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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早晨(周而复)-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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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唯一担忧的是怎样把消息透露给楼文龙。爸爸和妈妈不知道楼文龙住的地方,楼文龙也不会到他家去找。他们几天不见面,楼文龙也许看出点苗头,说不定知道他出了事,那就好办了。不过他曾经有一阵子没有见到楼文龙,那时他并没有被捕呀!现在一些日子不见面,楼文龙怎么猜到他被捕呢?楼文龙不知道他被捕,就没法给公安局的承办员打电话,他就不能出去了。那要在这间小小的牢房里蹲一辈子吗?想到这里,他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这种生活虽说是一个“英雄”人物一生中难免的遭遇,但是要在这间牢房里待一辈子也够乏味的,亲人见不到,好东西吃不到,好衣服穿不上,“七重天”和“又一村”当然更不消说了。
  他顿时感到孤独和寂寞了。他像是坐在一只无依无靠的小舢板上,漂浮在茫茫的海洋上,啥物事也看不到,啥声音也听不见,不知道要漂到那啥地方去。他想大声喊叫,但是在这间水门汀和铁窗的牢房里,谁能够听见呢?他又怎么能够大声喊叫呢?
  他把那件圆领大红绒线衣铺在膝盖上,腿上感到温暖,妈妈的慈爱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想来想去,妈妈是最喜欢他不过了。他现在睡不着觉,妈妈在家里一定也睡不着觉,可能就坐在他的卧房里,看着他的床铺,正在想念他哩!妈妈可知道守仁在监狱里也想念妈妈啊!
  他为啥被捕,给关在牢房里?只怪爸爸不好,不给他钱花。他没有办法,才和楼文龙去偷自行车。要是有钱花,怎么会偷自行车呢?不偷自行车,怎么会被捕呢?他越想,越认为爸爸不是。
  但是爸爸也给他带来了希望。爸爸是工商界的红人。工商界的大亨们,哪一位不认识大名鼎鼎的徐义德?党和政府的首长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工商界这把铁算盘的。爸爸的名气大,儿子的名气自然不会小。徐守仁是徐义德的独生子,这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不管爸爸怎么不好,难道就让儿子关在监狱里,闭着眼睛不管?他不相信爸爸真的这样狠心;就是爸爸果真这样,妈妈也不会答应的。妈妈一定要爸爸出把力,找人说句把话,他马上可以出去了。这么说,纵或楼文龙不知道他被捕,他也可以靠爸爸的牌头出去的。他兀自点点头,心中很坦然了。
  他双手抱住膝盖想着想着,头不断往下垂,最后干脆靠在膝盖上,沉沉睡觉了。等到看守把他叫醒,已经快开中饭了。他胡乱吃了一些饭菜,又迷迷糊糊睡去。
  下午,他给叫出去过了堂,一一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而且交待是和楼文龙一起动手的。他把楼文龙三个字说得非常清楚而又有力,果然那个像是承办员的人十分注意,详细地问了楼文龙的年龄住址和他们认识经过,让他在口供上打了手印,随后他就回到号子里来了。
  他心里想,楼文龙在公安局里确实有名气,一提到楼文龙三个字,个个都凝神静听,仿佛都认识楼文龙。唯一使他还有点不放心的是:那个承办员问得那么详细,不像是认识楼文龙。接着,他又给自己解释:可能怀疑他认识的楼文龙是另一个楼文龙,要问问清爽。他心里笃定了,等候楼文龙给承办员打一只电话。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他在号子里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楼文龙没有消息,家里也没有消息。楼文龙也许还不知道他被捕了,当然不会给公安局打电话;爸爸和妈妈可是亲眼看着他给抓走的,为啥也不托人说说人情呢?为啥不来看看他呢?
  第二天下午,铁门开了,看守要他出来,把随身的物事带着,他以为是释放了,心中暗自感谢楼文龙真够朋友,一定给他打了电话。走出号子,看守告诉他转送到提篮桥监狱。他兀自愣了一下,站在那里竟忘记走路。他上了囚车,闷在里面,啥也看不见,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条马路,只听见电车压过轨道的震动的声音和汽车喇叭的呜呜声,他感到亲切。一个不好的兆头忽然闪过他的脑海:看守的话是不是骗他的?为啥突然要送到提篮桥监狱,是不是送到另外一个地方,只要一粒子弹就可以把他的性命结束了,以后啥人也见不到了,楼文龙见不到了,徐爱卿也见不到了,妈妈见不到了,爸爸也见不到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使他紧张起来,他木愣愣地望着囚车里的人,可惜里面黑洞洞的,人们的面孔也看不清爽,坐在囚车靠门那里的人民警察稍为可以看到些轮廓,一双炯炯有光的眼睛正盯着他看。他不敢问人民警察,也不认识别人,低下头来,在想有啥办法让家里人知道:他已经从公安局给解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他现在毫无办法。他恨不得打开囚车的门,然后跳下车来,飞奔而去。可是人民警察手里拿着枪,警惕地注视着他!
  囚车开进了提篮轿监狱,他随着人民警察走进了高大的红砖墙,他的心稍为安定了。他抹了额角上的冷汗珠子,暗暗感到刚才在车上的恐惧是多余的。他的罪名顶多也不过是一名小偷,怎么会拉出去枪毙呢?
  老看守段振立把他带进了一个大的号子,里面已经住了三个犯人了,年纪很轻,看不去不过二十上下。段振立指着那三个青年对徐守仁说:
  “你们都是同行。”
  那三个人望着徐守仁穿的整整齐齐,暗自有些吃惊,怀疑地异口同声地问段振立:
  “大叔,他也是……”
  “和你们一样,我也有点奇怪。”段振立看了徐守仁一眼,微微笑着说,“天下的怪事真多,我在这里混了二十年,还没有见过小开也多了一只手,变成了小偷。”
  徐守仁轻轻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抚摩着灰布人民装的口袋,没有理睬段振立。段振立又问他:
  “你爸爸不是上海有名的资本家,你还少了钱花?为啥要去偷别人的自行车?”
  他的脸绯红,受不了段振立的奚落,挺起胸脯来说:
  “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担。我做的事体,同你没有关系。”
  “同我没有关系?当然没有关系;有关系,我也变成小偷了。”段振立抖一抖右手里那一大串钥匙,发出哗啷啷的响声,笑着说,“让你尝尝坐班房的滋味也好。”
  他关切地注视了徐守仁一眼,觉得这样年纪轻轻的,当了小偷,有点可惜。他迈开步子,准备走去。三个青年当中,有一个矮胖子说:
  “段大叔可是个好人,别错怪了他。”
  徐守仁听了这话,发现自己刚才讲话有点过分。这位老看守既然是个好人,他马上想到楼文龙了,因为通过老看守,也许可以让楼文龙知道。楼文龙在公安局里有熟人,那在提篮桥监狱里也一定有熟人。在公安局里,没能让楼文龙知道,到了这里,得赶快设法把消息传出去。他把手里的圆领大红毛衣往床上一放,向段大叔弯腰鞠了一躬,走上一步说:
  “刚才撞犯了你老人家,可别见怪。我爸爸虽说有钱,可是他不给我。我因为欠了一笔债要还,没有办法,才顺手推走了一辆自行车。我原来打算,等我有了钱,再把车子推还人家,没想到案子很快就发觉了。”
  “现在是新社会,不像过去国民党反动派时期,哪个人做案,也逃不出人民警察的眼睛,天大的案子也要破的。你们这些刚出茅庐的毛孩子,只要一伸手,自然要给抓到的。你家里那么有钱,老头子不会不给你的,啥事体不好做,要干这一行?”
  段振立伸出左手,在空中抓了一把。
  “本来我也不会这一行,为了好白相,朋友们教的,谁知道一出手,就吃了官司。”
  “那你是跟坏人学坏了。”
  “我的朋友不是坏人,在南京路一带,可吃香哩,饭馆舞厅里,一提到楼文龙,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
  “楼文龙?”
  “对,楼文龙,我的好朋友。”徐守仁听见段大叔也叫楼文龙的名字,可见楼文龙在这里也很有名气,得意地说,“他真有本事。”
  “看守……看守……”
  “该开饭了,有人叫我哩。”
  段振立提着一串钥匙,走了出去,扑咚一声,关上了门,然后咔哧一声,把门给锁上了。
  徐守仁坐在床上想念楼文龙。他想段大叔可能认识楼文龙,明天段大叔出去一讲,或者等到礼拜出去一讲,楼文龙马上就知道了,一定给他打电话,然后他摇大摆的走出监狱,回到家里,又可以和爸爸妈妈在一道了。
  夜晚监狱里显得更加寂静,四面号子的铁窗对着铁窗,号子前面是一条走道,四方形的走道当中给一层坚固的铁丝网盖着。在上面二层棱上,也是相同的建筑结构。最上面那一层楼的走道上,时不时传来看守的有规律的脚步声,在走道上来回走着。徐守仁听着这脚步声,怎么也睡不着觉,静静地听着铁窗外的声音。
  “是呀,这个日子可不好受,一天这么长,今天总算过去了,明天,又是明天,谁知道要住到啥辰光?”
  “总要出去的,不能把我们关一辈子,就是关一辈子也不在乎,反正不愁吃,不愁穿,比住旅馆还好,连小账也不要,你到啥地方过这样舒服的生活?”
  “可是不自由呀?”
  “管他自由不自由,我可笃定泰山,让他们在两边瞎嚷,你欠我多少,我该你多少,反正是一笔糊涂账,不讲别人,连我自己也算不清哩,日子久了,谁也没有那么多工夫花在讨债上。放债的就怕拖,债户就怕不能拖,一拖,不了了之,那时再放我出去也不迟。现在要是释放,我还有点不情愿哩!
  ……”
  徐守仁听这讲话的声音好生熟悉,一时竟想不起来是谁,他奇怪怎么在监狱里还碰到熟人呢?是楼文龙?声音不像;楼文龙怎么会到这里来呢?就是给抓进公安局,也早就出去了。
  那么,是谁?他怎么也猜不到。他凝神地听下去:
  “你别讲风凉话了,放你,你不出去?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哩!”
  “不信?你放我出去试试看!”
  “你明知道我没这本事,才讲这样的大话。”
  “不是说大话,是说真话,我一出去,那些债权人都找上门来,你说,我拿啥去清偿债务?我不出去,眼不见为净,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我不得!”
  这个人讲话的声音越讲越高,好像忘记是在监狱里,更忘记了是在夜里。另一个的声音提醒了他:
  “小声点,别让看守听见,又要吃批评了。”
  “不要紧,今天是段振立值班,老好人一个!……”
  这个人讲话的声音放低了些。徐守仁听不大清楚,也辨别不出来是啥人,一直到闭着眼睛睡觉了,他还是没有想起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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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太阳刚刚照到最上一层玻璃屋顶上,号子里的犯人早已起床了。段振立拿着那串钥匙走到每个号子门前,把铁锁打开,犯人陆陆续续走了出去,徐守仁跟在大家后头,出去放风了。
  一走出大铁门,他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他从来没感到空气这么好,也没感到多么需要。在号子里闷久了,觉得院子里的天地广阔的多了。他抬头望着蓝蓝天空上的白云冉冉地飘动着,多么自由自在呀!一阵麻雀唧唧喳喳地啁啾着,展开两个翅膀高高兴兴地在天空飞翔。他心里十分羡慕,要是自己也有两个翅膀,马上便可以飞回家里去了。他看到院子四周高大的红墙,又显得院子狭窄,犯人在这里面也显得矮小,就是有两个翅膀,仿佛也飞不出去。他跟在别人屁股后头,一步步走去。段振立走在前面,贴着高大红墙脚下走成一条线,慢慢形成一个四方形。
  徐守仁留心看每一个犯人的面孔,没有一个认识的,那号子里怎么听到熟悉的声音呢?走了两圈,他没有发现一个熟人,心里好不纳闷。他回过头去,向身后仔细一望,看到不远有一个人,差点要叫了出来。那个人向他摇摇手,指着前面的看守。他会意地点了点头,忍不住还是低低叫了一声:
  “舅舅!”
  他很奇怪怎么在这个地方碰到朱延年,想过去和舅舅谈谈,问个明白。前头的人脚步不停,他不好站下,舅舅又对他摇手,只好跟着大伙走去,他眼睛看着段振立,真想钻个空子,站下来谈个畅快。舅舅就在这里,眼睛睁望着,不能接触,多么别扭呀!走了没两步,朱延年跳过前面人,走到徐守仁的背后,一边走着,一边小声的问:
  “你怎么也来了?”
  “天晓得!”他想起了看守和娘都知道他为啥被捕的,娘不说,看守还不会告诉舅舅吗?他补了一句,“他们说我偷了别人的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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