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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个有家世的郎君所住之地。
看着库房里已经堆积如同小山一般的粮食,孟洛想了想,忽而与刘大郎道:“明日去市坊上打听一番,这新安墨砚如今是何等价钱,料来此时应是无人问津了,若是价值低廉,就用两车粮草换上些来。”
“墨砚?”刘大郎更是糊涂了,这个时候,粮食贵似金,姑子却要用粮食换些无人要的砚台回来,要那许多砚台又有何用,不能吃也无甚用处,真是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孟洛见他瞪大眼望着自己,却是一笑,转身向外走去:“你只管照着做便是了,记得挑选一番,越是纹理平整细致的越好。”
新安出好砚,太平之时的新安砚台一方都要花上不少钱才能得之,那时候建康贵府人人都是用的新安砚,不为别的,只为那名气与风雅。如今战乱之时,贵府中早已没有这许多讲究,又是粮食贵重,自然砚台也无什么人问津。
方才自市坊中过时,孟洛分明看到书肆已经闭了门,只有米粮铺门前挤挤挨挨拥了许多人,等着买上一些粮食度日。
想来用两车粮怕是能换来许多上好的新安砚来,只是这砚自然不能留在新安城卖,她要让人将这砚台送去江东越郡,那里远离建康,必然不曾受到战乱波及,又是鱼米之乡,用这些上好的新安砚送去那边富贵之家,换来的粮食,远远超过这两车粮了。
她没有庞大富庶的家世可依靠,在新安城亦是无人相助,只有用这等取巧之法,设法替自己赚下些钱财,来养活自己与刘媪、刘大郎等人,至少在日后面对世家中人的逼迫之时,能够有条退路。
“哐哐哐……”有人敲响孟洛宅院的门。
仆从打开一道门缝,探出头来看向外边,不住地打量着问道:“何人敲门?”这宅院外流民甚多,好几次都是流民登门讨要吃食,仆从们也都学的小心起来。
只是门前却是立着一位衣着干净得体的小僮,笑眯眯地捧着一张洒金宣花帖,向看门的仆从欠身道:“请问此处是河东越郡罗郎的宅院么?”
仆从愣了愣:“我家郎君的确姓罗,请问有何事?”孟洛早就吩咐过这些院中下人,对外称自己姓罗,来自河东越郡。
那小僮躬身奉上手中的宣花帖,道:“小的奉我家郎君之命,送上帖子,请罗郎明日至清江楼赴宴,郎君有言,席上自有美酒佳肴,无需再用古籍来换。”说罢,笑着又是一个欠身,转身而去。
仆从愣愣看着手里的帖子,却是不明白所说何意,只得闭上门,快快报送进去。
孟洛低头看了看那手里的帖子,却是王家二郎王亦风送来的,帖子上洋洋洒洒写着:清江楼上临风把酒,自在畅饮,闻听河东罗郎,慕名献宝,甚有古风,特邀一见,还望不失此约。
又是世家中人,孟洛沉沉合上帖子,叹了口气,他们已经打听到了这里,想来是因为这几日用古籍换粮惹得他们起了兴趣,才会如同逗趣一般,派了帖子与自己,邀请去清江楼宴会。
若是她所料不差,只怕桓宣、何玮等人都是会去的,如此一来,她却如何能够露面!
可若是不去,只怕他们未必罢休,这宅院他们已是知道了,若是让那些换粮的贵府知道自己在这里,那么新安怕也是待不下去了!她的苦心打算也便再无用处,依旧只能落荒而逃?
她思量许久,忽然冷笑一声,去便去,她亦是堂堂正正之人,岂能由着人逼到跟前来,便叫他们见一见这位河东越郡的“罗家郎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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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嘲讽
更新时间11…28 23:50:21 字数:2035
刘大郎驾着马车缓缓停在了清江楼门前,这里是新安城最为繁华豪奢的酒楼,酒旗高挑,更有当胪酒姬笑脸迎人,引着进来的宾客上楼而去,宾来客往好不热闹。
孟洛利落地下了车,望了一眼那三层楼阁,微微一笑,举步而行。
她身后刘大郎有些不放心地道:“姑……郎君,小的就在这里等着郎君。”
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只怕没有人会再认为是个女子了,孟洛特意请了妓坊的梳头娘子替她用黛粉匀开,擦在脸上手上,原本白皙莹润的皮肤此时却是成了略显黝黑的颜色,对面容细细描画之后,更是成了个剑眉星目的俊朗郎君,原本的妩媚娇柔之色全都不见了,透出一股英武之气,只要不故作女儿姿态,绝不会有人认为这是个女子了,便是与桓宣等人对面,也无需担心,他们绝想不到这个少年郎会是姿容绝世的孟洛。
她大步走到清江楼前,早有娇媚的酒姬上前来欠身作礼:“郎君来得不巧了,今日清江楼暂不迎客,这里都被王家郎君包了下来,还是请郎君改日再赏光吧。”她看孟洛虽然气度不凡,却无侍从跟随,只当是寻常客人,故而上前来拦阻。
孟洛微微一笑,朗声道:“江东罗郎前来赴宴。”
这一声声音响亮,让清江楼中前来赴宴的宾客俱是望向孟洛,他们大都听说了这位罗郎的名头,知道他就是这几日来上各家贵府用古籍换粮的小郎,只是不想他竟然毫不遮掩,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羞惭,堂而皇之地通名前来赴宴。
一时间人们脸上都露出讥讽之色来,似这等以自家古籍拿来换粮的俗物竟然也敢来此地赴宴,难道真得不知道王亦风请他来只是为了取笑一番么。
楼上很快下来一位侍从,有些爱搭不理地走到孟洛跟前,道:“郎君请随我上楼吧,诸家郎君已在楼上入席。”
只是孟洛动也不动,却是冷笑一声,大声道:“原来这边是王家郎君待客之道!原本他送了帖子到我府上,诚意相邀来此清江楼赴宴,却是如此屈辱与我,竟然令侍从命我上楼,毫无世家大家之礼仪,亦无宴客之意,竟然如此,我又何必要登楼赴这无礼之筵席,就此告辞。”
她微微一揖,大袖飘摇洒脱地转身就走。
“且慢!”清江楼中之人此时都听得明白,王亦风更是脸色有些不好看,连忙下楼来抱拳作揖道:“是风的疏忽,怠慢了罗郎,还请罗郎不罪,快快随我一道登楼入席吧,诸家郎君都已经在等着罗郎了。”他脸上露出亲热之色来,大笑上前请了孟洛登楼而去。
孟洛原本打算一走了之,只是王亦风已是亲自下来,她若是就这么走了,保不齐日后王家会不会更加记恨,她只好欠了欠身道一句不敢,跟着王亦风上了楼去。
果然桓宣就在席上,只是他神色冷漠,独自坐在临着阑干的席上,斜斜支颐,望着楼外的青天白云,却不知在思量着什么,更显得他遗世独立,与这喧嚣的宴席格格不入一般,让人不敢直视容光。
孟洛上来时,众人都望向她,眼中带着嘲弄和打量,哄笑起来,显然以古籍换粮食在这些不知饥寒的世家子弟眼中,实在是大大的庸俗无知,他们很是不屑。
王亦风此时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嘲讽,大笑着坐入主席上,信手指了指一旁的空席:“罗郎请入席吧。”
孟洛冷冷望着一众打量着他嘲笑着的郎君们,并没有再次掉头就走,此时再走只怕更是沦为笑柄,她忽而一笑,身姿笔挺走到那一处席位上坐了下来,全然不理会一旁的议论嘲笑声。
王亦风微微露出一丝笑,指着孟洛道:“这位想必诸位都认识,便是河东罗家郎君,这几日可是在新安城大出风头。”
席上早有郎君大笑着道:“敢问罗郎,那几车粮可足够回江东了,若是不够我倒是愿意助罗郎一臂之力。”
众人大笑出声,更是轻蔑地望着孟洛。
孟洛眉眼也不抬:“多谢郎君相问,那几车粮已经足够府里收留的流民吃用,不消郎君相助了。何况是以古籍换来,小子不曾准备古籍与郎君,自然也不肯要郎君的粮食。”
这话成功地让一众大笑之人收敛许多,想不到眼前这个用古籍换粮的俗物,竟然还收留了流民,倒是有些特别。
此时何家二郎何玮开言道:“不知罗郎为何要以古籍换取粮食,须知这古籍乃是家传之物,最是珍贵无比,怎能用来换粮,这实在是……”书卷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而言最为珍贵,庶民之中读书识字之人甚少,能够阅读书卷在他们看来是极为高雅之事,世家中人更是自命清高,视为十分贵重之物。故而哪怕世家中人是逃难也要带上书卷,才能显得身份高贵不凡,并非庶民之中看重钱财的俗物!
孟洛分明感觉到他话里之意,大笑起来:“清玄之道在于修身养性,何以修身,立命方可修身,如今乱世之中命尚且不保,又谈什么修身!”她扫过眼前这些自命不凡的郎君们,“何况古籍亦是书卷,若是熟读之牢记之谨守之,又岂会在乎书卷何在,胸中自有天地文章!”
她这一番话说的震惊四座,众人万万想不到一个用家传古籍换粮食的俗物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大气不凡的话语来,细细思量来,更觉得她说的深刻入微,发人深省!
一时间宴席上众人都是悄然无声,望向孟洛的眼神也都大为改变,竟然隐隐有一份敬意,眼前这小郎分明精通清玄之道,更是文采非常!
而此时,桓宣却是收回目光,有几分疑惑地望向眼前看似寻常的罗郎,虽然这小郎容貌陌生,谈吐也着实不凡,怕的确是出身江东哪一户隐士名门才是,但却不知为何让他隐隐有熟悉之感,或许是那刻意低沉却又几分娇柔的嗓音,他究竟是何人?
第六十一章 怀疑
更新时间11…29 22:46:55 字数:1904
清江楼宴上,原本对孟洛满是嘲讽和不屑的众位郎君,再也不敢小觑眼前这个看似寻常的小郎了,她大胆地用古籍去贵府换粮食,毫不顾忌世俗眼光,却又能说出修身之理,行事洒脱大气,言谈举止俱是高贵脱俗,实在是令人不得不佩服。
面对众人的明嘲暗讽却也能落落大方,对答从容,渐渐地,一众郎君也就没有了再作弄取笑她的兴致了,反倒是感叹起眼前的局势来。
“……蛮羯着实可恨!竟然不打也不退,只是占据寿阳,牵制住建康与新安,进不得退不得!”一位王家郎君愤愤道。
孟洛心中猛然跳了一下,先前她已经打听到建康并未被羯胡人攻打,却仍是有些不安心,如今听到世家郎君亦是这般说,这才放下心来。
王亦风微微颔首,叹道:“的确如此,寿阳离建康不足五百里,若是贸贸然回了建康,只怕羯胡人若是攻打过来,难逃被围。”
众人皆是一副担忧的神色,桓宣此时冷冷出言道:“寿阳离新安亦是不足五百里,诸君还是谨慎为妙。”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色变,他说的不错,寿阳、新安与建康乃是形成犄角之势,离新安城亦是不足五百里,若是羯胡人放弃攻打世家皇族已经尽数撤出的空城建康,转而攻打新安,那只怕……
孟洛端着酒盏的手不由地一颤,她想起了先前在城外,遇上的那一小股羯胡人,他们虽然人数不多,却都是精悍之辈,不似是流兵散勇,难道是羯胡人派来探路之人?羯胡人真的要攻打新安?
她一时回不过神来,连吃惊的脸色都忘记了掩饰。
对面的桓宣看得分明,更是露出疑惑的神色来,眼前这小郎为何这般眼熟?
只是他看着众人哗然一片,大惊失色的模样,淡淡笑道:“诸君也不必如此担忧,虽则蛮羯或有攻打之心,却亦是不能长久的,新安在我南晋腹地,蛮羯人虽是一路势如破竹占领了寿阳,然而毕竟远离羯地,无法长久停留,羯人远少于晋人,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退去。”
此时众人才略略松了口气,却又不放心地低声问道:“五郎可确定羯胡人真会退走?若是攻到新安,那岂不是只有再往南过了江东去?”
孟洛此时有些不屑,羯胡人驻军离此不过五百里,这些个世家郎君想到的不是抵抗而是南迁,如今又把希望寄托在别人口中,丝毫不曾自己分析局势。
桓宣云淡风轻地转开目光,望向清江楼外缓缓流淌东去的清江水:“此事端看北魏如何决断了。”
北魏三皇子早已在建康城南迁之时赶回北魏去了,羯胡人虽然蛮横骁勇,却也不敢轻易招惹国力强盛的北魏,若是北魏能够遵照先前约定,出兵助南晋,那么羯胡人退兵便是近在咫尺了,可若是北魏不肯出兵,那么便不好说了。
众人一时郁郁,将自己的命运交予他人决断,等待结局,这滋味着实不好受。
一场原本喧腾热闹的宴席,就在众人满腹惴惴之中,颓然而散。
孟洛大步出了酒楼,向着马车走去,身后却是传来桓宣的声音:“罗郎,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