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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泪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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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他妈的I服了YOU!‘”这下子我明白过来,她并不是日本人,而是和我一
样的中国人,她说那句台词时的麻利,是日本女孩子无论如何也学不出来的,还有,
她的身材也很好,两腿修长,胸部也很丰满。

    “说起来,我已经跟着她走出去很远了,终于,我跟着她走到了目的地,一幢
街面上的三层小楼,她就住在这幢小楼上。她开门进了房间。当我轻手轻脚地爬上
楼梯,走到她的房间前面,发现她的窗子已经损坏得很严重了,窗棂上满是缝隙,
我就把眼睛凑到一条缝隙前面朝房间里看。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她正在换
衣服,嘴巴里还叼着一支烟。天啦,我一下子就惊呆了。她尽管穿着胸罩,但是,
她的乳房丰满得就像要从胸罩里挣脱出来,我的头都晕了,我感觉她的身体白得像
一匹白马。”

    “说起来,这就算是我和女孩子最深入的接触了。”阿不都西提说:“其实,
没过多久我就认识了她。从北京来的,在北京的时候是马戏团的演员,叫蓝扣子。
你想不到吧?‘黑人’,就是护照上的签证过期,要么就干脆没有护照———抓起
来就要坐牢的人。你肯定会认识她的。只不过,我到现在还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呵
呵,尽管我也想过和她说句话,可每次碰面的时候人都很多,闹哄哄的,她的脾气
也不好,遇到不高兴的事情,就砸酒瓶摔碗,我就只好作罢。还有,可能是因为那
天的关系,我也有点不好意思。对了,据说她还会请碟仙呢。”

    ———扣子,这就是我第一次听说你的名字。

    在这期间,我越来越多听说了蓝扣子这个名字,在我听到的各种关于她的传言
里,有人说她能把真正的碟仙请来回答你提出的所有问题;也有人说她债台高筑,
经常为了躲债不敢回家;还有人说她把一个叫老夏的开画廊的中国人都弄得倾家荡
产了。倒是开画廊的老夏,那个传言里和蓝扣子瓜葛不断的中年男人,我没过多久
之后就认识了他。

    老夏是上海人,是八十年代初第一批来日本的中国人,他在浅草开了一家中国
画廊,专卖中国古代山水真迹。当有人问起他店里的画到底是不是真迹时,他回答
说:“叫我怎么回答你呢?都有,真的假的都有。”很认真,像是在和对方探讨一
个哲学问题。

    老夏也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这种时候多半是因为我从来没碰过面的蓝
扣子。有人问他:“老夏,听说蓝扣子的床上功夫不凡,真的吗?”

    这时候,老夏就急了:“不好瞎讲的,千万不好瞎讲的,人家孩子可怜嘛,我
不过是帮帮人家孩子,人家孩子可怜嘛!”

    
        
    


 
                                 第三章

    这家咖啡馆的主人显然是欧洲绒布的热爱者,将大量欧洲绒布缝制成了一只只
可爱的动物玩偶,小至哈巴狗和迷你马,大至狮子和老虎,它们被最恰当地摆放在
吧台上、樟木桌椅边和墙角里,在晕黄灯光的衬照下,使人觉得自己置身于安徒生
童话之中。

    我正要回答杏奈的问话,却一眼看见了老夏。他正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走进店
里来,像是热得快受不了了,拿着份画报使劲对自己扇风,刚一进咖啡馆,就急着
问店员是否可以把冷气打开。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胸前挂着一只小巧的手持电话,
嘴巴里嚼着口香糖,一脸满不在乎地打量着店里的一切。她的脸至少有一半被染成
淡黄色的长发遮掩住了,但是,有那么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却是长发遮掩不住的。说
不清她脸上的神色是慵懒还是倦怠,无论看什么,她的目光都是轻轻地一触,不作
过多停留。她的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大。

    老夏一落座就开始招呼这个女孩子和他坐到一起,她却径直走向散落在各处的
布娃娃和动物玩偶,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变热切了。她径直坐在了布老虎和布斑马的
中间,揪揪老虎的耳朵,又摸摸斑马的鼻子。

    我的心里一动,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大概就是蓝扣子了。

    我对杏奈说:“那边突然来了两个朋友,要不,我们就先在这里分手?”

    “好的。”杏奈顺着我的手势看了看老夏,很灿烂地笑着点了点头:“那么,
我们下星期再见?”

    “好的,下星期见。”

    我和杏奈互相稍微欠了欠身算作鞠躬,她轻悄地转身,推门出去。

    看到我突然出现,老夏的脸色骤然紧张,打量了我身后好一阵子,又认真地环
顾了一遍咖啡馆,这才压低声音问我:“就你一个人吗?”

    “是啊。”我也有些被他问糊涂了。

    他这才像是放下了心,长舒一口气后瘫软在椅子的靠背上。我注意到他的眼角
上有几块淤青,嘴唇上也留有几丝血迹。他朝我苦笑了一声说:“唉,都是家里那
只母老虎干的好事。”说着说着,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倒是说说,我哪儿做
错了?母老虎竟然对我下这么重的手,我早就说了,人家孩子可怜,要帮帮人家,
可那只母老虎就是不听,你说说,我有什么办法!”

    “哦,扣子啊——”他想起了什么,对着端坐在布老虎和布斑马之间的女孩子
叫了一声:“快过来认识认识我的朋友吧,也是中国人。”

    蓝扣子——我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她就是蓝扣子了——也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依然是一脸的冷淡,一脸的不耐烦,老夏好像也不忍说她什么,只好朝我苦笑。

    “我可不想认识他。”蓝扣子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之后说。

    “怎么了?”老夏显然没想到她会冒出这句话来。

    “你没看见他脸上的滴泪痣?我脸上也有一颗。两个长滴泪痣的人碰在一起绝
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哟,你还这么迷信呐?”见她开了金口,老夏也想开个玩笑,好活跃一下气
氛。

    “不是迷信不迷信的问题,而是我的原则,我难道就不配有原则呀?”她定定
地看着老夏,眼睛一动不动。

    “配,你当然配,我们的扣子都不配的话,谁还配呀?”老夏连忙说。

    不过,她要是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她脸上也有一颗滴泪痣。反正不知道该说
什么好,我干脆就盯着她脸上的那颗痣看。才刚刚看呢,她就对我横眉冷对了:“
看什么看,有那么好看吗?”

    “好看,脸和痣都好看。”我笑着回答她,这就算是我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了。

    “那就再看看,看仔细点。”说着,她凑到我身边,撩起头发,直视着我。我
也终于看清了她眼睛下的那颗痣,只是细小而微红的一颗。一小会儿之后,她仍然
直视着我,问我:“全都看清楚了?”

    “全都看清楚了。”

    “有什么感觉?”

    “还是好看,脸和痣都好看,呵呵。”

    老夏显然有点被我们弄糊涂了,看看我,再看看她,突然,他又一把抓住我的
胳膊,问我:“能不能让扣子上你那住两天?”

    “我才不去呢。”我还没开口,她倒先发话了:“谁说要和他住一起了?两个
长滴泪痣的人住在一起要折寿,他不怕我还怕呢。”

    “你呀你,”老夏着急了,语气却怎么也无法强硬起来:“扣子啊扣子,让我
说你什么才好?”



    正说着,咖啡馆的门猛地被粗暴地推开,一对中年男女叫嚷着走了进来,两个
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气愤,和老夏一样,似乎都是才经历过一场规模不小的争斗。看
他们愤怒地朝我们走来,我不禁有些迷惑。中年男子用手一指老夏,对中年女人气
咻咻地说:“姐,你看,我没说错吧,我亲眼看到他和这个小妖精进到这里来了。”
说完,他的手又顺带着指了指蓝扣子。

    “说谁呢说谁呢!”蓝扣子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也伸出手来一指中年男子
:“你妈才是小妖精!”

    我看出来这对中年男女就是老夏的妻子和他的小舅子。

    可怜的老夏,看看他的妻子,再看看蓝扣子和我,嘴唇动了动,却是一句话也
说不出来,刚被冷气送走的汗珠又回到了脸上。

    “哟?”老夏的小舅子愣了愣,又挺了挺脖子,厉声说道:“说的就是你,小
婊子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不就是出来卖的吗!”

    可能是出于想扭转不利局面的考虑,老夏的妻子也开口了,她显然把我也当成
了老夏和蓝扣子的帮凶,一边不时地用眼睛瞟着我,一边对扣子说:“那你说说,
我们不把你当出来卖的,难道把你当观音菩萨?你自己说说吧,这几年你骗了他多
少钱?”

    蓝扣子却笑了起来,她悠悠笑着看了看每个在场的人,这倒让老夏的妻子和他
的小舅子吃了一惊。笑完了,蓝扣子慢悠悠地朝吧台那边走去。吧台上有个放冰块
用的小冰箱,大概只有小型微波炉那么大。过了一分多钟,她,蓝扣子,抱着那只
小冰箱走了回来,打开后,先放了一只冰块在嘴巴里咂着,然后又给我、她自己还
有老夏的杯子里各加了几只冰块。在给我加冰块的时候,她问我:“今天晚上我可
以住到你那里?”

    “行啊,没问题。”我回答她。

    “那就好。”她又笑了:“好歹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话音还未落下,她突然抱起那只小冰箱朝老夏小舅子的脑袋上砸去。小冰箱准
确地击中了老夏小舅子的脑袋,又掉落在地;还有另外一种声响也在我们耳边响了
起来——老夏小舅子的惨叫声。

    每个人都在发着呆的时候,扣子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又一指老夏,
脸却对着老夏的妻子:“看在他的面子上,今天我放你一马。”

    接着,她一转身,斜着眼睛对我一努嘴巴:“走啊,发什么呆呀!”

    整个下午,我们一直在阿不都西提的电脑上玩挖地雷的游戏。扣子似乎早把咖
啡馆里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了,坐在那里,一边心不在焉地嚼着口香糖,一边在几
十秒钟之内就将游戏里的地雷迅速挖完。

    “什么时候带你去个好地方?”她一边在屏幕上点来点去,一边问我。

    “去哪里呢?”

    “日光江户村,在鬼怒川那边。到那儿你才知道刺激两字是怎么写的。”

    “真有这么好玩?”

    我追问了一句,她却没兴趣再理会了,只轻轻“嗯”了一声。我一时也找不到
什么话来说,就坐回到榻榻米上寻出一本书乱翻起来。

    也巧了,我随意乱翻着的那本书,正好是一本关于星座方面的书,于是就问她
:“扣子———”

    话一出口,我发现她的脸色有几分惊讶,就想起自己没叫她的姓。

    我多少有点局促,仓促中就补充了一句:“哦,蓝———”

    她盯着我看了一小会儿,便笑了起来:“你傻不傻啊,扣子就扣子吧,你还不
好意思了?”

    “呵呵,”我也笑着向她承认:“的确有点不好意思了,想问问你的星座。”

    “射手座,怎么了?不过,要是算命的话就不必了,我早算过一千五百遍了。”

    “哦,这样啊,那就算了吧。”我苦笑着对她说。

    屋子里又回归了寂静。过了一会儿,她说:“其实,想一想,你这个人倒也真
是奇怪。”

    “怎么呢?”

    “你就这样把我带回家,也不怕引火烧身?”

    “你既不是三头六臂的妖怪,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赶考书生,怕什么?”
停了一会儿,我随意问了她一句“你喜欢看恐怖片吗?”

    “喜欢呀!”没想到扣子的反应倒是很热烈:“我最喜欢的就是恐怖片了。你
也喜欢?教你一个方法,看恐怖片的时候含一只冰块,这样,你会觉得身体里有湿
气,就会觉得更恐怖。”

    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孩子:在本身就已经够恐怖了的气氛中,还在想办法加深自
己的恐怖。我不禁又朝她多看了两眼。

    “我去买个东西。”扣子说完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往外面跑去。

    没过多久她就跑回来了,一推门,兴奋地问我:“你猜我买什么?”

    当然是啤酒,我已经听到了她跑进来时将两罐啤酒轻轻撞击着发出的声音了。

    可能是买啤酒的路上听了舞曲的缘故,她一边进门一边摇着头。

    “哎呀!”扣子突然叫了一声,就在我笑着去接她递过来的啤酒的时候。“我
真是受不了你!”她说,“你看看,你不光脸上有滴泪痣,手上还有断掌纹,这辈
子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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