代善想起媳妇和嫂子一起提供妙方,可不就是救了侄儿一命?于是他痛快道:“多住几日也好,想回来了我便去接你。”
父亲生辰还有好几天,如今当务之急却是要和长子好好说道说道。
第二天下午,下了课的贾赦与弟弟贾政一起前来荣禧堂请安,史令仪留下长子,吩咐次子去教妹妹读书认字。
比较起来,贾敏更喜欢温柔安静的二哥,于是她开开心心地任由二哥牵着小手,一起去了东次间的小书房。
这边史令仪拉着长子坐在自己身边,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又练武不辍,长子贾赦完全不复她印象中的萎靡、阴郁之态,而是一目了然的英气勃勃。
史令仪心中满意,又伸手捏了捏儿子的胳膊——她捏次子贾政的时候,贾政只是小有意外,随即便任母亲“施为”;而长子贾赦面上却带了几分不情愿的味道,只是他又不是想要真的躲开或是回避。
口是心非啊……史令仪越发觉得长子十分有趣,可叹她当年怎么就不肯多关爱赦儿呢?
捏过了瘾,她才放手笑道:“越来越像你爹啦。”
贾代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