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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烈终于开口,淡淡笑道:“日后便仰仗洛郎了。”他答应了。
孟洛只听得自己的心跳骤然一停,仿佛所有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的重负都慢慢放了下来,终于她能够堂堂正正地活下去,不是以姬妾或是侍婢的身份,卑躬屈膝,饱受欺凌,不会被人逼迫着以色事人,惧怕没有明天。
如此一来,她可以以男子身份活下去,直到她真得找到那一个敬她爱她之人。
她心中的欢喜压抑不住,整颗心都雀跃起来,娇美的脸上容光焕发,向着拓跋烈连连道谢:“多谢郎君收留,多谢郎君数次相救。”
拓跋烈望着她,看着那恍若珠玉一般的容颜,轻轻一笑:“不必谢我,我也不过好奇,你这南晋女郎究竟还有何等不同于人,着实叫我大开眼界了。”
孟洛闻言低下头去,低声道:“洛不过是寻常女子,不曾有何不同,只是形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拓跋烈摇头一笑:“矫饰之言,宁可被羯胡人带走,也不肯为桓家五郎姬妾,这岂是寻常女子能做之事!难道你就真的不怕那平晋王?”
孟洛伸出手,摊开掌心:“何尝是不怕,只是没有退路了,若是随羯胡人走,或许还能有逃走的机会,若是真地成了姬妾,那这一生便逃无处逃,避也无处避了。”
拓跋烈看着她手里攥着那发簪留下的红痕,显然方才她已是十分害怕紧张,一如那一晚对上桓七郎的她一样,即便是知道自己要死,却也会发狠搏上一把。
他缓缓伸手,自孟洛手中取过那支发簪,笑道:“又有哪个寻常女子敢以发簪伤人的,何况伤的都不是寻常身份之人。”先前的桓七郎,这一会是平晋王。
孟洛不由地脸颊一红,低下头去,说不出话来。
拓跋烈望着眼前娇羞柔美的女子,思来自见到她一来,凌然而立的她,惊惧害怕的她,不顾一切拼命的她,还有眼前这般温柔羞怯的她,千面一人,让他只想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女人,究竟还有多少不同的模样。
回了马车的孟洛换上了郎君衣袍,她如今已是拓跋烈身边的谋士,自然要作男子打扮,才能陪伴他左右。这一路上她心情轻松无比,看看书卷,闲坐在马车中望着外边的风景,似乎自重新活过来,她就一直在奔波逃命和挣扎中度过,从未有这样悠静过。
“郎君,前面就是建康城了,郎主说,今日就歇在建康城,若是郎君有故人要访,带上几名侍卫与婢们去便是了。”拓跋烈赐给孟洛的几个侍婢也都是伶俐之人,从善如流地称呼孟洛为郎君了。
孟洛不由地对这位三皇子更多了一分感激,想来他知道自己对谢凡和卫临二人的感激之意,倒也不难为她,由得她去见他们。
出了建康城一直向北过洛阳度河,便是北魏之地,她就要离开南晋,谢凡与卫临也是她在南晋少有的几个记挂之人,当初他们对孟洛颇多相助,她不能不辞而别,不向他们道谢。
建康城一如孟洛走时一般,城墙巍峨,街市繁华,所幸羯胡人并没有杀到这座风流都城之下,将它与洛阳一般毁于一旦。只是比起当初仓惶被送走时那般萧索,如今的建康城又开始热闹起来,城墙上森严戒备的守军也都撤了下来,城门打开来,任人进出。
孟洛的马车缓缓行到谢府门前停了下来,侍婢捧着帖子上前敲开门去将帖子送了进去,立在门外等着回音。
只是不到片刻,府门打开来,谢凡快步出来,他走到马车边停下了步子,似是不敢相信一般,隔着那道帘子轻声问道:“是洛娘么?”
一只素白光洁的手撩开帘子,一身墨青色袍服容颜如玉的孟洛含笑下了马车,向着谢凡欠身作礼:“阿洛见过谢六郎。”她再不是桓宣的姬妾侍婢,可以以同辈相称了。
谢凡定定望着眼前之人,喃喃道:“新安传来消息,说你被桓五郎送与了羯胡人为姬妾,你如何会到这里了?”
孟洛轻笑道:“说来话长,我今日是来与谢六郎道谢辞行的。”
“你要去何处?羯地?”谢凡脸色微变,忙问道。
孟洛摇了摇头,含笑道:“去北魏,那里或许有我的容身之地。”
不止是那里,谢凡望着眼前人,想要开口却始终说不出口,若是她愿意,他亦是愿意留下她,尽力保护。只是他终究不曾开口,他知道这个许诺却是难以实现的,他先前就无法将她留在身边。
他别开脸,望着远远的市坊尽头:“先前是……”
孟洛打断他的话笑道:“多得夫人送了我去新安,不然我又如何能够离开桓家。”她知道谢凡的为难之处,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曾对他抱有任何希冀。
谢凡苦笑一下,眼中仅有的一点亮光慢慢熄灭,却是笑道:“洛郎此来既然是辞行,岂能无酒相送,我这就吩咐人在醉仙楼设宴,将那卫临也请来,今日我们便以酒相送,也听一听洛郎你在新安的趣事。”他平日里放浪不羁的性子似乎又回来了。
孟洛淡淡一笑,欠身道:“洛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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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故国
朝阳尤未升起,建康城外还是天光乍现,几颗星子犹黯淡地挂在深蓝的天空上,一队车队缓缓出了建康北城城门,向着远处而去。
孟洛坐在马车中,撩起帘子,望着渐渐在身后远去的建康城门,心神恍惚。这一去北魏,怕是难再回来南晋,怕也算是久别了。
见她神色恍惚,侍婢低声道:“郎君,外边风寒露重,还是莫要受凉才好。”孟洛恍惚才记起,已是初秋,道旁草叶上盈盈托着露珠,她就要离开建康了,却不知会是何时能够回转此地。
她放下了帘子,没有再回头望,却是不曾看见城楼上那两个望着车队远去的人影。
“谢六郎既然有心,为何不留下她?”卫临望着那马车远远消失在视线之中,恍若无意地问道。
谢凡依在城墙上,全然不顾上面露水沁透了自己单薄的衣袍,怅然若失地收回目光,淡淡道:“她并非寻常女子,不愿为姬妾,我不想折辱于她。”
他望向卫临,却是满眼困惑道:“卫郎又为何不留住她?当日卫郎不是许诺愿意娶她,却言明并非为私情,难道卫郎心中另有他人?”
卫临也如他一般,一笑,微微一叹:“临亦是不愿折辱于她,若无情意便不该娶她,似她这般女子值得更好之人。”他望向遥遥的北方:“便如那日洛娘所唱的《汉广》一般。”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他忽而高声唱起了《汉广》,大袖纷飞向着城楼下而去,歌声在破晓安静的建康城头缭绕。而留在谢凡耳中的却只有一句:“那日洛阳城破,我心中之人便已死在羯胡人手中……”
只是这一曲《汉广》孟洛却是不曾听见,离开了建康,她沉沉睡在马车中,一觉好眠,竟然无梦。
直到拓跋烈令人来请她去马车商谈,她才被侍婢唤醒,换了衣袍前去拓跋烈的马车中。
“朝中有人奏本,参我私自陈兵羯胡边境,不与羯胡人为盟。反倒助南晋退羯胡,有徇私之嫌!”他抬头望着孟洛,“当如何处置?”
孟洛不解。他怎么会对南晋徇私?
拓跋烈微微侧开脸,似乎有些不愿意看孟洛的眼,冷淡道:“我阿娘是南晋人士,如今就在南晋。”
他亲娘是南晋人!难怪他这次要故意乔装改扮,扮作侍卫来南晋。原来只是为了见自己亲娘。
她震惊之余,开口道:“洛以为,此谬论也。”
她脸色严肃继续道:“北魏与南晋结盟在先,南晋以百里土地换取北魏出兵共抗鲜卑入侵南晋,羯胡此次分明与鲜卑结盟出兵南侵,若是北魏置之不理。乃失信也。”先前往新安而去的那股羯胡人中就有鲜卑人。
“立国以信为本,北魏为诸国之首,岂能背信弃约。”她思量着。“羯胡人骁勇,鲜卑人狡诈,皆不可为盟。”
“何况郎主并不曾调兵离境,只是寻常换防操练,何以为罪。更是自南晋得来土地贡品无数,并无徇私之理。”孟洛侃侃而谈。“郎主只需言明这些,便不足以为惧了。”
拓跋烈原本出身行伍,并不擅长朝政之争,对这等参奏之事只觉得厌烦头疼,不想孟洛三言两语将回禀之言说的明白,顿时大为轻快,笑道:“幸得你一番言语,省却不少事,此回禀奏本就由你草拟吧。”
孟洛见他揉了揉额角,笑了起来,躬身应下,这才退出马车去。
一路向北行来,经过已是废墟一般的洛阳城,乘巨舟渡河,到了北魏境地,孟洛才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不同于南晋的山水灵秀,北魏之地广阔无垠,平坦的原野上已是一片金黄,想不到北魏也有这般丰收的景象。
魏人性子豪爽耿直,无论男女老幼俱是骑马出行,更是热情无比,比之南晋仰慕文弱风流,别是一番风味。
车队进了晋阳城,拓跋烈命人寻了一处邸舍住下,他此次是微服回来,不曾命城守迎接。
孟洛却是好奇地四下看着,这晋阳城虽然不比建康繁华风雅,却也是人流如织,热闹非常。
只是街市上的女子却不如南晋女子们那般羞涩,只敢围在一处打量俊美的郎君,她们更为大胆热烈。
拓跋烈下了马车,丰神俊朗地带着孟洛向邸舍走去,只是还不曾走上几步,就已经被一位骑着马的年轻女郎拦住了去路。
那女郎红扑扑的脸上满是欢喜,直直望着英俊的拓跋烈,翻身下马,向着拓跋烈道:“郎君长得真是好看,我唤作芳娘,郎君可愿与我共度良宵否?”身后一片笑声,却听不出讥讽嘲笑之意,似乎只是如同这女郎一般的欢喜。
孟洛一时吓得失神,这北魏女子也太过爽直了,竟然当众开口问男子,可愿与她共度良宵?
正愣着,一旁又有一个年轻娇俏的少女走上前来,不如先前那位那般大方,羞答答地望了一眼拓跋烈与孟洛二人,却是向着孟洛羞涩地道:“郎君可愿与芜娘去江边踏歌?”
孟洛更是吓了一跳,竟然还有女郎看重了自己,可是她也是女儿身呀,全然忘记了如今的她一身大袖袍服作郎君打扮,比之拓跋烈的英武俊挺,她却是一副俊雅温和的模样,更是叫这群北魏女子看得心里欢喜,自然要上来邀约一番。
拓跋烈望着孟洛呆呆愣愣不知所措的表情,不由地笑了起来,向着那二位女郎道:“得女郎看重,甚幸之,只是有要事在身,即刻便要离去,还请女郎另选他人吧。”微微笑着欠了欠身,一把拉起呆若木鸡的孟洛进了邸舍而去。
待到看着那两个女郎一脸失望之色,与周围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开去了,孟洛才吐出一口气来,讷讷道:“北魏女郎着实……着实爽直……”引来拓跋烈一众人的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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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故人
马车还未到北魏都城平城,便已经看见城门外人来车往,络绎不绝地进城去,百姓一片安然自在,与南晋的建康城外流民纷纷,百姓惊慌逃命自保的情形几乎无法相比,让孟洛心中暗暗感叹,北魏如今安定繁华已经远胜南晋了。
车队刚刚进了城,便听得道旁有人高声唤道:“郎主,郎主回来了!”拨开人群拜倒在旁:“小的迎接来迟,请郎主恕罪。”
却是一名靛青长袍的中年男子带着数名仆从拜倒在车队旁,很是恭敬地模样。
拓跋烈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队也都跟着停了下来,只见他撩开帘子,望着地上拜倒的人,露出一丝温和的笑:“万年不必如此,我不曾命人知会府里,便是不用你们出来迎,起来吧。”
道旁拜倒之人爬起身来,上前来恭谨地笑着道:“小的听闻郎主这几日便会回府,日日带着人来城门处等候,今日真得迎道郎主了,实在是大幸。”
他说着却是一眼望见了拓跋烈马车中宽袍大袖男子打扮的孟洛,有些疑惑地多看了几眼,他从不曾在拓跋烈身边见过这位郎君,如此俊美,却不知是何人。
“郎主,婉娘也来了。”他顾不得多想,低低声与拓跋烈道。
孟洛听得明白,不由地好奇望了一眼拓跋烈,婉娘是何人,为何眼前这位管事模样的人,这般小心翼翼地告诉拓跋烈,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拓跋烈却是皱了皱眉,有几分不耐之色:“她怎么来了?为何不拦住她?”
万年低声回道:“这几日婉娘也是日日过来城门外等候,想要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