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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走向统一 第三十九节
十一月二十九日,本打算动身回青州的刘备却因为一连串变故,不得不逗留洛阳。
当日,负责打扫战场的徐庶带军返回,向刘备回报了战果,已确定凉州军团首领李榷阵亡,郭汜下落不明,张济带少许兵马沿伏牛山逃往荆州南阳郡。
与此同时,徐州派出的勤王兵马由阵登统领终于姗姗赶到落阳。随即,在洛阳城门口与兖州兵马发生冲突。曹嵩毙命在沛郡与东海郡边界上,一见沛郡兵马,正在与高览办交接手续的夏侯谆(应人字边)恶向胆边生,挥军攻击阵登。徐州丹阳精兵不甘示弱,立刻反击。城门口顿时战成一团。
等刘备闻讯赶到洛阳城门,只见曹操正咬牙切齿地站在城门口发愣,脸上神色变化莫测,忽而凶横,忽而柔和,刘备心中一动,遂驻足旁观。
虽说撤军在即,此刻洛阳城内确是刘备军力最盛的时候,徐庶刚刚撤回,其余几路人马都已赶到洛阳,准备乘船返回各自驻地。若曹操此刻发难,刘备能轻而易举的制服兖州兵。
这一刻的局势,由小见大,像极了国中各地方势力的分分合合。徐州力弱,却力为有刘备的撑腰,寸步不让。曹操力强,但却投鼠忌器,不敢扩大事态。刘备虎视在旁,准备择人而噬……
片刻过后,曹操终于下了决心:“元让(夏侯谆),徐州兵马为勤王而来,让开道路,让徐州兵马通行。”
刘备看到这里,微微一笑,转身扭头就走,边走边吩咐侍从:“找个不被人注意的机会,告诉陈登,拜见圣上之后,请他来见我。”
说完,刘备慨然而叹:“曹公以国事为重,忘却家仇,我没有看错他。”
返回青州商社不久,侍卫来报:扬州孙策派遣家丁五百,自海路到达青州,辗转前来勤王,并指定由周瑜指挥。这些兵马已入洛阳,先期拜会刘备。
刘备惊讶:“周瑜?真的是周瑜带他们来的吗?”
获得士兵肯定的回答后,刘备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孙策这是在提醒我,他对于周瑜的归属还有争议。好嘛,洛阳现在真的是一个大舞台啊,你方唱罢我登场。徐州方面与曹操的争端尚未平息,这又来了。”
在侍卫地引领下,周瑜带着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与一个矮胖的儒生走进刘备房间,并为刘备引荐:刀疤汉是孙策新收勇将,九江周族的周泰周幼平。矮胖儒生是孙策的参军,吴郡顾族的顾雍顾元叹。
顾雍,就是未来吴国的丞相,孙策派遣他来洛阳助战,是在表示这次勤王的重视。不过只派了五百兵丁来,看来,扬州的战事一定很激烈,孙策的兵力格外吃紧。
“元叹,孙伯符有什么困难?”刘备来不及与顾雍客气,劈头就问。
“这个……我家主公东征西讨,目前所有地兵力都投入了连绵的战事,主公认为我军现在最紧缺的是一员统筹大将。主公在前方沙场征战,有一员统筹大将才好让主公后顾无忧。”
顾雍见刘备已看出他们的窘境,便不再掩饰,急切地向刘备解释着。说完此番话,还特意看看周瑜,复看看刘备,目地明显。
刘备微微一笑,终孙策一生,他对周瑜的才华既很肯定,又很提防,现在可以拉拢周瑜,肯定是听说周瑜新立大功,不想他与青州越走越近。
刘备轻描淡写的叙说了他与曹操达成的协议,以及为孙策争取到的利益,然后毫不含糊的指出:“告诉孙伯符,要回周公瑾,他今生休想,这个人我用定了。扬州兵力吃紧嘛,我支援他两个军团,一个军团从马韩国抽调,另一个军团你们回程时问陈群要,让他从琅邪郡抽一个军团。此事过后,别再给我提讨要周瑜之事。”
顾雍讪讪的笑着,无言以对。从孙策的立场来训,以一个周瑜换回两个训练有素地军团,似乎也没有什么损失,而刘备宁愿付出两个军团的代价,也不愿放走周瑜。下一步分明是要重用周瑜,有一个亲善孙策的人爬上青州高位,对孙策只有好处。
刘备目光转向周瑜,周瑜心中发冷,急忙打岔:“主公,我军这次冬季出兵,将士们奋战一场,曹操却成了大丞相,我军似乎毫无所得。瑜有所不解,请主公解惑。”
按照青州军制,周瑜是驻防一方的大将,没有军令是不准私离防地地,而现在他却以孙策将领地身份来到洛阳,刘备一旦解决了他的归属问题,下一步肯定要治他善离守地之罪。周瑜抢先表示臣服,就想换取刘备的谅解。
听到周瑜开口称主公,刘备果然一脸喜气,不顾外人在场,耐心地向周瑜解释道:“以前,沮绶曾劝我挟天子以令诸侯,吾言不可,若是意图取而代之,挟天子而令诸侯,借皇权之威培植势力,不失为一条妙计。然而,吾乃汉室宗亲,取汉室而代之,对我没有意义。
最重要地是,我青州这几年图谋的是建立一套新秩序、新规矩,并想以此来打破朝代轮回的宿命。在这种情形下,帝势反而成了维护旧秩序最大阻力。我既不能取而代之,则挟天子与吾百害而无一利。我若取而代之,那我建立的不又是说一套做一套的新秩序?这样的新秩序建立之初等于已经死亡。此吾所不为也。”
刘备站起身来,背着手绕着周瑜转了几圈,平静地问:“您看过两条狗为了抢一块骨头打架吗?”
周瑜明白他的意思,还是老实地回答:“是的,我见过。”
刘备继续解说道:“天子就是那块骨头,为了兵持天子,天下将为这块狗骨头争执。曹操力弱,新遭我军重创。他要想护住这块骨头,就必须依仗我们的支持。故此,他虽为大丞相,在他自己的热力未发展起来的时候,在他自己不能应对天下挑战的时候,他就不敢抑制我青州的发展。扶持一个曹操,现在火记上烘烤地是曹孟德,我青州却不断地从中取利。如此,不亡而亡的待遇,怎能说没有收获呢?”
刘备冷嘲地笑一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青州也是一块狗骨头,任何想站在大丞相位置上的人,都必须拉拢我青州,这才是难得的机遇。我青州可以为所欲为的推行所有的新政,却无人敢横加指责,甚至还要争相讨好,争相效仿。十年,再给我十年之后,等我青州新政教育下的人成长起来,他们年轻力壮的奔赴各个岗位,有了这批年富力强的新人,谁能动摇大汉的新政?谁能动摇我青州?”
顾雍忍不住啧啧称奇:“高,此乃以退为进之计。玄德公此一来避免站在风口浪尖上,正好潜心发展。我扬州愿与玄德公携手,共同制衡天下。”
顾雍好眼光,他这句话明白地点出了刘备的目的。青州这一抽身,从争霸天下的力量变成制衡天下地力量。
“对,制衡!两条狗为争一块骨头打架,那块骨头它会参战吗?天子是块骨头,我青州强大的武力也是块骨头,抄起手来,我们竟看天下争霸,再回头收拾残局,天下与我,不过是一碟小菜而已。”刘备傲然而立,摆出庄严的姿势,迎接着众人的夸奖。顾雍语出热诚,周泰人云亦云,周瑜言不由衷。
言不由衷——看来,周瑜心中明白,特意提出这个问题不过是给个机会让刘备显示一下高深莫测,同时转移刘备的注意力,避免惩罚。刘备目睹着各人的表演,心中一片明镜。
顾雍、周秦勤王而来,不去见皇帝,先见刘备,已违反了朝廷礼仪,两人不敢久留,再闲闲的聊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两人方走,陈登怒气冲冲来找刘备。
“玄德公,曹孟德欺人太盛。东海都尉张(门岂,岂套入门中)劫杀曹嵩,本属个人行为,他却迁怒我徐州,竟然在帝都公然攻击我徐州军士,岂有此理!”
迁怒,这个词很奇妙,陈登现在也知道迁怒这个词了,社会真正开始进步了!
中国古代是没有“迁怒”这一说的,也没有“个人行为”这一说。一个人犯了罪,甚至可以牵连九族。趄廷连襁褓中地婴儿都要杀死——这不会说话的婴儿罪行是:血液中淌着罪犯的血。此外,罪犯的某些亲戚相隔千里,甚至于平生未见一面,还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门亲戚,正关门坐在家里喝茶,也会因重罪而被合理合法地砍头示众,老百姓还对这种砍头欢呼雀跃。而他地罪行仅仅是:血液中淌着罪犯的血……
法律就是如此野蛮,野蛮的近乎于荒诞。
刘备实行地青州律法虽然严苛,但却规定了法不及幼子,一人犯罪一人当。这与儒家思想颇有抵触,在当时引起轩然大波。最终,刘备打着黄莺的名义,以铁腕推行这一律法,其后这一律法被讥讽为“妇人之仁”。然而,十年推行,现在看来,连徐州也开始认为,把对罪犯的惩罚迁怒于他人是不合法的。
周瑜赶紧为陈登递茶、上座,一付属下的神态。陈登扫了他一眼,来不及寒暄,刘备截断陈登的话:“当时,我在城门口。”
陈登恍然:“怪不得,曹操肯放我们走。玄德公让曹孟德出任大丞相,我恐怕他今后会对朝廷控制越来越严,会对我徐州不利。玄德公,我徐州上下一力支持你亲任大丞相,我们何不携手:共谋……”
刘备摆手止住了陈登的话:“曹孟德治世之能臣也,国家乱了这么久了,是该平定一下了,若能平和的过渡到新政,中兴我大汉,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刚才在城门口,我看到曹孟德以国事为重,让开道路,放你们进城,我便知道,孟德兄必不负我。我为国家、黎民百姓选了一位大才,吾心甚慰。”
陈登沉默下来,良久,方小心翼翼的试探:“玄德公,此次与曹孟德结盟了吗?”
刘备直接给陈登一颗定心丸:“我与曹孟德说过,徐州维持现状,陶公祖身体不好,无力扩张,徐州地势平坦,四面皆敌,守成不宜。我告诉曹孟德,若徐州危机,我青州要出兵为之守城。”
陈登长吁一口气,找了个凳子坐下,探问道:“陶公祖这几年身体愈发不堪,两子皆不成器,徐州四战之后,恐怕庸子难以守城。陶公让我问问你,他若有事,徐州便让与玄德公管辖,只求玄德公能庇护二子,使其作为富家翁了此终身,公意如何?”
刘备避而不谈,反问道:“元龙(陈登),你有什么打算?”
陈登毫不犹豫地回答:“徐州城主支持玄德公主政,加上糜族以及孙族孙乾孙公佑的支持,我徐州上下都欢迎玄德公来主政。”
刘备嘿嘿一笑,道:“我的意思是我若推荐元龙主政徐州你的意思如何?”
陈登大惊,愣了半天,方说:“徐州四战之地,南有孙策、袁术,西有曹操虎视眈眈,登之才浅薄,虽有玄德公支持,然自度无力支持危局,玄德公说笑了。”
刘备指点东方道:“琅邪郡本属徐州,十余年时间储备了大量人、财、物力,若元龙肯主政徐州,我便以琅邪郡支持你,如何?”
陈登推辞道:“琅邪郡再归徐州,虽然使我徐州实力跃上一个台阶,然而徐州缺兵少将,公祖一去,形势愈发危机,我徐州上下还是希望借玄德公威名,以震四方。”
刘备轻笑一声,拉着陈登走到窗前,胸有成竹地指点窗外说:“我来给元龙看件东西,你看之后必信心百倍。”
陈登兴奋的凑近窗户,聚精会神地向窗外望去。
第五章 走向统一 第四十节
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卖货的吆喝声、买货的讨价声、醉酒士兵的唱歌声、仕女们的轻笑、战马的低嘶、车轮的粼粼随着刘备打开窗户,这些声音一股脑的涌入房间,满坑满谷,充斥于每一个角落。
陈登举目打量,商社中除了这些来往的商人,人有寥寥的士兵或站或坐,披着羽绒大衣,在院中踱步;门口,典韦躺在一张躺椅上,边饮着小酒,边往嘴里丢着花生等小吃。除此之外,院中别无他物。
陈登讶然的打量着院中的一切,侧转过头,向刘备发出征询的目光——难道他是想把典韦给我?不可能,此人是刘备的卫亲大将,只听说刘备抢人才,没听说过他放过什么人,难道他说的是这些庸庸碌碌的商人、百姓?
刘备点点头,一字一顿的说:“百姓,从来没有人天生就该做奴隶,从来没有一个民族天生就该被征服,从来没有一个官府天生就有权掠夺百姓的财产作为自己的收益。如果,存在这样一个官府,他们不把百姓看做奴隶,认为百姓天经地义有支配他财产的权力,认为百姓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