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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和晶亮的大眼睛,伸着小手扑到自己怀里,还甜腻腻地喊着“娘”,史令仪的心都要化了。
这府里她说了算,上上下下都没人敢下什么舌头,她更懒得再管外人听说之后会说些什么。她只认定,光吃药不活动也养不出什么好身体。
女儿还要陪在自己身边十多年,能看着她活蹦乱跳自由自在,史令仪才最舒坦。至于姻缘亲事,甚至于还要不要嫁到林家,想那么远又有何用?
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几天后,次子贾政果然带着几位年少公子进了荣禧堂,除了前世的女婿,面如冠玉、温文尔雅的林海,史令仪还见到了北静王的嫡次子水珣——此人因为长兄夭折而在不久之后成为北静王世子。
其余几位公子亦是一时俊才,譬如卫家公子,陈家公子等等。
这几家人在前世自家败落时仍屹立不倒,史令仪在放心之余,还在感叹丈夫想得周到:连至交居然都给儿子提前安排下了……
根本不用问,长子赦儿那边准是与荣府亲厚的各勋贵之家嫡长子们结交往来了。
拜见过国公夫人,贾政几人便去了院子,在母亲收拾好的亭子里赏雪,吃喝说笑了。
直到贾政送走客人,回到荣禧堂,贾敏也没和她前世的夫婿见上一面。
小姑娘和母亲吃过晚饭,便掰着指头算着她爹何时归来——贾代善跟女儿许诺过,此番练兵回来要给她带上几样不寻常的礼物。
终于赶在女儿睡觉之前,气喘吁吁的荣国公踏进了家门。
贾敏咧着小嘴儿,刚扑上去,就让父亲一把捞在怀里。她贴在父亲胸前,还不忘给辛苦了好些天的爹爹捏捏肩膀。
两个儿子没什么可嫉妒的,一起上前向父亲请安——因为他们的母亲曾亲口安抚,“你们也可以过来让娘抱啊。”说着,还伸开了双臂。兄弟俩齐齐败退。
喝了热茶又彻底暖和过来的贾代善粗略问过儿子的功课,便转向史令仪和贾敏母女,瞬间换了张柔情似水的面容,“有没有想我啊?”
虽然父亲目光落在妹妹脸上,可那张脸却冲着母亲,他这分明是想问“媳妇你想没想我啊?”
有这样恩爱的父母本事好事,但贾赦与贾政兄弟不知为何就是颇感无力!
贾敏小嘴一嘟,“爹爹,礼物呢。”礼物有多合意,她就多想她爹爹……
贾代善大笑,吩咐大丫头道:“拿上来吧。”
贾代善送给亲女儿的礼物……乃是一对儿小兔子。
看到这对儿“小绒团”的瞬间,贾敏眼前一亮,她揉着小兔子的皮毛爱不释手,兴冲冲地向父亲道,“爹爹最疼我了。”
贾赦沉默了一下,也道:“长大了正好烤着吃。”
愤怒的贾敏直接把她哥哥捶了个直不起腰……贾政更是强忍着笑意,“暗暗”帮着妹妹阻挡大哥的逃遁路线。
一家子就这样其乐融融,过了个圆满的新年。
却说第二年开春,贾代善果然如约把长子贾赦送进了北疆大营。虽说如今北疆上将军乃是忠顺王府门下,但边关可有不少将领与荣国公一系都十分友善。
正是这样有人捧,有人护,还有人不时暗算的地方最适合儿子的成长。按照妻子所言,贾代善也认为长子过于单纯直率了,夫妻俩都觉得,儿子年轻时不吃苦,没准儿将来全家都得陪着他吃苦……
不过这一年贾赦已经十五了,夫妇俩也认真替儿子琢磨起婚事,可当他们刚刚露出为儿子相看的意思,就有人同时露了些口风出来:忠顺王爱女今年及笄,这姑娘不爱红装爱武装,立志要找个英武、最好是有军功的夫婿。
史令仪从北静王妃口中得到这消息,只觉得胸腹之间好似拧了一下:虽然什么都没细说,但大家都觉得忠顺王爱女正是意指荣国府嫡长子。
王家薛家这样的人家,地位声名皆不如自家,所以婉拒他们十分容易,而且拒绝了也不会再被他们歪缠。
而忠顺王府论圣心未必比得过荣府,但地位却更为尊贵。实际上,贾代善也并不怕得罪他们,但要命的是这家人乃是宗室,还是近支。
想让忠顺王府打消念头,还不会损及皇族尊严……可就棘手了。
让史令仪头疼的还不止如此,薛家太太这日递了拜帖上门,也是来求她帮忙的。
原来贾代善庶弟的女儿最终许给了薛家长房嫡次子,如此一来,薛家真正成了荣府姻亲,虽然底气依旧不足,但好歹能正经上门说上几句话了。
听了薛家太太的要求,史令仪精神登时一震:薛家有女初长成,他们想送女入宫搏一场富贵……
☆、第二十一回
送女入宫,搏一场富贵。
这句话可真是耳熟。史令仪垂眸暗叹一声;前世亲孙女元春也进宫做了女史;金银送进去无数;几年内也没什么动静,却偏偏在新帝登基时加封贤德妃。她前世书读得不算多,见识又有限,可也知道这封号颇为诡异。要么是圣上对元春极为宠爱,要么……妃嫔封号多为单字,只有死后得了谥号才会是两个字……
这一世,她但凡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女儿、孙女、外孙女再迈进那“见不得亲人”的去处,转念一想;她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只要有他在,自家断没有卖女求荣的那一天。
于是满心的愤懑又登时化作一腔柔情,史令仪不由失笑,抬手端起桌上茶盏,掀开碗盖,清香扑鼻,又轻啜了一口——这回御赐新茶当真合口无比。
话说,宝钗的父亲才刚刚成亲,薛家还远没到他家族最兴旺的时期,如今薛家祖上无人做官,纵然参选也只能从宫女做起。史令仪猜测,这位薛家的姑娘应是容色非凡。薛家可真是其情可悯,其心……算了,这是别人的家事。
看着薛家太太殷勤讨好之色,史令仪还是想着劝一劝:她那庶出的小叔子虽不像话,可弟妹和侄女儿却都是难得的妥当人。侄女儿眼见着要嫁进薛家,还是希望他们一家能安稳平顺些——这也算是给儿女们积些善缘了。
按说宫女一年一选,今年进宫的名额都快定下来了,而明年又有三年一度的选秀,薛家的姑娘明年要和官宦人家的姑娘一起进宫……怎么看都觉得不太明智啊?难道还想着……依附贵人过日子吗?
史令仪便耐住性子,柔声问了个仔细。
薛家太太可不正是打得这样的主意:皇商的妻子可是进不得京城显贵夫人们的交际圈,所以她只能来奉承她能接触到最有权势和地位之人。
贾代善身为圣上重臣信臣,所以他的妻子史令仪在皇后跟前也能说上几句话。薛家太太想着,女儿兴许还能进得了坤宁宫呢。
你竟然求我这样一个外命妇往坤宁宫塞人?
听了这话……史令仪忽然就不知道该再从何问起了:送进坤宁宫,你家姑娘是冲着圣上、太子、还是也该娶亲的太子嫡长子去的?还是随便哪个都行?
薛家太太如今这个态度可不就跟“遍撒网”一样。这几年日子过得相当安生,夫妻相得,儿女顺意,史令仪也更心慈了些,琢磨着好歹苦口婆心再帮你一回,要是死活不听……我也没辙了。
许是史令仪的话戳中了心事,薛家太太面色讪讪道:“家里是想着三丫头进宫,在贵人面前说上几句话,就能提携她兄弟——孩子们都在用功读书,长大了又是三丫头的助力。”
她已经察觉到再不说实话,荣国公夫人就得端茶送客了。她的亲家王家太太跟她说过,荣国公夫人为人良善又公道,可也别以为她真是好脾气,没主意。
史令仪沉默片刻,才道:“还有一年呢,且再看看吧。”
薛家太太又不是真没眼色的人,见状便说起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分别是王家姑娘和贾家姑娘,退一步说,即使三丫头进宫之事不成,儿子将来出息了,亲家们难道还能不拉上一把?
史令仪对薛家并无偏见。平心而论,薛家这两位少爷品貌才学俱佳,若是生在书香门第,前途不可限量;而生在皇商之家,可谓富而不贵,这样的出身想要上进,就艰难上许多了。
再说丈夫贾代善的两个庶弟,加在一起也只有这么一个嫡出女孩儿,抛开她那个不省事的父亲,这姑娘品行真是不坏,史令仪也盼着她能过得和美,便乐意替她撑一撑腰,于是她有意仔细问起薛家如何准备婚事。
薛家太太登时精神一震,如数家珍起来:奉承人可真不是容易事儿。直到她告辞时,心头巨石才算落了地:荣国公夫人终于面色如常了。
却说史令仪在内宅见客,外书房里休沐的贾代善也正和吴先生说着话。
香茶吃了半盏,也寒暄得差不多,贾代善这才问起一双儿女的功课,以及他们天赋如何——来年又是大比之年,顺便再问问吴先生打算,自家也好早作准备。
束脩丰厚,来去自如,前后只教三个学生,又能敬重、体谅他的东家……吴先生如何能语出不逊?当然天花乱坠地把三个学生全都夸过一遍。
这马屁拍的……大舅哥史骞可是亲口说过吴先生为人清正,贾代善斟酌了下措辞,言道,“我是个粗人,吴先生直说无妨,犬子才能如何我也好心里有数。”
贾代善常在北衙当值,再忙再累回府必和儿女相处一阵,所以孩子们的秉性本事他当然“心里有数”了。
吴先生哈哈一笑,也不再转弯抹角:简而言之,您的长子贾赦不是读书这块料儿,我教得再仔细,他听得再认真,还是比不过他弟弟贾政,而且对兵书比四书热切多了。次子贾政……很用功,很有毅力,但是不太会变通,不过随着年纪增长也灵活了一些,照此下去,定然能有一番作为。至于小女儿贾敏,虽是才正经开蒙……她要是个男孩儿,国公爷您就再不用发愁自家前程了。
吴先生的看法和贾代善全然一致。
赦儿还是去北疆捞取些军功就回来,在兵部寻个差事练一练为人处世之道吧。如今北疆虽有战事,规模却十分有限,只要不贪功不冒进,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照应,自能全须全尾地平安归来。
而南疆……当年太祖爷夺下西南之时,当地土著也只是暂时屈服,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他们迟早会卷土重来。他已经掌了禁军,轻易不会南下,这份军功……只要别落在忠顺王府那边就好。
贾代善主意已定,便问起吴先生将来的打算。
这位乡试亚元感受到东家的挽留之意,正好也想再多准备三年:一来调养身体,二来将所学融会贯通,三来,也是舍不得他的好学生,不提天赋如何,单是“尊师重教”这一条,荣府在京城的勋贵之家中算是数得上的。尤其是吴先生自己并非什么高门世家子弟,只是薄有声名罢了。第四,便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谋划一二,与这样的东家亲厚……至少也不违初衷。
两人一拍即合,贾代善开开心心地放吴先生回家,他自己则回内宅去抱女儿哄老婆了:因为在苦寒的边疆寂寥和砍杀中度过了大半人生,他异常珍惜如今的天伦之乐。
却说,史令仪这边也刚送走薛家太太,正给贾敏讲着门第和嫡庶之别:小女儿因为两个堂姐接连出嫁,有些不解,都是姐姐,娘备的礼也差了太多啦……
其实史令仪给两个侄女的东西并没有表面上差得那么多:给贾代化嫡女的添箱,送的是宝石首饰和精致的摆设,图个风光;而给小叔子的闺女送了个小庄子,还有几匣善本,为的是实惠。
史令仪刚巧说得差不多,丈夫贾代善也喜滋滋地进了门。一看他这神情,也知道吴先生肯定决定留下了:有真才实学,又不倨傲清高,最重要的是因材施教,和每个孩子都合得来,这么省心的先生也并不好找。
贾敏静静听完父母说话,也在父亲怀里道:“先生很好。”
连陪她玩耍,小女儿都喜欢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哥哥们,莫非是她二哥哄了她好些年的缘故?史令仪这么一想,顿觉有趣,便逗她道:“爹爹好不好呀?”
贾敏看向目光灼灼的父亲,认真道:“爹爹带我出去玩,就是好爹爹。”
爹宠娘爱,又经常在自家园子里玩耍追逐……那两只小兔子,小女儿越发胆儿肥心野了。不过本朝尚武之风犹未褪去,公主郡主乃至勋贵之家的女儿练一练骑射也不是稀罕事。
如今丈夫对小女儿的要求,只要不出格,就一定会答应,若是稍微有些出格,变通一下也还是会答应……父女亲密,史令仪看在眼里心中甚慰:前世对不起女儿,这一世先还你个好爹爹吧。
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