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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早晨(周而复)-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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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德,就让筱堂来一趟吧。至亲往来,不会有事的。你不复信,瑞芳去封信,我看,没有问题的。”
  “好吧。”徐义德把人情卖给林宛芝,显得自己并不是被迫的,幽默地说,“你说没有事,当然不会有事了。”
  梅佐贤生怕刚才的话得罪了朱瑞芳,慌忙补上几句:
  “当然不会有事的。舅少爷想来,还是让他来好,可能有事要请教也说不定。朱太太先寄封信来,还算好的。如果不寄信,舅少爷到了上海,还能不接待吗?”他讨好地望着朱瑞芳,说:“快寄信去吧,待会我带去给你发!”
  朱瑞芳站了起来,瞪了他一眼:
  “不敢劳你的驾,你忙你的吧!”
  她匆匆上楼去了。梅佐贤讨了个没趣,望着她的背影,悔恨交集,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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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朱筱堂走到徐公馆那一片红色砖墙面前望来望去,生怕找错了人家,仔细看了看门牌号数,才对黑漆大铁门轻轻敲了两下。半晌,里面没有人应。他又敲了两下。黑漆铁门上面的一个四寸见方的小门开了。门房老刘从这扇小门望见站在外边的是一个青年,面孔黝黑,头发蓬松,两眼木瞪木瞪的,仿佛在找啥又怕人发现。他以为是大少爷的阿飞朋友,不高兴地问:
  “你做啥?”
  “我找徐公馆。”
  “你找错了人家。”
  咔啷一声,老刘把小铁门关上了。朱筱堂在外边又看了看门牌!一点不错,二十八号。他鼓起勇气,焦急地敲打铁门,小铁门又开了,老刘气势汹汹地说:
  “你怎么还不走开,老打门做啥?”
  “找人。”
  “告诉你找错了,再不走,我叫警察来抓你去……”
  “你,你……”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想不到姑爹这样无情无义,翻脸不认人,让他到上海来,又要警察来抓他,好厉害!他愤怒地把脸一板,说:“你敢!”
  “你不走,我就敢。”
  “我就不走!”他站在门前,屹然不动。
  老刘把大铁门打开。想起二太太曾经吩咐过,任何人来找大少爷,也不要放进来,他的胆子更大了。他上前推了朱筱堂一把,威风凛凛地说:
  “这不是你站的地方,快给我滚!”
  “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反正你别站在这里!”
  “我找人!”他的声音高了。
  “找谁?”
  “找徐义德。”
  “徐义德?”老刘脸上露出轻视的神情,凭他多年看门的经验,任何人在他面前也蒙混不过去。他用一双饱经世故的眼睛,对朱筱堂浑身上下打量一番:他那一身灰布裤褂,龌里龌龊,满是皱折,像是刚从箱子底下拿出来,显得十分褴褛。他眉目虽然清秀,可是风尘仆仆,憔悴不堪,也没有刮脸,看上去已经苍老了,但讲话神气却仍然是个倔强的青年。老爷从来没有这样的朋友,看他那身打扮也有些不伦不类,绝对不是工商界的上层人物,也不像机关干部,讲话流里流气,肯定不是徐义德的朋友。他说:“你别冒充!”
  “谁冒充?你说话注意点。我真的找徐义德。”朱筱堂纹风不动,毫不畏惧地说。
  老刘看他派头不小,口气很硬,有点拿不准了。他改变了口气,说:
  “总经理出去了。”
  “那我找姑妈。”
  “谁?”老刘耳朵嗡的一声。
  “朱瑞芳。”
  老刘一听朱瑞芳三个字,他的脸色顿时发白了。他察觉站在他面前不是流氓阿飞,而是另外一个人,可是又有些怀疑。再朝那个人一看:果然不像阿飞。他半信半疑客气地问:
  “您贵姓?”
  朱筱堂回过头去向幽静的马路两边瞧瞧,一个人影子也没有,便压低嗓子说:
  “我姓朱。”
  老刘圆睁着眼睛,兀自吃了一惊,连忙放下笑脸,曲着背小声小气地说:
  “您从无锡来?”
  朱筱堂一肚子气没有消,板着面孔“唔”了一声。老刘弯着腰,抱歉地说:
  “您早不说,我以为是别人哩。您看我这人,老糊涂了,连舅少爷也不认识,真是瞎了眼睛。我太莽撞了,请您多多包涵。”
  “不认识么,也难怪你。”朱筱堂显出不在意的样子,说,“姑妈在吗?”
  “在,在,您请里面坐。”
  老刘伸出右手,让他进去,一边把门关上。老刘领他走到客厅门口,正好遇到老王从里面走出来,把他接进去。一会,老王从里面走出来。老刘一把抓住他的手,拉到门房,把刚才的事体给他说了一遍。老王说:
  “这也怪我不好,早两天二太太写信给他,说是家里有人生病,要他在乡下请假来的。我忘记告诉你了。”
  “这不能怪你。你进去看看,有机会给我在二太太和舅少爷面前说两句好话。”
  “小心你的饭碗打碎!”
  老王有意吓他一下。他惶恐地说:
  “我实在不晓得是他。这一次,你无论如何给帮个忙,王二爷。”他向老王拱拱手。
  老王噗哧一笑:
  “看你吓的那个样子!没关系,这点小事体包在我身上好了。”
  “你太好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大好人!”
  “以后少在背后唠叨就好了,别恭维死我。”
  老王做了一个鬼脸,撒开他的手,一溜烟似的走进客厅。
  这时,朱筱堂正在给姑妈发脾气:
  “刚才我真想不进来,干脆回无锡去。现在我到啥地方都受气,连门房也不把我看在眼里。”
  “何必生底下人的气呢?”
  “这个气我可受不了。”
  “那把他叫来,你当面训他一顿。”
  “我现在还训人?只要别人不训我就好了。”
  “看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脾气还没改!”
  “我……”
  没等朱筱堂说下去,老王欠了欠身子,插上来说:
  “太太,老刘对我说,他不晓得是舅少爷,冲撞了他,实在太糊涂了。他要我给舅少爷赔个罪,怎么处罚他都可以。”
  他低着头,暗中觑了朱筱堂一眼。朱筱堂面孔板得很紧,但是没有吭气,看样子,心头的气消了一些。朱瑞芳指着老王说:
  “你给我狠狠骂他一顿,下次对我的亲戚敢这样放肆,叫他给我滚出徐公馆。”
  “是呀,这家伙太岂有此理了,下次,我看他再也不敢了!”老王见朱筱堂的气平了,二太太也给他下了台阶,赶紧转过话题,关切地问,“舅少爷怕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做点点心吃?”“你不说,我倒忘了。”朱瑞芳问朱筱堂,“你吃甜的还是咸的?”
  “随便。”
  “到乔家栅头点芝麻汤团和猫耳朵来。”
  老王应声出去。她指着朱筱堂那身灰布裤褂说:
  “你到上海来,怎么穿这身衣服?也不换一套。”
  她觉得娘家来的人总要穿得体面些,不然叫大太太和林宛芝她们看见会笑话的。
  他深深叹息了一声,说:
  “有这身衣服就不错了,在乡下还很刺眼哩,哪里还有好衣服?都叫那些穷泥腿子分了啊。”
  “怎么,衣服也分了?”她对于乡下土改的情形不大清楚,诧异地问,“嫂子也没有衣服穿?”
  “哪家地主都是一样,值钱一点的物事都分了。我们现在啥也没有了。那些穷光蛋泥腿子可真的翻了身,有地,有房子,有农具,也有衣服。我们倒变成穷光蛋啦!”他添油加醋愤愤地说。
  “吃饭怎么办呢?”
  他伸出两只手,摊开给她看:原来白森森的双手晒得黑黄了,上面满是厚茧。他怨怨艾艾地说:
  “现在和泥腿子一样:不劳动,就没有的吃。每天和他们一道下地,连偷会懒也不行。”
  “有人看着吗?”
  “可不是,很多人在一起劳动,哪双眼睛不盯着我瞧……”
  “我还坐在鼓里,不了解你们受的这个穷罪哩。”她看看自己的旗袍,再看看他的衣服,越发显得不像样子,幸好大太太和林宛芝她们还没有看见。她高声叫道,“守仁,守仁!”
  徐守仁从外边飞也似的跑了进来,莽里莽撞地冲到妈的面前,把头上的橘红色的鸭舌帽子往后脑门一推,用右手的手背拭了拭额角上的汗珠子,伸出手来,粗声粗气地说:
  “现在给我吗?”
  今天上午他向妈妈要一百万块钱,想到淮海中路去买一支猎枪打猎白相。她怕他有了枪到处乱打,闹出事来,没有答应他。他死皮赖脸地苦苦哀求,她给逼得没有办法,勉强答应他下午再说。她瞪了他一眼:
  “看你没规没矩的,见了面就要钱。”
  “没钱,哪能买猎枪?”
  “看你,这么大了,偏爱玩枪舞棒,不学好。来了客人,也不晓得招呼……”
  “谁?”
  他向客厅一望:看见朱筱堂坐在沙发上不言语,可不认识。他不自然地点点头。她介绍道:
  “这是你表哥朱筱堂,你们小的辰光见过,难道忘了吗?”
  “我看很面熟么,就是一时没想起来……”他握着朱筱堂的手,说,“你会打猎吗?等我买了猎枪,一同到西郊去打猎白相。”
  “打猎?——从前玩过。”
  “那再好不过了。我今天就去买枪,明天早上我们一道去,好啵?”
  “枪好随便白相的?你总是不听大人的话。”
  “姑妈,猎枪没关系,我从前就有两枝。打枪很有意思,要打啥就打啥……”朱筱堂希望手里有一枝枪,那他就可以打村干部汤富海这些人的黑枪,给爸爸报仇了。
  “他不能和你比,你会打。”
  “妈,你不是说不会的事体要用心学吗?”徐守仁忽然变成懂事的孩子,挑妈喜欢听的话说。
  “我叫你学好,没叫你学打枪。”她指着朱筱堂对儿子说,“你找套衣服来给他换一换。”
  “西装,还是人民装?”
  “当然是西装,挑好一点的。”她想,这样可以不叫人发觉他是从乡下来的地主的儿子。
  “一句闲话。”徐守仁拍拍胸脯说,“我们是一家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要不要上楼去洗个澡?”
  “也好。”
  她望着他们两个人手挽手地走出客厅,从朱筱堂消瘦的背影,她想起他从小娇生惯养,好吃的好穿的,尽他享受;他要啥,暮堂给他啥;外边风稍微大一点,就不让他出来,怕他伤风感冒;在太阳底下,不是给他打把伞,便要戴上宽边大草帽,生怕他细嫩雪白的皮肤晒黑了;别说锄呀犁的没碰过,连打人也不用自己动手。他在无锡上了小学,朱暮堂另外还请了一位老先生,在家里给他讲四书五经,指望把他培养成一位有学问的人,继承朱家庞大的事业,把梅村镇永远统治下去。谁知道来了共产党,穷人翻身,坐了江山。朱暮堂带着他美丽的希望进了坟墓。朱筱堂落魄成这个样子,要不是事先写信来,在马路上遇见,一定不认识他了。他是独生子,朱暮堂留下来的唯一的根。朱延年又关在牢里,不知道吉凶祸福。煊赫一时的朱家,没想到死亡的死亡,坐监牢的坐监牢,活着的又是这副样子,只有她依靠徐义德,总算过得不错。她深深感到自己肩头的沉重,认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要照顾朱筱堂,二要帮助朱延年。当她沉思的辰光,徐守仁拉着朱筱堂的手,一蹦一跳地回到客厅,得意洋洋地指着朱筱堂对她说:
  “妈,你看,多么漂亮的一位年青小伙子!”
  徐守仁对着朱筱堂翘起了大拇指,晃了一晃。
  她仔细打量他一番,从头看到脚,果然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他刮了脸,头发也上了英国发浆,乌而发亮。她心里想:人是衣装,马是鞍装。这话确实不错。从他身上,她仿佛又看到朱家未来的希望了。她暗自高兴地说:
  “他的衣服,你穿着倒合身,就像定做的一样。”
  徐守仁站在朱筱堂旁边,肩并肩地比了一比,说:
  “你们俩人的个子差不多,你看。”
  “他比你瘦一点,不过,倒有点像兄弟。”
  “不,我哪能和他比!”朱筱堂无限感慨地说。
  徐守仁拍一拍他的肩膀,像是一位老大哥似的,说:
  “别客气,你要啥,我都给你。我们是兄弟。听说你学问很好,枪法也好,你有本事,别忘记教我。”
  “这还用说。”
  下午四点钟,是徐公馆用点心的时间。大太太准时带着吴兰珍下楼来了,紧接着林宛芝也下楼来了,可是老王买点心还没有回来。她们走进客厅,朱瑞芳给她们介绍了。朱筱堂不自然地望着身上的那件翻领的雪白府绸香港衫和浅灰色西装裤子,好像他们已经发现这些衣服不是他的,老盯着他望。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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