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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早晨(周而复)-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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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做生意,可是吃喝玩乐没钱不行。不但徐守仁自己要花,就是楼文龙的挥霍也得要徐守仁支付。每次向母亲要,朱瑞芳总是满足他的,要的次数多了,要的数目大了,引起她的注意。徐守仁又不能说出原委,更不能不和楼文龙出去,就开始卖自己身上的东西,手表呀,钢笔呀……花光以后,欺骗母亲,说这些物事掉了,要再买。刚买来,不好马上又掉了,不卖手表钢笔,就卖衣服。
  徐守仁自己的物事卖的差不多,在楼文龙的授计下,偷家里的物事卖。有一次,他和楼文龙勾搭着肩膀在马路上卖衣服,叫文汇中学的老师看见了。文汇中学请朱瑞芳去商量这桩事体。老师一讲徐守仁当时卖的啥颜色啥料子的大衣,朱瑞芳心中就一跳:她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件皮大衣,早些日子不见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她板着面孔硬不承认:
  “老师,可能你看错了,我们家里没有那样的衣服。”
  老师说衣服不像,那就更糟糕:一定是徐守仁和那个阿飞偷别人家的衣服卖。朱瑞芳眼睛一动,想了个主意,说:
  “许是你看错了人,恐怕不是我们的徐守仁,是旁人。”
  “我亲眼看见是他。”
  “也许旁人长得有点像他。守仁手里从来不缺钱用,不会去卖物事的,绝对不是我们的守仁。”
  老师见她一个劲不承认,也不好再追问,就告诉她徐守仁有时和阿飞一道出进,学校里注意教育,希望家里也要严加管束。这一点她不否认,答应回去管束。
  当天晚上朱瑞芳对徐守仁管教了。她把他叫进自己的卧室,轻轻把房门关起,生怕被人发觉。徐义德知道徐守仁这些事,一定不会轻易放他过去。大太太晓得了,当然会有闲言闲语。传到林宛芝耳朵里去,必然说短论长。朱瑞芳坐在沙发上,低声地对徐守仁说起这桩事体。
  徐守仁站在母亲面前咬紧嘴不承认:
  “没有这回事,老师看错了人。”
  她见儿子当面撒谎,气得她面孔发青,想大声训斥他,又怕给人听见,按捺住心头火气,瞪了他一眼,指着他的鼻子说:
  “你在我面前还赖?那件皮大衣是我的。除了你,谁还能从我的房间里偷去!”
  “也许是旁人,老王啊,娘姨啊,……”
  “就算是他们偷的,为啥要你去卖?你同他们勾搭起来了吗?”
  “没有。”
  “不是你,是啥人?你不承认,瞧我把你的皮打烂。”她真的举起了手,预备要打他。
  他想想实在没有办法抵赖,不得不低下了头,细声细气地说: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他的声音有点哭咽咽的。
  她看见儿子那一副可怜相,她的手软了,打不下去,慢慢收了回来。可是她的气还没有消,眼睛望着儿子的右手,咬牙切齿地说:
  “你以后再偷物事出去卖,我就打断你的手指头!”“一定不做了。”他慢慢抬起头来,觑见母亲正望着自己,连忙不自然地又低下头去。
  她原先是怕儿子不承认,等儿子承认了,却又怕文汇中学里老师跟家里大太太和林宛芝知道,希望儿子别在这些人面前承认,这种话又不好说出口。想了好半晌,她才想出了一个主意:
  “你想想,你做了多么丢脸的事!学校里找我去商量,我都不好意思承认。要是承认你做出这样下流的事,把你娘老子的脸搁到啥地方去?”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就是在家里,也不好意思让别人晓得,大太太晓得了,林宛芝晓得了,那两张嘴还会饶你,唉。”
  他一听母亲的口风,就猜到她的心思,懂事地应道:
  “我不会对那些人讲。”
  徐守仁再不敢随便偷母亲的物事。他想办法偷家里别人的物事,卖掉,有了钱,就出去胡搞。家里丢的物事越来越多,引起大家的注意和猜疑。三位太太都怀疑是娘姨她们,娘姨她们确实冤枉。她们经常看到徐守仁挟一个包裹出去,但又不敢点破是大少爷自己偷的,只有朱瑞芳心中明白。要是别的事,她一定打破沙锅问到底,追个水落石出。偏偏这些事,她不过随便问一声,就不再查了。她不查,谁有兴趣问呢?大太太知道点风声,林宛芝也晓得七八成。大家都装着没看见。徐守仁自己也加倍小心,偷点物事总是考虑再三,然后才选择时机动手。
  五层楼阿飞活动的场所叫公安局取缔了,阿飞敛迹了。楼文龙和徐守仁有他们自己的去处,唯一困难的是钱。家里的物事不能随便偷,钱来的就不容易,徐守仁又想到美国电影《原子飞金刚》里的那个了不起的会飞的强盗。他要是也有一架能使黑煤变成黄金的机器,该多好呀!徐守仁没有这个神奇的机器。不能成为美国电影里的“英雄”,做一个像楼文龙那样的“好汉”也不错。这要有本领,要有膂力。他想起美国电影里的“英雄”不是打得一手的好枪,就是会飞刀飞剑。他弄不到手枪,也找不到好剑,他买到三把德国造的匕首似的锋利的小刀。在客厅外边的墙壁上安了一个木靶子,他自己在上面画了十道黑圈圈,最中间那里涂了一个红心。他一有空闲,回到家里,就拿那三把小刀轮流地向木靶子上扔去,练习自己的手劲和眼力。
  徐守仁在家里独来独往,横眉竖眼,见了谁都要碰一下敲一下,表示自己有过人的本事。谁也不敢惹他。他是徐义德的爱子,是小开,是仅次于徐义德的主人。徐义德只知道他喜武好玩,别的事就不大清楚,平时很少管教。五反运动展开以后,徐义德自顾不暇,更没有时间管他了。林宛芝私自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小霸王”。
  今天是星期六,正是徐守仁活动的好时光,可是他口袋里空空的,在转念头弄点啥出去换钱。到处有人,一时下手不得,他就拿了那三把德国造的小刀子到外边来打靶。
  他刚才一扔,那把小刀不偏不歪,恰巧插在木靶当中的红心上,鼓掌欢呼道:
  “妙啊,百发百中!”
  他拿起第二把小刀,又向木靶上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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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太太没谈了几句话,感伤地叹息了一声,坐到古老的红木床上,右手往左手上一搁,无可奈何地说:
  “这是命里注定的啊,没有办法,兰珍。”
  “啥命不命呢,姨妈,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吴兰珍从红木靠背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大太太面前,嘟着嘴说。她最近参加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成为充满了青春朝气的活跃的青年团员。她努力争取在青年团的活动上,也像自己在化学上的成绩一样,站在队伍的前列。她希望把自己的青春生活得更美丽。伟大的五反运动在上海轰轰烈烈地展开,像一场具有不可抗拒的伟大力量的暴风雨,上海每一个角落都卷进运动里面去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复旦大学的组织上一再指出了资产阶级的丑恶罪行和资产阶级的思想对祖国的危害,又听了陈市长开展五反运动的动员报告,更加了解不彻底展开五反运动,是不能进入社会主义社会的。团支委给她谈了很多道理,使她对资产阶级的丑恶本质非常憎恨。团组织希望她好好帮助姨父。在研究化学的公式时,在化学试验室里,她都想起了姨父。她要实践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名言:要把整个生命和所有的力量都献给世界上最美丽的事业——为解放人类的斗争。伟大的五反运动给她带来了最好的机会,也是对她一个考验。今天虽然是礼拜六,学校里并且有个音乐晚会,而她是最欢喜音乐的,但是她还是提了书包,带上实用工业化学的试验报告和《中国青年》杂志,跳上公共汽车,赶到姨父家里来。姨父不在家,在沪江纱厂,还没有回来。她便上楼走进古香古色的姨妈的卧房。她给姨妈谈伟大五反运动的重要意义,希望姨妈规劝姨父早点儿彻底坦白。
  姨妈说没有用,啥人也拗不过徐义德的脾气。这是他命中注定了的,今年走坏运,谁也没有办法。吴兰珍公然不同意姨妈的意见。姨妈有点生气了,说:
  “兰珍,你还年青,不懂得事体。义德这回事,我早请张铁嘴算过命了,张铁嘴说,这是命中注定的,过了这个坏运,也许会好些。”
  “算命先生哪能会晓得姨父的事体呢?还不是闭着眼睛瞎说。”
  “他当然晓得,有年庚八字吗。每个人的八字不同,只要告诉算命先生,他一排算八字,就了解人的过去未来了,可灵验哩!”
  “一个人的事只有自己晓得最清楚,别人哪能晓得?素不相识的算命先生,更没法晓得。一个人的未来,主要靠自己努力,看你是不是为人民为祖国服务。每一个人的未来,都要靠自己创造。”
  吴兰珍的话里夹了一些新名词,大太太搞不大清楚,她抬起头来,问吴兰珍:
  “你说的啥啊?”
  吴兰珍见姨妈不懂,忍不住笑了,说:
  “我说的是中国话啊。”
  “我这个中国人就听不懂你那些中国话。”
  吴兰珍给她解释了一遍。她还是不满意,说:
  “你年纪还青,不懂得这些事,张铁嘴可灵哩。”
  “劝姨父向人民政府坦白有啥坏处吗?”
  “这个,也许没坏处。”
  “那就应该劝劝姨父呀。”
  “坦白不坦白,我看,是一样的。”
  大太太心里另有打算。那天晚上徐义德在家里安排后事,她就紧张起来。等听到“五反”检查队进了沪江纱厂,她心神更是不安,整天在惊慌和恐惧当中,夜里躺在古老的红木床上,也闭不上眼,老是望着帐顶发愣。第二天下午,她换了衣服,对啥人也没讲,坐上汽车,到城隍庙去了一趟。她对着灵佑护海公上海县城隍菩萨,求了一签,是第一签,上上,那上面写道:
  巍巍碧落处高空
  复夀涵仁万古同
  莫道先天天不远
  四时运用总亨通
  穿着深蓝布长夹袍的管签的老先生,看完了签,摸一摸自己花白了的长胡须,很严肃地说:
  “这是天道运行之象,乾道轻清,混沌始分;两仪化象,八卦成形。金木水火,四季流行,一顺一逆,不测风云。土为老母,亘古到今。太太,你问的是啥事体?”
  大太太告诉他问的是丈夫“终身”。
  老先生皱着眉头,同情地说:
  “暂屈必伸。”
  “啥意思?”
  “你那位先生目前交的是蹇运,只要能守正直,定可逢凶化吉,不久便可以交好运道了。”
  “哦……”大太太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城隍菩萨真灵,也知道她丈夫的事,现在正在交坏运,和张铁嘴算的命一样。
  老先生怕她不相信,用力“唔”了一声,又怕她担心受不住,便劝她:
  “你只要向城隍许许愿,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不要担心。”
  她点点头,又在城隍菩萨面前叩了三个头,默默许了一个愿:请求菩萨保佑徐义德平安度过坏运,等“五反”过去,弟子一定捐助一千万元,装修佛像,点九十九天的油灯。请求菩萨慈悲,万万保佑徐义德。
  从城隍庙回来,她心里安定了。她好像有了依靠,有了保证。现在她希望“五反”快点过去,好到城隍庙去还愿。在她看来,徐义德能够平安过去,似乎很有把握。徐义德坦白不坦白是无关紧要了。
  吴兰珍不明白姨妈肚里的安排,她对姨妈一个劲地直摇头,急着说:
  “坦白不坦白,那分别可大哩!共产党的政策,治病救人。
  坦白了就从宽处理,不坦白就从严处理。”
  “这个我也听说了。”大太太表示自己也并不比姨侄女差,外边有些事,她也知道哩。
  “你既然听说了,为啥讲坦白不坦白是一样呢?”
  她站在姨妈面前,歪着头,等姨妈回答。她头上两根长长的黑乌乌的辫子垂到肩上来,显得她身上那件兔毛的绒线衫更加雪白得耀眼。她两只手插在厚蓝布的工装裤子里。
  姨妈给她这么一问,一时回答不上来,既不愿意说出暗中许愿的事,也不承认自己说的不对,便借故岔开,训斥吴兰珍道:
  “看你歪头歪脑的,哪里像个女孩子。讲话没高没低,也不懂得规矩,给我好好坐到那边去!”她对着姨侄女向右边的靠背红木椅子一指。
  吴兰珍退到靠背红木椅子上坐下,她并不灰心。她知道这是姨妈的老毛病:逢到说不过晚一辈的辰光,就信口骂两句,显得还是自己对。她懂得遇到这样的情形,不能和姨妈正面顶撞,要迂回曲折地说,姨妈有时也会接受你的意见。吴兰珍小心翼翼地改口说:
  “姨妈当然比我懂的多,晓得人民政府讲的到做的到,坦白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坦白人民政府也会晓得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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