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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唱歌,上海刚解放的辰光,流行过一支民歌,我倒记的清爽,我说出来,大家也许还会唱哩。我念给你们听听:
大家看一看,
大家想一想:
地主和农民;
资本家和工人,
到底啥人养活啥人?
三件事情吃穿用,
没有劳动不成功!……”
秦妈妈刚把歌子念完,钟珮文便走到秦妈妈那里,站在写字台旁边,展开两只胳臂,向大家号召:
“我们大家一道唱一唱,好不好?”
会场上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
“好哇!好哇!”
钟珮文先唱了一句,定了音,然后挥舞着两只胳臂,指挥大家唱了起来,会场上的工人随着他的手势,齐声唱了起来,慷慨激昂,清脆嘹亮,歌声里充满了力量,洋溢着愤愤不平的情绪。汤阿英也提高嗓子跟大家一齐唱。她和在城市里生长的工人不同,她是从农村到城市的,亲身遭受地主和资本家双重压迫和双重剥削,感到歌词亲切,仿佛是唱出她心里的话,唱得十分激动。
晴朗的天空,蓝湛湛的,飘浮着几片薄絮似的白云,在缓缓移动。歌声越唱越高,好似直冲云霄,连白云也像是感动得停止移动了。激越的歌声四散开去,逐渐消逝在远方。秦妈妈又接着讲下去:
“我们工人劳动一个号头,只拿那么一点点工钿,住的草棚棚,穿的破布衣,饥一顿饱一顿,下雨天,连把像样的雨伞也没有。可是徐义德这个资本家呢?不劳动,整天动脑筋怎么剥削我们,一门心思想钞票赚更多的钞票,住在花园洋房里,这里几间,那里几间,楼上楼下,房子多得很,没有人领着,走进去还出不来哩!天天吃的是山珍海味,鱼翅燕窝,平常一顿饭就是一二十种菜,还嫌不好吃!请起客来更是吓坏人,二三十只菜也不稀奇,一张圆桌面,小菜放在上头,可以转到每一个客人的面前,你爱吃哪一样小菜,哪样小菜就转到你面前来了,这圆桌面里头有机关哩!徐义德出门就坐汽车,冬天汽车里有暖气,夏天汽车里有冷气,出去兜风还有敞篷汽车哩。徐义德一个人就讨了三个老婆,轧的姘头那就数不清了。她们每个人都有几十套衣服。我们工人春夏秋冬换季有时都换不上,他们是一天换一套,天天变花样;鞋子就不要说了,恐怕连她们自己也记不清有多少双,高跟皮鞋,半高跟皮鞋,平底缎子鞋,绣花拖鞋,简直是叫人眼花缭乱,没有办法看的清爽说的明白。别的暂且不去说它,单讲徐义德的小老婆林宛芝过三十大寿吧,请了几百号客人,吃了几十桌酒席,客人的汽车一条马路都停不下,一直停了好几条马路,把附近的街道都塞满了!大家想一想,这一天开销要多少?我们工人做多少年的生活流多少年的血汗,都叫徐义德一天都花掉了。徐义德还送小老婆林宛芝的生日礼物,是一只三克拉的白金钻石戒指,听说花了五千八百万买的。我们工人做一辈子生活也拿不到这许多工钿啊!徐义德花的这些钱都是我们工人的汗啊,全是我们工人的血啊!
……”
郭彩娣坐在地上听的只气得眉毛倒竖,面孔发青,攥紧了拳头。汤阿英坐在她左边,看她坐立不安,神色不对,低声问她想做啥。她说想找徐义德算账去!汤阿英要她安静坐住,听秦妈妈讲下去,账当然要算,但不忙现在去,听完了,大家讨论讨论,研究研究,听杨部长和余静同志的指挥,那辰光再算。郭彩娣想想汤阿英说的对,不能现在一个人单独去找徐义德,只好耐心等着,可是她心里忐忑不安。
“徐义德这样残酷压迫剥削我们工人,他并不满足;他那贪得无厌的心简直是填不满的万丈深渊,他还向我们党和工人阶级发动了狂狂进攻:偷工减料,偷税漏税,行贿干部,盗窃国家资财,还盗窃国家经济情报,无恶不作,挖我们国家的墙脚,猖狂透顶,罪恶滔天!我们工人坚决不答应!我们要响应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号召,在我们厂里开展伟大的五反运动。工人同志们要起来检举资本家的五毒罪行,打退资产阶级的猖狂进攻,走社会主义的光明大道,建设我们伟大的祖国!”
秦妈妈的声音越讲越高,越讲越有劲头,越讲越精神焕发,越讲越激昂慷慨,最后忍不住挥舞着右胳臂,高高举起,每一句都变成有力的口号,响亮的号召,激动会场上每一个人的心弦。郭彩娣在地上怎么也坐不住了,她猛的站了起来,也向空中有力地伸出右胳臂,一边响应秦妈妈的号召:
“打退资产阶级猖狂进攻!”
“工人同志们起来!检举徐义德资本家的五毒罪行!”
汤阿英站了起来,会场上的人都站了起来,呼口号的声浪此起彼落,一浪推一浪,一浪高一浪,整个会场沸腾了,一个个都高高举起胳臂,像是密密麻麻的森林,跟着就爆发出巨大的口号声,向四面八方扩张开去。
杨健在高昂的口号声中走到毛主席画像的下面,站在写字台面前来了。他觉得秦妈妈今天讲的生动有力,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活生生的事实,全是农民和工人亲身遭受的血淋淋的经历,把大家带到解放前的黑暗的悲惨的社会里去,使大家更加感到解放后新社会生活的甜蜜;指出徐义德残酷剥削和糜烂的生活,他深深感到忆苦思甜的威力激发工人迫切要求参加伟大五反运动的心情,会场上像是在燃烧似的激昂情绪,热火朝天。他原来准备讲的话,都由秦妈妈代表工人说出来了。他没有多讲,只是向工人说:
“今天秦妈妈讲的非常好,说出了我们广大工人多年的痛苦和强烈的愿望。徐义德这个资本家不但压迫我们工人,剥削我们工人,还向党和工人阶级发动猖狂进攻,犯了许多五毒罪行,沪江纱厂的五毒是严重的。他到现在还不低头认罪,并且顽强抵抗,企图停伙停工,和我们斗争,企图破坏沪江纱厂伟大的五反运动。这是他的梦想。资本家压迫工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的梦想永远不会实现。我们党和工人阶级坚决领导伟大的五反运动,打退资产阶级的猖狂进攻,要资产阶级根据‘共同纲领’办事,规规矩矩,不准乱说乱动。
“大会以后,细纱间甲班工人分组讨论,其它车间的党团小组和‘五反’分队要准备也开这样的诉苦会,响应党支部的号召:全厂工人同志们动员起来,都参加伟大的五反运动,和资产阶级划清界限,检举资本家的五毒不法行为,打退资产阶级的猖狂进攻,走社会主义的光明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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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苍茫的暮色悄悄地从四面八方袭来,高大的仓库和厂部总办公室的轮廓逐渐模糊了,闪的一下,煤渣路上的路灯亮了,总办公室和仓库里的电灯也亮了,憧憧的人影匆匆地在浓厚的暮色中移动着。汤阿英望着煤渣路上来往的人少了,夜班工人已经到车间上工去了,白班工人也陆陆续续走了。她一个人坐在篮球场上,心潮澎湃,回忆秦妈妈刚才讲的话,每一句都打动她的心弦,使她很久不能平静下来。她怀着对徐义德无比愤恨的情绪,往事像是电影一般,一幕一幕在她面前展开,一幅一幅的画面又清晰地闪现在她的眼帘。她根据画面出现的情景,努力追寻它的来踪去脉,随着思考的线索反复寻根究底,有时她的两道淡淡的眉头皱起,有时她的鸭蛋型的面孔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她那对机灵智慧的眼睛从总办公室望到车间,又从车间望到仓库,那晶莹的眼睛好像有着透视一切物事的能力,隐藏在任何阴暗角落里的物事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似的。从后门那个方向,踽踽地蠕动着一个人影,一边走着,一边向左右张望,顺着工会办公室面前那条乌黑的煤渣路轻轻走来,在路灯的光线照耀下,面孔的轮廓也慢慢可以辨认出来了。汤阿英看到那个人,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霍地站了起来,迎上前去,兴高采烈地说:
“小玲,我正想找你,恰巧你来了。”
“有啥事体?”
汤阿英向前后左右望望,见有几个人走动,她就没有言语,等了一会,才说:
“后面有事吗?”
“我到各处走走,查看查看纠察队员们是不是都在值班,后面没啥事体。”
“纠察组长真忙……”
“你为啥还没回家?上了白班,又开了会,该回去休息了。”
“一点也不累,刚才在想过去厂里的事,我想现在就检举徐义德,你说,好啵?”
“当然好。”
“现在就写,”汤阿英腼腆地靠着张小玲,低声说,“我虽认识一些字,可提不起笔来哩。”
“这个我晓得。你上夜校学习的时间不短了,字也认识了不少,成绩蛮不错哩。我们工人要学文化,旧社会不让我们学文化,怕我们懂得事体多了要闹革命。新社会就怕我们懂得的事体太少。现在有了条件,你要继续抓紧学习,多认识一些字,自己就可以提笔了。”
“现在要写检举信,来不及了。你帮我一把手。”
“这没问题,马上写!”
“马上写,”汤阿英向四面望了望,指着夜校教室说,“里面有灯,到里面去写吧。”
她们两个人一边低低谈着,一边走进了教室,靠角落坐了下来。张小玲低下头正要给汤阿英写信,忽然听到一个人说话:
“交头接耳谈话,有啥秘密瞒着人吗?”
汤阿英一门心思在想写检举材料,没有注意教室里有人,连忙抬起头来一看:是管秀芬这个记录工。张小玲一进教室的门就看见在整理会议记录的管秀芬,因为忙着给汤阿英准备纸笔,没有招呼她。汤阿英对她说:
“有秘密还瞒过你,你的顺风耳可灵光哩!”
管秀芬放下笔来,笑了笑,说:
“小组长和你的秘密我可不晓得。”
“那就告诉你,”张小玲急着要给汤阿英写检举信,没有时间和她逗嘴,就让了她一步,说,“我帮汤阿英写检举信,也不是啥秘密。”
“这可是个大秘密,不能让徐义德知道。”
“你那张嘴不说出去就行了。”
“我一定保密。不信,用张封条把我的嘴封上。”
“你那张嘴封的住?”
“不封就算了。”
管秀芬低下头去,在电灯光下,沙沙地整理记录。这边张小玲对汤阿英说:
“你讲吧,我来写。”
汤阿英望着教室的黑板,秦妈妈和杨部长号召的声音在她耳际萦绕,过去的事又在她眼前显现了。她回忆地说:
“厂里那一阵子生活难做,为啥断头率那么高?这里面一定有鬼,准是徐义德在里面掺了坏花衣!盗窃国家代纺的原棉。仔细把这笔帐算一算,可多哩。……”
张小玲停下笔来,兴奋地说:
“我们厂里生活难做辰光长远啦,这笔帐算起来一定不少。”
“我想想粗纱里也有鬼,有时粗纱间送来二十支的粗纱可粗哩。一定只过了头道,没有过二道,徐义德在这个上头又偷工又减料。像这样的粗纱,大概用了有一年。……”
张小玲放下笔,用右手数着左手的指头算了算,说:
“一年也不止,至少有一年两个号头。”
“差不多。”汤阿英点了点头,思索地说,“还有一桩事体,我想来想去总觉得徐义德搞鬼,可是不具体,也没有把握,你看可以不可以写?”
“啥都可以写,不具体也没啥关系,材料组他们可以根据大家的检举材料综合整理,你提一点,他提一点,汇拢起来,就多了,也具体了,可以发现问题看出问题,经过调查研究,最后就可以找出问题来了。你看到的,听到的,都可以写。”
“那还是大前年六月间的事体,我下了工,路过仓库,看到那边停了好几部大卡车,一蒲包纱一蒲包纱往外搬,堆在大卡车上,装满一车开走了,又装一车。我朝仓库里面一看:许多人走来走去,忙忙碌碌,特别是方宇驻厂员,手里拿着个紫蓝色的印色盒子,在一个个纱包的骑缝上打印子,满头满脸是汗,从来没有看见他那么卖力,那天晚上可精神啦,这边纱包打完了,又到那边纱包上去打,不像过去磨洋工,做起活来死样活气,那次动作可快啦,满嘴新名词,说的可好听哪,猪嘴上插葱——装象哩!方宇好像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我刚才想,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